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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明朝考科举-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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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名少年官人摇了摇头:“那套《六才子点校三国》里有句话说得不错,‘是真名士自风流’,学士才学如此,第一名也是人家评出来的,不是自己安在头上的,又何必谦虚?我那首诗果然不如学士,没这机地,若是当时侥幸叫人评到前头,我就和那个书间闲人般当众领走了。”
  李学士笑了笑:“介夫毕竟年轻,不畏天下悠悠之口,我却是在翰院蹉跎多年,没有这样的精神气了。”
  真正的第一才子撂下画不肯要,却有许多想要这名头、想要这画的人要不到。
  那酒楼临着翰林院,院中编修万弘璧看着墙上告示里书斋将永藏小乔图画留待诗魁之意,脸酸地皱成一团,撇着嘴说:“好好的画像不知道卖了,便给那作酸文的留着有什么用!”
  他身旁一名编修逢迎其好,笑道:“万兄若看得上这图,在下倒早在他家订了几幅,晚上便送上府上供大人赏玩便罢。”
  万弘璧笑了笑,不屑地看着诗说:“不敢夺于兄所爱,我也早叫人买了那几幅画了。我这们说话,只是看不惯那等装模作样,拿乔的书生罢了!”
  他早在那天园游会上已叫人买了全套美人图回来,自己拿着赏玩了几天,又叫人装好了,送去孝敬祖父。
  万首辅平日公务繁忙,却不像孙儿那样有空转书画店,还真是头一次见着这种等身的美人图,不禁叹了两声:“原先听说陈瑛家里有这样的等身大图,看得跟宝贝一样,借都舍不得借出来,想不到今日老夫也见着这样的美人图了。”
  侍女们凑着趣儿地要和画中人比较,灯下共观人与画,倒觉得图上的人更加温婉清丽,眼中神彩飞扬,把这些会说会动的活人都衬成了庸脂俗粉。
  万弘璧叹道:“这真是个画中仙,随时要走下来一般了。仿图尚有这个水准,当初崔美人的真迹又得是何等精彩?”心里又忽然转了个念头:“祖父觉得如何,可堪赏玩么?要不要也进与皇上……”
  万安正专心浸淫在画作中,忽然叫孙儿这一声喊回了神,一下子兴味全消。可对着这唯一的宝贝孙子,他也舍不得动气,摆了摆手说:“你当天子这们容易见,画儿这们容易送进去?你祖父这个阁老还不曾见过天子几面呢,这东西只能托太监转送,但才几张画也太单薄了……”
  万弘璧急问:“祖父是首辅,有好画也自当第一个献上,若叫次辅抢了先——”
  万安终于拿稍严厉的眼光看了看孙子:“刘次辅的事也是你说得的?想都不要想,那不是你该议论的人!把这画、画留下,你回去吧,老夫自己想办法!”
  这傻孙子真当自己是刘珝家那个得圣宠的神童儿子了,张口就要给宫里送东西,这么显眼的东西是容易送的吗?
  孙儿走后,万安便叫了跟随自己多年的老管事回来,问他这画多少钱。
  得知才十两银子一张后,他就熄了送挂轴进宫的心思,自己欣赏了一阵。那画真是越看越美,画中人越看越灵动,激起了万首辅无穷的创作欲,他铺开一张奏折纸,在钱粮正事后面提笔写下:“臣偶得一美人图,白日观之不足,夜间忽有佳人入梦,观其颜色,俨然白日图画中人也。婉转就人,肌肤滑腻如脂……”
  写着写着又想起这两天心爱的小妾用了种新肥皂,香气幽幽,皂上裹的纸还印着个娇羞的红衣美人,连忙吩咐小厮:“把你路姨奶奶的大块香肥皂取一块来,要那个穿嫁衣低着头偷看人的。”
  那肥皂纸不甚硬,图画大小也合适,正合粘在奏折里,他便叫人取剪子细心地剪下画来,贴在了奏折后头。
  万首辅的大作上进宫里,成化天子自是要亲自欣赏的。他的折子往常都是在笔墨间见床帏乐事,这回却是直接配了图,大红艳色一下子刺进了天子眼里。
  天子惊讶道:“这不是,高亮……”
  高太监连忙上前伺候。天子“啪地”合上奏折,塞到袖中,摇头道:“朕、朕是说你献的大乔,画的不错。他画了,人人都学,再画成别的样子,人都不认了。”
