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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声音放低了些，“还杀精！”
　　凌希“噗”地一口喷了出来，脸都红了。
　　
　　虽说是三个大老爷们坐一起吃饭，但这种字眼还是不要提吧，毕竟也没有那么熟。
　　凌希扯来纸巾擦嘴，边反驳“那是谣言”，边偷偷瞄了一眼颜华。
　　
　　是错觉吗，他好像看到影帝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如果这是错觉，那么他眼底的笑意绝对不是错觉，虽然很短暂，但凌希还是捕捉到了。
　　妈的，幸灾乐祸的臭小子！
　　
　　
作者有话要说：　　攻：对不起，霸霸，其实我玩游戏贼六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凌希把可乐往旁边地上一放，表示自己不喝了。随手打开饭店送的花生奶，又满满倒了一杯。
　　像小孩子似的，他吃饭时就喜欢配点喝的。什么酒啊茶啊他都不感兴趣，就喜欢甜甜的饮料。
　　
　　大约是小时候凌建国不准他喝的原因，长大了便要喝个够。
　　不喝可乐，喝点儿奶总行吧。
　　
　　刚喝上两口，老爸又斜眼看了过来。凌希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又要遭。
　　“专家说了，每天喝含糖饮料，会……”凌建国顿了一顿，气势弱了一半，“会…会什么来着……”
　　
　　看来是忘词了。
　　
　　毕竟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专家说的话，往往就只留了个印象。
　　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他们记得牢。但为什么，多半不明就里。
　　
　　凌希正庆幸，打算斥责那些朋友圈针对中老年人的谣言。若不是这些居心叵测的谣言，两代人的关系可能会稍微好一点儿。
　　一直没吭声的颜华忽然说话了，这次话还比较长，可以说是非常难得了。
　　
　　“每天饮用含糖或代糖饮料，会关联较高的死亡风险，比普通人高大约百分之八。”
　　说得简洁明了，权威性十足，不像是复述，倒像他就是专家似的。
　　
　　“对对对，专家是这么说的。”凌建国竖起了大拇指，慈爱地看着颜华，仿佛这才是他亲儿子。
　　
　　“……”凌希嘴里含着半口花生奶，咽也不是，吐也不是。那种甜腻腻的感觉，在口腔里蔓延，带着危险的气息遍布每个角落。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拥有了两个爸爸，贼讨厌的那种。
　　
　　接下来，凌希就有些食不下咽了。坐在那里强撑着没有走的，只剩一具空空的躯壳和他全部的教养。
　　冷眼看着左右两位老干部吃得挺欢，偶尔还对菜品发表一下由衷的赞美。
　　
　　“小颜，尝尝这道鸡，正宗土鸡，不是饲料喂的，肉很鲜嫩的。”凌建国把鸡转到颜华面前，期待地看着他。
　　凌希乐不可支地看着影帝一手去夹菜，一手捂着肚子。
　　显然，早就吃不下了。
　　
　　他就不明白，这素来傲娇的影帝怎么对韩歌这么迁就，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挺嫩。”颜华张嘴，用牙齿撕下一缕鸡肉，细嚼慢咽起来，间或点点头，表达他的满意。
　　凌建国真是越看越喜欢，高兴地道：“咱俩能吃到一起去，以后多聚聚，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跟他们不一样。”
　　他说的时候，还特意指了指瘫在一边看热闹的凌希。
　　
　　颜华竟然没有拒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凌建国一眼，点点头：“行，有需要就叫我。”
　　凌希一愣，为他这话奇怪，也为他今天的表现奇怪。
　　
　　按说，凌建国的表现跟过去的韩歌应该是天壤之别的，为什么这么精明的颜华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呢。
