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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帝传-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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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李天薇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我不太在意吕郢墨当不当皇帝,一切都是为了报季哥哥的仇,为了季家平反。”
  全美人用力紧抓了李天薇的肩,她望进她的眼睛,无比美丽的眉眼露出狠狠的目光,“我的真名叫‘季兰蕊’ ,我无时无刻不曾忘记过这一点。”
  李天薇回望了她,“我曾经带你给我爹见过,他早年曾见过孝俪皇后,他说了你跟她长得很像,五官,轮廓,皆无一不像极了她。我艰难地安排机会派人推荐你进宫,我们千辛万苦才终于走到这一步。你是季家的女儿,就靠你了。我之前一直让你按兵不动,抱歉让你久等了,你现在可以行动了。一切都要终结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取了那狗皇帝的命,报我季家血恨之仇!”全美人瞪大了双眼,发出狠戾的视线,“包在我身上!”她尖锐地吼道,立即转过身扬长而去。
  那天回去,李天薇将关于送全美人入宫的事向吕郢墨和盘托出,并将她叫她行动之事向他诉说了一遍。
  话语中,她将要交代的都交代了。
  吕郢墨听完,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不久,有一天,吕郢墨进宫向吕光请安,在路上经过时恰巧碰到了大太监欧幸式,两人互相向对方打了一下眼色。
  欧幸式走到了吕郢墨面前,行了个问安礼,“晔王殿下好。”
  “欧公公好。”吕郢墨同样行了个问安礼。
  欧幸式看着他的眼睛,笑道:“太子已被废,悦王又不涉政事,晔王殿下如今是陛下唯一的继承人了。大家可都看着您呢。”
  “公公言重了。”他微微一笑,回看了欧幸式的眼睛,“公公事忙,内廷后宫这么多事得看着,实在辛苦了。如果方便的话,就烦请公公帮本王也看着一点儿吧。”
  “晔王殿下开声,咱做奴才的自是愿为效劳。”欧幸式面带微笑说。
  说完这番对话,两人便擦身而过。他们互相擦过对方的身子,朝相反的方向走远了。
  只有两种节奏不一致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地落在皇宫的地板上。
  一个月后。
  御书房。
  “何卿,你急匆匆地来找朕,到底是有何要事?”吕光在座上看着气喘吁吁突然奔来面圣的何布问。如同当日的彭明,他将何布引为心腹多年,从未曾见过他慌张至此。
  “陛下!”何布焦躁地说,“臣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啊!陛下!”
  “你说吧。”吕光手臂一抬。
  何布望着座上的吕光,神情慌乱,“臣收到了一封告密信,告发说晔王和华北将军有私情。臣派人去查,选择了以华北将军的家眷作为切入点入手去查。华北将军的夫人顾氏对臣的人说,害怕自己的家人会遭受报复,臣的人叫她不要害怕,臣的人会派人去保护她全家的家人的。在臣的人保护了顾家,确保了顾家的安全之后,顾夫人将所有内情和盘托出,原来晔王和华北将军还真的是断袖分桃的关系啊!陛下!”
  “什么??????????”
  吕光被这个消息吓得胆都几乎跳了出来,他眼珠惊突,整件事幕底的真相突然被摊开摆到了他的眼前教他心血急涌,他用拳头猛力地不停狂捶座椅的下部,“混账!混账!混账!难怪朕从十几年前就模模糊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道是一直有一种怀疑的情绪。为什么墨儿在长安解决物价问题会得到姚暄夏的帮助,又为什么墨儿出关时姚暄夏会在陪同人士其中之列。为什么墨儿会举荐姚暄绕出征楼兰,又为什么姚暄绕出征楼兰最后会死无全尸始终找不到尸骨。这些疑点无论怎样都始终无法解释,今天,我才终于释疑了!”
  何布一作揖向前,望吕光,“晔王竟然从十几年前开始就与藩镇勾结到了如此地步,而且还是华北这个离京师最近的藩镇。他欺上瞒下,勾结外藩,联姻关西,私通华北。要是他反陛下的话怎么办?原来他们十几年来都形成了一个如此牢固的势力,而我们却一直被蒙在鼓里,我们不能不防!尤其是现在华北军大军就在凉州内!不妙啊!陛下!”
  吕光/气冲斗牛,目露杀意,厉声开口,“……朕在此下旨,将晔王押入天牢,择日处死!”