  高太监笑道:“皇爷这样夸他们,那书斋真是前世积来的福气。奴婢听说,这居安斋的东家父子是原先崔燮崔案首家里的下人,后来因在乡下服侍他读书,情份极深,叫他放良了。
  “崔案首捐出老家那间书坊后,那下人就用了里头的工匠重干起来的。如今那书斋在京城开店,买的就是崔家城东一间南货铺的院子。”
  天子看了他一眼,想问他这仆人开的店怎么买了老主人的产业。
  高太监哪能不知他想问什么,连忙答道:“原来崔家不善治产,崔参议选官不久,店铺就要关门了。崔案首无奈贱卖了店铺里的存货,把店铺院子、门面卖给老仆,他那老仆却是给了高价。据说就是因这铺子卖出了几百银子,有了钱周转,他家的日子才得过下去了。”
  一旁随侍的覃内相叹道说:“这老仆倒是个义仆,恐怕就是老仆发达后念着香火情,想法子帮主人家度日。”
  高公公道:“正是义主义仆!崔案首贱卖货品时,还叫下人把不好的货一把火烧了,卖剩的又送到了大兴县的养济院,那货品绕了半座城,人人都见的,送去的全是干干净净的好东西。”
  成化天子眼中微露赞许之色,覃昌也感叹了两声。
  只有梁方看高亮不顺眼,干笑着说:“想不到高公公一直惦记着崔案首,连他家一个铺子的事都说得如同亲见。”
  高亮瞥了他一眼,凛然道:“不是我惦记着崔案首,是前些日子大兴县给工部上书,请工部在各地养济院、医署推行老人床,里面就提到了这是崔案首做的。皇爷当时虽未照准,却也赞过那床一声‘有巧思’。梁公公事务繁忙,不知道此事,我却要时时侍奉皇爷身边,哪怕皇爷咳嗽一声也要当大事搁在脑子里的。皇爷赞过的人,赞过的事,容的我不清楚么?”
  叫他这么一串提醒,成化天子也想起了工部似乎有过那么一道奏折,更想起了崔燮这个大龄“神童”。
  虽是个连诗都不会作的“神童”,但人品端方宽厚,孝义两全,天子也没完全忘了,只是无事不会放心头罢了。成化帝想起自己对他的期许,便看了高太监一眼,淡淡问道:“他对家人,怎样?”
  高太监差不多也当崔燮是个自己人,自然处处都要说好的,忙答道:“这奴婢也不曾细问,只知道他为祖父风瘫在床,便要人做了老人床,好叫祖父能时常坐起身,免得久卧伤气。大兴县因他捐济孤老,曾去他家送了一道‘积善人家’的匾,应当见得更多,皇爷要问,奴婢便去问一声。”
  成化天子听着,微觉满意。但因心里别有期许,对他的品行要求更严格些,还打算再多加考察,便对高亮缓缓道:“你先,替朕看着。待他那个……继弟,回来,再,报与朕,看他如何待!”


第112章 
  皇上的喜恶; 就是太监心中头一等的大事。
  高公公虽然没亲手收过崔燮一份礼; 就连敬献皇上的美人图都是侄儿凭真财实学赢回来的,可是关怀崔燮的心; 一点儿也不下于关怀那些常给他送银子的干儿子们。
  为了叫崔燮满足天子的期望; 高太监自己一面向大兴县令探问崔家之事; 一面从翰院调他的卷子,还私下叫了高肃过来; 让这位侄儿兼义子散值后去崔府一趟; 提点崔燮管好家事——特别是等他继弟回来后,留心管教他; 别留下那等叫人说嘴的把柄。
  高肃朝着他笑了笑; 拍拍胸脯说:“这是小事; 爹爹放心,我保证教那位崔案首办得妥妥贴贴!”
  他说得随意,但对圣命之用心也不下于乃父。因着这种泄露禁中语的事不敢大办,待天黑后才换了身不打眼的青衣; 挑了辆小车坐到崔府; 敲开了府门。
  崔燮彼时正倚在沙发里; 看着一部薛河东的《读书录》。
  在县里的时候,林先生讲《诗》虽也讲透了朱子的《诗集传》,可因为他自己也不是什么理学大师,讲课时重训诂而轻义理。到了国学就不一样了,训诂都是学生们入学前都该吃透的,教官都是进士; 大儒,讲的偏重义理。
  而这义理还不是单纯背下程朱著作就行。明代虽然尊朱熹传注,可每位治经的大师私底下都要借着程朱理学发展出点儿自己的哲学理论的。虽然明代哲学真正飞跃发展、脱出理学窠臼还要等到王阳明悟道,心学诞生,可是在王阳明这种“千载之英”出世前,也有不少“一时之标”的理论要学。
  林监丞讲一首诗,就要引不知宋儒和本朝先贤作的注释,他就不能只记笔记上的一鳞半爪,也得借来那些人的书,看看人家的整体解释。
  正看着书,小松烟忽然推门而入,凑到身边颤巍巍地说:“公子,外头来了个锦衣卫的官人找你,说是有要事要说。”
  崔燮的腰登时直起来了,人也要跟着从沙发上站起来,目中灼灼生光,合上书问道:“锦衣卫?可是位姓谢的大人?”