　　还有，什么叫“有需要就叫我”？什么需要？
　　凌希琢磨着心头的疑问，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喝了两口茶。
　　
　　苦了吧唧的，这玩意儿真能长寿？
　　
　　过去，他一直觉得颜华是想泡韩歌才这么讨好。但现在看他的样子，不像。
　　
　　人与人之间情绪感染是件非常微妙的事，是不是喜欢，有没有暧昧，有时外人仅凭氛围就能察觉。
　　许多东西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韩歌书柜里的书、家里的摆设、舞台上做作的笑脸，还有他爸穿越后苏醒过来时的露台……
　　
　　在没有证据前，他不敢瞎猜。但韩歌的消失，也许并不是天意，很有可能…是他本人的意愿。
　　看来，这个讨人厌的影帝也不是那么讨人厌？
　　或许…他只是在偷偷地关怀一个抑郁症患者。
　　
　　那么，凌建国现在反常的表现，在颜华眼里是…病好了？
　　
　　这么一想，凌希再看向那个拿着手帕擦嘴的身影时，眼里又多了一层滤镜——好人滤镜。
　　现在他成了一个装逼讨厌大嘴巴老土的……好人。
　　
　　茶添了两壶，菜也吃得差不多，凌希已经做好回家的准备，只等他爸一声令下，便可以逃离这个中老年养生茶会。
　　可他没想到的是，趁着他愣神的功夫，话题不知怎么就转到了《逃脱之王》上。
　　而更加魔幻的是，他听到颜华也要参加。
　　
　　“不是，等等……”凌希挥了挥手，打断了这场热切的交流，把两人的视线都强行扭转了过来。
　　“什么情况，你们俩都参加？！”韩歌参加不奇怪，毕竟他过去也不是没参加过类似综艺。
　　可是颜华……影帝！大咖！娱乐圈的半边江山！高岭之花！逼格之王！
　　
　　居然去参加综艺？？？
　　不是演技比拼，不是知识抢答，不是国外旅行，而是逃脱综艺？
　　
　　老实说，粉丝们要是知道这个消息，可能会激动得疯掉。
　　这节目组没有个几千万一期的酬劳，也不敢腆着脸去请他啊。
　　
　　颜华面对他的震惊，倒是不露神色。凌希已经习惯了，也没打算等他解释，直接转向他爸。
　　凌建国眉头一皱，凶巴巴地吼道：“你是不是压根没听我们说话？！”　
　　
　　“……”还真没听。
　　
　　凌希记得他们上一个话题还是清晨六点起来练太极拳和太极剑，睡前九点再打一套易筋经之类的。
　　怎么一个没留神，就换了。
　　
　　“小颜难得有兴趣参加这样的综艺，我们作为朋友，当然得陪着。”凌建国一会儿微笑地看向颜华，一会儿嫌弃地看向儿子，就跟川剧变脸似的，无缝衔接。
　　“谁跟他是朋友……”凌希看着凌建国的样子，心里有些堵，不自觉地嘀咕道。
　　
　　他爸永远都喜欢别人家孩子的这个习惯，还是没变。
　　换了具身体，也没变。
　　
　　这次他的嘀咕声控制得很到位，只有自己能听到，凌建国显然没注意到他的情绪。
　　但颜华还是朝他扫了一眼，扫到了他绷紧的嘴角和冷冷的眼神。
　　凌建国喝了口茶，还没说话，颜华倒是先开口了，还是用那种微微有些低沉的嗓音，会让人忍不住静下来侧耳倾听。
　　
　　“我也是第一次参加，大家有个照应。”
　　
　　他的话在凌建国耳朵里，是说不出的懂事。而在凌希耳朵里，是说不出的奇怪。
　　颜华也在圈里混了许多年了，不要说综艺，就是让他一个人拍部电影，也不见得会去求人。
　　怎么这会儿，还假模假样谦虚起来了。
　　
　　“好了，那就说好了，三个人一起去，有点儿意思。”凌建国似乎挺开心的，露出一种生意谈妥、合同已签的笃定表情。
　　“？？？”凌希差点疯了，说好个屁啊！
　　
　　谁跟你们说好了，我他妈什么时候说了我要去！
　　
　　而且，他也去不了。
　　自从上次被恶意剪辑之后，综艺节目都对他避之不及。倒不是不喜欢他，导演们其实心里都挺满意这个小伙子，但孟辉这座大山压在那，谁敢请。
　　冒着得罪大佬的风险去挽救一个小透明？高尚也不是这么高尚的。
　　
　　“我不去，不感兴趣。”凌希脸又红又烫，几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爸不知道他的情况还可以理解，颜华肯定知道吧。他现在只差被封杀了，怎么可能去这种国民期待度第一、耗资千万的大型直播真人秀节目。
　　
