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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巍看出他的小情绪，忍俊不禁：“王木，我带你来，不是为了炫耀什么，而是为了告诉Through，我现在如他所愿，已然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也是为了告诉你，从此以后，你便是我身边，唯一的爱人。”
　　王木微微脸红，没有作声。
　　“Through，以后，我不会常来看你了，希望你能安息。”李云巍向墓碑深鞠一躬，久久没有起身。像在告别记忆里的从前，亦像是在诀别过去的自己。
　　王木恍恍惚惚随着李云巍下了山，坐回车内时，仍觉得一切都太过不真实。
　　而素昧谋面的Through，似乎已然摒却了威胁，成为被神化的存在，令王木深切地记在心中，连同这个寻常却又意义非凡的夜晚。
　　“这样不公平。”王木脱口而出。
　　“嗯？”李云巍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总觉得好像是我……把你从Through手中抢过来的……”王木别扭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李云巍没想到王木是在苦恼这件事，不禁哑然失笑：“早在熟识你之前，Through就已经入土离我而去。如今，是你将我从痛楚的回忆里解救了出来，不再日夜辗转孤枕难眠。能够遇见你，是我的幸运。你还有什么好顾及的呢？还是说，你更希望我过去九泉之下陪伴他？”
　　“不要！”王木慌忙本能地抱住李云巍的胳膊谨防他危及性命，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李云巍欣慰地浅笑，伸手环住王木的肩头轻轻带向自己，王木没有挣动，顺从地靠过去。心内的种种猜忌与忐忑不安尽数卸下，两人终于毫无挂碍地拥抱在了一起。彼此相顾无言，眉眼间却满溢出幸福的况味。
　　王唯觉得心头堵了一口怒气，咽不下，吐不出，很是窝火。
　　不过才离开短暂的时间，李云巍和王木的关系似乎突然变得非比寻常，日日搅在一起相处甚欢。王唯觉出端倪而细心观察到的种种迹象，都坐实了自己的猜想——
　　这两个人，已经不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了。
　　“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日，王唯终于耐不住，在公司的楼梯口拦下了出双入对的二人。
　　王木登时脸涨得通红，他偷眼看着李云巍，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我们在交往。李云巍很想这样告诉他，却又噤了口。因为自己的私人情感而连累May负伤，如今心内的过意不去，令他难以完全将任务抛于脑后弃之不顾。
　　该担起责任将原本的戏码继续演下去，还是撕破面具卸掉伪装高调地表达心意昭告天下？
　　在李云巍的举棋不定间，王唯已经愤怒转身，留下一个嫌恶的眼神，大步下了楼。
　　“等等……”王木条件反射地抬脚要追，却又被李云巍一把捞回来。
　　“干什么去？”王唯放弃等待回答令李云巍松一口气，他还不想太早面对最终的抉择。见王木不管不顾便要跟过去，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跟他说清楚啊。”王木说道，有些不解李云巍的制止，“总不能让他一直蒙在鼓里吧，真相既定，隐瞒得越久，便越残忍。”
　　“还不是时候……”李云巍下意识喃喃着。
　　王木蹙眉看着他：“所以你仍是决定，要为了任务的完成而欺骗他？”
　　“对不起，我或许是……过于谨小慎微了。”
　　王木叹口气：“不用道歉，我不是在嫉妒什么，也没有多心。只是觉得这样做，并不是什么好方法。寻找线索固然急切又重要，可是也犯不上要去诓瞒一个无辜的人。”王木作势便要下楼，“所以，我仍然选择去告诉他。”
　　“不，等等，你听我说……”李云巍尚未下定决心，惶恐地欲拦下王木。未曾想，拉扯间王木一个趔趄，摔下了楼梯。
　　病房里，包扎了脚踝的王木与站在床边一脸犹豫的李云巍依旧争执不下，双方立场迥异各凭一词，竟至于谁也无法说服谁。
　　“你们吵什么吵？！”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因May一脚踹开了门而被强行打断了。
　　医院大厅。王唯捧着一篮水果，徘徊许久，踌躇不前。
