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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坤子从珠海延误了两天行程，他交代了我带你开学去。”杨彦学把手机屏触亮让他看日期，确实是八月十六，明天就开学了。
　　“不是明天吗？”
　　杨彦学笑起来温柔又和善：“我明天要去教育部和正带高三的特级教师开高考教研会。其实你这样……带你去不都一样吗？”
　　他没有说很难听的话，可陶然却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他清楚，有时候不带脏字的一种自然而然的不屑，比什么都狠毒。
　　陶然咬了咬唇，硬逼着自己微扬了下颏：“没事，您告诉我，我自己去就行。”
　　杨彦学的眼睛有点花，陶然那一个眼神让自己以为看到了程夏。要看脸陶然跟程夏真不像，可气质再加上无意识的小动作，就容易骗人了。
　　真是怪不……泽坤这哪里是动心了？分明就是忘不掉，又不想看着相似的脸煎熬，找了个这么难得的小玩意儿。
　　“我明天找人接你，顺便把校服给你拿来。”杨彦学其实就是好奇李泽坤神鬼都摸不清的喜好，正好忙完顺路，停了车下来看看。
　　陶然点点头：“我知道了李李少什么时候回来？”


第十二章　
　　杨彦学摇摇头，他们朋友之间很少过问彼此的工作行程，况且就算他知道，李泽坤自己都没跟这孩子说，就轮不到他来多事。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等坤子回来咱们再聚。”杨彦学也没什么待下去的意思了，整了整袖口，转身的时候状似不经心的开了口：“从坤子身边待着就学聪明点，别动些不该有的心思，你受不起。”
　　陶然直到门从眼前关上的时候都没有回过神，总是有人跟他说这种颇有深意但又让他摸不到头脑的话，宋宇是这样，杨彦学也是这样，就好像自己只是一个来承载李泽坤多余情感的没有自知之明的容器。
　　陶然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头疼是很耗费精力的，他现在只觉得疲惫，什么都不想过多深想，陶然甚至觉得现在过的也还可以，至少比这个身体残留着的记忆中好很多。李泽坤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从不过分狎昵，他都愿意安排自己了，陶然想自己确实也不应该有别的想法了。
　　他这一夜难得没做梦，醒来少见的轻松。洗漱完了才有人敲门，看了一眼表也不过早上七点多。
　　是来送校服的司机，估计是得了杨彦学传话的：“您不用着急，八点半之前就行，第一天早自习耽误就耽误了。”，男人把一个钱包递给陶然，就出去等了。
　　校服是天朝普高最典型的款式，蓝白色的运动装，毫无版型可言。陶然摸着却是升起了些久违一般的激动，他飞快的换好衣服。校服合身才不正常，陶然骨架纤细，上衣罩在他身上像半个墨水瓶，裤子肥的跟八十年代唱摇滚的似的。他却一点不介意，对着镜子扒拉了两下头发，第一次露出了甚至称得上活泼的孩子气的笑。
　　他出门的时候看了下钱包，里面装了几张纸币，然后就是饭卡和身份证，倒是挺细致齐全的了。坐在车上的时候陶然把那张身份证抽出来看，总觉得看着那张脸有些毛骨悚然的陌生感，连忙又重新放起来。
　　到学校的时候正好八点，刚上第一节　课，正好也是班主任的课。班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男老师，教数学，脾气温柔和善，因为太正直温厚还是一直被压在教育的第一线。
　　陶然第一眼看到老师就有一种亲切感，就好像看到了自己从前的班主任，也来不及分辨错乱的记忆，陶然抬手敲了敲班级门。
　　“新同学？”老班过来开门，点点头：“进来找个空位坐。”高三了，也没时间可浪费做什么自我介绍，时间长了大家自热也就熟了。陶然是拖关系进来的，没有班主任愿意接，最后还是轮到了老实人来顶，其实人家心里也有点疙瘩。