　　“你小子，怎么回事？！人家小颜都跟节目组说好了，说咱仨一起上，不然人家节目组还不同意带你呢！”凌建国气得一拍桌子，恨铁不成钢地吐出一句：“有机会就得抓住，你还想再稀里糊涂混多少年？！”
　　凌希现在不止脸烫，全身都沸腾了起来。手在桌子下握得紧紧的，指甲都快掐到肉里了。
　　
　　凌建国的话算是直接击中了他的软肋，原来他爸早已经知道他现在的处境了。
　　呵，这次不光在他爸面前丢脸，还多了一个人看笑话。
　　
　　而且他爸竟然背着他跟人家影帝商量，拜托他带儿子上综艺？在他这种生意人眼里大约是双赢吧。
　　但在凌希眼里，这是颜面扫地了。
　　
　　他也不是多在乎自己的脸面，毕竟他知道，人在没有资本的时候，面子本身就容易沦为笑话。
　　但在一向否定他的凌建国面前，在他看不惯的颜华面前，这个面子就不再是可有可无的了。
　　
　　凌希“刷”地站起身来，只丢下一句“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便往外头走。
　　凌建国一看他这架势，就知道他又犯倔了。也站起来，跟着屁股后面追了出去。
　　
　　凌希冲出包厢时，正好看到几个服务员挤在外头的走廊上，口里还在嘻嘻笑着，提到“花儿”这个词。
　　一阵想吐的感觉，被他强行压了回去，但脸上肃杀的气势，还是吓得一群小姑娘集体噤了声。
　　
　　“站住！”凌建国一个箭步冲了出来，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不带丝毫犹豫地，拖进了旁边敞开的包厢里。
　　凌希以为他爸不会来追的，毕竟以前每次吵架也没有谁主动找过谁。
　　没想到，他老人家换了副身体，敏捷多了，力气也丝毫没减弱，拽得他一个踉跄。
　　
　　凌建国把人拖进去以后，回头一脚勾上了门，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插着腰在那喘粗气，眼睛瞪得圆圆的。
　　凌希见他这幅样子，便也瞪了回去：“如果是叫我去参加节目，或者叫我给他道歉，那就免了。长这么大，你见我给谁道过歉吗？”
　　
　　凌建国手还插在腰上，正在深呼吸，像是在给自己做思想工作，半晌才放低了声，道：“好好说行不行，这次不吵，我们平心静气地说。”
　　凌希见他态度放低了，心里的气也消了一大半，眼底的戾气敛了不少。
　　
　　他也知道他爸是为他好，但这种商都不跟你商量的好，有时候很叫人恼火。
　　再说，鉴于颜华这个人目前的表现，凌希并不想欠他这么个人情。娱乐圈里没人会无缘无故就帮你，谁知道他图些什么呢？
　　要说图财是不大可能，图人也不大像。如果既不图财也不图人，那背后动机才更加可疑。
　　
作者有话要说：　　颜华：谁说图人不可能？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你说说，到底是为什么不想去？是不是不想跟我一起？”凌建国看向他，眼睛因为着急上火有些微红，不知道的，一定以为他受了什么委屈。
　　“不…不是。”凌希喉咙梗了一下，被他爸的话惊到，他没想到他爸居然有这种误解。“你瞎想些什么，我只是不想欠别人人情，跟他又不熟。”
　　为了证明他说的是真话，凌希特意把语气放柔了些。
　　
　　凌建国嘴角抿了一下，眼睛也恢复如常，眨巴眨巴地特别灵动。
　　他凑近了些，像怕被人听了去似的，小声说：“人情嘛，就是你欠我我欠你，互相欠着欠着就熟了。你们年轻人呐，就是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其实啊，麻烦才是建立关系的第一步。”
　　凌希撇了撇嘴，又来老一套。
　　
　　见凌希不说话，凌建国又劝道：“你就当陪我，你也知道我从来没参加过这种节目，万一露馅怎么办，咱们还挣不挣钱了？”
　　凌希也不是没想到这些，只是不高兴他爸喜欢自作主张，但凡他爸跟他先商量，他都会容易接受一些。
　　他也知道《逃脱之王》的片酬很高，父子俩一起参加至少能挣个三分之一的违约金，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这是笔巨款了。
　　
　　“以后，能不能先问问我？”凌希背过身去，插着腰气呼呼地说。他这气是装出来的，为了掩盖语气里的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恳求。
