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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第3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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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尸身丢到野外喂狼。而原野之上的骑兵飞驰,沿途所遇到的流民全部圈了起来,斑白头发的华雄,模样狰狞可怖的将他们朝南面驱赶过去,进逼成都。
  南方。
  战争的急迫已经临近,郊外的村落、庄中的富户加入迁移的洪流之中,而城中的刘备等人将在不久,感受到来自白狼露出獠牙的寒意,以及无数的军队、流民……


第七百五十二章 夜色之秋
  襄阳,秋雨延绵。
  滴答滴答的水声顺着屋檐传进半掩的门扇里,燃着火苗的铜炉驱走了湿气,面如重枣,下颔长髯的身形披着青袍坐在案后,籍着豆大的灯火,安静的看着手中竹简,偶尔有人从外面走过时,他才放下来闭目养神,轻缓的动作间,三处箭伤还传来疼痛。
  外面的脚步声停下,门扇吱嘎一声推开。
  案后的青袍身影睁开眼睛,厅中的铜炉里火焰在视线中摇曳,进来的是一名身形威猛的老人,将房门关上后,朝他拱了拱手,随意的走到侧面的席位坐了下来,“云长这几日休息的如何?”
  关羽紧抿双唇,抬手朝对方拱了拱手,只是微微偏开了头,往空无一人的另间席位望去,“温侯不杀关某,到底是何意?若想要以此要挟我兄长投降,还是趁早熄了这份念想,若不然,就放关某离开,来日再沙场决过——”
  席位,吕布端起酒水,看着他笑了笑。
  “我与云长汜水关便是打了一场,徐州时,又打了一场,如今南下荆州,原本没想过留下你,可再见时,也与某家一样,头发也都白了,两个老人何苦还要打下去,要对方的命?你我乱世走到今天,也都殊为不易……何况,这天下大局已定,离太平世道也不远了,再取你的命,没有什么意义了。”轻饮了一口放下,“……过完这个冬天,明年就只剩下江东一隅了,云长何不放下一切,享受这太平世道,将一身所学传下去。”
  雨声滴答的从外面传进来。
  静谧之中,有沉重的呼吸声吐出来,关羽听完吕布的话语,沉默了片刻,他话语低沉,就像有什么东西咽在喉间:“我兄长和翼德,如今怎么样了?”
  “西川破灭在即,某家前几日收到蜀地情报,晋王十五万兵马破南蛮孟获,攻破涪县,现在应该在攻略绵竹、安汉两地,说不定已经攻破,直指成都,驻扎上庸的刘封、孟达二人已经带兵赶去了……云长这是在担心刘备、张飞的安危?”
  关羽看着灯火,阖上眼睛:“温侯觉得呢?”
  “我若放你,云长去往蜀地也难有作为。”
  “是啊,关某就算赶过去,也难以抵挡晋王兵锋。”长髯微抖,关羽深吸了口气,眼角的皱纹有水渍渗进去,“……但可以和兄长、翼德同归。”
  铜炉噼啪弹起火星,吕布端着酒水又喝了一口,对于这样的兄弟情感,他是能感受到的,之前留下对方一条性命,此时再放走,去往蜀地无疑是去送死,他们当初驰骋天下的这一批人已经老了,若再落一个横尸沙场的结局,多少让他有些伤感。
  过的片刻,吕布站了起来,“云长若想离开,还是要先赢了某家才行。”
  “好,何时比过?”关羽皱了皱眉,随后也跟着站起来,将青袍穿好,转身朝侧面兵器架过去,将上面的青龙偃月刀拿过手中,呯的一下拄在地上,刀身嗡嗡颤响。
  “不如就现在如何……”
  他抚须回头看去,话语陡然停了下来,原本满是战意的神色都僵在脸上,微微张开嘴,就见那边的吕布端着棋盘过来,放到了长案上,笑着伸了伸手,指着对面的席位,声音平淡、简单:“汜水关前,某家仗着有几分武艺赢云长一局,荆州一战,仗着兵法、士卒又赢一局,如今还剩最后一局了,云长可不要再输了。”
  屋中安静,看着那张棋盘好一阵,关羽松开了偃月刀,又看了看温和如风的吕布,终于有些明白三弟为何不再与吕布纠缠了,人生如棋,自己前两局已经输了,如今剩下最一局还未开始,也已经输了,关羽长长叹了口气,放下兵器后,向对方点了点头坐下来,执起了棋子。
  时间缓缓在这片雨声的宁静中逝去……
  ……
  两地之间的消息并不对称,但亦如吕布推测,西南盆地之间,南下的浩瀚兵锋已推至成都平原,沿途县城也一一开门投降,而山野之间,也多有斥候来往奔行,有人越过山麓,看到延绵的军营,无数的篝火光芒在夜色中汇集成一片无尽的火海,而不远的方向,成千上万的身影围拢在一处,隐隐传出哭声。
  那斥候又多看了几眼,爬回草丛里,随后小心的避开北地斥候的视角,拉开距离后,翻上之前遮掩起来的马匹,飞快往东北方向奔驰而去,途中的黑色某一处,不时会传出厮杀的声音,偶尔这名斥候也会碰上敌人,但大多都是转瞬即分,避进偏僻的林野。
  不久,他翻过两座山岭,在狭窄的某个地方停下来,吹了声口哨,这才重新进去,林野之间,没有任何鸟雀的声音,隐约能看见黑色的轮廓里有人的影子在走动。
  “如何?”
