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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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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牵头领,你别想不开。”潘凤斧头也不要了,上去帮阎柔劝说。
  身上还缠有绷带的苏仁也在侧旁点头:“是啊,你看潘无双,上次跑去辽东害了不少兄弟失散,你看他还不是厚着脸皮活的多开心,挨了军法照样吃喝。”
  “……”潘凤转过头来,“喂,劝说归劝说,别扯到我,好坏也掳了两个大贤回来,将功补过了不是?”
  “潘无双说的有道理,做错了事,将功补过就行,在主公府邸前闹闹哄哄的,丢主公的脸,都散了散了,再不散,老典这双拳头可不长眼了。”典韦带着酒气上前将众人驱散开,挥手叫嚷。
  阎柔挤过来,抬起手臂,朝他大吼:“就你有拳头!”
  “不服来啊!”
  “牵头领想要挨罚,那就进去,毕竟死的人太多,不挨上几十鞭子,幽燕那边的将领也都心有不服。”也有人附和典韦的话,说了一句。
  吵吵闹闹之中,日头快要落下,有车辕哐哐的抖动声,从街市那边过来,两侧缓缓骑马跟随的狼骑注意到了这边围拢吵嚷的一群人,警惕的握刀柄时,一匹快马越众冲过去冲前面,李恪的声音在马背上大叫:“首领回府,你们堵在这里做什么!”
  话语远远的过来,眼看要打起来的众人方才停下。
  “这下不用进去了……”潘凤嘟囔着收回与人掐架的手,视野之中,马车的帘子晃动,高大的身影从车厢走出,下了车撵朝着他们径直而来。
  “主公(首领)!”
  诸将互相瞪了瞪,便是拱手躬身朝来人齐齐道了一声,大步走来的身影正是送了李儒后,回府的公孙止,看也不看分开两侧的潘凤、典韦等人,目光停留在牵招脸上,后者低下头,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
  “请首领惩罚。”
  公孙止盯了他一阵,紧抿的唇微启,步履一转,朝府邸大门过去的时,同样挤出冰冷的字眼,“好!”
  牵招闭上眼,呼出一口气,跟了上去。四周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旋即,也俱都快步紧跟在后。
  “既然你那么想受罚,行!你进来——”脚步飞迈入府,公孙止背负双手,声音几乎是吼出来:“李恪,把架子搭起来,把这不长心的东西吊起来!!!”
  语气蕴着怒火。
  听到蕴有怒气的话语,蔡琰抱着正儿出来,她自幼聪慧,第一眼见到丈夫背后垂头背负柴禾的身影时,便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待香莲搬过一圈大椅来到檐下,她连忙迎上去:“夫君,牵头领之前虽然犯了大错,往日里也有许多功劳,论功行赏,也能将功抵过的。”
  “这是他自己要来送死!”
  公孙止越过妻子,大马金刀的在檐下落座,目光盯着搭建起来的木架,朝赶来的众人挥手:“任何人不要劝,谁劝就一起罚!”
  “把他吊起来!”暴怒的声音落下。


第二百五十五章 割发代首。
  仓促的脚步声停在院门的房檐下,两根巨大的木柱被搭在了庭院里,绳子垂下时,李恪带着几名狼骑过来,他拱手:“牵头领,得罪了!”
  随即,挥了挥手,后方有狼骑过来将他背上的柴禾取下扔到地上,牵招抬起头望向屋檐下坐在大椅上的身影,躬身:“首领,招害死众多兄弟,心中难安,今日自愿领死,只是辜负了首领的栽培。”
  说着,赤着上身走到木架下面,伸直了双臂,深吸了一口气:“来,上刑!”
  “蠢货。”
  听到牵招说出这样的话,阎柔咬着牙撇过脸去,一脚跺在地上,其余如潘凤、典韦等人也俱都叹了一口气。当初那日若非贪功冒进,中了大秦人的埋伏,张杨等数千人也不会杀出栏栅救他,累的死了幽燕步卒六千人,这批人才投公孙止并未多久,一万多人几个月就去了小半,按罪过,当时就得砍牵招的头,如今已是公孙止转移了视线,原本让他养好伤,再寻一场战事将功抵过,将这罪悄然抹去。
  眼下却是跑出来,让公孙止难做了。
  屋檐下,公孙止双手捏着拳按在扶手上,目光冷漠的盯着被捆了双手的身形被慢慢吊了起来,下一秒,他起身一步一步走下石阶,李恪正取过一柄刀拿在手中唰的就被夺走,看了看夺刀的人,嘴角陡然划出不着痕迹的笑,然后退到一旁。
  “真想好了?”