　　高三是最枯燥的一年，孩子们本来就被憋的要压不住，看到新同学之后下面全都热闹起来了。这是文科班，女孩子比例大，看着新同学还是最受欢迎的精致美少年的那一款，眼睛都亮了。
　　陶然被盯的耳朵都烧红了，径直往后排空位走过去。最后排是个男生在坐，陶然过去的时候那男生似乎才醒，稍长的板寸被压的朝天翻，他扬眉看了陶然一眼，单手撑了下巴：“你叫什么？”
　　“陶然。你呢？”
　　那男生长得很好看，轮廓深邃凌厉，看……些面熟。陶然盯了半天，怎么都没想出来。
　　“乔野。”他拧眉：“你妈没跟你说过盯着别人看很不礼貌？”
　　陶然猛地回神，呐呐的道歉。
　　乔野却笑了起来：“你怎么跟个兔子似的？”话音到头带出了点恶意和狡黠：“别误会，家养的那种。”
　　陶然的脸刷的白下来。
　　乔野摆弄了几下数学书，调整了个姿势打算来个回笼觉，他是这几天才转过来的，因为打架斗殴手重了差点弄死人，他哥让他低调点避避风头。乔野过来之后一直不怎么服管，眼神看着就一股戾气，长得再好看也把想搭讪的女孩子吓走了。
　　乔野昨天飙车玩的太晚了，要不是有了新同桌今天上午都醒不过来。他难得没睡醒心情也不太糟，可能是同桌长得不难看，大眼睛长睫毛尖下巴，跟他养的大白兔一模一样。
　　陶然见身边的少年安静的趴在桌子上大咧咧的睡着了，慢慢放松下来，他还没有书，就找了几张纸努力跟着老师的板书记。
　　一节课下来陶然什么都没懂，耷拉着睫毛有一笔没一笔的勾画着自己画下来的抛物线，他不知道是从哪里感觉到的失落，就好像解题不顺手是多大的罪恶一样。
　　下课的时候半个班呼啦就围上来了，全是问陶然名字星座血型单身否的　。陶然不习惯跟人这么热络，一时又从脸红到脖子。
　　“妈逼的瞎吵吵！没完了吧？！”乔野被吵了觉，恶狠狠的抬头，一脚踹翻了前排的椅子。
　　他脾气似乎出了名的不好，人群像来时一样又呼啦啦的散了。陶然却也被吓了一跳，他太久没跟人正常交往过了，不知道怎么哄人。
　　陶然忙伸手去给乔野收拾了下异常混乱的桌面：“你接着睡，我保证不打扰你。”
　　乔野看了他一阵，竟还真的乖乖趴下了，但没闭眼，就侧着头看陶然，他睫毛密，乖巧的看人的时候其实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意味：“你长得还挺好看的。”他冷不丁开口。
　　“比我哥包养过的哪个男孩子都好看。”


第十三章　
　　陶然盯着乔野愣住了，手里的黑色签字笔从纸上划出很突兀的一条深深的痕迹。　陶然的眼睛特别清亮，上面覆着一层显得无比无辜的泪膜，看人的时候像把小钻子生往心上敲。
　　乔野一时心乱了乱，忙闭上眼睛，孩子气的皱起眉轻声嘟囔：“懒得逗你了，没见识的东……
　　陶然没说话，眼神似乎有一瞬间的放空，他过了一阵子才调整过来，等着下节课老师来。
　　历史课，乔野不出意外的没醒。其实老师讲的课很有意思，陶然手上没有课本都能听的清楚明白，他们剩半节课发老师印的题做，总复习题，涵盖的知识面又多又杂。陶然看着密密麻麻的铅字有点困扰，做的时候却连自己都吃了一惊。
　　那些题，他很熟悉。
　　做起来像点灯熬夜刷过很多题后才有的顺手，像曾经背吐过六本书后的游刃有余，像曾经以为可以追随梦想时一笔一画都那么珍重。老师下来走的时候重点看了看新同学的卷子，很温柔的问：“省外重点转回来的吗？”
　　陶然木木的摇摇头，他还没有回过神，老师走后好一阵他才慢慢的想到，这……能会是自己原本的一些能力。不是这个叫陶然的身体拥有的，是可以证明自己的东西。想到的时候，竟然会有一些热泪盈眶的冲动。
　　乔野下课前悠悠醒来，陶然一张四开大卷子反正面都做完了。
　　“哟，没看出来，这么大一学霸。”他声音其实很好听，就是一吊儿郎当用京腔说话更透出股子痞气来。陶然倒也不讨厌，总觉得这幅作态自己已经早就习惯了似的。
　　……抄吗？老师说下节课检查。”
　　乔野高高的挑起剑眉，本来想说哪个老师敢为难老子？但自己都很难理解的咽了回去，支起下颏带了点轻浮的笑盯他：“你给我写好吧？”