　　听到王木受伤的消息，王唯认为多少也有自己的过错，虽心有不甘仍是略觉愧疚，便带了东西赶来探望，可转念一想八成会撞见李云巍，又突然没甚勇气去面对了。
　　思绪凌乱间恍惚一个身影疾步掠过。
　　“点点姐？”步履匆匆没有看清面容，但王唯觉得那种感觉十分熟悉，他笃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便不假思索跟了上去。
　　那人走得太快，王唯紧赶慢赶，还是遗憾地在拐角跟丢了，他失望地回转身，却突然听见May愤怒的声音自临近的隐蔽角落隐约传过来。
　　“你差不多告诉王唯得了！我也没打算让你继续参与行动！所以停下吧！”May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冲李云巍低声吼道，“不然还要牵连多少人？”
　　“我告诉他什么？”李云巍反问道，“我如何去说？难道要直截了当地坦白当初假意亲近他，全都是为了找到他父亲？！”
　　“就算不说出真相，至少也要让他知道，你真正喜欢的，其实是王木！”情绪激动令May气喘吁吁，她深呼吸冷静了一下，说道，“任务我来，你不要再勉为其难了好吗？！”突然听到异样的响动，May警觉地收声，同李云巍面面相觑。
　　“假意亲近？”王唯原本便混乱的思绪此时更是揉成一团麻，缠绕在脑中，引起剧烈的头痛，“所以一直以来，全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果篮滑落在地，王唯跌跌撞撞跑出了医院。他一时辨别不清方向胡乱往前狂奔，整个心脏像被抽空了一般隐隐生疼。下意识掏出手机便要拨打父亲的号码，中途又放弃地垂下手。得回家去。他这样想着。学长的另有所图太过怪异，得当面问问爸，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察觉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不知从何处围上来的几个人突然控制住王唯。王唯尚未发出一声呼救，便被强行塞进一辆车中。
　　May猛然探出头，走廊拐角空无一人，她看向地面，只见到处都是散落的水果，狼藉一片。
　　预感不祥，她和李云巍一道追出去，正看见王唯被劫持在车内。引擎发出剧烈的轰鸣声，车子调了头，扬长而去。
　　“Shit！”May暗骂一声，情急之下便要将藏在后腰的□□拔出，李云巍眼疾手快，果断拦住。
　　“不要胡来！”李云巍低声道。
　　“他妈的别拦我！”May暴躁地搡了一下李云巍，而劫匪的车已经不见踪影。
　　听到动静，几个在医院门口晒太阳的病患向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毕竟是公共场合，引起不必要的骚动绝非明智之举，May只得悻悻地收了手。


第38章　第三十七章　　交火
　　至影宅邸的会客室。May聚集了一批得力干将，开始紧锣密鼓排查以医院为轴心放射向四面八方的所有线路。
　　经过缜密梳理，最后终于筛出精确方位。May捏着下巴仔细研究一番后，差手下联络吴秀秀加派人手，布置出击的前期准备。
　　“循着这条路杀过去，一定能够救下来。”May指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分析道。
　　“他们盯上王唯，是为了匙？”一旁的李云巍问道。
　　“十有八九。用绑票来对付R王，也算是一记狠招了。我只是在奇怪，这帮家伙究竟是怎么发现王唯的身份的？”
　　坐在旁边的手下忧心忡忡提醒道：“少当家，根据初步得出的结论，可能是不好惹的黑道组织，如若轻易交锋，恐怕会给至影招致祸端。”
　　“没事，你们尽管大胆地查下去。”May毫不畏惧，“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对我朋友下手。黑道？哼，怕什么，至影当年，又不是没有在道上混过！”
　　对方规模确实不小，May走下车来，眯起眼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人群。
　　不过至影也算势均力敌。May心下淡定想着。
　　有了上次同不明势力混战的前车之鉴，May决定先发制人，带齐了足够多的人手。May前脚刚到，吴秀秀此前集合的后续车队便也陆陆续续抵达。
　　“东家。”见不速之客来势汹汹，对方一个掌柜模样的人向明显是头目的男子欠身，请示指令。
　　东家表示按兵不动，慢慢从人群当中走出，向May轻蔑一笑。
　　“嚯，消息传得够快的嘛。我这花了高价钱买来的线报，也不过只比你们至影提早了一小步而已。现在想想，还蛮惊险的哦。”啧啧称赞着，东家好整以暇地说。
