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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煮酒-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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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无常听了却直摇头,抬眼看了看那明月西沉的天空,
  “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你是铁打的?”
  顾风流闻言,想说我才当你是铁打的,但话未出口,那深秋劲风夹着冷露吹来,被血染透的衣服就黏黏腻腻地粘在了身上。饶是他风里雨里惯了,也觉得实在不太好受,忙话锋一转,
  “骆家将一处跨院予我暂居,那里看守不严,又有人帮衬着,不如同去……”
  “你就不怕,那中原武林众人被我吓得魂飞魄散?”
  那刀客知他虽字字不让,却还是在担心自己,展颜道:
  “跨院只我一人,和他们有什么干系?”
  沈无常闻言也跟着一笑,
  “那我就又得打个秋风了。”
  顾小公子却大度得很,
  “我的东西,向来就是你的东西,哪里是打秋风呢?”
  那魔头听罢,一双眼睛飘飘转转,也不知是信了没信。
  顾小公子却不敢让他再看下去,忙施展轻功,刹那间远去。
  他二人身上都带着血,是以不敢在街上行走,怕惹了麻烦,只在屋脊墙头处起落。幸而两家相隔不远,盏茶功夫,便来到一处精致小院。
  院里桂花正浓,洒金错银,倒让那萧飒秋意衰退了几分。
  馥郁的香气浸润在空气中,仿佛能洗尽那一身腥风血雨里穿行的落寞孤独。
  顾风流走在前面,伸手推开了房门,门中一方小桌,两把麝香木圈椅,后面是八扇描金花鸟连屏。
  想来那骆家这几年武功不济,买卖做得倒不小。
  顾小公子一惯无拘无束,大踏步走进去,如自家一样。他转进西面用绣帘分隔的小门,将染血的锦袍扔进竹筐里,又掬了捧冷水洗脸,换上件干净的绣花袍子,复打起帘钩走了出来。
  “你且等着,我去差人烧些热水。”
  言罢一笑,眉眼间十二分惑人,撩起衣摆便出了院子。
  沈无常替他掩了房门,碍于一身鲜血,只好木桩子似的杵着。他等了半晌,实在无聊至极,便慢悠悠踱进那屏风后面。
  屏风后是一张红木八仙桌,四周一圈紫檀玫瑰椅。靠里放着张雕花拔步床,挂豆绿丝帐,垂下的流苏又密又长。床东边是面黄铜镜子,西边摆着一排红木衣柜,柜子里整整齐齐一叠顾小公子的长袍短褂。
  沈无常见了,不免要去看自己身上那件黑绸袍子,以他的性格,绝不会买这等滑不溜手的绸缎来穿。这袍子实然是顾风流的,只是那魔头落拓惯了,刀光剑影里来去,不消几天功夫就已变得既破且旧,面目全非。而他又向来轻生乐死,更遑论收拾包袱,是以总空手来去,囫囵凑合。
  这样的生活旁人是连想也不敢想的,但他却已安稳过了多年。
  只因那魔头在关外不毛之地长大,本就是无论如何都能活下去的。
  但他此刻却犹豫起来,总觉得自己这一身风尘不太妥当,正思忖该不该向顾风流借件衣服的时候,
  前门“吱呀”一声。
  沈无常心弦顿紧,按了精铁飞镖在手,目光淬冽,几乎下一秒就将取人性命。
  “把热水抬进去……”
  顾风流一把低沉嗓音温温柔柔,如三月风般。
  那魔头闻声,精铁飞镖就又滑回了袖子,悄然靠在屏风后面,敛了呼吸。
  家丁们鱼贯而入又鱼贯而出,
  “吱呀”一声,
  合上了门。
  随着那声响,顾风流从屏风边转了进来,手上一个大瓷坛,见着沈无常就说:
  “这酒叫做‘百事除’,是江南泰丰酒庄的新酿。幸而被我抢先拿着了,否则等天一亮,那些老酒鬼们睡醒了,可就再也找不到的。”
  沈无常闻言一笑,揶揄道:
  “这大晚上的,就着星星月亮喝酒么?”
  顾小公子见他展颜,心中轻快了不少,他知那魔头是好酒的,不过为着收发暗器之故,不敢多喝罢了。须知道,暗器最忌讳的就是出手不稳,沈无常生死都悬在一把寒星镖上,纵然戒酒可恨,毕竟也不会拿性命去冒险的。而那活阎罗说的也没错,这光景喝酒确实太晚了些,彼此都没必要拼着一刻睡觉的工夫来买醉。
  “你速去洗刷罢,好歹还能歇上两三个时辰。”顾小公子言罢,见沈无常那袍子如鲜血洗过一般,又道:“你若不嫌弃,我那衣服随意拿去就好。”
  沈无常暗道他还有几分贴心,扯了件暗紫色锦袍,往那西面小门去了。
  顾风流将酒坛放在八仙桌上,转身去铺被子,不知怎的竟有些微妙的感觉升腾在心底。他认识那魔头业已半年了,从前被称作“四冷公子”的人,近来也会弯起凤眼,展颜一笑。尤其是临安城上,西子湖边,那人身上忽然有了些活气,忽然肯将一丝微不可见的脆弱剖白给他看。
  只是,
  那些想好才能说的话,
  究竟是否想好了呢?