  闻言,何布揖手回道:“陛下圣明。古来皇子夺嫡,两败俱伤,极为常见。古时候就有皇帝年长的皇子全部因各种各样的罪名服诛,于是最后传位于幼子的情况。比如汉武帝、唐太宗,皆为此例。届时只要派以优秀的大臣辅佐即可,无须担忧。臣认为,除此之外,应该在下旨将晔王捉拿之前,预先对京外传出消息,再在京中传出消息,以此试探华北将军的态度。若然他们真为情人,他一定会去救晔王的!”
  “好!一于就照你说的去办!”吕光火冒三丈道。“朕的儿子啊,怎么一个个都这样?这个孽子,朕要下旨杀了他!”
  “喳!”何布退下。
  想起吕郢墨的所作所为,吕光有一种被一个自己宠信了十几年的人欺骗了十几年的感觉。这种被人背叛信任的感觉,令他愤怒到了顶点。背叛,是世上最令人难受的事情。这种心情太令人无法接受,他根本无法平复它。
  而所有的愤怒,最终都化为了憎恨。
  吕光目光如炬,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说道:
  “如此机心……朕未必过也。”
  那边厢,何布在退下之后,此君臣二人便马上实行了行动。
  吕光下旨称将晔王捉拿押入天牢择日处死,而何布则提早了两个时辰派人对外宣布这一件事,提早了一个时辰对内宣布。他是先向昌松散布消息的,后才向姑臧散布消息。
  当姚暄夏收到这个消息,他第一时间就要骑马带自己军队去救吕郢墨!
  伍誉拦着他,看着他,急说:“主帅!这怕是一个圈套啊!”
  他转过身,淡然苦笑说:“我知道这是圈套。可是,如果我不去踩圈套,殿下就会死。”
  伍誉眼眶已湿,“……主帅!”
  “保重!”姚暄夏吸了吸鼻子向他高喊。
  下一瞬,姚暄夏翻身上马,“华北军全军听令!”
  无数华北军士兵齐声道:“是!”
  马上姚暄夏从天空似的高度对下方大喊:“大家听着,我本人没有子嗣,我现在立伍誉为我的继承人!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伍誉就是新一任华北将军。大家以后要跟着他,继续为晔王效命!”
  无数华北军士兵齐声道:“遵命!”
  “嗻!”姚暄夏一提缰绳,牵着马奔驰离去,身后带着一批他的私人军队。
  花了一个时辰,姚暄夏快马加鞭从昌松到达了姑臧。
  他在城外打听了一下消息,发现吕郢墨还没有被捉走,于是便入城直奔慧光宫。
  姚暄夏跑到吕郢墨面前,直直地说:“殿下!陛下要捉你入天牢处死你!快跟我走!”
  “我知道了!”吕郢墨没想过他会来救自己。自己刚刚也收到消息了,现在正准备着逃走。听到他这么说,马上便毫不犹豫地跟着他逃走。
  在跑的过程中,吕郢墨不慎扭伤了脚,“啊!”
  “没关系!我背你!”姚暄夏随即背起他逃跑。
  他背着他疯了一样地向前跑,仿佛回到了那个在边疆里的夜,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地背着他,去找那个大夫医治他的病。
  二人上了马,用最快的速度朝昌松奔去!
  他们刚出了姑臧不久,而在城楼外,一长排的弓箭手就在高楼上同时间齐刷刷地向他们射出飞箭!
  “小心!!!!!”
  吕郢墨大声吼道!
  但是,来不及了——
  他睁大了瞳孔,他看到了那支带毒的箭分明地插在了身前姚暄夏的腰上……
  “呜!”姚暄夏咬着牙吃痛了一声,仍拉起缰绳向前前进。
  “啊啊啊啊啊!”吕郢墨疯狂地去拔那支箭头,可是,没有用了——
  对方的腰部已经渗出了黑色的血液……
  白雪纷纷,凛冽的寒风打在了二人的身上。
  一个时辰后,二人终于到达了昌松。
  华北军军营。
  姚暄夏虚弱地躺在地上,而吕郢墨跪坐在他身边。
  到了这个时候,中了毒的他嘴唇已经发紫。此箭毒无法解,是世间最毒的剧毒。
  吕郢墨崩溃地不停掉着眼泪,他双手抓着他的手掌,嗓音带着哭音,“不要死……不要离开我……”
  他启动紫唇,有气无力地说:“殿下,你活了下来,真的是太好了……”
  吕郢墨双手环过他的脖子抱起了他,他以这个姿势坐了起身挨在了吕郢墨的肩上。
  吕郢墨紧紧地抱紧他,“但我不想你死啊……”
  姚暄夏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在吕郢墨的耳边说:“墨儿,我想看见你创造的天下,我在想,那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你的天下我是看不到了。我只是……我只是想你能够做你想做的事,能够实现你的野心,能够得偿所愿创建你的天下……”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叫他的名字。
  “当不当皇帝什么的,这是什么话?为什么要说这个?”吕郢墨用颤抖的声音说,“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唯一的爱人。”
  “你不是一开始就下决心要当皇帝吗?”
