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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耀法兰西-第2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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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歇与德布瓦在里昂合作的第一周,就深深感觉沉船溺死与靠墙枪决不能体现共和国对待叛军的严厉态度。不久,富歇就发明了一种震撼人心的“炮决”。
  在里昂近郊的布尔托平原上,第一批参与实验炮决的216名冤死鬼双手反绑着来到屠场。在一个已经挖好的巨坑边,死囚们被命令转身面对着一门门填装好霰弹的火炮。随着行刑官的一声令下,炮口喷射的无数颗金属弹丸立刻撕碎了所有人的身体,巨大冲击力将遇难者卷入巨坑……
  就这样,富歇和他的搭档仅在三天里就高效率的处理了1600名叛军,两周后的遇难者数字接近万人。这一骇人听闻的大屠杀传达巴黎,让国民公会的人民代表们吓坏了,纷纷站起来严厉谴责两位“里昂屠夫”:富歇与德布瓦。
  很快,富歇被派往马赛前线督战,而德布瓦回到巴黎述职。演员出身的德布瓦凭借其口才好的特点,宣称集体炮决是一项极其人道的行为,“二十个人如果逐一斩首的话,那么最后一名犯人得经历二十次死刑;而采取我们的方法,二十名叛徒同时死去,而且只死一次。”
  喜剧演员的这番陈词滥调,居然顺利逃脱了国民公会的责难,而且还被选入救国委员会。反倒是来到地中海边的富歇不慎染上了肺炎,尽管他成功摆脱了死神的拥抱,但却在“马赛屠杀”中,为弗雷隆与巴斯拉等人背了黑锅。
  3与4月,当罗伯斯庇尔决定先发制人,干掉了挡在他独…裁道路上的埃贝尔派与丹东党之后,山岳派为了安抚巴黎人心,缓和国内的恐怖气氛,决定召回那些派驻各省以及军队,口碑极差且备受指责的巴黎特派员们。
  或许是“里昂屠夫”的名声实在太坏,罗伯斯庇尔在救国委员会上公开指责了胡乱屠杀叛乱份子的富歇特派员。至于参与会议的德布瓦委员,他首先赞同伟大领袖的正义谴责,但转身就写信给正在返回巴黎的富歇,并告知了详情。
  看完德布瓦委员的密函,富歇心头再度浮现起对过去的恐惧,他害怕自己被作为恐怖主义者而被大多数人孤立,那意味着他将会受到革…命法庭审判。很快,富歇“非常不幸”的再度生病了。他写信给国民公会轮值主…席,告知自己染上南方的传染病之后,必须在距离巴黎仅有110公里的奥尔良养病一段时间。
  富歇的这一病就是两个月。
  等到巴黎的不利舆论逐渐忘记自己的存在后,富歇才小心翼翼的回到了革…命首都。一到巴黎,他选择了夏洛特在罗伯斯庇尔家中探望的机会,来到杜普莱家中拜会伟大光荣正义的山岳派领袖,摆出一副懊悔不已、屈膝低头的姿态,去向即将成为“最高主宰神”的大祭司进行一番深刻的忏悔,或是求饶。
  在经历了木匠师傅和学徒们那近乎苛刻的盘问与搜身之后,富歇沿着木楼梯上到二楼罗伯斯庇尔的房间里,那是一间狭隘的,处于虚荣心而只悬挂住户主人肖像的房间。领袖没有邀请客人落座,他冷冷的站着,故意摆出侮辱人的傲慢派头,甚至不愿意倾听富歇的叙述,而是将其视为卑微的囚犯。
  至于罗伯斯庇尔的妹妹夏洛特,压根就没有来到杜普莱家探望哥哥。那是罗伯斯庇尔告诉妹妹,自己已决定同房东大女儿的埃莱奥诺尔小姐订婚,希望能够得到唯有的两位血亲:夏洛特(妹妹)与奥斯坦丁(弟弟)的祝福。
  然而,夏洛特却对此坚决反对,她认为杜普莱一家人“道德绑架”了哥哥,使得他在权势中迷失了原有的本性,变得唯我独尊,几乎与之前的所有革…命同志分道扬镳,甚至还将昔日好友布里索、罗兰、丹东与德穆兰送上断头台……