  他牙关森然动了动,看着彤红光线里吊着,绷开双臂的牵招,提刀走了过去,对面,牵招正对着西面,西陲的残阳直射让他眯起眼睛,看不清过来的首领是什么样的表情,听到话语传来,只是笑了笑。
  “招想好了,这些日子以来俱都被那日画面困扰,想必……想必兄弟们在下面没人领头,这是让我下去给他们继续做头领……只是有些对不住的就是首领……”
  他仰起下颔小撮短须吸了吸鼻子,眼眶泪水掉下来。
  “……招师从何大将军府长吏乐隐,后来先生死了,招也师成回到家乡,不久投了袁绍,想从微末奋起,不想给先生丢人,养成了这样的性子……只是没想到却是如今害了这么多兄弟殒命。”
  话语中,他把脖子露出来,绷直,望着天空有飞鸟从彤红的视野穿过去。
  “首领,招不受罚,下面的将士们就会认为首领处罚不公……当初做的一切,就毁了!”牵招咬牙低吼:“动手啊!”
  嘶吼中,刀尖随公孙止手臂抬起来,举过了头顶,院门房檐下,陆续也有不少军中大将赶来看到这一幕,除了赵云望着举起的刀锋,像公孙续、邹丹等将俱都有些犹豫,不忍的想要跨出去劝说,但被赵云伸手拦下,目光扫过他们的脸,语气清冷:“吃过一亏的狼,才不会犯第二次错误。”
  众人解惑时,刀锋唰的落下——
  小丫鬟香莲赶紧搂紧怀中的孩童,将脸埋下来,然而……她并未听见血肉破开的声响,微微抬了抬视线,地上也没有血迹,就听咣当一声,抬起的视线之中,行刑的刀丢在了地上,落在了公孙止的脚边。
  一缕头发也随之飘落下来,周围有不少吐出一口气的声响。
  仰头就戮的身形抖了抖睫毛,听到刀落地的声音,低下头目光落到光芒中的身影上,牵招浑身微微的发抖,声音有些哽咽的唤了一声:“首领……”
  “割发代首,许你将功补过。”低沉的嗓音中,公孙止转身回到大椅那边坐下,旁晚的风掀起袍摆的一角时,他目光投去吊着的身影,随后闭上,“死罪免了,但活罪必须受下来,三十鞭子,一个都不能少,李恪,行刑。”
  那边的李恪领了命令,让人拿来了皮鞭沾了盐水,捏紧一抖,鞭子呼啸抽响在空气里,舔了舔双唇,走过去,然后抡起来,噼啪一声抽下去,皮肉翻开,鲜血都溅了起来。
  呯!一下。
  沾水,又抽,两下。
  呼啸的皮鞭在空气不断的飞舞、落下来……人群中,一道高挑的身影正从外面回来,见到院中的情景,以及周围的那么多军中大将,忽然心虚的不敢上前,人群后面,杰拉德察觉到有人,转过身正看到悄悄贴着墙壁离开的妹妹。
  “你去哪儿了?手里拿了什么?”
  金发女子赶紧将手中包裹的一包东西藏在身后,摇头:“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去看东方的医匠,这是他们给我的药。”
  她说的不是汉话,对哥哥解释了一遍后,快步朝厨房那边过去,至于庭院中的行刑,对她来讲,并未有多大的吸引力,转过拐角,有身影撞了过来。
  啪的一声。
  瓷碗落在地上打碎,里面的汤水也洒了一地。
  “这是给刺史准备的补汤……这下完了,奴婢又要被蹇管事罚了。”侍女连忙蹲下来去拾地上的碎片,脸色都被吓的惨白。
  正忙着帮忙收拾的斯蒂芬妮眸子闪了闪,嘴角弧出笑容,“那厨房还有吗?让我来吧,这样蹇管事不会罚你了。”
  “这……这恐怕不行的。”
  “没关系,你告诉在哪儿,我去再盛一碗,你找个地方躲躲。”斯蒂芬妮干脆利落的将碎片拾起放到托盘里,拿在手中将侍女推搡着离开这里。
  不久之后,她重新走出来,托举着木盘,小心的走到庭院前方的屋檐下,那边噼噼啪啪一声声的抽打还在响,木架下面,被吊着的牵招昏厥了多次,又被冷水扑醒,胸前、腹部皮肉稀烂,整个一面粘粘糊糊,全是稀糊的血肉,甚至有粘稠的血浆混杂着脱落的小块皮肉一起流落下来,掉到裤子上。
  牵招闭着眼咬牙,脸色已经惨白到了吓人的地步,每一鞭下去,浑身都在颤抖,但他口中自始至终都未大声惨呼出来。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刑毕!”李恪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旁边报数的狼骑喊完最后一声时,他方才停下来,手中的皮鞭上全是血,水盆里的水也染成了红色。阎柔连忙拿着事先准备好的伤药与李恪一起将半死不活的身影放下来,赶紧敷药,缠上绷带。