  最后,姚暄夏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他抚摸他的脸颊,微笑地对他说:
  “所谓当皇帝,就是要孤独一人的啊……”
  说罢,他垂下了手臂,放松了手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吕郢墨咆哮尖叫出声。那声音里吼出的,是毕生挚爱死去的痛苦,是他一生一世的痛苦。
  窗外,寒天的白雪飘降。
  姚暄夏死了。
  之后,伍誉继任为新任华北将军,华北军继续支持吕郢墨登位。
  此后,吕郢墨人留在了昌松。
  有一次,军医来替他诊脉检查身体时,发现他的苦寒之症痊愈了。
  苦寒之症,因情而发,灭情而愈。
  从今以后,他就真的是一个弱点都没有了。


第80章 驾崩
  向晚宫。
  全美人眼神定定地望着炉子,巧手点燃着及肩高度的支架上那香炉里的媚药,媚香随即散布在宫殿的整个空间。粉红色的立体方块状,看上去没有什么起眼的地方,却能让人闻了立即欲/火焚身。
  不知道多少次,皇帝都在这媚香之下毫无抗拒之力,虚耗了精气,连身体都被掏空得了个七七八八。
  然后,她来到桌前,摊开一张白纸,将里面夹起来的药末洒在了新熬好的汤上。
  神不知鬼不觉。
  无色无味。
  “皇上驾到——”
  伴随着太监的叫声传来,吕光的步履也随之而来。当吕光踏入向晚宫的时候,全美人已经将白纸极速地收好了,藏在了衣袖里面。
  “陛下吉祥。”全美人转过身来,恭谨地行了礼,那一瞬间脸上从冷酷狠绝霎时间变成了完美的甜美模样,全然没有一丝破绽。
  “嘿嘿。爱妃,朕今天看你来了。”吕光眯起眼睛望着全美人,伸手去环她的肩,将她整个人拢在了怀里面。
  全美人堆起满脸的笑容,撒娇说:“哎哟,陛下,不要欺负人家嘛。”她牵起他的手,将他拉到椅子上坐下,“来,这是臣妾为您熬的人参汤,很滋补的,臣妾伺候您服下。”
  说罢,她便拿起桌上那碗汤,伸手张开吕光的嘴巴,喂他喝了下去。
  顺着这个动作,吕光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就将那碗药喝得个一干二净了。
  此时,一种奇妙的香气忽然传来。不知道为什么,吕光闻了之后,马上就觉得心情大好,想待在这座宫殿的氛围里完全不想离开。
  “爱妃真是体贴。来,朕累了,陪朕去床上歇息吧。”边说,吕光边笑着拉起她的手来,站起身向床榻所在的地方走去。
  此后一个月,吕光的身体状况突然猛烈地急转直下。如今他身边的太医不多,医术精湛的就更是寥寥无几,因为在战乱时太医署的医官大部分都鸡飞狗走下落不明了。
  太医诊脉之后只道是眼睛旧疾复发,开的还是过去那种路子的药,没有什么新的发现或进展。
  他们说,原因很简单。
  现在吕光眼睛看不清楚,在政务上却要事事躬亲亲力亲为,以前有太子和晔王分担,现在没人帮了,理政自是极劳累。太/子/党的官员全部死了,朝堂上全是晔王党的官员,因为晔王的仇,他们不可能很热心地帮吕光。所以,吕光疲劳过度,身体当然会变差。
  另外,他先后与两个儿子绝交,亦是伤心过度,严重地影响身体。
  因此,他的身体突然转差,是有因可寻的事情。
  生命在一点一点地从指尖流逝,每一天清醒的时间都变得愈来愈少。每一次晚上闭上眼睡觉时,都已经不知道能不能有下一次睁开眼了。昏昏沉沉,日日夜夜,连朝政都没办法正常地处理了。
  然后,到了某一天,他真的感觉到,自己快要不行了。
  于是,他决定交代后事。
  醴泉宫。
  吕光躺在床铺上,“咳咳,”他咳嗽了两声,有气无力地说:“……来人,过来。”
  他的声音,唤来了随伺了身边几十年的大太监。
  “奴才在。”欧幸式一边说,一边随着他的脚步声来到皇帝的床边。
  “……彭明大将军呢?”吕光开口问,并转头看他。