  兄妹之间突然爆发的这场冲突,使得嫉妒心强的罗伯斯庇尔开始怀疑,夏洛特与自己反目的原因是富歇暗中唆使的结果。基于此,革…命领袖自然不会对背叛者有任何的好脸色,罗伯斯庇尔毫不掩饰的训斥与威胁了富歇,给予他面对面的死刑宣判,就如同他最后一次同丹东私下会晤的那一次。
  从圣奥诺雷街回家途中,富歇一直气得浑身发抖,他受到了极大羞辱不说,还面临走上断头台的威胁。此时的“里昂屠夫”似乎明白了,想要保住自己的脑袋的唯一方式,就是让罗伯斯庇尔的脑袋比他更早的掉落篓子里面。
  下定决心之后的富歇反而变得越发冷静,内心不再冲动,他在国民公会与雅各宾派俱乐部独自保持着缄默,从不主动发言。每当他听到罗伯斯庇尔派对他提出指责时,富歇就表示出一副诚挚懊悔的面孔,不为自己做任何辩解。
  富歇的缄默与屈服使得罗伯斯庇尔放松了警惕,事实上,二人的权势与地位相差太多,革…命领袖身上的一根汗毛都比里昂屠夫的大腿还要粗壮三分。所以,罗伯斯庇尔的打算只是教训那个厚颜无耻的家伙,先踢上一脚,再警告一声,好让富歇老老实实呆在墙角边。
  另一时空的法国历史证明,所有轻视富歇的人都遭遇了不幸。
  富歇之所以不动声色,那是他效仿田鼠一直在地下活动。他频繁的出席各个委员会,在议员中结交新朋友,对每一个人都亲切殷勤,尽量讨好每一个人的欢心,尤其是在雅各宾派的内部聚会上,富歇的圆滑而活跃的言辞打消了温和派的顾虑;他在私下的宣扬自己在南特,在里昂,在马赛等地的种种丰功伟绩,赢得了激进派的好感。
  6月份,在雅各宾派的主…席选举中,约瑟夫…富歇居然赢得了多数人的支持,一举成为雅各宾派俱乐部的轮值主席。这一结果,令罗伯斯庇尔大为震惊,因为雅各宾派俱乐部就是革…命精神的发源地,俱乐部的成员都属于革…命的卫士,圣殿的守卫,国王的近卫军。这些革…命战士居然推选了领袖斥责过的共和国叛徒。
  事实上,罗伯斯庇尔原本是指派画家大卫担当下一任雅各宾派的轮值主…席。谁知道那个画家在政治上的表现很是糟糕,大卫非常懂得如何大拍革…命领袖的马屁,却不愿意团结普通同志,这使得雅各宾派很多人非常这个厌恶相貌丑陋,溜须拍马的家伙。
  此战之后,罗伯斯庇尔开始重新审视富歇,他要对叛徒实施最血腥的报复。很快,来自南特、里昂和马赛众多苦难者家属的控诉信,铺天盖地的飞向雅各宾派俱乐部、国民公会,治安委员会以及救国委员会的办公桌上。
  罗伯斯庇尔站在雅各宾派的内部讲坛上,当众指责坐在一旁的轮值主席富歇,他大声的说道:“我过去一度或是同他有过一定程度的交往,因为我以为他是个爱国志士。但是现在,我必须站出来控诉他,并不仅仅是因为他过去的罪行,更多是因为他潜伏下来以便于干出新的、更多的罪行,同时也是因为我深信他是一场我们必须扑灭的阴谋的主谋!……”
  等到罗伯斯庇尔发言之后,早有准备的富歇便主动辞去了俱乐部主…席的职务,并愿意接受内部委员会在两周之后的调查结果。
  可回到家里,罗伯斯庇尔才知道自己上了当。那是口无遮掩的他在讲台上那番的发言,非常不小心的打击了所有派驻外省与南方军团的特派员们,甚至将他们视为“准备实施新的,更大阴谋的罪犯”,而富歇就是这个犯罪团伙的主谋。
  也正是罗伯斯庇尔的“神助攻”反而使得富歇名声大噪,与其同病相怜的塔里安、德布瓦、卡里埃、弗雷隆、巴拉斯、布尔东、勒让德尔,杜里奥、居弗鲁瓦、罗维尔、勒库安特尔、帕尼斯、康邦、莫内斯蒂埃等人相互串联起来了。等到7月上旬时,巴黎已经形成了一个反罗伯斯庇尔的政治联盟。
  但谁能料到,因为称病而没有出席“最高主宰节”的富歇,却在自己的寓所死于一个里昂暴民之手。至于那个凶手,正好是治安委员会的勒巴委员(罗伯斯庇尔的心腹)从里昂监狱里找到的数个囚犯(家属)中的一个,是准备在7月中旬的革…命法庭之上控诉特派员富歇滥杀无辜的关键性证人。
  ……
  傍晚时分,兰斯派驻巴黎的军事代表格鲁希在摆脱尾随自己的秘密警察后,来到圣雅克大街的一栋3层公寓楼前。在与守门人对完暗号,格鲁希快速登上二楼背街的一个房间,在那里负责国内事务的军情局主管德马雷正等着自己。
  刚一见面,德马雷就直截了当的告诉格鲁希一个石破惊天的消息。他说:“对富歇的刺杀,是军情局五处依照安德鲁统帅亲自下达的命令执行的!”
