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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水无为-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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躯体，“无情不知爱恨，天真不识人心。亦因如此，当阁下以满腔情怀与我高止弃说自己‘无情无感’时，便已将一切暴露无遗。”
“哼……”对方嗤声一笑，几点亮光在他修长的指间闪烁，收臂一拉，万千晶莹丝细纵横交错于室中。
锐利如刃的线迸削而来，高止弃不躲不避，只看着它们触到焰火时，刹那被烧得全无。
“这情景还真是似曾相识，对吧……百花侯？”臂弯又再收紧，高止弃横抱尚千水而望向男人，还故意顿了顿，“不对，早闻百花侯已化隐仙踪，此时应称呼阁下为醉月君？”
摆弄指间丝线，男人唇角轻勾，“止水心法有涵养内力之用，你在他的寒床中睡过了几天，但到底才长五成而已，这就敢在我面前得意忘形？”
高止弃不理会，自顾道，“想来又是不对，‘醉月君’这身份现在是我占的，如此又该改呼阁下作‘尚少主’么？”把头轻轻一歪，藐然冲撞着对面越发不待招惹的气息，仍要讥讽，“然而真正的尚少主在我手上，到底不知你是个什么，就莫怪我称呼阁下为……恶心之人？”
“高止弃……”男人森森眯眼，半响，反笑道，“既然正主已到手了，不好好打算如何全身而退，却一味刻意挑拨，难道你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此话一针见血，男人以‘尚千水’的脸容漫开笑靥，得意细观对方一刹而过的黯色，“噢，被我猜中了？”
高止弃不语。
“你是不是很困惑，何为我对他的事情了如指掌？就连他说过什么话，想过什么事情，动过什么心思……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嗯？”
没有了声音，房间一片沉默，焰火熊熊燃烧，拂曳作响。高止弃站在火团中，之所以没有被烧成灰烬，是因有尚千水的寒体为他罩护。
笑字一间地下的焰炉早已启燃，男人知道，一旦脱离了尚千水的寒气，高止弃马上便要成灰！凝眸深处点点狡黠，只听他柔声道出一句，“因为，他的心里有我。”
厉视以向，如水剔透还一模一样的容貌，让高止弃愤愤避开了目光……
那‘尚千水’不敛的向他冷艳一笑，“这意思，你懂？”
好几次，高止弃低声尝试唤起怀里的人，可惜那人依然静阖着眼睑，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凛冽冰寒，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犹在扮演着‘尚千水’的男人瞥视魅笑，给柔美的脸容染上别样情致，“你也感受到了，他体内被灌入的纯寒真气，还有心脏中两重非同寻常的内力……无论哪一重枷锁，都不是你高止弃这等凡尘之辈所能瞻望的力量，更妄想触及！”
幽幽间，刃丝满布在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包围着高窜的焰团。无疑地，高止弃已被困身其中，任是移影剑式再出□□，亦不可能冲脱这幕天罗地网。若动分毫，更叫他立即皮开肉裂，尸骨无全！
“纵使如此，你还是对我死心塌地了，对吧？”
“嗯？”
险象环生，却没有一丝惧畏或迷惑，只见高止弃凝色道，“即使再多的死去活来，更千倍万倍的痛苦，你也会坚持留在我身边，与我一起共赴深渊，对吧？”
“你在说什么？”
“你生而在天，却不知自己为何而活，直至遇到了我，才发现茫茫红尘中竟有一个男人，值得你去奋不顾身，不顾一切的追求，对吧！”
“………”
“你所有的虚无幻想都因这个男人才变得真实鲜明，是这个男人让你甘愿为他抛弃一切，无怨无悔。也只有这个男人，才能令你的心有真正重活的感觉，对吧！”
“你够了……”
“纵然不知爱恨由来，便将一切痛苦独自承受，究竟不识情是何物，亦要君心似你！对不对！！”