  “回陛下的话,”欧幸式用平平静静的语气说,仿佛一切都如同平时那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改变。欧幸式像往常一样看着吕光的眼睛,“彭将军正在训练士兵,演习军武,并无暇在此候命。”
  闻毕,吕光从床头的桌上提起一份刚写好,笔墨还未干的诏书,交到了欧幸式的手上。
  “……拿着。”他虚弱地说,用托付所有的眼光看着对方,“咳,这是朕的遗诏。在朕……万年之后,你就提着这个诏书去找彭明大将军,让他用军力来兑现这个遗旨……拜托你了……”
  “喳。”欧幸式行了个礼,低头转身离去了。
  其实,现在彭明根本没有在训练演习,他现在正在闲暇之中呢。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这皇宫里上上下下所有的太监宫女,无论是谁,要是听到吕光的这个问题的话,给出的都会是刚才这一个答案。
  昌松。
  华北军主营。
  “刚刚欧公公来报,主上已经知晓了吧。”风箫走进营里,行礼说道。
  “知晓了。”吕郢墨眼眸中有难以言喻的深沉漩涡,漩涡深不见底。“将军阁下,我有一事请求。”
  闻话,旁边的伍誉礼貌一笑,“有事晔王殿下但说便是。”
  “我想你带上一支华北军护卫我,我要进京!”
  吕郢墨向前迈步走了一下,那视线中满分的坚定,意味着他的意志坚不可摧,永远不会动摇。
  “愿为效劳之至!”新上任的华北将军伍誉一鞠躬,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风箫,跟我来!”吕郢墨一边向营外走,一边朗声说。他扬长而去的身影迎来的,是营外无比灿烂明媚的阳光。
  三人骑上了马,随着烈风向着姑臧的方向奔驰而去。
  在他们身后跟着的,是一整队华北军的士兵。
  一个时辰后,他们便到达了姑臧。他们直线来到了皇宫的大门前。
  而在皇宫的大门前迎驾的,是身穿甲胄的计修青,还有一支他的心腹部队。
  这支部队现在已经控制了整座皇宫。从收到吕郢墨的指令起,他们就已经开始控制着这里。
  吕郢墨的马停在计修青面前。计修青见状行军礼雄声道:“微臣见过晔王殿下!”
  吕郢墨徐徐下了马,站稳在地面上,“修青。”他严肃地道,“一切就绪?”
  “一切就绪。”计修青点头微笑,用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将风云变涌表达完毕。
  吕郢墨点头说:“好。”
  二人对视,心有灵犀,默契非常。
  身后,伍誉的声音传来:“殿下,主帅的公道一定要讨回来。”
  “我会的。”吕郢墨没有回头望。他迈开步伐,径自走入了大门。
  风箫跟在他的身后。
  皇宫,是天下最高权力的所在地。这个天下属谁,谁就能够旁若无人地大步走进这里。
  而他走进这座宫城时的气势,俨然已经等同于一个真正的帝王。
  那是一身没有任何布匹能够遮挡得住的霸气。
  他们进入了皇宫之后,直接就走到了醴泉宫。
  一路上,连一个人也没有遇到,说来也确是一番奇异的现象。
  风箫留守在门外。而在风箫的身边,不知何时有一个由计修青的手下押来的人被放置在了这里。
  吕郢墨走入醴泉宫门,径直来到了吕光的床前。
  病入膏肓的吕光,此时突然听到有人从门外走进来的声音,便下意识地睁开眼一看。没想到,他睁开眼见到的人会是吕郢墨!
  “来!来人啊!这人是怎么走进来的?”吕光激动地浑身抽搐起来,他躺在床上全身猛震,使劲地想要起来,身体却又提不上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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