  小松烟摇了摇头:“倒不姓谢,姓高。”
  崔燮的兴致一下子落下去了,小松烟想起当初全家跪在门外迎旨,多少人被扔出府外的情形,巴着他问道:“这不是公子相熟的那位大人吧,会不会又是咱们家出了什么事,惹得锦衣卫来查抄的?”
  崔燮也不清楚,不过想来不是大事,真要抄家缇骑早就闯进来了。就他们家这种毫无背景的小参议家,还没有让锦衣卫在客厅里等着的面子。
  既是专程找他的,会不会跟谢千户有关?
  他这些日子刚告白完,脑子转转就要转到谢瑛身上,控制不住,索性敢不控制了,扔下书卷去外院会客。
  一见高肃他就认出来了——高太监的侄子,赢了大乔挂画走的书间闲人!难道他是知道了崔家和居安斋的关系,想从这边走关系买或是订制原画的?
  他心下转了许多念头,脸上却不动声色,进门便拱手笑道:“在下崔燮,见过高大人。”
  高肃正喝着他家的奶茶,吃着奶饽饽,见他进来便撂下茶碗,直起身拱了拱手,将提来的四色表礼推过去,客气地说:“崔监生不必多礼,我亦早听说过你的名字,能得相见,也是我的荣幸。我听说你是个孝义双全的仁善君子,捐济了大兴县养济院,还给祖父做了老人床,特来见见你。”
  崔燮一时搞不明白他的来意,怔了怔,露出个职业化笑容:“大人过奖了。我做那些也只是顺从本心而为,又不是什么大事,当不得大人这般夸奖。”
  高千户虽然是来提点他的,却又不能泄露禁中语,把圣上考察的事说得太明白,只能当是自己好奇,问他:“那老人床是什么样的,可否叫本官看看?”
  崔燮虽然有点忌惮他,但原则问题还是不能退的,摇了摇头说:“如今天色已晚,家中二老也该安歇了,大人要看,我明日就找人订做一张送到府上。这床虽说叫老人床,实则一般人也能睡,床上铺的相配的鹅毛垫子,又软又透气。要坐时叫人摇着链子吊起半张床来,身子不动就能坐能倚,懒怠动时睡它最舒服不过。”
  高肃听着就觉得全身骨头缝发酸,恨不能在那床上躺上一天。
  不过他是来办正事的,身上背着皇上的意思和义父的嘱托,务必要办得干净利落,还得结下崔燮的好感,岂能要他的东西?因此摇着头说:“罢了,我只是听大兴县蒋县令夸你服侍祖父母极尽孝道,特来看一眼。那床倒不用你送,我问大兴县要来图自己打一张便是。”
  崔燮听他的意思不是为了书画来,也不像有什么正事,倒像是上级领导表彰好人好事之后,有记者来家里深挖背后的故事似的。再联想一下这位百户的义父……
  不会是大兴县令把他的事上报了,朝廷派锦衣卫来调查,然后又想给他竖个牌坊吧?
  ——他却不知,这回天子想起他来,要奖赏给他的可不只是个死物了。
  崔燮那里琢磨高百户,高肃也在琢磨他,觉着虽没看见床,却也看见了崔燮待祖父母的一片孝心。
  不提高太监,单就他这个锦衣卫带俸百户的身份,但凡不是那些跟锦衣卫说句话就要一头撞死的迂腐清流,谁见着不也得给三分面子?别说拦着他去见自家祖父母,恐怕都得赶着让祖父母出来见他的。崔燮一介无依无靠的监生,能为了叫二老休息好就拦着他,定然是极有孝心的。
  他微微点头,又问:“却不知贵府上有几位公子、千金?我进来看着,外院有几处都住了人,却不知住的都是哪位尊亲?”
