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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耽]为贤-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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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殿门被内侍们快速关上;刘欣立刻松开握着董贤的手;脸上温柔的神色也被冷肃取代,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远远走至窗前的书案前坐下。

    董贤见状几乎要笑出声来;不知是谁情意绵绵的盯着自己一眨不眨;现在却故作一副与君何干的样子来避嫌,什么都可以骗人;唯独眼睛里映射的都是真实。之前的试探笨拙又可笑,偏偏有人上了当;再简单不过的小伎俩;不过一句话;就现了原形;现在再装冷漠无情,是不是太晚了点儿?不过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眼看着柳世映已经收拾好了医箱,董贤忙唤住他道:“柳大人留步。”

    柳世映手下顿了顿,听到董贤问道:“大人可否告知董贤,这伤约莫多少时日能好?”

    柳世映看了看刘欣,见他的注意力似乎不在这边,遂回道:“大人大可放心,这伤势看着严重,实则多为皮肉伤,只要大人专心躺着养伤,不出三个月,必能恢复如初。只是这脸上的伤较为麻烦,待下官……”

    “三个月?”不待柳世映说完,董贤就皱眉打断了他,“我伤的是手臂又不是腿,为什么还要躺着养?”

    柳世映暗暗叹了口气,道:“古语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大人这伤虽然伤在手臂上,看起来是皮肉伤不错,但那凶器却是入骨三分,若不好好调养,恐怕日后会留下祸端。为了大人的身体着想,大人还是躺在床上静养适宜。”

    董贤垂下眼帘想了想,道:“那我可否今日回府养着?”

    “不可。”两个声音同时传来,董贤假装没听到另外一个,只热切的看着柳世映。

    柳世映被他看得尴尬,解释道:“这伤筋动骨说小是小,说大是大,若是走动中不小心触动了伤处,就不大妙了。”

    董贤听后沉思了一会儿,就在柳世映准备离开的时候,方慢慢道:“董贤有一事还请大人相助。”

    柳世映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道:“大人请说。”

    董贤忽然朝他一笑,道:“董贤离家多时,对家中妻儿甚是想念,想必家中对贤也牵挂已久,还请大人移步董府告知家中老小,董贤一切甚好,爀念。”

    “大人所言下官定会转到,大人请放心。”柳世映走至刘欣身边作了个揖,道声:“微臣告退。”便毕恭毕敬的退了下去。

    室内一时静默无声,董贤出神的盯着床顶的花纹看了许久,想着跟刘欣相遇到现在的事情,慢慢笑了起来,起初只是勾起嘴角无声的笑,后来止不住渐渐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刘欣也不管他,只脊背挺的笔直。董贤笑够了,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抹去眼角的泪,清了清嗓子,刚才笑的太过,把喉咙都笑哑了,咳了几声,依旧缓不过来,却依旧带着笑问:“陛下对董贤多有照拂,董贤感恩不尽,如今,董贤再求最后一个恩典,陛下可许?”

    刘欣背对着他看不到表情,过了一会儿方沉声道:“准。”

    董贤目无焦距的看着床顶,听着自己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承蒙陛下恩典,董贤不久即为人夫,董家的有后,还请陛下赐名。”

    刘欣猛地站起来,竭力控制住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几步走到董贤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听不出喜怒:“爱卿想要什么样的名字?”

    董贤的视线晃了几晃,终于定焦在他身上,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又笑了起来,衬着方前咳出的红晕,当真是面若桃花艳丽无比。

    刘欣心中一动,却听董贤悠悠吐出几个字:“望星,还请陛下赐字。”望星,忘欣,刘欣瞬间觉得犹如一盆水从头凉到脚,一颗心沉沉的不断往下落。明明这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不是吗?为何还会如此心痛?明明是自己拼了命的要把他赶走的,为何还会如此舍不得?

    头昏昏沉沉的,咬着牙不动声色说声“好”,便踉跄着走至书案,提起笔来,却有如千钧,无论如何都写不下去。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声叹息,手中的笔被人夺走放到一边,腰身被人从后面紧紧搂住,肩头一沉,温热的呼吸扑在了唇边,带着自己熟悉的味道。

    “怎么这么傻?”董贤微微侧头,唇在他的颈侧流连:“为何偏要做自己违心的事情?我说过,即使你不是帝王,即使你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即使你一无所有,你还有我。”

    圈在怀里的身体僵了僵,董贤接着道:“你什么时候,能相信我一次?我为男子,难道还要避在你的身后享受安乐吗?”