“给我闭嘴！！”话到此处之时，男人贲怒冲出一吼，满室丝线瞬间崩碎，漫目凌乱！
高止弃深抱着怀里的人，还不断地加深，达至前所未有的深，“止水心法，无懈可击。是你一直都在对自己装作迷茫，故以柔弱掩藏。但你的心性，根本就比你自己想象的更要固执倔强，还明白得更要清楚彻底！尚千水，你是想走的，想跟一个叫高止弃的男人一起走！远走高飞，管它个万劫不复！”
男人瞪视向他，如水容颜褪去，已然呈现出原本的俊艳邪魅。一双狭长深眸戾光暗溢，“高止弃……你当自己是什么？解救所爱于囚牢的英雄大侠？”可笑！
“你想走，我就是来带你走的人。”立于火光中的身姿，沉凝而坚稳。
一声冷哼，“就凭你？”
话落，只见四面八方的景象通通模糊消失，一室嫣艳蔷薇幻化成了无数晶莹玉镜，诡秘幽异，扑朔迷离！再是，每张镜面里都翻转着一张面具，各种怒喜嗔痴的表情变换狰狞，令人无比压抑……
“……这？！”
置身诡异幻象，只觉有股匪夷所思的内力暗暗掌控了一切，头一回领教到如此强大的幻术，惊讶同时，高止弃更感觉自身被这股内力狠狠压制住，眼前浑浊不清，混音杂脑，那本该紧抱的双臂竟不知不觉地松了几分又几分，快要抓不住……
瞥着他在煎熬中痛苦强撑的模样，男人魅惑一笑，“看在你还有将我逼到这步的能耐，就让你清楚知道，站在面前的人是谁。”
天昏地暗，形幻实变，所是皆非……任何被囊括其中的人，身心都会受限于幻境影响，致使神智无法清晰，陷入错乱！
这是一片以内力缔造的幻境，能并存于对战之中，使施展者无往不利，效果异常霸道！然而能达到这般境界的非比常人，其内功之深厚更道深不可测，若说世间真有这般神人，便唯独屹立于武林之巅的斗魁四星……
“你是……姬无名？”高止弃咬牙。
“无名只留凡尘俗世，今晚就予你高止弃一份独荣，可唤我真名，姬未夜。”
长夜如斯，情归未央。姬末夜……
是他，掀起所有混乱的幕后，牵连这场爱恨的源头……
“别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你现在要明白的是，你这个高止弃的生死，不过在我一念之间！”
覆手挥去，那燃于池水上的火焰便破分成二，杀气凛凛的掌风直冲心门，在‘醉生梦死’之中，高止弃不再有可能躲过这将置他于死地的一击！
无论是尚宫主或尚少主，尚天水或尚千水，感情里都融不进这个男人的任何。他只是个节外生枝的多余，无关重要的意外，微不足道的尘砾，根本不配拥有与他相论的资格，更妄想得到止水心法！
所以，让他彻底消失便是！
“止弃……”
这响，是很轻很轻的一声。仿佛空灵之中落下的一滴水花，轻得，只有他和他听到……
修长柔细的手臂毅然伸出，冰寒霜白的手心决断相向，毫不犹豫，他接住了姬未夜轰来的一掌，同时，也为他抵挡了夺命的一击。
高止弃低头，惊讶看着不知何时在自己怀里活醒过来的尚千水。细眉坚韧，凝眸烁亮，那认真不屈的神情，难以言喻……
“止弃，你抱紧我。”
凛凛寒气缭绕，尚千水持永凝珠挡在高止弃胸前，运起止水心法的内力，与姬未夜对掌较量！
碧蓝碎冰弥漫空气，闪闪光亮，白雾寒霜之境与千脸幻镜之境对占各半，互不相让。寒与阴两股强大的真气抗衡对冲着，爆开了一重又一重的嫣红！
第49章 四十九
姬未夜运纯阴真气至掌心进攻，沉声与那决然反抗自己的尚少主道，“千水，你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止弃，不用担心，我身承逍遥子飞星无涯的百年真气，还有止水心法的内力持护，玄寒冰遁固若金汤，是无人可破亦无懈可击！但你一定要抱紧我别放开，不然会马上扑街的！”他回头望他一笑，柔和美丽，活泼自信。
“千水……”高止弃很怀疑，身前这个跟尚千水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真的是尚千水！？？
答案难以言喻……
“放心吧止弃，我是尚千水，真的是尚千水。”无畏姬未夜的警告，尚千水甚至运出了自身寒体的所有真气，与父亲所灌予他的融成一脉，豁出要跟对方拼至最后！
纯寒与纯阴两掌抵贴，汹涌真气在双方较劲中溢散四溅，横冲直撞，颠覆了融淆交叠于一间的两重幻境，四周一切仿如混沌初开，流星陨落，无天无地，无你无我，景象叹为观止！