  顾小公子婆婆妈妈地忖着,连铺被子的动作都慢了几分。
  那活阎罗走过屏风,就看他一股子拖泥带水地站在床边,禁不住问:
  “你又着的什么魔?”
  顾风流闻言回头,只见一袭暗紫长袍松松垮垮地搭在他身上,露出一段苍白的,瘦削的脖颈与胸膛。顾小公子心头一跳,面上却光风霁月,道:
  “只一床被子,你将就些。”
  沈无常不知他那天外飞仙般的一句究竟从何而来,等回过神时,顾小公子早已打起帘钩,隐入那小门了。这魔头没他那么多计较,和衣躺在床上,自顾自没心没肺。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一沉,那刀客的醇厚如美酒的嗓音响起在耳边:
  “睡了?”
  “没。”
  沈无常转过身,眼中清清冷冷,似在嫌他没事找事。
  顾风流却看似未看,往前凑了凑,又说:
  “有些事情,合该问你的……”
  那魔头盯着他那惑人的深邃面容,忽地有些不安,
  “什么事?”
  “你究竟怎样看我?”
  “什么怎样看你?”
  “我愿为你生,为你死,为你付出可付出的一切,一切,一切……”
  他说到后来,声音低如呢喃,却一字一句悉数灌入沈无常脑海,跌进思绪万千,不可回还。
  沈无常的嘴张了张,仰头望着那刀客,一颗心怦怦直跳,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实然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不料会是此时此地,此景此情。
  顾风流见他没说话,忽然用手按住了他的肩,神情郑重得有些痛苦。他喉头哽咽,每吐出一个字都异常地用力,生生挤出句完整话来:
  “我,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不会改变心意……”
  那魔头闻言抿紧了双唇,顾风流口中每一个音节落在他心上都恍如刀割。他不无悲哀而绝望地想:
  有些东西终究,迟早,到头来,
  都是要辨明的。
  “我——”
  “你想好再说!”
  顾风流猛然打断他,一双眼灼灼如烈火。
  那魔头却深吸一口气,仿如叹息般幽幽道:
  “我不明白。”
  短短四个字,说出不过瞬息而已,却使顾风流眼中熊熊燃烧的烈火变作了死寂。他有些木然地松开手,浑身失了力气,脸上却露出个温柔的笑来,
  温柔得一如往昔。
  就当这一笑还未彻底展露的时候!
  沈无常连忙接道:
  “如果!如果为你生,为你死,为你付出可付出的一切……就是爱的话,那么,那么……或许……”
  顾风流看着他语无伦次,这魔头何时慌成过这样?
  他有些想笑,眼眶却是红的。
  沈无常见他一愣,尔后突然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来,心中惶恐,想辩解几句。还未开口,便被他捉住了唇齿。
  一遍遍倾轧,一遍遍舔舐,
  缺氧窒息中泛起甘甜的幻生幻死。
  沈无常觉得那刀客的一双大手在身上游走,缓缓摸向了衣带,
  猛地将他推开。
  顾风流心中一凉,暗道触了他不可触的逆鳞,顿时万般焦急地想法子开解。
  却见沈无常三步并两步走到那八仙桌前,拎起那一大坛子“百事除”,
  拍开封泥,揭了封纸,
  一仰头猛然灌了下去!
  顾小公子愕然看着他扔下酒坛,眼不直,腿不弯,走到自己面前。
  那双修长的,杀人无数的,带着薄茧的手,伸过去,按在他的肩头。
  沈无常的眼中染上了几分困惑又崩溃的神色,
  他忽然说:
  “你究竟要把我逼到什么地步?”
  什么地步?
  没等顾风流反应过来,那魔头就抬手灭了灯火。
  四周蓦地陷入一片沉沉的,无边无际的黑暗。
  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一切教条撕裂,一切常识剥离,一切未曾坦然面对的东西都要出来昭昭宣告。
  刹那间。
  沈无常的心头,骤然翻涌起有生以来最强烈的情感,支配他四肢百骸,让他抛弃所有的所有。夜色里,他瞥见顾风流模糊的轮廓,竟良久移不开眼睛,仿佛今生初见一样,要用全部宝贵生命来篆刻起那张面容。
  半晌,
  忽然鬼使神差地,
  颤抖着将唇贴在了顾风流耳际。
  那魔头的吻,如他的人,冰凉,薄幸,无法推拒。顾小公子脑中轰然作响,难以置信那活阎罗会有如此举动。但一双臂膀却背离了心思,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般,猛地将沈无常圈进了怀里。
  指尖触碰,竟是一片光裸的脊背。
  骨节嶙峋,疤痕遍布,
  却是那魔头心中最柔软的一处。
  顾风流忽然庆幸沈无常灭了灯火,
  毕竟,
  他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落泪。
  那刀客最是明白的:
  沈无常关外长大,喝酒如喝水一般,那坛子“百事除”恐怕毫无作用。但他还是喝下了,当着顾风流的面,整坛子灌了下去。
  不为别的,
  或许只为一个渺小的,
  露出破绽的借口。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这章,之前和同事争论了将近三天,出于对角色性格的考量,最后还是把写好的车删了。嘛,既然写都写了,在不被查水表的情况下应该会当作番外放出来,所以……对不起(扑通一声跪下)!