  “回禀将军,那边篝火正旺。”
  “再探!”
  斥候离开后,刘封拄着长枪转过头去,跟站在不远处的孟达开口说起话:“成都危险,没有办法与我父联系,正好公孙止尚未知晓我等从上庸过来,今夜只要偷袭得逞,灭他一次士气,守城那边应该要轻松许多。”
  孟达看着他:“想清楚了?”
  “荆州已经没了,你我救援不力,总要将功补过,不至于像糜芳、傅士仁那般厚颜无耻的投敌。”刘封摩挲着枪杆,眸子在黑暗里显得发亮,“只要偷袭成功,城中的父亲大抵也是能知道的,无论如何,我也尽为人子的孝道。”
  林野之间,人影、战马慢慢的走出来,孟达点点头,拍了拍他肩膀:“说的有道理,走!我随你杀这一场!”片刻之后,又招来军中几员将校商议了一阵,将战马套上了嘴笼,马蹄裹上麻布。
  渐渐深邃的黑夜之中,大地有了些许响动。
  延绵的军营火光正少了下来,坐落中军的帅帐,公孙止在吃过李恪送来的夜宵后,打开刚刚斥候营统领送来的情报,口中便是哼了一声,丢去一旁。
  “首领上面写了什么?”李恪抱着狼牙棒,将头靠在上面问了一句。
  “没什么,一群跳梁小丑罢了。”公孙止便是不再理会那封情报,将另一堆的竹简取过来继续批阅军务,到了他如今这个位置,就算行军作战,也有许多处理不完的事,从许都到西蜀之间的道路上,传递公务的快马就未断过。
  灯火摇曳,写了几个字后,他忽然想起什么,又说了一句:“一群跳梁小丑……”
  ……
  夜色无声,天上星月稀少,偶尔有夜枭传出啼鸣,在空荡荡的原野上显得凄凉。有单枪匹马的斥候从视野中跑过去,名叫张任的将领,按下身旁想要射箭的士卒,他身后、附近的黑暗里,兄弟们开始穿戴甲胄,或拿起石头打磨手中刀锋。
  “一个斥候而已,本将要等的是大鱼。”他按下弓箭,轻声说道。
  刘璋被迫投降之后,张任放弃了城池,徘徊在蜀中山野之间,一方面随时与南下的北地军队联络,一方面在外游击,以免被刘备围城击破,这也是西征七年间杀出来的经验,利用熟悉的地形将有利方拖到与自己持平的位置,才着手反杀。
  不过,张任并没有太多与刘备纠缠,说破天,对方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勉强会用兵的诸侯而已,而在晋王数年时间打的西方诸国分崩离析的战绩面前,更是从北到南四处流窜之人罢了。
  有伏在地上的士兵抬起头,打了一个手势:大鱼来了。
  张任拔起地上的大枪,满脸胡须,目光凶戾的向后扫过一众将士:“你们的功劳来了,记得干净利索一点——”
  “另外,通知西凉马超,这功劳还是要分给对方一些。”
  ……
  黑夜之中,一双双草鞋、布鞋压着声响走过黑暗中的原野,夜风拂过来,远方的树林传出些许哗哗的声响,刘封压着心头的躁动,在马背上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我总觉得被人盯着……”
  “这天气不错,没有星月,还有风声!”孟达摇了摇头说道:“既然来了,就不要多想。”
  风呜咽吹过来。
  队伍还在继续前行,走过了一片林野,然后,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到了天上,刘封下意识的仰起头望去的瞬间,那是一支响箭飞到了夜空。
  树林之中,张任翻身上马,提枪勒动缰绳,话语低沉:“把他们都留下——”
  “杀!”