“千水你……”不好介入这场非于常人的内功激拼，高止弃只咽了口水，轻轻敲尚千水肩膀，“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在你滔滔不绝地说恶心话的时候！”尚千水如此道。
高止弃一噎，“你全都听到？”
“嗯，真的恶心极了！”一点也不客气。
不妙，这个人真的是尚少主，尚千水！？该不会‘死’过几回后转世换了另一副魂魄吧！？以前高止弃他是绝对否定这套的，但这下不免连自己也怀疑了……
不得不说，比起方才命悬一线的险象，此番状况才更叫他难以淡定。
“但我知道，止弃你是故意这样恶心他的……”抵着姬未夜逼来的掌势，尚千水提声道，“为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吧？”
“呃……”
此话是非差半，高止弃不知认同或否，干脆不说任何，继续拥紧身前的他，关注两人掌峰上的形势……
正是势均力敌，难分难解。
姬未夜笑着，逼前一步，“千水，你不肯乖乖听话，难道忘记那个晚上的教训了？”
心间顿然一沉，尚千水颤身退了小半步，掌力弱下，姬未夜乘势而上，合掌的五指一展一抓，便将尚千水那又软又冷的手掌牢牢扣起，要他再逃不得！
“千水，你想走吗？”
在尚千水心绪晃摇的霎间，纯阴真气直冲他体内，寸寸逼占，邪肆侵掠，那种身心都要□□控的感觉让尚千水暗地惊怕，却仍倔强的再运寒气抵回，毅色道，“走不走由我自己决定，不要你管！”
姬未夜幽深眯眼，“是他让你有了这些胡思乱想的主意吗？”
闻言，担心姬未夜要对高止弃动杀念，尚千水赶急聚内力至另一手所执的永凝珠，挥出一道凛冽冰遁为他作护，“不准动他！”
“千水，别听他的！”高止弃大喊，心道中计了！
正是内力交锋的紧要关头，必须心志合一，精神集中。分心二处无疑忌中大忌，稍有差池更是经脉崩毁的致命后果！
姬未夜这厮手段阴险，善攻人心，尚呆瓜虽然被逼得倔性子爆发了，心思却依旧单纯如初，可爱又可恶……
这下总算认定身前所抱的人是尚千水无误，但所见形势严峻，想到这刚认回来的人儿可能马上又要灰飞烟灭，高止弃心中如深渊崩塌，堕入漆黑虚无！他急上拦制，却万万不料的给尚千水先声喝止，“止弃，你不要动，在我身后不要动！”
话时，高止弃身体才稍微倾出，顿觉胸膛像被无数冲拳捶击，那两掌间溢出的真气之猛烈，令他无从招架更不可抵挡，只给重重撞退回去！
正如姬未夜所道：他身之锁，非你这等尘辈能触及……
擦掉嘴角血迹，高止弃不甘的，愤懑咬牙。
局势倾斜，掌峰另一端的寒气渐显缓弱，姬未夜游刃有余地对尚千水笑道，“当个听话的孩子，乖乖顺从不好么？你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生来就是万千宠爱，无忧无虑，又何必拒绝这些美羡旁人的福气？更糟糕的，你这么任性胡闹了一场后，也就只落得个一事无成，作茧自缚。”
“唔…谁要听你的……”
感觉那被扣于自己掌中的寒手在挣扎欲脱，姬未夜邪魅一笑，阴戾掠过脸庞，刹间毫不留情的将其内力猛冲一发，狠势撞入他脆弱的心脏之处！
“啊！”经脉顿挫，剧痛横生，尚千水吐出一口殷血，已知重受内伤。
“千水！”高止弃从后扶住他脱力欲坠的身体，却见姬未夜仍捉住尚千水的手不放，愤怒道，“放开他！”
“哦，这话还真是似曾相识，对吧高止弃？”姬未夜一笑，“记得当日在烟水间，我也说要你放手，那时你怎么就不放呢！”说着，他五指更是戾厉的扎入那霜白嫩薄的肌肤里，透过两人紧贴的掌心，狠命以气劲逼入尚千水体内，肆虐横行！
紊乱的经脉伤上加伤，尚千水一连吐出几口血红，全身骤间被细汗湿透，支撑不住的倒了下去。然而对方不但没有就此作罢，还要不断肆虐在他体内，那是像要决心把他彻底撕碎般的残忍！
“够了，你停手！！”高止弃愤吼，强要分开两人扣合的双掌，却究竟功力悬殊，伸出的手未能触及半分便给强猛的内力生生撞开出去，任如何拼命尝试亦无济于事，只能抱住尚千水汗湿淋漓的虚弱身体，咬牙愤道，“姬未夜，你想取我命，不必折磨他！”
“吼这么响亮做什么，你命于我也不过是件随手翻弄的玩物而已。”话落，另手送去一道掌风！
