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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政委-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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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307团是西明县老乡左右局势,原来开常委会一边倒,开着开着就变成对党委书记的批斗会了,余政委的心脏病就是这样给挤对出来的。这话说得肯定有点儿邪乎,不过余进臣跟他个别交谈时摇头叹气地反复讲,我军这种一个部队在一个地方集中征兵的办法不好,一个班子同籍老乡太多不好开展工作。现在,七名常委还是四个西明县老乡,人们所说的西明老乡左右局势的人数格局不但没改变,而且姜政委比余政委资格浅了,走了个副政委换成了个团长、副书记。这能有什么办法呢?确定征兵政策的人又不会碰到这种难题,哪儿会想到这个呢。调整配备班子那是上级的事儿,当班长的哪能想要谁不想要谁,更何况他这个班长是后来的啊!
  这个班长不好当!
  还有让姜海河更尴尬、更挠头的!在了解情况时,好多人或明或暗地讲,“水门事件”始作俑者是政治处主任冯连发。都佩服他真不愧叫连发,扳机一扣,匿名信一梭子出去,从军委主席到师长政委二三十封。免职的、降职的三个人自然没有了顾忌,情绪激烈,指名道姓骂他是官迷、是小人,是睡在身边的赫鲁晓夫,为争着当政委,出卖战友,把“国会”弄解了体,把307团推向了深渊。其他几个常委话讲得都很含蓄婉转,因为他们知道,姜海河跟冯连发,跟冯连发爱人张宁都是一个车皮拉来的平原县老乡,同班同学,而且张宁跟姜海河还有一段很罗曼蒂克的恋情。还要在姜海河手下工作呢,能乱放炮吗?
  姜海河和张宁的初恋起源于共同爱好。
  两人在中学时成绩拔尖,而且都喜欢文学,是学校文学小组里的骨干,是油印校刊的两个副主编。姜海河还在当时的《新港》、《蜜蜂》一些文学刊物上发表了好几篇小说,张宁也有文章在《中国青年》杂志印成了铅字。张宁的母亲是校长,当时县里一位老作家写了一部小说,请她找人帮助誊抄和校勘新式标点。至今也无从知晓沈校长有意无意,把他们两个人抽了去。五六年同学,三四个月耳鬓厮磨独处,青春萌动的年龄,共同的意趣爱好,产生出不一般的感情是意料之中的。张宁做过很多明确表示,姜海河好像不懂。伙伴们都为张宁不平,县长的千金,校长的女儿,全校最漂亮的女生,姜海河准是看书看傻了,木头似的,有病!到快毕业时,张宁不得已出击了。姜海河发现,语文课代表张宁给他发回的作业本里夹了个字条:谜语一则,冷血无心,眼睛长在头顶上——打一动物?几天不见回音,张宁正纳闷,一天,姜海河当着好多同学把一篇题为《天鹅和癞蛤蟆故事新编》的稿子交给张宁,说给校刊写的,请张副主编审稿。
  

团政委第四章(2)
张宁一看,马上明白了。吃过晚饭,两人心照不宣地到了癞蛤蟆的家乡——小河边。
  张宁问,答案有了?
  姜海河答,是癞蛤蟆,眼睛长在头顶上,那是在盼着有天鹅掉下来。
  张宁问,掉下来的要是一只丑小鸭呢?