　　“什么线报？”May挑着眉问道。
　　“哦？”东家认定May是在明知故问，耸了耸肩，“若不是为了钥匙的事，你们又为何如此兴师动众过来抢夺人质？这小子可是我们的筹码，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把尸体施舍给至影的。”东家扭头看了看被缚了手脚放倒在地的王唯。May循了目光望过去，王唯似乎被一记手刀劈晕，虽紧闭着眼睛不省人事，但呼吸尚且起伏平稳。
　　May面色一沉，唯恐东家会对王唯不利，直截了当地说道：“不是抢，我们来换，用匙。”
　　这次不光是对方，连至影的人也同样诧异地看着May。
　　“莫非至影已经拿到了，却为了这个小子，要拱手相让？”东家感到不可置信。
　　May暗自思忖了片刻，将手伸到脖颈处，把吊着密匙的项绳从领口拽出来。
　　只见对方沉默了三秒钟，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笑罢，东家甩了甩脖子，发出骨骼碰撞的咔咔声，目光骤然冷冽下来。
　　“你当我们是傻子？”东家逼近May，居高临下地说，“把你那破铜烂铁收起来，没有钥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扬了扬手，王唯身旁的大汉举起砍刀，架在了王唯的脖子上。
　　May不动声色地松口气。看来道上确有关于匙的传闻，却无人知晓它的真实模样。May的冒险尝试并非全无用处，至少说明，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密匙还是安全的。
　　只是如此一来，营救王唯变得更加棘手了。想到这里，May的心又提了起来。
　　“呵，真难骗。”May故作失望地摊摊手，“我们也需要人质，去胁迫荣腾的余党，既然狭路相逢，我们定不会就此罢手，还望三思而后行。”
　　“哼，没有用的威胁就到此为止吧。至影撤出黑道以后，想必混得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名声直落，在道上，已经什么都不是了。”东家不屑一顾。双方的气氛紧张起来，交战一触即发。他倒退回人群中，慵懒地坐在王唯旁边，对手下说道，“给我上。”
　　至影的人也立即迎战上前，将May护在后面。May故意大声喊着：“给我抢活的！人质若是死了，钥匙可就拿不到了！”以此意图保全王唯的性命。
　　对方组织下手极为凶狠，而至影的人也全然不是吃素的。一时间刀光剑影战火纷飞，两大组织缠斗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多年前的弃影在群殴之中向来速战速决片甲不留，这次却颇有些心力不足。May在后场观战，偶尔做出指示，发现始终不能得胜，心内越发的焦躁起来。
　　洗白以后，鲜少再接触打打杀杀对峙冲突，至影在和缓的时光中逐渐消磨了戾气，如今，战斗力已经大不如前。
　　眼见大部分弟兄都挂了彩，局势举步维艰，May恨恨地咒骂一声，随手抄起一根棍棒，便要亲身上阵突出重围攻击对方东家。而东家在May逼近时敏锐地觉察出危险，一手扼住王唯的脖子，另一只手举起匕首直指May的胸口。May在一米开外被迫停下来，再无法前进半步。
　　东家露出阴险的诡笑，加重了手中的力度，王唯的脸色因为缺氧而现出些微苍白。May正欲裸手夺刀救人，却见东家不自然地朝前挺了一下，然后面冲下栽倒在地。
　　May低头看去，东家的背部插着一柄斧头，深没心口，暗红的血液汩汩涌了出来，人已然没了气息。这柄斧头，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曾相识。
　　事不宜迟，May先将斧头的来源抛至一边，赶忙上前拆了绳索将王唯扶起来迅速撤退回己方阵营。
　　对方的人惊惧地发现东家已死，纷纷停了手四散而逃。May招呼至影的人收队，将王唯安置在车后座，打算率先开往医院。
　　还未来得及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就看见一柄斧头猝不及防劈过来，May险险躲过，前车门的玻璃窗整个被砸得粉碎。弟兄们见状忙聚上前防卫，May扭身看去，由三个高大的金发外裔男子打头，另外一支队伍不知何时已掺杂入现场，正向至影的人步步逼近。
　　May认出，正是当初在天津袭击自己的那伙人。仇敌相见分外眼红，何况现在又对至影兵刃相向。虽然方才是他们结果了对方东家协助至影完成营救，但此时看来，却也并非友好如盟军。
　　外国人始终盯着车内，May敏锐觉出，他们的目的恐怕是掳走昏迷的王唯。