　　陶然不是白纸，他直觉乔野的笑有些调戏小姑娘的玩世不恭，但还是不想第一天来就跟新同桌闹别扭：“行，留着下午自习给你写。”
　　“中午去哪儿吃？”乔野理所当然的没道谢，坐直了身子飞快的换了话题。
　　“不是有食堂吗？”杨彦学把饭卡都给他准备好了。
　　“食堂饭多难吃，我中午请你。”乔野架着腿从乱成粥一样的桌堂里掏出手机：“我先给我哥发个短信不用他来找我了。”
　　“……用了，”陶然忙摆手，胡乱找借口：“我哥不让我跟同学乱走。”
　　乔野眉狠狠一簇，亮了口里雪白锋利的一只小虎牙：“你他妈又不是跟马子出去开房，跟男同学吃个饭都不行？”
　　陶然都结巴了：“……哥管我管的……
　　乔野狠狠把手机重新扔进桌堂，重的也不知道钢化膜还健不健在。乔野虽然脾气炸了些，但也不至于一次心血来潮的示好没被接受就犯浑，到底没发大火。
　　乔野气的上地理课失眠了，算是二十六班难得的新闻。后半节课趴旮旯玩手机跟哥们吐槽，群里都炸开了。
　　“乔哥，她长的怎么样？”这群众还以为性子这么清冷骄傲的肯定是个姑娘，要不老大早就抡了胳膊开揍了。
　　乔野上课也没看清那个女旁“她”，瞥了眼认真听讲的陶然，手指飞快的回——“挺好看的”。
　　“，老大你很少夸人啊！”
　　“长得可像大白了，眼睛那么大。”乔野点了发送，嘴上有点笑意。
　　“打算几天撩到手？”
　　“啥？！”
　　“乔哥你对自己有点信心，你长这么帅，不出半月，绝对三垒。”
　　“我。操！”乔野没控制住骂出声，手机直接扔地上了。
　　老师看了一眼是乔野没管，倒是陶然用眼神询问了一遍。
　　“哦没事，想换手机了。”
　　陶然默默转回了头。
　　乔野好像被打击到了，没有手机玩也睡不着，破天荒顺手做了两道题。饭点的时候也没动。他才来这里，朋友全不在，他哥也严重警告让他不许逃学老实点。
　　“真是烦死了。”乔野跟重了紧箍咒的孙悟空一样怎么待都不舒服。
　　“我给你带饭？吃什么吗？”陶然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
　　“不要。”乔野看了他一眼：“你快点吃完回来啊。”
　　陶然坐回来：“我不饿，不去了。你有事找我吗？”
　　刚才那信息又从乔野脑子里转出来了，他自认是个直的，也没少见他哥当着他的面跟形形色。色的美少年亲昵，今天却是第一次体会到热气冒在耳朵尖上。
　　陶然见他不搭话也有些尴尬，瞥到乔野桌堂和桌洞的时候生是手痒痒，强迫症犯了一样：“我帮你收拾收拾桌子行吗？”
　　托新同桌的服，乔野来了半个月后第一次享受到整洁的桌面和宽松的桌堂，幸福的简直睡眠质量都可以提高。二十六班扛把子当时就非常欣喜的决定，以后只要陶然给他收拾一天桌子，自己就多一个罩着的小弟。
　　陶然很口是心非的表达了自己的荣幸。
　　两个人相处的到真是很意外的融洽。
　　八点下晚自习的时候乔野还很期待的问陶然要不要跟自己去试试才改装完的机车。陶然的笑差点没挂住，连忙表示自己严的像爹似的哥不会同意。
　　可能是念叨什么来什么，出校门的时候在接自己那辆奔驰后座看到李泽坤的脸，陶然震惊的呼吸都断了几秒。


第十四章　
　　李泽坤似乎才从机场过来，一身西装还没换，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车门声才睁了眼。
　　“李……陶然声音有点弱，打完招呼才把车门关严。
　　李泽坤看了他一眼，竟笑了笑：“不叫哥了？”
　　陶然没作声。
　　“你们自习上的还挺晚，以后累了和我说，我给你请假。”李泽坤轻轻拍了拍陶然的肩：“我也不指望培养个大学生出来。”
　　“我觉得还挺好……陶然来了几分兴趣，按捺不住的想跟李泽坤讲几句自己文综上的天赋。
　　李泽坤却完全没有在意，只以为是小孩想讨自己喜欢的一点小伎俩，很随意的就打断了：“饿了吗？高中晚饭吃的都早。”
　　陶然把眸子垂下来，抱紧了书包：“不要了，我作业还没写完。”
　　李泽坤把陶然从头到尾重新打量了一番，眸色很不易被察觉的暗了几分，低笑道：“你穿校服背书包还挺有学生样。”