  姜海河答,癞蛤蟆和丑小鸭天天在一汪水里游,知道它原本是只白天鹅。
  这时,突然张宁脚下一滑,姜海河赶紧抱住,两人一起咯咯笑着滚下了河堤……
  张宁这一滑,是不是故意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就一起当兵到了部队。女战士不许谈恋爱,两人相约转入“地下”,三年连封信也没写过。
  那个时候,政治冲击一切,衡量一个部队怎么样,就看你的“一组两队”——通讯报道组管电视有影儿,电台有声儿,报纸有名儿;文艺宣传队用来显示对突出政治宣传的积极性,紧跟的敏感性,贯彻的坚决性;没有仗打,又没有了训练比武,军人的战胜欲往哪儿宣泄,篮球队成了唯一用来见输赢的拳头。C师文艺宣传队的样板戏演得远近闻名,就是因冯连发、张宁两根台柱子厉害。李玉和、小铁梅,杨子荣、小白鸽儿,郭建光、阿庆嫂,无论身段还是唱腔,人们都说跟真的一样。凭着这个,两个人都早早儿提了干。
  据说,蒙哥马利是战斗部队征召女护士的首倡者,理由是战场上漂亮女人能使伤员心情愉悦,忘记伤痛。可是他不知道,和平年代的女兵还能激励上进。当年C师在他们那个平原小县征了五百多个兵,提干最多。赶上大批干部到地方“三支两军”空出了位置,机会好是一个原因,人们说,更重要的是他们有动力——一起来的五个女兵一个不落全提了干,能追到一个成了众多老乡的美好憧憬,为这个奋斗目标都玩儿着命地好好表现。那是师一级头一批允许征女兵,自然十分抢手,一提干很快被师部那些近水楼台的参谋干事助理员们抢走,虎视眈眈的老乡们都傻了眼。依张宁的条件,无论模样长相,还是在宣传队的“地位作用”,都是拔头筹的,追的人还能少得了,包括师领导的公子们也加入了进来,当作首选目标盯上了。张宁仍然倾心于姜海河,全都一一回绝了。但麻烦还是赶不走,没话找话搭搭话的,献殷勤送点小玩意儿的,偷偷塞字条儿示爱的,差不多天天有。
  终于有一天宣传队到坦克团演出,两人见了面。
  张宁说,惊蛰了,癞蛤蟆该钻出来了。
  姜海河答,听不到白天鹅呼唤,它坚决不出来。
  张宁故伎重演,两人又顺着山坡滚到小溪边上。
  张宁一回宣传队,马上公开声明,她在学校就早有了对象,人在270坦克团九连当兵,叫姜海河。这才扎住了阵脚。
  人的姻缘天注定,胡思乱想没有用,谁跟谁结合,月老前生早用红线拴好了。你不信?在那个政治生活不正常的年代,青年男女婚姻恋爱同样被革命洪流裹挟得无可奈何,许多令人啼笑皆非的荒唐事叫你不得不信。
  倾心相爱的初恋情人劳燕分飞,样板戏两根台柱子结为了并蒂连理。
  事情原由出在姜海河提干政审上。
  抗日初期,姜海河的父亲被冀中军区派往天津开了个干鲜果品批发货栈,以此做掩护为部队购买枪支弹药。当时的冀中是游击区,年轻人没有在家待得住的,不当八路就得被抓去当汉奸。本村一个叫木头的家伙,听到枪响就吓得腿肚子转筋,当什么兵也害怕,凭着乡亲关系跑到天津找姜家三叔躲风,跟着在柜上打了一段杂儿。木头名如其人,本来就木,地下工作的内情又不能跟他讲,回家后到处吹姜家三叔如何如何阔,开的买卖怎么怎么大,一直炫耀了几十年。到姜海河提干时,已经是“四个兜儿”了的冯连发探家,顺便去村子里搞政审调查,掌权的造反派自然给找来了知情的木头。乡下人不懂什么水深水浅,只想显摆他知道事儿多,木头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姜家三叔在天津的买卖有多大:姜三叔进货,从南方运香蕉橘子甘蔗,一靠港,就是几个小火轮儿!姜三叔的高级衣裳,海了去啦,光狐狸皮大氅就好几件!姜三叔送礼,不是水果篮儿槽子糕,麝香一盒一盒的!姜三叔跟外国人做买卖,好家伙,洋钱都是用皮箱装!坏事坏在他最后用新学来的名词作了个注释——西街遣返回来的老王家,当年就是开了个杂货铺,也弄了个资本家,他那叫啥,姜三叔那才叫大资本家呀!不知有意无意,冯连发全收实录,形成材料送给村里掌权的造反派和贫协签了意见,“姜海河,家庭出身上中农,解放前其父是开大买卖的资本家”的结论就出来了。公社革委会大红戳子一盖,姜海河一夜之间就从干部苗子变成了有政治问题,必须清除出革命队伍的狗崽子,确定年底要复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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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政委第四章(3)
那个时候,一沾上污点就挨不得,躲还来不及呢,谁会担政治立场不清的嫌疑给你去重新审核!那么多战功赫赫的开国元勋都能含冤屈死,一个小兵儿你到哪里去说理,姜海河写了几份申诉材料都石沉大海。