  对于最高统帅的决策,格鲁希显得很是恼火,他忍不住反问道:“为什么会这样?富歇在奥尔良城养病期间,就已经答应投效我们了!他甚至还在一周前,写下了针对罗伯斯庇尔暴政的控诉书。至于塔里安、德布瓦、卡里埃、弗雷隆、巴拉斯与布尔东等人加入自由同盟,也是富歇居中调解与拉拢的,而且……”
  “够了!”德马雷冷冰冰的打断了年轻将军的话语,他一字一句的警告道:“我可以装作没能听到你刚才对安德鲁统帅的种种抱怨,但仅限于这一次。如果你无法接受巴黎的任务,现在就可向我提出辞职,并于今晚回归兰斯。”
  事实上,德马雷并不喜欢这个贵族出身的家伙出任巴黎的军事情报官。如果不是格鲁希的妹妹嫁给了孔多塞侯爵,那个连安德鲁统帅都必须尊敬的著名学者;或许,德马雷早就将格鲁希一脚踢回了兰斯,让他在军校里教书得了。


第440章 热月政变(上)
  尽管安德鲁指示军情五处(国内的反间谍情报部门)执行了针对富歇的秘密处决令,但这并非穿越者的本意,而是德马雷与沙威等人力劝安德鲁的结果。
  警务部长沙威坚持认为约瑟夫…富歇是一个天生的叛徒,谄媚的小人,无耻之徒,毫无忠诚感的政治投机者,他曾经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了自己宣誓效忠的主人:天主教廷、罗伯斯庇尔、布里索,甚至还包括安德鲁。再加之,他在南特、里昂与马赛三地实施的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使得警务部长请求安德鲁取消对富歇的政治赦免令。等到统一法国后,沙威将亲自逮捕这个臭名昭著的刽子手。
  逮捕与公审,自然是不可能的!
  基于大革…命所引发的法兰西民族分裂的状况,为了最大程度弥补国家各省大区、各党派、各个阶层,以及不同宗教间的仇恨,安德鲁授权普利欧代表兰斯政…府与南方各方代表举行了长达三个月的艰苦谈判,最终才达成消除国内矛盾的一揽子政治和解协议。
  其核心条款之一,就是那些不得不执行来自救国委员会与治安委员会的各项决议,而被派驻法国中南部省份和各个军团中的巴黎特派员,都将拥有不被司法机关起诉的政治赦免权,不会因为他们在大恐怖时期所执行的政策而负责。
  必须被追责的,将是作为国家最高权力执行者的救国委员会委员和治安委员会委员。当然,这些人在审判前会被国民公会投票解除国会代表资格。此外,在安德鲁的指控下,那些胡作非为的司法人员,革…命法庭的审判长(迪马和布朗热)、检察官(富基埃…坦维尔)与陪审员(杜普莱)等也将得不到任何赦免。
  同为宣誓教士出身的德马雷,原本是应站在富歇的立场之上。然而非常不幸的是德马雷的新婚妻子,那位德…弗拉奥女伯爵(塔列朗的情妇之一)的很多亲族都死于富歇与科洛…德布瓦在里昂联合制造的大屠杀中。
  所以,爱屋及乌,也恨屋及乌。
  被安德鲁派往巴黎,执行颠覆雅各宾派政权的德马雷自然不会对约瑟夫…富歇有着任何好感。然而,上述私人恩怨还不足已让安德鲁同意给富歇签署这份“死亡令”。因为兰斯的最高统治者不愿意看到“和平统一”的道路上出现波折。
  所以,德马雷写给安德鲁的请求书中提及,基于罗伯斯庇尔之前对富歇的公开征讨,使得“富歇一旦发生意外”将不可避免的让人联想翩翩……既可以促使人人自危的反罗伯斯庇尔联盟及早的发动政变,还能让原本就不怎么团结的救国委员会内部产生分裂,尤其是策反与富歇同病相怜的瓦伦与德布瓦二人。
  最终,安德鲁在征询了图里奥与普利欧等众多法律专家的意见之后,批准了德马雷提出的刺杀方案。
  7月上旬,军情五处的特工秘密收买了由治安委员会委员勒巴从里昂带来的意在指控富歇的一位遇害者家眷,那个名叫安托万·布洛赫的好汉子手持利刃闯入了无人看守的富歇寓所,将“里昂屠夫”一举击杀。
  至于手刃仇敌的里昂复仇者在了却完自己的最后心愿,并在案发现场留下一份遗书之后,选择了服毒自尽。
  ……
  正如德马雷所预料的那般,在富歇遇刺身亡的第二天夜里,反罗伯斯庇尔联盟的几位骨干分子就聚集于法兰西戏剧院附近的普罗可布咖啡馆。
  密谋者的会议地点是位于这座著名咖啡馆二楼的一间密室,偌大的房间里仅有长桌上的摆放着一支燃烧烛台,显得光线昏暗。临街的窗户至始至终都紧闭着,还有一层厚实的天鹅绒帷幔遮掩隔绝房间与外界的视野。此时,房间里仅有两人,巴拉斯与弗雷隆。前者在独自喝着闷酒,而弗雷隆则站在房间中央,略带焦急的他死死盯着墙壁上兰斯产的新式挂钟,听着它滴嗒滴嗒的作响。
  现在已经是深夜10时,超过了约定的会晤时间整整1个小时。在喝掉最后一口酒之后,巴拉斯没有再继续斟酒,他放下酒杯,转过身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便对着弗雷隆问道:“他们早应该到了,不会是出了什么麻烦了吧?”
