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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难为她一个女子要日夜算计这样的事情”顾攸宁没有因为杜蓉儿的外道和怀疑生气，反而心里有些怜悯。
　　楚豫转头静静的看着他，半响失笑，伸手将人搂进怀里。
　　顾攸宁迎头看他：“怎么了？”
　　“……”楚豫笑了笑，摇头：“没什么……”
　　两个人正说着，便到了宫门口，楚豫携顾攸宁缓步走进琼华宫，席间的宗亲已经来了大半，皇帝和皇后自然端坐在首座，而此时炙手可热的纯妃也坐在德盛帝身侧，衣衫华丽，妆容精致，只是微微隆起的小腹略显笨重。
　　楚豫和顾攸宁先给帝后行礼，再贺纯妃有孕之喜。
　　杜蓉儿也起身回礼：“多谢王爷王妃惦念”
　　德盛帝在她身边见她起身，赶紧伸手去扶，那样体贴的样子，让在下首座着的丽贵妃妒忌的红了眼，皇后虽然笑意盈盈的看着，可眼中难免阴冷。
　　她深知德盛帝其实对后宫并不太上心，但是如今却这样对待纯妃，其情景更甚丽贵妃当年。
　　经过楚霄一事之后，皇后瘦了许多，瞧着越发凌厉，看向楚豫的眼神也止不住的怨毒。
　　她原本得知纯妃有孕之后，虽然有些介意，但是并未放在心上，想着那孩子即便是个男孩儿，即便生下来，前面现放着这些成年的皇子，再不济还有一个已经成年的皇长孙，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的孩子。
　　可是楚承却提醒道：“纯妃的孩子是小，可是如今父皇春秋鼎盛，何愁等不到那孩子长大，到时候若是有父皇亲自培养，可如何是好呢”
　　楚承为什么会说这话，是因为他们心里都明镜似的，楚霄死了，虽然他残杀兄弟，坏事做绝，但是德盛帝依旧把这笔账算在了他们三个身上。


第三百六十八章　前朝后宫
　　皇后就是听了楚承的话，才对纯妃的孩子重视起来。
　　琼华宫夜宴一直临至半夜，虽然今天是纯妃封妃的好日子，但是她身怀有孕，早早的便退了席，只回到雅文苑恹恹的歪着。
　　宫女自然是知道她心里烦的是什么，赶忙将玟王府送来的贺礼，拿过来给她看。
　　“娘娘您看，论说奴婢跟着娘娘入宫，也见识了不少好东西，可是如今玟王府送来的这对儿花瓶，可真是第一次见到，您看，精致的很呢，可见玟王和王妃是真心待娘娘的”
　　纯妃看了一眼，果然就见白玉花瓶在烛火下盈盈璀璨，上面双层雕镂的四季之景影影绰绰，尤其是代表秋天的枫叶，迎风飒飒好似真的要被那秋风吹落了一般。
　　“玟王府如今开着如意票号，那么有钱，什么好东西得不来”
　　“再好的东西也都是有个价码的，可是奴婢瞧着这花瓶精致倒像个千金寻不来的宝贝”宫女想了想，又说道：“啊，奴婢想起来了，玟王府还送来一套点翠嵌红宝石的头面来，娘娘瞧瞧好不好看？”
　　“这肯定是玟王的意思，不然玟王妃可没那个心思，到也难为他了”纯妃轻笑，“玟王府如今并没有女眷，竟也能寻得出这样好的女人首饰来”
　　点翠首饰做工极为繁杂，因为是拿翠鸟的羽毛巧妙精心的粘合在金器上，所以做出来的首饰光泽好，且色彩艳丽，而且永不褪色，玟王府送上来的这套头面，不仅翠色极嘉，就连上面缀着的红宝石也是嫣红如血颜色极正。
　　纯妃伸手摸了摸那鲜亮的翠色，忽而想起从前顾攸宁送给自己的那对儿茶花步摇来，半晌笑了出来。
　　宫女见她笑了，便说道：“如今娘娘可放心了吧，玟王府这样郑重其事的送了两份大礼来，就是叫安娘娘的心呢”
　　“但愿如此吧……”纯妃单手抚在小腹之上，恍惚而道：“叫本宫亲手杀子，本宫是万万做不到的，如今只走一步看一步吧，只愿顾攸宁待我之心，和年幼之时一样毫无芥蒂才好”
　　因为宫安来的都是五服以内的宗亲，有许多楚豫很久未见的皇家远亲，纷纷都上前来恭贺玟王玟王妃安好。
　　楚豫不让顾攸宁喝酒，只推他年纪小，而且身体又不好，所以他便陪着人多喝了几杯。
　　龙椅上的德盛帝已经喝的微醺，远远的看着楚豫和顾攸宁，半晌笑道：“联瞧着玟王妃气色好了许多，如今身上的病可大好了”