  此时,屋檐下,斯蒂芬妮端着参汤过来,“公孙,这是刚刚我看到厨房有温的汤,很好喝,给你盛了一些过来。”
  椅子上,公孙止睁开眼,望着敷药的牵招,顺手接过了旁边递来的瓷碗,“带他下去好好养伤。”
  尚有意识的身形挣扎着在阎柔等人搀扶下起来,颤抖的拱起手:“……招谢过……首领……往后定不会再犯。”
  这边,斯蒂芬妮捏紧拳头,目光明亮的盯着瓷碗放到公孙止嘴边,然而就听牵招的声音传来,瓷碗又拿开放在扶手上,公孙止点了点头:“这种事,谁也容不了第二次,下去好好养伤,等段时间与我去许昌,顺道你去徐州把张杨的信交给吕布,算是还了对方的情。”
  那边,牵招也说不了太多,只是虚弱的点了下头,就被阎柔等人带了出去。公孙止挥挥手让人撤了木架,随后转身进了屋中,一个月以来,他已是疲惫了。
  “汤……汤……”
  斯蒂芬妮端起扶手上的瓷碗追出两步,那边门扇只是呯的一下关上,她望了望散发诱人香味的补汤,又看了下紧闭的门扇,颇为懊恼的跺了跺脚,正要转身倒掉,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将瓷碗从她手中夺走。
  膀大腰圆的身影一口将它喝个干净,意犹未尽的舔舔嘴。
  “咱们汉人可不会浪费这么好的东西。”
  擦了下嘴,潘凤将瓷碗还给对面微微张嘴,怔的发不出声音的女子手中,潇洒的转身大步离开,与门口返回来的典韦檫肩而过时,打了招呼道别,却是多看了对方几眼,典韦皱着眉瞪他,“看个鸟。”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潘凤笑着往外走出一段路,摇了摇头,“娘的,首领家里的参汤后劲可真大,有些太补了……看到典韦都觉得眉清目秀的。”
  “只是……太他娘的热了。”又走出几步,扑倒在地。
  府邸中,斯蒂芬妮还拿捏着空碗,愣在原地,显然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来,怔了片刻,她揉了揉脸,看向身后的房门,“就不信找不到机会,辛亏多买了一些。”
  旋即,皱着细眉,思考着机会的走去了后院。
  ……
  夕阳落下了,黑夜降临。
  灯火暖熙的在屋内摇曳,孩童的声音咿咿呀呀的在摇床里张牙舞爪,蔡琰给孩子换过了尿布过来,在静坐闭目的夫君头上轻柔的拿捏。
  “夫君,今日你做的对。”
  “我只是觉得太累了,才一个月,就累的不想动弹,看来我真不适合当个皇帝,皇帝在这种事上应该是怎样的?”公孙止看着摇曳的烛火轻声问道。
  蔡琰的手停了一下,“会杀了牵头领。”
  “……以后还是让正儿来坐吧。”
  他说了句,握住的妻子的手,看着摇床里的儿子,脸上难得浮起一丝笑容。


第二百五十六章 心中的事
  夜深邃下来,晚风在窗外跑过去。
  虫声在外面隐约的啼鸣,安静的寝间里,从床榻上一双眼睛睁开,然后起身,无声的坐到床沿,静静的看着漆黑的房间摆设,有些发呆,白天发生的事,以及月余以来的操持让他失眠了,纵是当初只有几百人面对成千上万的敌人,也从未有过的。
  房里很静,偶尔有妻子翻身的动静,和正儿在梦中咿呀的呓语。
  初来这个世间,四周都是敌人,匈奴人是、鲜卑人是、就连一部分汉人也是,那时他只想活着,不敢有半点的犹豫,在自己麾下那帮马贼面前更不敢露出半点胆怯和犹豫。
  窸窸窣窣的声响,公孙止穿上鞋子,披上外袍,月色从外面照进来,他看着里侧的儿子、中间熟睡的蔡琰,轻声的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替妻子将被子掩好,嘴唇嚅动着仿佛在和她说话:“我啊……原本就是动物园里养狼的,初中勉勉强强毕业跟了一个师傅当学徒,后来师傅退休了,这份工作就接过来了……”
  手在女子脸上轻轻摩挲。
  “……谁叫我是孤儿呢……动物园里的宿舍就是我的家……一张钢丝床,一台破旧的电视,就是家了,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来到这里,会杀人……会在草原上所有抢食的人拼命,打的头破血流。”
