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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楠哥，听说近期由你主演的热播武侠剧《侠君》里，很多高难度动作都由你亲自完成，几乎没有用过替身，能跟我们分享一下，你在拍摄过程中遇到的困难吗？”
　　“作为专业的演员，尽量不用替身，是我拍戏时的原则。”穿着昂贵西装的男人在镜头前侃侃而谈，他的面前放满了贴着台标的话筒，快门声噼里啪啦从未断过。
　　“庭庭。”黎昭端着药出来：“药稍微有点烫，晾一会儿再喝。”
　　晏庭顺手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
　　“怎么不看电视了？”黎昭在他身边坐下，用手背挨了挨晏庭的额头：“还好，体温没有上涨。”
　　“头晕。”晏庭垂着眼睑，看起来病弱极了。
　　听到晏庭头晕，黎昭哪还有心思关心看不看电视，拿沙发垫子靠在晏庭腰上：“等会儿别回去了，先去我房间休息，床单是刚换上的，还没人睡过。”
　　晏庭沉默着没有说话，不过以黎昭对晏庭的了解，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张小源吃饱喝足，见黎昭要照顾生病的晏庭，开口道：“昭昭，我先回去了，今晚《霸道女总》那边有个本地线下宣传活动，剧组那边想邀请你一起去，你如果不想去的话，我帮你推了。”
　　“有没有出场费拿？”黎昭问。
　　“这是合同外的宣传活动，有出场费。”
　　“接了。”对于能赚钱的活动，黎昭还是很热情的。
　　“下午五点过后，我带人过来给你做造型。”张小源站起身：“我跟大可先回公司挑选适合你的剧本。”
　　等张小源跟大可离开，黎昭盯着晏庭把药喝下，把人带到房间里：“你先躺一会儿，我坐在阳台上看剧本陪你，有什么事叫我。”
　　床上的被子只有七八成新，盖在身上有股很淡的皂角味，晏庭看着安安静静坐在阳台上的大男孩，缓缓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黎昭放下剧本，起身帮晏庭压好被角，掏出手机调到了静音状态。
　　随着《霸道女总》在网上的热播，关注黎昭的人越来越多，骂宋喻装逼犯的网友也越来越多。这几天宋喻待在家里，看着网上的弹幕，气得又摔了好几个鼠标。
　　“想要扭转观众对你的看法，你需要一个更有挑战性的角色。”经纪人仿佛没有看到宋喻的愤怒：“这几天我会安排你进组，你好好演。观众都是善变的，只要你后面的角色讨他们喜欢，现在面临的一切批评，都不算什么。”
　　“有没有适合那个谁的角色，塞给他一个。”宋喻把鼠标碎片踢到一边，满脸不爽道：“早点还了欠他的人情，老子心里才舒服。”
　　“谁？”经纪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了片刻：“你谁说黎昭？”
　　“不是他还有谁？”宋喻别开脸：“你随便挑个我看不上眼的重要角色扔给他，反正以他自己的人脉，是做梦也接触不到这些资源的。”
　　“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经纪人表情有些微妙：“我们欠黎昭的这个人情，恐怕不好还了。”
　　“什么意思？”宋喻眉头紧皱：“黎昭的经纪人狮子大开口，提其他要求了？”
　　“不是。”经纪人摇了摇头：“黎昭签到了草莓娱乐，听说草莓娱乐很看重他，不仅为他量身打造工作团队，还为他接触了不少资源。”
　　“不可能！”宋喻面色变得很奇怪：“他怎么可能签到草莓娱乐？！”
　　经纪人以为他在不甘，只能好言相劝：“消息虽然还没有公开，但是业内不少人都收到了消息。这几句话我已经跟你说了很多次，今天我再跟你说一遍，你跟黎昭的发展路线不同，现在他又有了草莓娱乐力捧。现在所有粉丝都以为你跟他是好朋友，我希望你把好朋友人设维持下去。”
　　宋喻此刻心跳如雷，根本没听清经纪人说了什么。在他的预知梦里，黎昭虽然靠着《霸道女总》这部网剧走红，但是并没有签约到草莓娱乐，而是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磨难，才成了圈内一流的实力偶像派演员。
　　难道这一切的变化，源于他调换了黎昭角色？