　　“多谢皇上关心，托皇上的福，微臣已经痊愈”顾攸宁正色的起身行礼，只见他面容极美，但是却身影单薄，梳着少年的发髻，胸前还佩着平安扣的项圈，身上的衣实用配饰，无一不精致贵重。
　　皇后也将目光落在顾攸宁身上，扫了眼他胸前的项圈，冷冷说道：“玟王妃虽然如今年纪还小，但是好歹也是亲王正妃了，怎么还佩戴小孩子的东西，没得失了皇室气度”
　　此话一落，众人皆皆不语，德威帝倒是看了眼皇后，随后只抬手喝酒，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楚豫若有似无的挑了挑嘴角，起身而道：“母后教育的是，只是近些日子，攸宁身上总是不痛快，儿臣也是听说有人给男孩子戴项圈可以保平安，便也是应个景，况且攸宁未及弱冠便嫁给儿臣，儿臣恨不得如父如母的疼他，若真有地方让皇室蒙尘，也求母后能体谅儿臣一片痴心，不要怪罪才好”
　　楚豫这话说的极其恭敬，但是也极重，倒是显得皇后因为二皇子的事情怨恨玟王，迫不及待的寻玟王府的错处似得，惹得皇后也赶紧和气的笑了笑：“本宫不过说了一句，何来怪罪，是你多心了，你们能这样夫妻和睦，皇上与本宫也可放心了”
　　“多谢母后”楚豫面无表情的行礼，然后拉着顾攸宁一同坐下，还伸手帮他理了理略微散乱的头发，亲昵之意无需言表。
　　德盛帝则继续喝酒，仍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而皇后虽然面色不露，但是掩在明黄色广袖凤袍的双手紧紧握住。
　　在看另外两位皇子，三皇子楚承低垂着眼帘，偶尔抬眼望一眼楚豫和顾攸宁那边，面上无悲无喜，七皇子楚越则自斟自饮，形容颓废。
　　皇后眸色一暗，缓缓的松开双手，心下已经有了主意。
　　当天夜宴散了之后，因为纯妃有孕不能侍寝，德盛帝又有些喝多了，直接便让皇后请到自己宫里去了，气的一些还算得宠的妃嫔顿足骂道：“自己儿子出了那样不体面的事情，死的那样难看，皇上不废了她的后位，已经是莫大的恩德，她不说自己躲起来不见人罢，人老珠黄的居然还敢出来纠缠皇上！！”
　　“娘娘，慎言”身边的宫女劝说道：“无论如何先前还有个大皇子，再怎么样皇上也得顾忌这多年的夫妻情分，不然传出去也不好听，所以皇上才没将她怎么样”
　　“哼！现放着纯妃呢，今天是纯妃封妃的日子，虽说不能侍寝，皇上也应该去陪陪她，如今被皇后请走了，本宫倒要看看，纯妃知道了作何感想！！”
　　说完冲着凤鸾殿的方向，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夜里，德盛帝因为喝了酒，有些头疼，皇后立即吩人奉上解酒汤，并且上前亲自伺侯。
　　德盛帝伸手接了过来，不咸不淡的说了句：“皇后有心了”
　　皇后手尴尬的停在半空，半晌讪讪的笑道：“今天宫宴，臣妾远看这如今三位成年皇子当真各个都是好的，不由的想起臣妾的两个孩子，都是臣妾无福，生了那么个孽障祸根，现在只盼着剩下的皇子各个都能有出息呢，可是现在成年皇子中，只有玟王封了亲王，如今皇上今日借着纯妃妹妹有孕之喜，也赏个恩典吧”
　　德盛帝端着解酒汤一饮而尽，斜眼看向皇后：“你是说给楚承和楚越封王？”
　　“正是呢”皇后温婉一笑，说道：“我大昭皇子封王向来是论功行赏，虽然玟王封王是因为军功赫赫，可是如今在皇上的治理下，天下太平，三殿下和七殿下即便有心想立军功，也无处施展啊，况臣妾听说，三殿下将修建行宫一事做的极为妥当，而且七殿下如今也大了，臣妾瞧着啊，比从前稳重了不少，皇上若觉着还历练不够，也可先封为郡王，等日后历练有成之时再封亲王，毕竟玟王的军功不是谁都能比得了的”
　　她的最后一句话，说的千回百转。
　　德盛帝略微皱眉的看了眼皇后，半晌说道：“楚豫的确是百年一遇的将才，为大昭征战沙场，功不可没，从前朕多少有些委屈他了，封亲王不为过，若不是他自己不愿纳妾留子嗣，恐怕朕世袭罔替都赏下了”
　　“是……皇上……说的是”皇后战战兢兢的看着德盛帝：“玟王……的确很好呢……”
　　“楚承和楚越也很好，只是朕还是觉着还是楚秦好，只可惜……”一提起这几个儿子，德盛帝满心的烦乱。