  姜海河不让自己爱的人受牵连,无奈,他给张宁写了一封长信,说明自己在政治上已成另类,不能把她拖下深渊,请她好自珍重。
  张宁一看急了,复员申请拍在文化科长办公桌上,声言要去270团找姜海河,跟他一起回老家。文化科长人不错,好心把事情给捂住了。警告她,无原则乱来是要招大祸的,别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开玩笑!你是一个军队干部,政治立场要鲜明,要从政治路线的高度对待婚姻恋爱。张宁冷静下来想想,知道抗争也徒劳,心彻底灰了,发誓这一辈子不结婚。
  冯连发的良机来之不易,岂能放过,立刻展开了猛烈攻势。一面殷勤照顾,好心安慰,讲形势陈利弊,一面大造“样板恋”舆论,又请文化科长出面撮合。文化科长的身份说不清是长者还是组织,找张宁谈话,描绘同乡同学同事同舞台演出,是天合地配的“样板婚姻”,现实的,深远的,政治的,工作的,个人生活的,无不具有伟大意义。还特别告诫她,这是她表现阶级立场、政治觉悟,同姜海河划清界限的唯一机会。
  爱不能超越政治,不情愿也得划清界限。张宁偷偷跑到营房外边大哭着宣泄了一番,回来在冯连发早就写好了的恋爱报告上签了字。
  没有在那个年代生活过,根本想象不到那个年代的政治有多么大威力。一进家门,妻子高呼打倒自己丈夫、子女高呼打倒自己父母口号的事情多得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肯定不会责怪姜海河无情,张宁软弱。张宁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顶着这种巨大压力还敢声言跟他一起复员,已经够不简单啦。
  姜海河的事情有转机,是王立诚政委帮了忙。当时他还是270团干部股长,审查过姜海河的干部苗子档案,认为肯定是滑了天下之大稽,明明是共产党员,天津市第一任商业局长,塘沽区党委书记,怎么会是资本家呢?他告诉姜海河,这不光是提不提干的事儿,关系着你一辈子、一家子的政治生命,组织上不可能给一个战士去重新复查,你自己要找人证明。姜海河根据母亲回忆的线索,转了几个弯子才打听到父亲的一个老部下在北京商业局当局长。这个局长对老领导很尊重,正好也“靠边站”着有时间,在天津、北京奔跑了几个来回,查档案、找当年的知情人,搞了一大堆材料送到部队,才证明了姜海河父亲的身份。
  姜海河逃脱了被清洗的命运,家庭出身“上中农”改为了“革干”,也很快提了干。
  但这已经是张宁和冯连发结婚半年多以后的事了。
  这么多年,张宁和姜海河谁没有怨恨过谁,见面就互相调侃着自责。
  张宁说,为人没有主心骨,简直是块大白薯。
  姜海河说,有点动静就害怕,原来是只傻蛤蟆。
  姜海河的思绪正在往事中徜徉,电话响了。
  “喂,姜大政委啊!听出我是谁了吗?”是个女人声音。
  “你,你是……”姜海河没听出来。
  咯咯咯一阵笑声过后,对方又说:“一阔脸就变,鲁迅说的就是你吧,官做大了,谁也不认识啦!”
  “啊,是张大主任啊!好家伙,京腔京韵,又甜又嫩,我还以为是电视里的鞠萍姐姐呢!”
  姜海河听出来了,是张宁。
  宣传队解散,张宁上了工农兵大学,回来在C师医院当军医,冯连发由文化科副科长晋升副团到307团当政治处主任,她也跟着调到了雁栖的258野战医院,去年当了外科主任。
  “哎,听说你调307,我好高兴。从我调258,咱们三年没见了吧。快过来,我马上给老冯打电话,让他早点回来,一起包韭菜馅儿饺子,给姜大政委接风!”张宁的声音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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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政委第四章(4)
“包饺子?”姜海河拿着听筒凝起了眉。
  相比张宁,姜海河就是个俗人了。
  想不想见到张宁?曾经情深谊厚的恋人,三年没见面能没有思念,能不想体验那份久别重逢的愉悦,恨不得立刻就见到。但又顾虑,人们都知道这层关系,又有对冯连发写匿名信的议论,刚一来就到他们家吃饭合适不合适?会不会影响他在307团树立“光辉形象”?
  “怎么,是怕贿赂拉拢你姜大政委,还是怕人家说我们旧情复燃啊!”张宁没听到回答,紧逼将军。
  “怕旧病复发。”面对张宁的爽直,姜海河对自己的“假”有点惭愧,被迫顺势开了句玩笑。
  “别忘了我是医生,旧病复发怕什么。”
  “那好吧,叫老冯准备好酒,我一会儿就过去。”姜海河找到了一块自己对付自己的心理盾牌:今天星期六,冯连发肯定回来,还没跟他谈过,正好听听他对“水门事件”怎么个说法。
  “你到哪呀?知道我家在哪儿吗?”
