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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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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附近有一股匈奴人,对于世家而言这样的信息并不是秘密,此刻对方明显来者不善,他是要保全庄上的人,还是鼓动乡人与对方厮杀,两难的选择让老人犹豫。
  “你们是于夫罗单于的人?”盯着对方,卫家这位老人保持冷静。
  “哈……匈奴人死在我们弟兄手里没有一千也有九百,你这老叟眼力可真够差的。”高升偏着光森森的脑袋,嘴角拉开一道笑容,只是有些凶恶。
  说话间,数十名庄内的护院手持刀枪棍棒汹涌出来,只是见到对方时,原本杀气腾腾的气势陡然一收,便是安静的走上前面。戴着珠帘冠的少女微微抬起了头,隔着晃晃荡荡的珠帘看着那边黑色大马上的身影,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凶悍的一群人。旁边,卫仲道见护院都赶来,心里也有些底气,上前拱手:“各位既不是于夫罗单于的部下,那么就不知道各位来卫庄上可有什么事……”
  “来喝喜酒。”公孙止目光扫过两道红色身影,心里大抵明白这里是在办喜事,便是收弓下了马背,抬了抬手掌。
  身后,八百骑便是齐齐轰的下马。
  老人的表情怔了一下,他自然是见过军中是什么样的,但心里不免被那边骑士的气势所压,话音有些颤抖:“……若是喝喜酒……这位头领里面请就是……您身后的兄弟,亦尽管放心,庄上不缺短好酒好肉。”
  “父亲……他们非匈奴单于之人,必就是贼匪,款待他们与养虎狼何益?”卫仲道拱手朝后面的身影劝道时,公孙止抬起的手尚未放下,目光在说话的青年身上停留的一瞬,手掌陡然握拳。
  高升退后半步,数十道持弓狼骑上前,弦吱吱绷紧,下一秒,弓弦颤抖的轻响。
  “放——”声音低沉。
  “怎么回事……啊……”
  “不要——”珠帘剧烈的晃动,少女的身影上前几步,视野之中,那边高大威武的身形后面数十发箭矢飞来,空气里只剩下噗噗噗噗箭矢穿透血肉的沉闷响声。
  一滴血水飞起来,穿过摆动的珠帘,溅在里面的脸上,护在前面的十多名护卫前前后后倒在了地上,血水沿着地砖的缝隙流淌延绵开。
  女眷尖叫起来,所有人片刻间就见死了十多人被震骇的说不出话来,当中也有人愤怒拔剑想要厮杀,被旁边友人死死拉住,卫勋这位卫家老人仍在那里,牙关紧咬,让下人将吓呆的卫仲道拉回来,斑白长须微微抖了抖,“你们到底要什么!”
  “八百人的干粮,熏肉、米饼各两份,三天的!”公孙止站在那里看着老人的眼睛,言语简单,比了比手指。
  “就这样?”
  “就这些。”
  周围狼骑持刀走过人群,发出窸窸窣窣响动,正进入喜宴装拿食物,被控制的众人心里陡然松了一口气,好在对方只是拿一些粮食,也不多拿,只要不反抗对方看样子也是不会乱杀的。
  相对于众人信里放下石头的轻松,卫仲道因为之前一句话让家中十多名护院丧命,盯着地上的尸体瑟瑟发抖,毕竟他只有一副文弱之躯,倒是不敢与对方拼命,反而往石阶那边站了站,但公孙止从头到尾也未看这个人一眼。
  想着时,老人的话语陡然在那边激烈说起来:“就为这点东西,动手杀人,这里是京畿之地,乃是天子跟前,尔等在此行凶,官府岂能坐视不理?”