　　皇后心里也五味杂陈，她是想着，若是她的大皇子还活着，她便稳坐太后之位，只奈何害死大儿子的竟然是她的二儿子，很长一段时间皇后自己也走不出来，可是她是世家培养出来的天生贵女，从小活着就是为了高嫁，自从当初她得知自己要嫁给亲王之后，母亲便告诉她，日后她是要当皇后当太后的人，所以即便她失去了两个儿子，为了身家性命，她也不能放弃太后的尊位，于是她只能尽力的笼络三皇子。
　　正待她如何思量，准备今晚就让皇帝拍板封楚承和楚越为亲王之时，门口突然有人来传话，说雅文苑的纯妃突然肚子疼，问皇上要不要去看看。
　　德盛帝极其在意自己这个老来之子，哪有不去的，立马起身穿了衣服，往雅文苑赶去。
　　而此时雅文苑的宫女从外面跑进来，说道：“娘娘，皇上往咱这边来了”
　　纯妃点点头，此时她全身华服都已经脱下，只穿着浅粉色的绸缎寝衣，头发也散开着，卸去妆容的她容色有些憔悴。
　　她既然下定决心要留住这个孩子，首先就得先拴住皇帝的心，更得一直得宠，从而震摄住六宫，让谁都不敢轻视她。
　　楚豫和顾攸宁回家的路上，顾攸宁回想德盛帝今天对杜蓉儿的模样，忍不住说道：“看着皇上的样子，他是真的很看重蓉儿的孩子”
　　“老来得子，自然的”楚豫叹息：“如果她这一胎是个公主，她这辈子是坐稳了荣华富贵，若是个皇子，恐怕她日后会凶险很多”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三王并立
　　封妃大典之后，皇帝看重纯妃的传言在整个长安城传的更盛，皇后两子如今都已经丧命，而且还有楚霄那样尴尬的存在，向来都是宫里吹什么风，外面下什么雨，皇后势微，纯妃得宠，一时间储位之争，又有了新的苗头，已经有人开始拥立纯妃，若她此胎落地是个男孩儿，必定会被朝臣议储。
　　李惠仁身为楚承的左膀右臂，如今在任刑部侍郎，对纯妃的孩子不以为然：“皇上即便看重又如何，且不知是男是女如今尚且不知道，即便是男孩儿又能怎么样，虽然三殿下你现在说是要谨小慎微，但是要是想除掉个嫔妃的孩子，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吧”
　　“轻而易举是不假，但是却不能冒这个险”楚承严谨的说道：“纯妃虽然年轻又是一介女流之辈，看着是以天真活泼博得父皇宠爱的，但是别忘了她当年是如何打压丽贵妃的，况且一边在皇后座下游刃有余的收敛锋芒，一边又在父皇跟前风头占尽，绝非等闲之辈”
　　“那此番殿下准备如何应对”李惠仁不解：“难不成真的要让她生下来，若真是个男孩儿，老来得子，皇上必定欢喜，到时候纯妃年轻貌美，储位之事，可就全凭皇上一句话了”
　　“根本不用应对，你没看玟王府也没有动静吗？”楚承轻笑：“这后宫向来是是非之地，再不济还有皇后呢，她如今不是说全指望我吗，也该拿出些诚意来，咱们暂且抽头退步，先由着后宫那些女人闹去吧”
　　数日后，德盛帝在广贤宫听完太医回话，说是纯妃的胎像甚稳，只是暂时号不出男女。
　　德盛帝听完挥手让太医下去了，又打发个小太监，往雅文苑送了许多珍贵的补品和各色玩器给纯妃安胎。
　　末了，叫来林禄问道：“朕这些日子一直宠着纯妃，后宫里可有什么异动吗？”
　　“回皇上，后宫的娘娘小主们，无非只是羡慕纯妃有孕又得皇上宠爱，平日里说道几句，算不得什么异动”林禄照实回答。
　　德盛帝停下手中的狼毫，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有什么说什么，后宫倒也罢了，只是看着凤鸾殿也就是了，那前朝呢”
　　“前朝自然安定，谁也不敢妄自议论嫔妃王储”林禄躬身低头，小心翼翼的说着。
　　“……”德盛帝不在意的冷笑：“哪里是不敢议论，是不敢让联听见吧，也罢，你现在就通知礼部准备着，朕明日早朝，为彰显朕一视同仁并非只看重纯妃之子，准备封三皇子楚承为秦王，七皇子楚越为逸王，玟王楚豫既然已经贵为亲王，封无可封，那便加以尊号，封为护国玟亲王”
　　“是，奴才这就去传旨”林禄领命。