  话语咆哮而出,许许多多的声音都在这一瞬间呐喊:“杀!!!”
  下一秒,一双双脚步、马蹄在夜色中炸开,密密麻麻的身影冲出林间,持着刀兵,掀起疯狂的巨浪朝蔓延而行的军队汹涌的扑了上去,掀起滔天血浪。
  ……
  一个时辰之后,两万上庸兵马如山岳崩塌,被不足五千的伏兵硬生生杀溃散,刘封看到整个长龙蔓延的队伍被拦腰切断,血浪随着尸体朝他这边席卷而来,更多的士兵第一时间就被杀懵,朝四周逃窜,他在马背上惊愕的感受这种触物即崩的震撼感。
  混乱、杀戮卷了过来,火光中映出敌将披头散发下那张满脸胡须的狰狞脸孔,急忙勒转缰绳就要逃跑,视线偏转,就见旁边的孟达忽然抬起长枪朝他扫了过来,声音也在响起:“回去益州也会被刘备迁怒,不如拿你做晋王的见面礼——”
  长枪呼啸,结结实实打在刘封手臂上,栽落下马。


第七百五十三章 混乱的成都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安静立在山岭上的枯树,陡然有剧烈的声音呯的一下响起,接着叮叮当当的响动持续不断,枯枝都在微微都颤动,它的下方,一群一群的人身着麻布粗衣,密密麻麻的在山壁前凿下岩石,崩飞溅开的碎岩铺满在地上,不久之后,被一一搬上辕车,行驶很远一段距离后,在一处四处围栏的营地里卸下,早已等候的工匠拿着凿子,把它们琢出不规则的圆形,随后堆积和其他石弹堆积起来,等待装车拉走。
  附近,也有马蹄声急促的从石堆旁飞驰而过,冲出这道营地去往前方,一名名着甲的士兵正从帐篷中走出来,在伍长的呼喊声里开始集结,密集的人群在飞奔的战马周围没有尽头的延伸开去,延绵的军营开始热闹了,片刻后,战马的嘶鸣、铁蹄踏响的声音也在校场躁动不安。
  更远的前方,青冥的天色里,能隐隐看见城池高耸的城墙轮廓,上面的人影奔走来回、大声发出嘶喊,装满箭矢的箭筒负在了弓手后背,带着哐哐的声响来到墙垛后方,提着盾牌的步卒上前,死死盯着墙对面的远方,大量的民夫抬着檑木、岩石……守城能用到的一切器具在城墙上忙碌,片刻,第一缕秋日照下来的时候,原野响起一声号角,他们稍停了停,朝外望了过去。
  呜——
  远方的原野,大地都在震动,无数北地兵马犹如洪流般从军营涌上了原野,交织出巨大的阵型,而一根长长的柱子在青冥的晨光里立在了阵型的前方,名叫孟达的将领骑马来到这边,朝旁边的士兵挥了挥手:“把刘备的义子吊起来——”
  “孟子度!我眼瞎才没有看清你!”
  士兵枷着挣扎的身影过来,叫骂声中,已经将对方双手系在了绳索上,有面无表情的士卒在另一侧拉动,刘封的手臂猛的绷直,身躯硬生生被吊离了地面,升到半空时,他的声音还在继续谩骂:“忘恩负义之辈,你贪生怕死——”
  “没种的家伙,妄为男人。”
  “……我先到下面等你!”
  长鞭随着叫骂抽了几下,孟达这才转身将鞭子丢给身旁士兵,大步朝后面过去,走过由虎卫营重甲士组成的两支方阵中间,视野的前方,又是两排褐色皮甲毛绒领的双刀侍卫左右延伸开去,他深吸了一口气,心突突直跳的在白色狼旗前半丈距离单膝跪下,拱手:“末将孟达见过晋王,逆贼义子刘封已吊上旗杆。”他低着头说完这句,大气也不敢出。
  风吹过来,秋日的天云漫卷,金色的晨光从云隙投下来,照在猎猎作响的白狼旗上时,骑着黑色大马的晋王,披着大氅,内置黑色甲胄,抬头看了那边吊在旗杆上挣扎的人影一眼,浓须下的双唇微微张合:“要是蜀地所有人像你这般识时务者,该多好啊……”
  低沉的声音飘在风里一阵,威严肃穆的公孙止缓缓抬起手时,许褚转头望过来,就听黑色大马上的晋王发出命令:“传令给潘凤,调校抛石机,顺便叫刘备起床,要打仗了!”