　　陶然歪着头眼神迷蒙的睨他，陶然有些晕车，这会儿正晕头转向的迷糊着。李泽坤从今天才见到陶然心里就起的火花，一瞬间烧的更猛了。　他似乎都已经绝迹的冲动和欲念慢慢复苏。
　　李泽坤伸手把陶然揽过来让孩子靠在肩上：“晕车就先睡一会儿，我带你去我二环的公寓，明天上学近。”
　　陶然轻轻唔了声，手环在李泽坤的小臂上，十足信任亲昵的姿态。李泽坤身上僵了僵，眉目却一直都是柔软的。
　　下车的时候李泽坤给陶然拎书包，陶然的书还没借到，包并不沉。陶然跟在李泽坤身后下车，小小的打着哈欠，长长的刘海在眼前晃来晃去。
　　李泽坤回头看他，笑：“你校服太大了，明天我找人给你改改裤腿。上衣你自己将就将就。”
　　陶然抬头看他，眼睛湿漉漉的含着股水汽儿，反应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家就在二楼，李泽坤用指纹解锁：“我不常来，你也将就着先住，你那套房子壁布的颜色不好看，我让工人重新换了。”
　　“谢谢哥。”
　　李泽坤把陶然的书包放在沙发上：“你去冲个澡吧。”
　　陶然愣了一下，忙道：“我把作业做完再去吧。”
　　“现在去，作业再说。”李泽坤坐在沙发上，一只手从下而上的一颗颗解开衬衫的纽扣。
　　陶然从上次被李泽坤打了一巴掌后就没想过做多余的什么事了，这会儿被逼着把作业先放在一边儿，他还以为是什么进家门先洗澡的规矩。
　　他很快的冲了冲，夏天冲个微凉的澡确实很舒服。李泽坤进了主卧还没出来，有隐约的水声传出来，他还没洗完。陶然把珊瑚绒交颈的浴袍系严，他不敢自己到处乱跑找书房，就坐在沙发上借着茶几写作业。
　　估计是太入神，李泽坤出来的时候陶然正皱眉咬着签字笔的笔头看一道数学题。
　　连小毛病都跟程夏一模一样。李泽坤微微皱起眉。
　　“行了，别装模作样了，我都说不指望你给我学多好了……”李泽坤在陶然对面的短沙发上坐下，低声喊：“陶然，过来。”
　　陶然有些犹豫的把笔放下了，他没动，掀起眼皮小心翼翼的看他：“李少，怎么了？”
　　“浴袍脱了。”李泽坤把腿叠在一起，眼神透着股强势的侵略性……河蟹……
　　陶然没出声，跑卫生间漱口。李泽坤没跟他计较，也没打算做到最后。
　　到让他挺想不到的是陶然从洗手间出来，还抽抽嗒嗒的不停，但还是又坐回沙发边，边哭边做数学题去了。
　　……哭包？”李泽坤笑了出来，抽出纸巾蹲陶然身边了：“来擦擦脸，我插的是嘴，又不是泪腺，值当这么哭？”
　　“别写了，这么晚了，写不完明天老师训你你给你杨哥打电话。”李泽坤摸摸陶然的小脸：“我搂你睡。”


第十五章　
　　陶然没理他，用手背蹭了几下眼睛，然后一边推李泽坤，一边把卷子拽过来。
　　“小兔崽……李泽坤失笑：“你这是怕我还是不怕？怎么还不听商量呢？”
　　陶然也是一个愣怔。他不怕李泽坤，他自己能感觉得到，即使李泽坤会冷言冷语，也会吓唬他，可到底是没有给他太大的伤害。他怕的，一直小心翼翼的，也无非是怕再次回到那个地方。
　　“你会不会让我回去啊？”陶然声音有些发闷，感觉特别轻飘飘的一句，妖风一样就钻李泽坤耳朵里了。
　　李泽坤反应了一下才知道陶然说的是哪儿，他本来是想说不会的，从真正决定留下陶然那天就不会了。可他思绪一转，笑着捏了捏陶然的脸：“看你表现。”
　　陶然把笔一放，有几分气恼的意思：“不写就不写了！你抱我去睡！”孩子骄纵的小模样其实很漂亮，微扬着下巴颏，猫眼湿乎乎的闪，张着双臂等人抱。
　　李泽坤鬼使神差的还真打横把人抱了，他在程夏之前是有过情人的，可都懂事识时务的很，哪来的天大胆子让太子爷抱着哄哄？程夏之……然也是独一个了。
　　陶然被吓了一跳，在李泽坤怀里条件反射一样就伸了手去搂他脖子，乖巧柔软的偎在那儿，活脱脱一只大猫。李泽坤的心软到伸手一触就是一个坑。他自己都想了想，是不是在这么亲密的拥抱中滋生出的多亲近的心都是正常的，他统共抱过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