  “你想让喜事变丧事?”公孙止正回走上马,听到对方话语,回过头来,眼睛眯了眯。
  那边,几名豪绅连忙上前,擦撞了旁边一道红色娇柔的身形,拉过卫勋着急的摆手,几道声音连续响起:“卫兄,话不可乱讲。”“是啊,忍一忍何妨?”“……那是官府之事……咱们血肉扛不过刀兵的啊。”
  轻声的低喊,一袭红色长裙的少女“哇啊”的跌倒,头上戴着的珠帘冠啪哒一声掉落地上,微微皱起秀眉,咬着红唇,侧身要去捡。此时公孙止站立不远,目光扫过来,便停留在那张细眉微皱的面容上挪动不开了,背颈竟陡然有股酥麻一股脑儿的往上窜。
  纤柔的手指抓过地上的珠帘,蔡琰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微微抬头瞟了过去一眼,脸颊有些红了起来,大抵是被人这样看着有些羞恼,快速的捡起帘冠在侍女的帮扶下重新戴上。
  “我改变主意了……”
  院门众人在劝说,冲进去装、拿食物的狼骑刚刚走出,公孙止翻身上马,一手握成缰绳,一手握住刀柄,看着那边站着的少女,眼里多了一些东西。长有一圈青渣短须的双唇微微张启,冷淡开口发出了声音。
  “这女人,我要了!不给,杀你全庄——”
  穿着红妆的身子颤了一下,周围狼骑吹响口哨,轰然起哄叫好。这边,公孙止缰绳陡然一抖,马蹄迈出。
  另一边,卫仲道听到话语时双眼抖动,然后跑了起来,大喊:“昭姬,快进院里——”
  马蹄轰然雷动响起,蔡琰转身就跑,前方的护院中有人叫出声音:“拦住他……”一支羽箭嗖的飞来,插进他喉咙,从后颈冒出来,周围还有人挥刀冲上来,跑动中战马上,公孙止反手拔刀,向下一劈,鲜血彪飞出去,溅了其余人一脸,随后黑色战马撞入护院当中,有人直接被撞倒踩踏,或躲避跳开,马蹄前行已经逼近想要转身的少女后面,伸手一抓,直接将尖叫出声的新娘提到身前横放。
  “放开她!!”
  卫仲道从地上捡过一把刀冲上来,被后踹的马蹄正中胸口,哇的吐了一口血,身子直接倒飞出去砸在人堆里,周围的人混乱的散开,乱跑起来。
  一众狼骑哗的上马,公孙止按着挣扎的少女,回头看向院门下的老人,“我们走了,你们继续办喜事吧。”
  “回来啊!!”
  马蹄轰鸣起来,卫仲道在仆人搀扶下站起来,撕心裂肺的惨叫,眼睁睁望着绝尘而去的长龙。
  那边,望着吐血、哭喊晕倒的儿子,卫勋咬了咬牙,推开身旁几个乡绅,摇摇晃晃走了几步,招来下人,言语虚弱,断断续续的讲:“立即,派人骑马通知官府……再另派人……去洛阳告知蔡侍中……蔡琰被一伙贼匪所劫。”
  吩咐完后,那名仆人连忙带着几人骑上快马分头离开,周围一片愁云惨淡,众人鸦雀无声,毕竟大喜日子,新娘被劫,而且夫家还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此刻也不知怎的收场。
  然而不久,老人正着人将卫仲道抬进去,庄外道路上响起一片“呼嗬!”凶戾粗野的叫喊,一支数百人的马队,正朝这边冲来,挥舞着刀、矛。
  “……抢啊!”两支狐尾在帽沿摆动,名为刘豹的身影在马背上喊出匈奴语言。
  站在那里的卫勋看到这一幕,脑袋陡然剧痛,伸手捂着额头走了两步,“抢两次……两次……”嘶哑的声音戛然而止,身子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了地上。
  ……
  火焰燃烧,马蹄踏过尸体。
  一支满载而归的匈奴骑兵高兴的互相交谈,后面,刘豹回头看着燃烧的庄子,惊恐乱跑的汉人,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双手。
  似乎,总觉得自己少抢了什么……


第四十一章 懵了的蔡琰
  嘭嘭……肥厚的手掌拍在几案上,灯柱震动,火光摇摆,竹简飞出掷地上。
  “袁绍小儿……竟敢如此,老夫念他不识大体就罢了,还让他做了渤海太守,竟让东郡桥瑁发文讨我,真是白眼狼……”
  董卓府邸,正厅内,气氛显得凝固,下方两侧跪坐的数人屏气不敢这个时候开口插话。十月十一日,蔡邕婚宴过去没多久,各州郡接到桥瑁发文声讨董卓入京后各条罪状,明里推举袁绍为号召,各地的声音陆续跟着发出响应。
  “太师怎的生急,其实该急的该是袁绍等人才对。”侧席跪坐一人开口,放下酒觞起身,中等身材,白面短须,钩镰眉,眼角偏斜。他斜瞧了一眼地上的竹简,好半晌,方才捻须笑了笑,走出席位,“太师手握献帝,袁绍等人师出无名,若要有名,必定另扶新帝……”
  灯烛里,宽胖的身形捏着觞器沉默了一阵,睁开眼看向那人,咧开厚唇,露出狰狞:“贤婿的意思,将弘农王刘辩杀了?”