　　原来他这几个月的折腾，都是在为黎昭做嫁人。预知梦里挨骂的他，仍旧挨了观众的骂，要走红的黎昭还是走红，甚至因为他暗中改变原定的轨迹，运气变得更好了。
　　“我勒个大草。”想明白这一点，宋喻忍不住骂出声来：“老子真是撞了邪。”
　　“不许说脏话！”经纪人严肃道：“宋喻，你的粉丝很多还是未成年，给我注意点！”
　　“我知道，谁会在粉丝面前讲脏话。”宋喻心情有些糟糕：“你说黎昭为什么会比我火？”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穷人出身，在剧里算得上本色出演。”
　　“真话呢？”
　　经纪人沉默片刻：“他把角色演得很出彩，引起了女性观众的怜爱心理。最重要的是……他长得也比你好看。”
　　宋喻：“……”
　　他为什么要问这种自取其辱的问题？
　　夜色来临，晏庭推开了一扇他平日里不愿意来的门。
　　“庭先生今天很准时。”早就等在房间的孙医生见到他进来，对他随意一笑，指了指旁边的躺椅：“看来您今天有时间跟我聊聊天。”
　　晏庭走到躺椅上坐下，没有说话，屋子里安静极了。
　　见他不说话，孙医生也不开口，只是尽量降低自己在屋子里的存在感。这是他所有病人中，最不配合的一位患者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察觉到躺椅上的人动了动，他取下鼻梁上的眼镜，摆出倾听者的姿势。
　　患者愿意主动开口，这是极好的现象。
　　屋子里的灯光色调很温暖，躺椅上的男人，姿态却并没有放松下来。他在防备他，或者说防备着屋子里的一切。
　　又是良久的沉默，就在孙医生以为他不会说话时，他开口了。
　　“我遇到了一个人。”
　　“他很奇怪。”


第22章　香味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笑起来的样子很……耀眼。”即使坐在最容易让人放松的沙发上，男人也是正襟危坐的姿势，他的背脊挺直，衬衫扣子每一颗都扣得严严实实。
　　这是孙医生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光彩，身为一名医生，他既开心又担忧。在他的过往病人里，也有人遇到属于自己的救赎，他们渐渐变得开心起来，甚至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没有谁生来就该拯救谁，当这个救赎离开的那一天，大多病人变得以前更糟糕，甚至跳入无法回头的深渊。
　　晏庭只说了这么几句话，又再次安静了下来。这已经是他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次，孙医生想趁机与他建立交谈关系，于是夸道：“那他一定是个很优秀的人。”
　　“爱笑。”晏庭沉默片刻：“爱唠叨。”
　　“是对你唠叨？”孙医生坐姿很随意，他想让病人忘记他医生的身份，而是敞开心扉与他交谈。
　　晏庭再次沉默，他看了眼手腕，站起身：“时间快到了。”
　　“晏先生。”孙医生跟着站起身，没有阻拦他离开，而是道：“如果你以后还想与我聊聊您的这位朋友，我可以做您忠实的听众。”
　　晏庭抬起眼睑看他：“然后让你来分析他的性格与心态？”
　　孙医生微笑解释：“晏先生，我只是一名听众。”
　　晏庭拉开房门走了出去，等在门外的保镖们围拢了过来。
　　“去金河广场。”
　　金河广场华灯如昼，表演台下坐着举着灯牌的剧粉与粉丝。《霸道女总》主创团队在后台做上台前的准备，女主演与男三号演员不在场，但是所有人就像是忘了这两个人的存在，从头到尾没人提一句。
　　“黎昭。”宋喻气势汹汹地走向黎昭，刘导一个健步冲了上去，拦着宋喻道：“宋老师，有话慢慢说，我们等下就要上台了。”
　　你这个祖宗可不要在这个时候挑事啊，现在外面都在传男女主演员不合，别再传出男一男二的消息了，他这颗老心脏受不了。
　　“刘导今天的速度挺快的。”宋喻嗤笑一声，他以前刁难黎昭的时候，也没见剧组谁有过反应。
　　刘导笑容有些尴尬，不过仍旧没有任由宋喻靠近黎昭：“一切都是为了咱们剧组嘛。”
　　以前任由黎昭受欺负，是因为他知道资方安排的演员得罪不起。现在不让宋喻欺负黎昭，是因为他知道黎昭是这部剧人气最高的演员，有黎昭配合宣传，才对剧有利。
　　他只是一个审时度势的导演，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宋哥，你有事找我？”黎昭完全没有体会到刘导的良苦用心，不仅没有避开宋喻，反而主动往这边走了两步：“难道你晚上想请我吃宵夜？”