  “是!”大胖子眨了眨眼睛,拱手应了一声,将那孟达一起带了下去。
  前方,抛石基座在不久后搭建起来,长长的巨大木勺,被粗琢过的石弹压的向下沉了沉,镶嵌链接的部件都发出吱嘎的声响,某一刻,一名将校拔刀:“打过去——”
  紧绷的搅绳嘭的一声砍断,水缸大小的石弹轰然间被抛上了天空,划过一道长长的轨迹朝远方高耸的城墙延绵,无数的人影在上面嘶喊、狂奔,惊恐的弓手躲在盾牌后面抬头望着飞过去巨大黑影,顺着它去往城墙后面,延伸过去的是整齐又交错的街道,无数的人在街巷慌乱的奔走,然后轰的一声下坠。
  有建筑在倒塌,惊恐的叫声此起彼伏的响成了一片。
  ……
  “叔侄,外面怎么回事?”
  正在府衙与诸葛亮、法正等人商议守城对策之时,隐约听到了东城门方向传来慌乱动静,带着一众谋士冲出正厅,见到正从外面匆匆赶来的陈到,后者连忙拱起手:“回禀主公,公孙止朝城内抛了一枚投石,砸毁了一栋民房,有数名百姓被压在里面。”
  刘备沉默一阵,举步朝外面过去。诸葛亮跟在后面吩咐了陈到一句:“让府衙中的差役维持城中安稳,令百姓待在家中不要出来,以防公孙止埋伏在城中的探子。”
  出了府衙,刘备都未开口说过半句话,上了马匹带着麾下白毦兵朝城墙过去,一路上,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城中居民,呼儿唤女的朝没有战事的另外三门聚集过去,府衙中的差役挥舞棍棒驱赶他们让出一条道来。
  “北地公孙止残忍好杀,南蛮七万多人都被他们做成人脯吃了,若是城破,尔等岂能幸免于难,只有上城墙与左将军刘备一致对敌,将他杀退,尔等性命才得以幸存……”
  这样宣传的话语不时在人堆里被人呐喊出来,也是公孙止击败孟获,破绵竹之后,诸葛亮特意遣口舌爽利的人四处宣扬,之前计策被破,后续也就没必要再用了,只得另寻守城的方法,之前他也想过空城计,吓唬对方,但一想到那公孙止的脾性,说不得直接就杀了进来……
  如此,眼下唯有驱使百姓这条方法了。
  街道上人群拥挤挪动,望着朝东门过去的刘备一行队伍,有妇人抱着孩子跪了下来,拼命朝他磕头哭喊:“求左将军给我们一条活路吧,妾身的夫君在坚壁清野的时候饿死了……好不容易跑进成都,又要打仗,求求你让我们活啊!”
  一名侍卫过去驱赶她时,旁边冲来白发苍苍的老妪,枯黄的指甲在那侍卫甲胄上抓挠,被推开,倒在屋檐下,撞的头破血流,依然朝过去的队伍,尖叫:“刘益州还在时……哪里打仗了……偏偏你们来了,到处都在打,益州都被你们糟蹋了!你们不得好死——”
  队伍到了城门附近,刘备脸色沉的吓人,一声未吭的下了马背,紧抿着双唇拾级而上,周围有将领、士兵朝他行礼,都没有理会,站上城头,几片破碎的瓦砾残留在地上,之前划过城墙的石弹,擦过城楼的檐角,掉下了残骸砸到了一名士兵,此时正在旁边包扎脑袋。
  刘备过去看了看伤势,安慰几句后,方才朝墙垛过去,廖化、向宠等将迎了过来,指着外面:“主公,那旗杆上吊着的是刘封……孟达投降公孙止,上庸的这路援军已经没了。”
  “嗯……封儿他可有过求饶?”
  “没有。”
  “好样的……”刘备看着远方旗杆上吊着的人影,点点头,“……他性子刚烈、孝顺,能从上庸过来救援成都,这片孝心真的……难得啊。”
  天光一片明媚,并不炎热,此时城外原野,延绵的军队前方有人骑马出阵,提枪纵马朝这边而来,在箭矢有效的距离之外驻马停下,孟达眯起眼朝上方望去,拱手道:“左将军别来无恙。”
  “孟达还有何脸面到城下见我。”刘备的声音从城墙传下来,紧抿的双唇看不出脸上神色,“备能进这益州,乃张松、法正还有将军之功劳,此中可有过亏待?”
  城下促马来回走动的孟达笑了起来:“张松因事泄而死,法正随左将军身边得重用,而达却只能做一城副将,荆州丢失,关羽被吕布围杀,我与刘封难咎其职,但刘封乃是你义子,而我呢?到时候还不是被你这伪君子借口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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