  站起身的人正是李儒,此时听到话语,默不作声只是躬身一拜,便是回答了。
  “太师不可——”
  右侧一道身影连忙走出,乃是蔡邕,他望了一眼旁边躬身的歹毒身影,转向董卓,拱手:“弘农王既已是废帝,囚于宫中,安能再起反复,只不过是被袁绍等人利用名号罢了,再者,弘农王亦是皇亲,真杀了岂不是让袁绍等人坐实了太师的残暴不仁?”
  董卓紧皱眉头,抚须点了点头:“侍中之言,也是有理,这让老夫如何取舍?”
  屋内沉寂下来,此时外面檐下传来脚步声,仆人在外低声:“太师,蔡侍中家里来人唤他回去。”
  老人疑惑转身时,上位的身影开口:“何事能与国事相比?让他进来说。”
  不久之后,一名蔡府下人被带这里,瑟瑟发抖,董卓见他面相有异,猛的拍桌:“有何要事找侍中,赶紧说。”
  “是……”那人抖的更厉害,低首躬身道:“……是卫家传来消息,说……说小姐被一伙贼匪劫走了。”
  “昭姬……”站立的老人喃喃念出名字,视野摇晃着,呯的一下要倒,旁边的李儒慌忙将他搀扶住,口中喊着话,然而老人只是木然的看着房顶,双唇微抖。
  “蔡侍中你怎么了……侍中……”
  声音就像在耳中变得遥远,迷迷糊糊,嗡嗡嗡嗡的嘈杂,董卓猛的起身大步下来,转过老人,摇晃他手臂,黑须抖动张扬,“侍中且宽心,老夫这就着人救回令嫒。”
  旋即,他朝门口挥手:“立即去城外传令徐荣,立即带兵追剿这股贼匪。”
  门外侍卫响起声音后,蔡邕颤颤巍巍拱手朝董卓一拜:“谢太师搭手之恩。”
  “今日就到这里,侍中便是回去好生休息,等我西凉健儿带回令援便是。”随后,叫人送走了神情恍惚的老人,方才重新落座,想了一阵,拿过觞一口饮尽酒水,掷于地上,目光凶戾望向李儒,“宫中之事就交由文优了,老夫不想再见刘辩小儿。”
  各地的呼声,已袁绍为首的举旗,已经掩盖不了洛阳酝酿的雷鸣,真正被人放在火上烤的乃是太傅袁隗、太仆袁基等人,他们为官几十载,怎的不清楚里面门道,但也正因为明白,他们更不能此时出洛阳逃难。
  此时,几案上火烛摇曳,袁隗看着侄儿袁基紧握拳头,牙关咯咯咬的直响,“此乃是外人假冒三公文书,害我洛阳袁氏一门,绝非本初、公路之心。”
  “吾已派人向董卓解释,纵有除贼之心,可亦不能将全家老小送命。”袁隗沉默了片刻,盯着烛火方才憋出了一句。
  推开窗……天将亮了,城外打着徐字旗帜的骑兵冲出了兵营。
  ……
  安静的山间,鸟儿飞过树枝,叽叽喳喳的啼鸣,一条小溪静谧的从上山流淌而下,石头缝间一株青草带着晨露,片刻,马唇伸过来,慢慢咀嚼,周围,数百匹战马甩着尾巴在山坡上啃食渐黄的草,一道道身影坐在溪边、树下、石头上喝水吃着干粮,然后有人烧起篝火,将一支发硬的羊腿架在上面烤,涂抹一层油后,香味扑鼻。
  这里是北邙山脚下,离偃师尚数十里,公孙止咬一块熏肉,望向小溪边那一抹红色的影子,嘴角弧出角度,然后走了过去。
  溪水缓缓淌过,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捧过清水,轻轻浇在脸上,水面倒映出疲惫的倦容,片刻,脚步声响起,警觉的转过去,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怯生生的看着靠近的贼匪。
  “你要做什么……不许乱来的……我……我是蔡……我是已嫁的女子……”少女的嗓音轻柔,也有些沙哑,倒没有伤心之类的。
  公孙止在她对面的石头上坐下来,带着微笑将手中一块肉干伸出去,“一天了,多少吃点东西,不然你可没体力逃跑。”
  那边,单薄的身子没有动,目光停在宽厚的手掌里那块黑乎乎的熏肉上,吞了吞唾沫,从婚事那天,她只喝过一碗稀粥,如今过去快两天,肚中自然饿的难受,可是碍于对方的凶恶,一直光顾着害怕了,此时看到肉干,肚子不争气的闹腾起来。
  少女保持着戒备,盯着那块熏肉,眼睛眨了眨,目光有些复杂的在对面男人脸上扫过。犹豫间,对方突然站起身,朝她走过来,连忙后退一步想要避开,但终究没有躲过去。
  手被毫无理由的抬起,手指被掰开,温热的肉干放在了手心,以及一袋清水,随后男人的声音传进耳朵:“我知道你们女子心里复杂,还是我主动点的好,不然饿死了,我岂不是没了婆娘。”
  “粗鄙……”少女瞪过去一眼,身子往后缩了一下,“我也不是你婆……什么……娘的。”
  “哈哈哈……你是我抢来的,又吃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人。”公孙止大马金刀的在她面前坐下,不过话锋忽然一转,语气缓下来:“我有个问题,你嫁的人,你喜欢过吗?”