　　“吃个屁吃，你脑子里除了吃，不能想点别的？”宋喻推开刘导，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语气僵硬：“听说你签到草莓娱乐了？”
　　屋子里其他人听到草莓娱乐四个字，都竖起了耳朵，其他几个演员甚至控制不住地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嗯。”黎昭点头。
　　宋喻脸色变来变去，最后才梗着嗓门道：“你也算有本事，居然能搭上草莓娱乐的路子。”
　　“没有搭，是他们那边联系我，我看开的条件都很不错，就签了下来。”
　　宋喻：“……”
　　屋里其他人：“……”
　　这个逼装得有些到位，他们无话可说。
　　大概是被黎昭的话噎到了，直到上台宋喻都没有再说话。后面的互动环节，主持人提到了黎昭与宋喻的友情。
　　宋喻在心里冷笑，他跟黎昭之间有个屁的友情。
　　“我们都知道昭昭与小鱼儿在剧中虽然是情敌，但是现实生活中却是好朋友，不知道你们接下来还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宋喻瞥了眼黎昭，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跟黎昭合作了，他怕自己心脏不好。
　　黎昭腼腆一笑：“宋哥一直都很照顾我，希望以后还有机会一起合作。”
　　这样就能省不少宵夜钱了。
　　宋喻：“……”
　　不，老子不想！
　　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第二天早上从睡梦中醒来，宋喻就收到经纪人的消息，给他接了一部大投资历史剧。
　　“我本来想帮你跟另一个主要男配撕一下番位，可惜对方团队手段更高，他番位在你前面。”经纪人在手机那头絮叨：“这个角色你好好演，争取脱下装逼犯这个帽子。”
　　“谁跟我争番位？！”宋喻有些不爽。
　　“黎昭的团队。”经纪人安慰道：“没办法，草莓娱乐的公关团队实在太厉害，咱们争不过。但是你的角色很出彩，演好了说不定能压黎昭一头。”
　　“你想多了。”宋喻生无可恋地躺回床上，他把预知梦里挨骂的角色换给黎昭，他都能红起来，更别提这种制作精良的大历史剧。
　　命，这都是命。
　　比起生无可恋的宋喻，黎昭就很开心了，他似乎看到了蹭吃蹭喝的美好未来。不过想到自己没有去试镜就拿下了一个重要角色，黎昭问草莓娱乐那边的执行经纪人罗荣：“罗哥，不用试镜？”
　　“公司已经把你的个人资料发给剧组那边了，剧组对你很满意，你进组以后安心演。”罗荣刚担任黎昭执行经纪人没几天，他与张小源分管的工作内容不同，对公司内部资源更了解。
　　“《天歌》这部剧，我们公司是投资方之一，拍出来以后有可能在国家台播出，你的演技很好，所以不要有思想压力。”罗荣语气平淡，仿佛这部剧里的角色很容易拿到似的：“就算这部剧扑了也没关系，公司三个月以后有部古偶仙侠剧开机，我先帮你把男主演定下来，好保证你后续的人气。”
　　在草莓这里，黎昭终于体会到什么叫财大气粗，资源丰厚。大历史剧角色说拿就拿，仙侠古偶的男主说给就给。
　　这就是嫁入豪门的幸福感吗？
　　与罗荣结束通话，黎昭赶紧翻开《天歌》剧本，做人物理解图。中午厨师帮他做好饭，他坐在饭桌前，突然想起在公司上班的晏庭，掏出手机给他发了消息。
　　【昭昭要好运：庭庭，到中午了，吃饭没有？】
　　【昭昭要好运：你感冒刚好，不要吃太油腻的东西。如果嫌粥没有味道，可以吃砂锅饭。】
　　办公室里，晏庭吃下医生开的药，接过秦助理递来的营养液，正准备喝，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先生？”秦助理见晏庭把营养液放到旁边，以为他对营养液不满意：“您若是不满意这种口味，我去给你换一种。”
　　片刻沉默以后，晏庭开口：“不用，给我准备砂锅饭。”
　　“好的！”秦助理心中一喜，想也不想便安排人给先生预定砂锅饭。把这些安排好以后，他靠着墙松了口气。
　　还愿意吃饭就是好事，就是好事。
　　半小时后，黎昭收到了晏庭发来的照片，一只装满饭的砂锅放在桌上，还冒着热气。
　　【晏庭：吃了。】
　　简短直接，连标点符号都没有多打一个。