  “那么大点个家属院,冯主任家有人不知道,张大主任家还敢有不知道的啊!”
  又是一阵咯咯笑声:“哟,官僚儿啊!雁栖水库大坝东边,258医院宿舍,好找,第一栋东门三十三号,记住咱老家话就行啦,洋字码儿三十三,了了。”
  2
  天快黑时,姜海河才来到了冯连发家。
  “好啊,你这一会儿是多大工夫?看,都五点半啦!”张宁拉开门就嚷。
  “连发呢?”姜海河往里走着问。
  他拖到这么晚才来,就是想等冯连发回来再到,避免两人独处尴尬。
  “快坐!小白给首长倒茶。”张宁开着玩笑招呼着,进厨房端出一大盘洗好了的桃子,拿了刀子削着皮,“今天不巧得很,人大的老师到函授班给老冯他们面授辅导,老冯说他要晚回来一会儿。自学考试弄了两三年,就考不过,像你们,轻轻松松地拿下了,还用去城里费这牛劲!”
  “嫂子,我来削。”司机小白倒好茶,过来接张宁的水果刀。
  “不用,你去厨房,给咱把凉菜收拾好装盘。”张宁打发走小白接着说,“前两天我看了你们第一批自学考试在怀仁堂搞毕业典礼的新闻,就总共一百多个。C师就有你和309团的老郭、宣传科赵科长三个人过了,是吧?”
  “得了你,研究生调侃我们烟酒生啊!”姜海河笑着自嘲,“折腾半天,搬块‘大砖’,进大学门无缘,糊弄张纸装门面。”
  “其实也是,干什么一阵风。说知识化,不管能力水平怎么样,没这张纸就不行,逼得人们疯了傻了地剜转门子去搞。”
  “年龄是个宝,学历不可少嘛,眼下不是正时兴‘寻宝平少’工程嘛。”
  “我看不是在搞知识化,是学历化,证书化。”
  “楚王好细腰,宫娥多饿死,吴王好刀剑,国人多伤疤。你着急年轻化知识化,有人就挖空心思钻营。”
  “于是知识化就变成了文凭化。哎,你还记得初中时那个同学杨新生吗?”
  “怎么不记得,他是在军区一个直属部队吧。”
  “对,他比老冯还大一岁,当小学民办教师六七年,瞒了三岁才降到征兵最大年龄当了兵。这人心眼儿活,跟形势快,一看改年龄改学历的口子开了,立马回老家在村里开了封信,年龄又减了三岁。还在衡州地区教育局弄了个当时根本没有的衡州师专毕业证明信。嘿,年龄小了六岁,初中毕业变成了大专,一下‘两化’都有了,很快越级提升当了团政治处主任。上次同学聚会他去了。大家开玩笑,给他按现在年龄推算,儿子出生他才十三岁。309团老郭最坏,说他老婆是强奸少男犯,嚷嚷着要追究刑事责任。我也跟着幽了他一默,我说,得给杨新生请功,一夜之间就创办了一所衡州师专,造福乡里,功德无量。”
  “这就是个导向问题,变着法地搞张纸来就全有了,谁还去下工夫学。”姜海河对这种改年龄、搞假学历实现年轻化知识化的风气很忧虑。他厌恶杨新生们的做法,但觉得不能完全怪他们,“谁改了年龄,弄来了假学历,好像谁对干部队伍年轻化知识化做了贡献,真正费劲巴拉学东西的反倒成了不开窍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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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政委第四章(5)
“作假非但不耻,反而有功。这有点儿像50年代末的大炼钢铁,明明知道炼出来的不是钢不是铁,凑了数字就行。”
  “打住吧,别口无遮拦越讲越深刻。转话题转话题!哎,你们媛媛呢?”
  “我妈带走了。”张宁摇摇头,压低声音,“咳,你说这可怎么办!我妈跟老冯就是不对响器。要不然我爸爸去世了,她一个人在家里孤孤单单地,来我这儿住多好啊!”
  张宁的母亲沈向桢出身平原县书香世家,南开老大学生。当年满怀抱负心高气盛,要用教育改变家乡的贫穷落后,“冒着敌人的炮火”回到平原县办起了游击高小,解放后又改成平原县中学。校长当了小三十年,整个平原县只要是“文革”前上过中学的,没一个不是她的弟子。尽管这样,“文革”时还是没有逃过被剃光头发,挂上“平原县十七年教育黑线总代表”牌子满街游斗的厄运。姜海河对这个老校长特别尊敬,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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