  指尖滑过妻子的脸侧,收回来:“……也未曾想过会遇到你,更没有想过会有一个完整的家,还有这么多一大帮兄弟。”呢喃的声音停了停,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打着打着……弟兄就变多了,地盘也越来越大,脚步就没有办法再停下来,就算我想停,他们也会在后面推为夫。”
  “……当皇帝……原本我也想过的,可为夫只是一个养狼的,到了这边,字都认不全的人,看到满是字的竹简,就脑袋疼,可是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又不得不做,毕竟啊,走上这条路,就没有后路了,我说正儿将来要坐那个位置,可为夫也怕这小家伙坐不好,把命给赔上,那时候我俩都老了或死了,谁给他撑腰啊。”
  黑暗中,身影擦了擦眼角,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被角,“讲真的,有时候我真恨那天为什么要去上高架桥,为什么要遇到警察和匪徒枪战,把我送到这里来。可那天在洛阳城外卫家的庄子上看见你,为夫就不恨了……所以,上辈子那个姓吕的年轻人就当作死了吧。”
  公孙止缓缓起身,长发垂下来遮盖了半张脸,后退两步,像是说完了这些年来压抑在心里的话,整个人都陡然轻松了许多。
  “你和孩子安心睡,我去书房把落下的政务处理了,正儿坐不坐的了这个天下……”
  缓缓转身,公孙止吱嘎一声打开房门,风吹进来,发丝飘着,跨步出去,声音也在风里飘着:“——我这个做父亲的替他打下来,打牢固。”
  门扇轻轻的关上,脚步声远去时,床榻上沉睡的女子翻身侧过来,睫毛微微的抖动着。屋外,身影穿过廊檐,在一处房门停下。
  吱嘎一声,推开门扇,跨步走了进去,点亮了烛火,坐到长案取过了一卷竹简认真的看起来,与此同时,也有身影从另一个方向走出侧院,站在廊桥上,双眸盯着那边透着暖黄的窗棂,盯梢记录着。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待到快天亮,有人过来这边时,她方才悄然离开。
  ……
  九月,徐州彭城,万里无云,烈阳灼热的暴晒大地。
  郊外缓慢的马队过去。
  数百马队护送着中间的牛车经过田野间,偶尔停下,一名老人从车厢内出来,旁边有人过来搀扶,被他推开,说了“老夫尚有力。”一句,步履踩上田埂坚硬的泥土,俯下身去抓过一把泥土,捏碎。
  “下过几场大雨就接连一个月都是这般酷日,坏了庄稼就麻烦了。”老人呢喃着,灰尘从他手上拍去,望了一眼田间想办法给庄稼浇水的农人,叹口气,不顾身边人劝阻,背着双手在田间走动。
  不少担忧老人身子的侍卫、官吏俱都紧随在后面,这位老人正是巡视彭城的陶谦,今年整整的六十岁,身子骨还是硬朗,走在崎岖的田边脚步并不慢,年轻的时候,做过两届县令、幽州刺史、朝中议郎,和皇甫嵩剿灭过西凉叛乱的北宫伯玉,随后又与张温一起征讨过韩遂、边章。
  几年前,五十六岁的时候出任徐州刺史,击破了盘踞徐州的黄巾,推行屯田,在他治理下徐州也算安稳太平好些年,直到最近,某一天起床的时候,他感觉身体变得僵硬迟缓了,大雨那几天,周围都在疼痛,知道自己是真的老了。
  也为徐州的未来,感到忧心忡忡。
  “……若是老夫年轻二十岁,那日曹孟德安能打的进来,想当初老夫随皇甫嵩、张温踏上西凉,那里何其荒凉,还不是将叛贼打的俯首在地。我的武艺也是不差的,若是年轻个二十年,不,十年,老夫就敢扇他曹操一个大耳光。”
  旁边的亲信曹宏连连点头称是,老人不看他,浑浊的眼睛只是望着这片绿野,叹口气:“……你看看这里,记得我刚来徐州的时候,这里被黄巾贼祸乱的毫无生气,咱们站的地方,连人都看不到,别说田了,但不服老都不行了。”
  “刺史……这是说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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