  崔燮回过神来,忙拿出当年上台作报告、接受贫困生采访的态度,端正仪态,诚恳大方地朝高肃笑了笑:“外院住着的是家父先前给我们兄弟请的老师陆先生,还有我的义弟崔启,他自小跟着我长大,如今也跟着陆先生读书。”
  居安斋的少东就住在崔家,这家主仆的关系还真好,外头传的不虚啊……
  高肃有心看看崔启院里有没有美人图、三国底稿之类的东西,可惜时机不对,只好先忍痛放下此事,问崔燮:“我听说你有两个亲弟弟,怎么不见他们?”
  “家中庶弟年纪还小,虽然正式跟着先生读书了,可还不能自己住,早晚仍跟着生母住在后院里。”崔燮脸上适时露出几分沉痛之色,看着远方说:“还有一个前继母,徐氏娘子所出的二弟,却是因生母犯罪流配,奉旨远送她去了,恐怕要到下半年才回来。”
  高肃特地从太监府里跑这一趟,就是为了提醒崔燮关爱这个弟弟,连忙说:“我听南方温热多厉疫,这一趟路途又长,押送的催赶得又紧,他就是活着回来恐怕身子也都虚透了。待他回来,你可多关照他些个,莫管教的太严厉。”
  崔燮心中一亮,终于明白了他的来意。
  他看向高肃,微笑着说:“大人放心,崔某不是那等刻薄家人的人。家里两个庶出的弟妹,我尚且给他们延请先生,供他们读书,这个嫡出的弟弟回来了,自然也是一样的照顾。只是他年纪渐长,我不能让他像从前那样出去玩,必定要请先生好生教导他读书的。”
  高肃心里也是一宽,笑道:“好。这才是为人兄长的样子。不过我听说你家里卖了个店铺,如今家里可还过得下去么,有什么困难么?”
  又有热心领导要帮扶贫困家庭了。
  崔燮极熟悉这种模式,笑着摇了摇头:“那倒不必。家里虽只有两个小铺子,却因有居安斋帮衬着,用它家彩印的画纸包货品,也引来了些买主。而且我家又有个机灵伙计学会了蒸花水,过不几个月就能做出和外国花露般的香花露,倒时候那铺子自己也能支持下去了。”
  他们家这花露肯定不能得进口的比,要卖出去就得靠包装,可包装成本又高,不像香肥皂那样走高质高价路线,卖出去恐怕没什么优势。若能叫高百户家的女眷在那些贵妇人之间推荐一下,可就比他们自己辛苦宣传容易得多了。
  他轻轻拊掌,起身说:“大人稍等,我这就叫人拿一瓶来。”
  高肃这才意识到,他们家的香气不是合的熏香,而是蒸花露的味道,不由得生出几分兴趣来:“你家里自己蒸的?可否带我去看看那蒸花露的地方?”
  崔燮有些迟疑地说:“就在我的院子里,只是地方狭窄,又闷热逼人,不敢屈尊……”
  窄怕什么,热怕什么,有新鲜玩意儿看就好!
  这个崔监生真是个妙人儿,不仅懂事、会念书,还净会做这种好东西。上回谢瑛穿了他做的新衣裳就出了好几个月的风头,他要是能得了这新花水,岂不也得叫卫所那些人羡慕好几个月?
  高肃兴致勃勃地叫崔燮带路,去他院子里看蒸花露。
  自打七夕那时崔燮试出花水能用,他回家就带崔凉找出了窖里的花水,一一试味,足足捡出了三瓶已有香气的。这些都是最早蒸出来的,有隔水蒸的、有入水蒸的、有捣烂了蒸的,都是一样的花香纯正,只是蒸法不同的味道浓淡略有区别。
  他们拿市面上的花露比了比,觉得自己家里蒸的只是味儿不够浓,别的也不差什么,于是又开始研究浓缩香味的法子。
  崔凉近日正试着往已经有香味的花露里投干花瓣,多次萃取。崔燮到这步已经完全帮不上忙了,只能给他提品级、涨工资,多派几个手脚灵便的家人给他打下手,好叫他尽情研究。
  高肃进到那厨房里都没看见人,就被满室掺着鲜花的热蒸气熏回来了,跑到外头扇着鼻子深呼吸:“香杀人了,怪道你不让我看。我这些年用的花水也不见这么香的,你怎么在这院子住下去的?”
  崔燮揉了揉鼻子,含笑说道:“也就是厨房里热的熏人,外头闻着其实还好,并不比寻常熏香浓烈多少。这原本是我一时兴起要弄的,就叫人来过来做了,后来做惯了,也懒得再搬动地方了。这里待着不舒服,高大人要不回厅堂歇歇?”
  高肃说着“罢了”,摆了摆手,正欲直接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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