　　“他妈的！”王唯情况如何尚未可知，May急于送医，指挥弟兄们开战。二次受敌令至影处在了劣势，虽然解决掉对方队伍中稍显瘦弱的亚洲人，过度消耗了体能后却根本不是外国人的对手。
　　斧头不长眼，外国人体格健硕显然略胜一筹，至影弟兄们应接不暇，纷纷负伤倒地。鲜血的腥咸气味弥漫开来，空气中躁动着暴虐因子。
　　May眼见弟兄们已然抵挡不住，抄起一把砍刀飞身上前，果断利落毫不留情，在其中一个外国人手臂上开出深而长的创口，及时救出斧下险些丧命的手下。
　　“谢少当家……”手下拖着伤腿借May的协助退到车前，带着满脸血渍吃力地喘息。May隐忍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全然是嗜血的暴戾。
　　带着满腔的怒火，May转向对方的队伍，外国人察觉到压迫感，停下动作，看向May。双方在令人窒息的安静空气里，一言不发地对峙。
　　May一步步走向前，经过大滩大滩的血迹与遍体鳞伤□□着的弟兄们，在外国人面前停下来。双方距离很近，甚而至于能够从彼此的眼中清晰看到映出的自己。
　　受伤的外国人捂着自己的手臂，血一滴一滴砸在地面上。另两个外国人见状赶来增援，斧刃劈下却被May灵活敏捷地左右闪避开。
　　此时的May气场已与方才迥然不同，恍惚回到了当年弃影开疆拓土的峥嵘岁月，她后跨一步做出伏击的姿势，似乎决定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外国人并未将May放在眼里，三个人同时发起进攻，要置其于死地。
　　下一秒却纷纷哀叫着翻倒在地。May收了砍刀，抹去溅在脸颊的血，居高临下看着三人，目光冰冷。
　　外国人的胸前被开了口子，不深，但是很长，皮肉向外翻起着，鲜血蜿蜒而狰狞。三人痛苦地扭动身体，已然丧失全部的战斗力。
　　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而May当年既然能够率领弃影打出天地，必然有其过人的本领，这样的结果，也并不稀奇。
　　“伤我兄弟，格杀勿论。”May用砍刀的刀尖指着外国人的心口，言语间毫无温度。她仿佛化身为一架杀人机器，刀落的瞬间露出凶残的快意笑容。
　　却到底没能取下外国人的性命，猝然降临的一枚子弹，射进May的肩膀，剧痛袭来，砍刀脱手掉落，在地面碰撞出铿锵的声响。
　　May抵住弹孔，单膝跪倒，疼得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眯起眼看过去，见一个女子披着皮质的外衣款款走过来，高跟鞋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她挑眉看向狼狈不堪的May，身后停着一辆玛莎拉蒂，手中握着方才使用过的枪。
　　May调整了一下凌乱的呼吸，忍痛趔趄着站起身，嗤笑道：“怎么，我们打得太好，首领终于被迫现身了？”
　　“看不出，你倒是有两把刷子，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痛快地观战了。”女子调侃一般地鼓掌，神情轻蔑，“还要做无谓挣扎吗？现在投降的话，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呸，”May不屑地吐出一口血水，“来历不明的组织，还好意思耀武扬威。”
　　“逞口舌之快可不是明智之举哦，”女子伸出一只手指在面前晃了晃，“严格说来，你们已经两次栽到我这里了，手下败将。”
　　“你！”May气急败坏，却也无法反驳。
　　“把人交给我吧，”女子指着王唯所在的车说，“你也看到了，论实力你们还差太远，不要妄想再插手此事了。”
　　May护在车前，不肯放行：“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你们得逞。”
　　“那好，”女子不由分说举起枪戳在May的额前，拉开了保险，“既然执意求死，我便大发慈悲送你一程。”
　　May定定地瞪着她，目光里是凶狠的仇恨。不禁令人觉得她纵使是死了，也绝不瞑目善罢甘休。
　　“住手！”始料未及地，一个手无寸铁的纤细身形突然出现在一片狼藉间，她奔跑向怒目相视的二人，张开双臂一把将May护在怀中。
　　“大嫂？！”“姐姐？！”
　　看清来人，May目瞪口呆，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女子同样大吃一惊，担心走火而快速移开了枪口。
　　“别打了妹妹！至影不是恶人！”福妻气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