    刘欣沉默着不做声,然而不过一眨眼的时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一变,转过身来准确的将手从他右肋下穿过,径直抱着走到床边放下,低声斥道:“不要命了吗?到处乱跑!”

    董贤一只手紧紧勾着他的脖子,额头与他相抵,轻声道:“为君惜命,为君舍命,你什么时候能明白?”

    刘欣的身形顿了顿,把他的手舀下来,握在手心里摩挲了一会儿又放开,道:“不过各取所需,何必当真。”

    “啪”清脆的一声,刘欣的脸上顿时现出红红的几条印子,董贤浑身发抖,手紧紧的拽着身下的被单说不出话来,明明知道他说的是违心之言,但亲耳听他从口中说出来,依旧犹如寒冰入骨,痛彻心扉。

    “好!好一个……好一个……”强稳住自己心智,董贤咬牙一字一句道:“好一个,各取所需!董贤今日便告诉陛下,我真正所需的是什么。”说着便猛地按倒刘欣,发了狠的冲着他的唇又亲又咬,直到口中满是腥甜。

    刘欣的脸越来越模糊,董贤闭上眼,微凉的湿意顺着脸庞不断落下来,喉头一阵痒意冲上来,不得不松开拉着刘欣的手,微微侧头,一口血咳了出来,争先恐后的,血一个劲的往嘴边涌,手紧紧捂着唇想要压下去却是徒劳,大量血迹从唇边蜿蜒而下。

    “来——”刘欣看的触目惊心,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叫人,话还没喊完就被董贤打断,“不必了,”董贤费力笑了笑,眼里仍有泪水:“你看,连老天都不相信我。这种年纪咳血,大概没有多少时日了。你说的对,不过各取所需,是我贪心了。”

    刘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听他接着道:“弄脏了陛下的地方,臣罪该万死。”然而顿了顿,又低笑道:“百姓皆知陛下仁慈,臣下的这点过错,陛下应该不会计较,微臣这就告辞,以免再污了陛下龙体。”说完也不管刘欣如何,硬撑着便要起身。

    “你这是在逼朕。”刘欣静静的看着他道。

    心中的最后一道线终于崩溃,董贤红着眼瞪着他,强作平静的伪装终于撕裂,再坚强的人也被刘欣的冷漠一步步逼到无路可退,总以为他会明白,却没想到他从来没想过要坚持。

    转身一拳打在刘欣身上,忍不住嘶声吼道:“我在逼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是谁说‘有朕一日,定当护你周全’?你的周全就是把刀插在我心口上吗?你的周全就是‘不过各取所需,何必当真’?现在朝野上下都道我董贤是佞幸娈宠之流,随他们怎么说我不管,但是,你怎么能——”声音几近哽咽,“刘欣,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这么糟蹋我的心。早知如此,当初何必,何必来招惹我……”

    刘欣想要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董贤忽然又笑了起来,近乎自语道:“还好,还不算太迟,这颗心你不要,自有别人抢着要。”痴痴的目光落在刘欣身上,哀声道:“你把我的心还给我,好不好?”

    古人常道,哀莫大于心死,然而更悲哀的却是,哀莫大于心不死。明明知道结局,却仍不肯放弃。如果能控制自己的感情能控制自己的心,该有多好?覆水难收,交出去的心怎么收回来?

    无声的眼泪从那双眼里流出来,映着唇边鲜红的血迹,形成一幅诡异又妖冶的画面,刘欣心如刀绞,脑中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心软,这是让他死心的最好时机,身体却不受控制的紧紧抱住了董贤发抖的身体,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安抚着,轻柔地吻着被泪水浸的一塌糊涂的脸,从额头到眼角,从眼角到鼻尖,从鼻尖到被血染的唇角。刘欣知道,从现在开始,之前的一切故作冷漠都白费了,骗人骗己,终究还是,骗不过自己的心,心之所至,所有谎言都不堪一击。

    不知过了多久,董贤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开始费力的回吻,然而两人双唇刚碰上,刘欣就“嘶”了一声,董贤不解的望着他,刘欣瞪了他一眼,闷声道:“我是混蛋,你也好不到哪去。”

    看到刘欣唇上的斑斑伤口,董贤反应过来,顿时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笨拙的凑上去用舌尖在他唇上舔了舔,不好意思道:“听说口水能消毒,伤口好的快。”

    虽然前一句没听懂,后一句却是明明白白,刘欣挑眉:“哦?”