  “绝不可能!”弗雷隆面无表情的答道:“如果真的有麻烦出现,那么效忠罗伯斯庇尔的巡逻队,会在第一时间冲进来逮捕我们!”至于巴拉斯说的他们,指的是塔里安、勒让德尔、居弗鲁瓦、罗维尔、勒库安特尔与布尔东等人。
  无心谈话的巴拉斯开始在房间里,围着站立不动的弗雷隆来回踱步。大约又过了几分钟,房间外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一长三短,这是约定的信号。
  巴拉斯疾步上前,打开了房门,进来的是勒让德尔和塔里安。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关好房门的巴拉斯皱起了眉头,他问道:“居弗鲁瓦、罗维尔、勒库安特尔、布尔东与其他人呢?”
  勒让德尔没有吭声,他径直走到长桌旁,将巴拉斯留下的半瓶酒直接倒进嘴里。塔里安低声的解释说:“自从昨天富歇遇刺身亡之后,罗伯斯庇尔的忠实骡子,自卫军指挥官昂里奥就将夜里宵禁时间从半夜11时提前了3个小时。因为担心秘密警察会尾随而至,所以布尔东他们只能临时决定不再出门了。”
  由于勒让德尔与塔里安都曾在巴黎公社任职,二人同为治安委员会的成员,另外也居住于塞纳河南岸,所以国民自卫军的宵禁令对于他俩没有什么制约力。
  “那么,效忠共和国的公民们,我们是否应该动手了?”巴拉斯问道。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相互对望着,似乎在等同伴们先拿决定。
  一直沉默的弗雷隆忽然说道:“是的,公民们!我们该动手了,不然今后将没有机会了。去年,当马拉遇刺伤亡时,我就在怀疑谁是幕后真凶;如今,富歇同样遭遇了那个卑鄙懦弱的海绿猫脸的暗算。罗伯斯庇尔和他救国委员会都该死!而我们的使命,就是要把共和国从这个暴君尼禄手里拯救出来!”
  塔里安犹豫了一下,说:“富歇的遇刺还有很多疑点,不一定就是……”
  巴拉斯立刻打断了年轻人发出的疑问,“塔里安,如果你再犹豫,或许再过几天,我们都会到断头台在此见面了。是不是,勒让德尔?”
  屠夫没有吭声,但他还是对巴拉斯子爵的话表示赞同,默默的点了点头。
《牧月法令》之后的几个星期,巴黎一直笼罩于血腥的气氛中。已经获得更高更多权力的革…命法庭一口气就把两千人送上了断头台,恐怖的统治让所有巴黎人都惊恐不安。那些从外省回到巴黎的众多特派员,一度让国民公会的代表数量恢复到了7百人,而在《牧月法令》颁布两周后,至少三百名代表逃离了巴黎。
  得到鼓励的南方贵族继续说道:“像罗伯斯庇尔这样卑微的外省小律师,竟然也敢说自己代表法兰西?代表法国革…命?我们不要暴君!既然砍下了路易十六的头,绝不会再要一个新国王。如今无论谁要独…裁,那么他都该死……”
  “咳、咳、咳!”房间响起了其他三个人的咳嗽声,巴拉斯立刻醒悟过来,安德鲁就曾是卑微的外省小律师,自誉为“革…命之子”,众所周知的“神眷者”。
  房间里漂浮着一种诡异的气氛,毫无疑问,这些人之所以能够团结起来,密谋着想要干掉巴黎救国委员会的独…裁者,其真实的目的是在于讨好在北方的独…裁者。如今,强盛的兰斯将取代虚弱的巴黎,统一法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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