　　至此，朝中又是一番热议，可却不是因为三王齐封，也不是因为玟王加封再次为三王之首，而是因为三皇子的封号，秦王自古乃是太子之下年岁为首的皇子可封为秦王，也就是能封秦王的，必定是太子的第一个弟弟，楚承排行第三，前有楚泰和楚霄，楚霄坏了事，被除去皇籍，并不算是皇子，唯一的之后早逝的大皇子楚泰，也就是，皇帝在昭告天下，他心中唯一的太子只有大皇子楚泰，其余的即便成了太子，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众人见皇帝如此下旨，都已经三王必定面上无光从而暴怒，就像从前下旨让玟王娶男妻的时候，玟王不也拒接圣旨来着，可是谁知，三王皆安安份份的接旨谢恩，并无一人有不喜之音。
　　而且一直是储位大热人选的玟王听说之后，根本没当回事，连着两天没上朝，说是冬至要到了，他要亲自去山林间猎了头羊，回家陪王妃一起喝羊肉汤。
　　秦王和逸王也都如平常，该什么干什么，若说他们是装，那装的也太像，就连德盛帝都有些诧异：“他们倒是当真没有觊觎太子之位”
　　“难不成皇兄此番作为，只是为了试探三个有无觊觎皇位之心？”明王入宫陪德盛帝下棋，心下觉得皇兄的这些日子有些意气用事了，死的那两个是他儿子，如今这三个也是，何苦来的。
　　“一半是，一半也不是”德盛帝执白子，抬手落之后，方说道：“泽涵在的时候，朕没能封他为太子，之所以早早的封了那个孽障为太子，也是想着哥哥没封成，便给了弟弟，可谁知，到头来是个祸害，朕如今这样做，也是了却朕的一桩经年憾事，再者说，老三和老七也都大了，也该封王了，借着纯妃有孕，一齐封完，倒省事了”
　　“皇兄想的倒好，就是不知道那几个孩子心里得掂掇的怎么样呢”明王笑着摇头。
　　“朕是他们老子，他们能怎么样”德盛帝也笑，半晌叹气说道：“只是各个可都沉得住气，不像从前一受什么委屈，定要闹到朕跟前才罢，都大了，恐怕日后都容不得朕做主了”
　　“好好的下棋，皇兄倒提伤心的事”明王自然不接他这话，赶忙就说道：“臣弟听说，近日楚衡在翰林院与太傅做文章，竟有大进益，皇兄改日亲自考考他”
　　德盛帝笑而不语，只是下棋，再不提皇子之间的事情。
　　皇帝只以为，是三个人心里城府深，所以即便心里有气也都藏住了，其实他不知道，这三个人是真真正正的不在乎。
　　首先说楚越，他本就没有争夺皇位之心，如今又满心满意都在兼雨身上，封不封王，他根本就不在乎，再说楚承，他也是早就知道德盛帝因为楚霄的死和楚泰的死因很是看不上他们三个，所以接到圣旨之时，也就是冷笑几声，并无别的。
　　而楚豫早就对德盛帝单薄的父子之情死心，每日只在王府里搂着自己王妃胡闹，想都不去想。
　　倒是搞的顾攸宁很无语，因为楚豫如今没事就看着他，不是晨起习武，就是午后念书。
　　“你难道都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吗？”顾攸宁很严肃的看着自家王爷。
　　楚豫摇头：“如今天下太平，本王一介武将，自然无事”
　　“……”顾攸宁郁卒，抓狂的怒吼：“你没事也不要时时刻刻的来缠着我吧！！！”
　　“这哪里是缠着，分明是督促你好生上进”楚豫忍笑，伸手敲敲桌子，故意板着脸说道：“今日这些说文解字不写完，明天就罚你绕着玟王府跑两圈，而且还要多加一个时辰的习武时间！”
　　顾攸宁一听，吧唧一声趴在桌子上，哽咽的说道：“你还不如杀了我呢”
　　“这我可是舍不得的”楚豫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将人抱起来，然后指着书本上的一个繁体字说道：“这个字你说你，写了多少次了，明明是会的，每次都不认真写，也不知道你小时候是哪个先生教的文字，竟教的都是错的，改日若是让我知道，非得砸了他的招牌不可！”
　　顾攸宁蔫头蔫脑的拱在他怀里，开始无耻的撒娇：“别让我写了好不好，我写了一早上，手都酸了！不信你看～～～～”
　　怀中的可怜兮兮的举起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