    “真的,不骗你。”董贤生怕他不信似的,急急忙忙表明。

    “既是如此,这样怎够?”未待董贤反应过来,刘欣低头含住他的唇不断辗转吸吮。

    一个吻的时间,董贤却觉得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昏昏噩噩的任由刘欣勾住自己的舌带着情动。几乎要把持不住的时候,刘欣适可而止,让他靠着自己的身体轻拍着他的背抚平激越。

    闭着眼睛靠在刘欣的身上平稳好气息,董贤微微侧了侧头,附上他的耳边,带着点羞赧,几不可闻道:“从来没有……”

    “什么?”声音实在太小,刘欣不得不出声问了一句。

    董贤微微红了脸,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从来没有什么孩子。我只把她当妹妹,跟她没有过……”

    像是跟丈夫坦诚自己的清白一样的感觉,让董贤觉得很是尴尬,然而又不得不说,因为他觉得这是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必须做的事情,坦诚相待,才能心无芥蒂,一起走的更远。

    刘欣默默地收紧了抱着他的手臂,半晌道:“傻子。”

69、第六十九章 。。。
  “看来不甘心的人;呵;不止我一个呢;大哥。”立于窗边的人垂眸凝视着手中的墨玉杯;唇边扯开一个自嘲的笑。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宫中;董贤听着刘欣的那句“傻子”;酸涩的感觉瞬间涌上眼眶;这种宠溺却无奈的语气;让他不由心头一颤;既是有情,为什么要假装不在意;如果不是我迈出这一步,我们之间是不是再无可能,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由我来找你。只要还有一丝可能,我都不会放弃。
  “圣卿,”不知过了多久,刘欣松开抱着董贤的手,对上他来不及掩饰带着水汽的眼睛,不由愣了一下,随即轻柔地覆了上去,温热的唇轻轻吻着他不断颤抖的眼睫,低声叹道:“是朕……是我错了。”
  
  朝中官员在天子眼下遇刺,本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若是无甚紧要之人,盘查一番给当值的侍卫治个玩忽职守打几个板子也就过去了,然而牵涉到董贤,这件事就不那么简单了。众人皆知,董贤曾多次以救驾有功养伤的名义留宿宫中,董家的赏赐也因此一轮接着一轮络绎不绝,然而落到有心人的眼里,是不是救驾就不是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董侍郎的相貌,放眼整个大汉,称一声美人也不为过,既是美人,天子又年轻气盛,何况汉朝向来盛行男风,于是众人看待董贤的目光便多了点儿寻味的意思。况且董贤不止一次在宫中出事养伤,以前侍卫奴婢们只当他是比较受天子重视的一位臣子,然而次数多了,再迟钝的人也看出了点矛头,虽然刘欣尚未表态,整个后宫却都小心翼翼地收起了手脚,对待董贤也愈发恭敬,生怕一个不小心,天子震怒伏尸遍野。
  然而实际上,刘欣这次并没有迁怒他人的念头,虽然宫中守卫们有看护不全之责,更多的还是自己的犹豫不决造成的疏忽,若是能早点承认自己的心意,放开一切,将董贤守护在自己羽翼之下,即便自己不能站起来又如何,只要他还在这个龙椅上一天,就必定能护他周全,不受半点伤害委屈。归根到底,还是自己瞻前顾后畏手畏脚,才会给有心之人可趁之机。伸出去的手刚要抚上董贤的头发,腿上突然传来剧烈的痛感,使他不得不放弃的垂下手,心中依旧顾忌着那点颜面,咬牙推开董贤,冷声道:“你出去。”
  董贤不敢置信地抬头,刚刚还温声说着自己错了的人,转眼间就变得粗暴起来,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刘欣早已越过他走向床榻,董贤默默地注视了一会儿他的背影,以他以往的脾气,若是别人这么反复无情,他早暴跳起来跟人打起来了,然而早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改善两人之间的关系,这会儿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由着自己性子来了,况且刘欣这么多次的反常,让他不得不多心,直觉告诉他,刘欣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陛下,该换药了。”不知何时,柳世映走了过来,在刘欣榻前跪下,轻声提醒道。
  “圣卿,若无事,便退下吧。”意识到之前的话有些不妥,刘欣改了称呼,却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董贤站在那里咬了咬唇,愣了片刻,还是托着那只受伤的手臂转了身。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门被轻轻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刘欣轻轻吐出一口气,对柳世映冷声道:“以后不要在圣卿面前提换药的事情。”
  柳世映闻言立刻以额伏地,“陛下恕罪,微臣莽撞了。”
  “起身吧。”刘欣话落,看着柳世映着手换药,虽不是第一次时痛不可忍,却仍是苦不堪言,看了一会儿,突然出声问道:“朕的这双腿还能支撑多久?”
  柳世映忙碌的手蓦然停了下来,刘欣皱眉道:“实言便是。”见柳世映仍面露犹豫之色,刘欣又加了句:“若是隐瞒,便是欺君。”
  柳世映闻言,遂咬牙道:“大概就在这几日了。”
  “这么快。”刘欣似是对他说又像是自语,低笑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换完药,刘欣整个人汗淋淋的像是从水里捞出的一样,柳世映深深看了眼陷入昏睡中的人,默默地收拾好东西,走至门口,看到藏在层层幔帐之后的董贤,四目相对,冲他微微点了点头,大步出门。
  