　　凌建国太了解儿子，嘴硬心软，这就是同意了。
　　
　　于是高兴地服软道：“好好好，你放心，以后不管什么事，我先跟你商量。”
　　凌希翻了个白眼，吊儿郎当地转过身来，换了个话题：“对了，这桌饭得多少钱？你都知道咱俩现在穷，能不能稍微节约一点？”
　　凌建国大手一挥，霸总气息一览无余：“诶，这个你听我的！普通的饭店好意思喊小颜去吃吗？什么档次的人进什么档次的店，请差了他要不高兴的。”
　　
　　“还有，小颜能同意带你去参加节目，这桌饭也是有功劳的，呆会儿你把账付了，我还有点儿事先走了。”凌建国说完便拉开门走了。
　　“……”凌希万万没想到，他爸叫他来是买单的，算是坑儿子的典范了。
　　还好，他发小现在混得不错，二话没说就转了一笔款子给他救急，应付最近的困难时期。
　　
　　走回包厢门口，正看到服务员小姐姐脸红红地走出来，凌希忙唤道：“你好，结账。”
　　小姐姐明显心慌意乱，低头疾走差点撞上他，听到他喊“结账”才猛地抬头，脸更红了，支支吾吾地指着里头说：“花…花…颜华，已经结了。”
　　凌希一愣，冲她点点头，便进了包厢。
　　
　　小姐姐捂着心口，边喘气边加快了步子，冲到员工休息室时，拿着手里的小票叫道：“啊啊啊，快看，颜华的签名！他跟我说话了，他说“谢谢”！我快窒息了！不止他，凌希也跟我说话了！都好帅啊，我要疯了！凌希怎么没红呢，也超帅的，帅得我差点晕倒！”
　　另一个小姐姐好笑地看着没见过世面的她，说：“去看看《餐厅物语》第三期，你就知道他为什么红不了了。人是帅，外形是真没话说，可惜啊，情商负数，一副没家教的样子。比起来，还是颜华好，冷是冷，该有的礼貌还是有。”
　　“啊，可惜了，看着不像啊。”结账的小姐姐一脸遗憾。
　　
　　父子俩都以为颜华一定早就走了，没想到他还坐在包厢里。
　　
　　凌希进去的时候，他就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一个人有滋有味地品着茶。
　　凌希故意用力踏了两步，引起他的注意，待他转过头来看自己，才不冷不热地说：“我来买单就行，多少钱，我转给你。”
　　颜华刚喝完茶的嘴唇红润润的，附着一层水光，嘴角一如既往抿得紧紧的，但这种微微上翘的弧度却没有笑意，反倒显得严肃谨慎、心思深沉。
　　
　　“不用，小钱。”颜华说话只动嘴，很少有什么身体语言，不像凌建国，说个“不”字恨不得手脚并用。
　　凌希也不知说什么好，小钱也有大几千吧，而且说好是他们请客，到头来让客人付钱，他爸知道得打死他。
　　不过，对颜华来说，这又确实是小钱。
　　
　　“谢谢，下次让……”凌希差点说出“我爸”两个字，赶紧改口：“让韩歌再请你两顿。”
　　颜华依旧不动声色地坐在椅子上打量他，尤其是听到他说“韩歌”两个字时，长而浓密的睫毛快速地扇了一下，像电影的幕布拉上又打开，把那雾蒙蒙的眼睛衬得更幽深了。
　　
　　见颜华不说话，还一直阴森地盯着自己，凌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厌恶又上来了：“走了。”
　　他甩下这句话，就准备转身走人，这时候，颜华才说话。
　　
　　“你跟他，最近关系不错？”果然，他一开口就是问这件事。凌希心里猛地跳了一下，这个影帝不好对付，他会不会发现什么了？
　　凌希身体转了回来，小腿有些僵硬，脑子里迅速切换各种借口，最后才回道：“对。”
　　一个字，简单干脆，不容易出错。
　　
　　学你的。
　　
　　颜华像是被呛到了似的，哽了一下，没想到凌希这小子冲就算了，还有样学样，不好套话。
　　于是，便也不再多问，只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像下定决心似的，说：“他最近挺开心，像变了个人，他也很喜欢你这个朋友。”
　　凌希听到“变了个人”时，脸部肌肉都快痉挛了，听到“这个朋友”时，才略微松了口气。
　　
　　他朝颜华的眼睛直视过去，很难得地，那里面像拨开云雾般，透出一丝柔和。
　　话忽然变多的影帝，令凌希有些不适应。他很担心自己的沉默，会不会打压对方好不容易想说话的积极性。　
　　“我们最近关系不错。”凌希像没话找话，又像故意掩饰，说了这么一句。
　　
　　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