　　【昭昭要好运：明天我要进新的剧组，回来的时间会比较少，晚上我烧菜请你吃。】
　　砂锅饭很烫，晏庭看到黎昭新发来的消息，放下了筷子。
　　“先生？”秦助理见晏庭没吃两勺子就停了下来，连忙问：“这家店的饭不合您的胃口？”
　　快速擦干净嘴角，晏庭站起身，拿起旁边的外套：“回家。”
　　“好的，先生。”
　　拥堵的街头，车辆寸步难行。晏庭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车流，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先生，前面好像发生了车祸。”秦助理拿出手机查了一下路况：“大概要等一会儿才能恢复畅通。”
　　晏庭睁开眼看向窗外，人行道上有一对情侣手牵着手走在寒风中，女孩子把冰凉的手塞进男孩子的脖子里，男孩子被冷得打了哆嗦，却没有推开女孩子，两人说说笑笑慢慢走远。
　　这种亲密时热烈无比，分离时恨不得对方去死的感情，有什么意义？他无法懂得，也不想去懂。注定离别的感情，就像是早上升起的太阳，必定会西落，让世界变得一片黑暗。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昭昭要好运：庭庭，我给你炖了汤，等你回来喝刚刚好。对了，回来的时候顺路买两斤橘子，这个季节的橘子味道正好。】
　　水果店老板聚精会神拿着手机追《霸道女总的甜蜜恋爱》，下午两三点是水果店生意最差的时候，她一般靠追剧打发时间。
　　看到男主弯腰背起脱下高跟的女霸总，她脸上不由自主带出甜蜜的笑，连店里来了客人都没注意到。等她抬起头时，对方已经走到了柜台前。
　　“你好，请问你想买什么水果。”
　　“橘子。”
　　“我们店里有不同品种的橘子，请问你喜欢哪种？”
　　“最好的。”
　　水果店老板偷偷看了眼来者，倒吸了一口凉气。
　　妈妈呀，这是哪里来的绝世大美男下凡了？
　　在她的介绍下，这位俊美的客人买了几种不同的橘子走了，虽然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表情，也没说过什么话，但她还是觉得，这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拎着一袋子或青或黄的橘子，晏庭刚走到黎昭家门口，就闻到了一股淡淡肉汤味。
　　大门缓缓打开，黎昭从里面探出头来：“庭庭，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饭还没好。”
　　那是肉汤的味道。
　　并不恶心，而是带着淡淡的香。
　　他走进屋，把橘子放在桌上，脱下外套放在沙发扶手上。
　　“这个橘子好甜。”黎昭剥了瓣橘子放进嘴里，嚼了嚼又剥下一瓣递到晏庭嘴边：“来，你也尝尝。”
　　看着面前的这瓣橘子，晏庭闻到了橘皮的香味。
　　这是属于……冬天的味道？


第23章　真巧
　　晏庭低头吃下黎昭喂来的橘子，顿时酸味抢占了口腔中所有味蕾，他面无表情咽了下去。
　　“你咽下去了？！”黎昭见晏庭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赶紧从兜里翻出一粒糖给晏庭：“我逗你玩呢，这橘子酸得我牙都快掉了。”
　　吃这种青皮橘子就像是玩好运转盘，有的水润甘甜，有的酸得让人落泪。黎昭没想到这么酸的橘子晏庭也能面无表情地咽下去，顿时对他敬仰无比：“还是你厉害。”
　　“这个好。”晏庭翻出一个泛黄的薄皮橘子，放到黎昭手心。
　　“这个一看就很甜。”黎昭剥开吃下一瓣，又分给晏庭一瓣：“这次真的甜，你尝尝。”
　　见晏庭想也不想就把自己递过去的橘子吃下，黎昭拿起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庭庭，你也太实诚了，万一我又是骗你的怎么办？”
　　“这不重要。”晏庭又选了两个泛黄的橘子放到黎昭面前。
　　“完了，我有欺负老实人的罪恶感了。”黎昭整个人倒在晏庭身上，语重心长道：“庭庭，以后跟人交往不能这么老实，会吃亏的。”
　　黎昭牌防骗防盗小课堂开课了。
　　给晏庭科普了好几个朋友骗朋友的故事，黎昭喝了两口水润嗓子：“这些都是真实，你以后一定要多长个心眼，知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