  董贤在刘欣身边坐下,轻轻拂去他头上的汗,握住他在被下的手,盯着他苍白的脸,一阵恍惚。南思的话又在耳边回荡:董大人,求求你,不要再让陛下伤心了好吗?陛下为了你,每日拖着病体忍着痛楚强装笑脸,你为什么非但不体谅陛下的苦心,还要在陛下面前跟别人眉来眼去惹陛下伤心?南思不认得几个字,没有董大人有学识,但是南思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董大人,陛下待你情深至此,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病体?刘欣他……陛下他怎么了?”敏锐地抓住其中的关键字眼,董贤焦急问道。
  南思凄然道:“朝野上下皆知陛□体抱恙,足不能行,唯有你,唯有你——”语气蓦地凌厉起来,接下来的话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带着切骨的恨意说出:“董——贤——董——大——人——,唯有你被瞒得密不透风毫不知情。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资格跟他并肩齐坐?你凭什么……凭什么在大漠过的逍遥自在?若是……若是陛下万一有什么……董贤!”南思突然欺上前来,拽着董贤的领口,目光发狠道:“南思纵然人小力微,也决计不会放你安宁!”
  董贤被那句万一震得天旋地转,踉跄着连连后退几步,喃喃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
  “为什么?”南思笑了,“董贤,董大人,你只知道自己的真心,只看得到自己的真心,别人的真心,你就瞎了似的怎么都看不到?别人的真心,就活该被你踩在脚下?”
  “不是,我……我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呀……”董贤下意识的小声反驳着。南思附在他耳边轻轻吐出两个字:“累赘。”
  
  董贤倚着背后的宫墙,慢慢滑落到地上,低低笑了起来,只是以手遮住的面庞上两行清泪不断落下,浸湿了胸前一大片衣服。呆坐了许久回过神来,猛然站起来,一阵头晕目眩,不待完全适应过来,快步走到殿门,示意侍人不要出声,悄悄地推开门走了进去,隐在刘欣看不见的角落,正好听到刘欣问的那句话,顿时心律错乱,眼前一片漆黑,整个人摇摇欲坠,摸索着身后的墙壁扶着缓缓坐下,脑子一片空白。
  待到能动之时,正看到柳世映提着药箱往外走,面无表情地朝他点了个头,董贤便迫不及待地去看刘欣。苍白的脸色,额前被冷汗浸湿的头发,紧闭着的双眼,董贤的瞳孔一缩,心像被人狠狠地拽成了一团,他何时见过刘欣如此脆弱。在他印象里,刘欣是带着冷漠面具的温柔,是带着无奈笑容的允许,是不容拒绝的霸道专横,而眼前的这个人,分明羸弱的不堪一击,脸颊消瘦的凹了下去,眼睫一抹浓重的青黑,手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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