  或许见对方坐下,少女心里方才放松稍许,小嘴从熏肉上挪开,反问:“难道不该是成为夫妻后才接触的吗?哪有先和男子认识的,我……我……做不来这种事来。”
  “那就太好了,既然你没和那人有感情,就跟了我吧。”
  “嗯?”少女抬了抬头,视线里阴影盖了过来。慌张的叫出声音:“你……你干什么!!”
  那边,公孙止走过两步,伸手揽过想要跑开的少女纤细的后腰,另只手伸下对方的腿弯,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挣扎的身影握起小拳在他怀里捶打,叫出声:“你……你不能……不能这样啊……哇……啊……”
  随后,急的“哇啊”一下哭了出来。
  “……放心,不会动你。”公孙止抱着她坐到石头上,怀里少女依旧害怕,此时声音又道:“往后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然后,陡然在她的嘴上亲了一下。
  在讲究礼法、规矩的时代,少女的哭声戛然而止,眼角还挂着泪痕……然后整个人都懵了。


第四十二章 心思
  “啊——”
  小溪边陡然发出女子的尖叫。
  草坡上的林子里高升翘着一条腿掂着装酒的羊皮袋,啃着肉干,伸手一把拉过从旁走过的小马贼李恪,嚷过一句:“回来、回来,首领这是在和未来的夫人热闹热闹,你去当个棒槌啊。”
  李恪看了看手里的狼牙棒,歪着头抱在怀里,“棒槌这就是啊……”呆呆的眼神望向小溪那边,然后,一只纤柔的手臂举了起来,声音撕心裂肺的在喊。
  “你毁我名节——”
  然后,手掌扇过去。
  呯的一下,布满老茧的大手握住那柔软的手腕,公孙止眼帘半眯:“别动了。”
  然而对面的少女依旧“啊啊”大叫,目光愤怒执拗,挣扎了一下,换另只手捶打在男人的肩膀上,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我嫁人了的啊……”她哭喊道:“……你亲我,夫家那里我对不起了啊……”
  公孙止抓住她另一只手,“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你只需对得起我就行,他们已经是过去了……”
  “野蛮、胡说——”
  少女牙关咬的颤抖,晨光照在脸上,目光闪动泪水,盯着眼前的贼匪,一眨不眨,“我是卫家行六礼娶过门的啊,被你劫走,我父亲怎么办,你们是不是要这么残忍啊。”
  公孙止目光一凝,松开少女的手,一把拧住她的衣领从身上提了起来,脸逼近:“……我们本就是马贼,看上的,自然要抢。”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边关抢匈奴、抢鲜卑,去年匈奴人劫边,死了多少人,你们真要厉害,为什么不去从军,保家卫国,其实你们就是一群欺善怕恶的贼匪,一群躲在角落里的虫鼠。”
  “你又怎么知道我们在边关没有杀人……我们杀过匈奴、杀过鲜卑、更杀过汉官,为了活,其他人的生死关我屁事……”
  “你……你……那你放了我。”
  “不可能,我公孙止看上一个女人,就不会像那些孬种一样,躲在角落暗自神伤,是我的,就要抓在手里。”
  “……你……你……怎么……那么蛮横……”
  少女擦着眼泪,被气的说不出完整的话,公孙止见她模样也不再说下去,伸手捡过掉落地上的熏肉含在嘴里,又从腰间挂着的袋子掏出第二块塞给对方手里,叮嘱:“抓紧时间吃,休息一会儿,我们继续上路。”
  蔡琰揉着眼眶,妆容花了,但已经不再哭,只是复杂的看着走开的背影,吸了吸鼻子又想起可能着急的父亲,眼泪淌出来。
  那边,走上山坡的身影在一截树桩坐下来,高升走到旁边面对着小溪那边哭泣的少女蹲下来,将羊皮酒袋递过去,“首领,别为这事烦扰,一介女子,等怀了娃,你就是赶也赶不走,到时候谁还管什么名节不名节的。”
  “二……二首领说的对……”李恪抱着狼牙棒,在一旁结结巴巴说道:“草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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