立心紧抱了尚千水不放，高止弃对这一击硬扛不避，当即被轰出一身血水！
“止弃！”血色洒满视野，尚千水使劲挣扎起来，手却始终被姬未夜牢牢扣住，那阴邪压抑的气劲还在汹汹向他全身逼入，痛苦一刻不缓。
高止弃硬撑起身体，向姬未夜嘶吼，“你到底为什么要恨他！”
“我为什么要恨他？”幻境掩盖了姬未夜的脸庞，只听得他阴冷的笑声，“所爱的所爱是他，所恨的所爱也是他！你说，我为什么不要恨他！！”
高止弃一怔，对此话中的含义半懂不解……
“止弃，不要跟他说话……”尚千水轻喘着，倾身靠到高止弃的胸膛里，手心仍在姬未夜掌中，体内的折磨没有停止。那过了分的痛楚，反使他的心逐渐趋于平静，犹如止水……
“止弃，什么都不要管，抱紧我就可以了……抱紧我，不要放手……”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低唸着。
冰冷的汗水湿透了雪白胜皎月的长袍，轻薄的布料粘着里面白皙纤细的酮体，温热的鲜血染开艳目的红，有他的，也有他的，所有的全都混在了一起，在他冰冷的寒体上蔓延着一层又一层的嫣色……
蓦然间，高止弃的心竟也平静起来，不再顾理任何，只把怀里的人深深抱紧，就像他对他所说一样，抱紧不放手……
千脸迷幻的镜境在扭曲，浓雾冰霜的寒境在粉碎，寒与阴两重真气犹在激撞乱碰，入目之景是无边无际，无天无地的崩塌与混乱。
迷迷乱乱之中，高止弃听到了姬未夜阴沉的声音……
“尚天水为什么要创止水心法？”
心，猛然一震。
“因为，尚千水就是止水心法。”
什么意思……
“他心为他而生，他命为他而活。那一夜细雨中降下的孩子，冰寒如雪，纤尘不染。还天生一颗无情无感，无爱无恨的止水心，所有一切都如他一样……尚千水，就是尚天水的止水心法。尚千水，就是尚天水的心啊！哈哈哈哈！！”
最后，他还听到了一阵痴狂颤抖的笑声……
曾几何时，他也同样这么笑过，痴狂的，颤抖的，笑过……
这些人啊，都是疯的吗？
“止弃……”
茫茫中，高止弃又听到尚千水在唤他，很平静的。
“千水？”
“我很没用，是不是？”
“嗯？”
“衣服不会洗，面煮不熟，连喜欢的舞也跳不好，不管干什么总是一塌糊涂。还以为这次终于能
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你了，结果照样弄成这么糟糕……”
“我还不是么，打架打不成，救人救不走，连最在意的你的底细都查不出来。成天装得若无其事，其实心里总想哪日还能光复名声，出人头地，结果得来的尽是一败涂地。答应会一直在你身边，现在只恨自己不能从这个恶心疯男的手中抢回你……”
“止弃，原来……我们都是又失败又没用的人……”
“是啊，说什么不要放弃，但到了最后，等待在面前的还是那么个结果……哎，大概吧，世间总有像我们这样的人，一直在拼命坚持，又一直的毫无作为。”
同样要对面黑夜，天上神仙的坚持是明光信仰，地下沙砾的坚持是聊以慰藉……
“止弃，你在笑什么？”
“遇到值得高兴的事情，当然要笑了。”
“什么高兴的事情？”
“凡尘俗世，梦难以真。像我这种无为之人，竟有幸遇上另一个无为之人，愿一起共渡挫败，即使万丈深渊也不离不弃。一想到从此以后，在寂寞苦冷的坚持中亦有肯与我相互慰藉的心，怎可不高兴？”
“止弃……”
“千水……”
“你们！”
这边姬未夜还在说话，但见那两只顾卿卿我我，聊得若无旁人，情景令人发指！
“你们以为这样大放情怀的恶心煽情就能对付我姬未夜了吗！！”
“千水，若道这是个不归的万丈深渊，你还愿意跟我一起跳？”
“止弃，无论哪里，我都会跟你一起！”
一排排怒突炸满在姬未夜额头上，“好啊，既然都那么想一起，我就成你们个全的！”
感觉掌心冲来一股势如汹涛的狂肆之力，尚千水闭眼蜷进高止弃怀中，等待最后一刻……
纯寒真气凝聚于凛冽的冰掌，一道空前绝后的力量庞生，刹间把另一方的狂妄气劲反冲了出去！猝不及防，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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