    
    ☆、蹊跷

  九年前,孤星照月楼
  浩荡无垠的黄沙,如盖如幕,席卷连天。
  连天的夕阳,灿烂而颓败,像迟暮老人的眼,纵有火光闪烁,也已渐渐冷却。
  黄昏岂非是离别最好的时间,
  日与月离别,
  昼与夜离别,
  人和人,
  离别。
  独孤游还是那么个容长脸型,杏眼,疏眉,笑起来颇有几分混不吝。他穿着一袭灰白色薄棉袍子,双手揣在袖管里,胳膊肘绾着缰绳,绳子上牵着匹骆驼。
  骆驼是他前几天买来的,油亮毛色,甚是高大健壮,此时正用厚厚的嘴唇嚼着草料。不知那穷算命的究竟花了几个银子,横竖他也不计较,钱财易散,只“称心”二字难得。
  独孤游在原地踌躇了片刻,忽然抬眼看着他两个徒弟:
  一个冷得像冰,叫沈无常;
  一个精得像鬼,叫薛无情。
  “哎呀,叶——四——那个傻小子,年纪轻轻就退隐江湖……”他拖长了调子,神神叨叨,“你师父我入关第一件事是会故人,第二件是游四方,第三件……走到哪儿算哪儿罢!”
  独孤游要做的事,向来少得禁不起数。
  彼时那薛无情还是个半大小子,脸长得却比如今更加俊俏。他闻言眨了眨桃花招子,朱唇一抿,惶然道:
  “那,那师父你何时回来?”
  “回来?”独孤游仰头看了看天,“少则一两年,多则三五载,又或许一辈子……”
  薛无情着了慌,
  “那楼里的事情怎么办?”
  “你和你师兄帮衬着些也就过去了。”
  “那我俩的武功怎么办?”
  “楼里那么多典籍,随便拿两本练着,再不懂就去问你师兄。”
  “那……”
  “无情,你这婆妈的性子到底随的谁?”独孤游一顿,想起什么趣事般,“你师兄八竿子都打不出个屁来,你一个人倒是能说两份的话。”
  薛无情听罢撇了撇嘴,但独孤游开口,纵有千句万句滚上喉头,都要悉数咽下去的。
  沈无常却顶着一副死人脸色,幽幽道:
  “无情说的没错。”
  至于哪里没错,独孤游哪里错了,休想再让他说一个字。
  可那穷算命的就是拿他没办法,摆出师父的架子,正了颜色,
  “无情心思细,让他打点楼里诸事;你悟性好,仔细钻研藏书,要是无情的武功退步,回来罚你。”
  “徒儿领命!”
  他二人齐声称道。
  独孤游闻言,露出个满意的笑来,却活像偷酒喝的小贼。他将目光移到了沈无常身上,十九岁的青年,颀长瘦削,眉眼间甚是寡淡,唇薄语气也薄。但他那修长的十指却有力如铁钳,能劈开寸厚的木板,发出快逾闪电的暗器。
  “无常,你过来……”
  独孤游向他招了招手。
  沈无常依旧一副雷打不动的表情,三步并两步跟了过去,皮靴踏在细沙上,只有浅若无痕的脚印。
  那穷算命的,又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露出些赞赏的神情,他说:
  “此番入关云游,有些事情,还要托付给你。”
  “好。”
  “你师弟……无情,他性子有些偏狭,你又是个不会安慰人的。他若闯出了祸,你千万要包涵他。你无亲无友,他纵然父亲在世,也犹如见背一般,说到底都是可怜人。如今我要远行,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怕你们之间起了争执,伤了情分。”
  “好。”
  独孤游闻言,脸上浮现出近乎慈祥的表情来,目光闪动,
  “你可知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
  “不懂。”
  “你长他两岁,向来沉稳。更何况……我明白,你答应人的事,就一生一世不会悔改。”
  沈无常听罢,极郑重地点了点头,嘴上却只一个字,
  “好。”
  如今,骆家别院
  窗纸里透过的阳光被屏风阻隔,豆绿色丝帐中昏暗一片。
  那活阎罗一双长睫颤了颤,豁然睁开了眼,只一眨,便消磨了初醒的混沌迷蒙,恢复了平日那凉如水、冷如霜的肃杀凛冽。
  他被圈在顾风流怀里,耳朵贴着胸膛,一声不落的听着那蓬勃心跳。
  沈无常忽然想起飞沙镇上,顾风流愤恨悲哀地问他:
  “轻生乐死,你从来都是一个人不成?”
  当时他回答说:
  “十年了,我一个人惯了……”
  如今,
  如今……
  到底还是自心底里生出些恐惧,
  纵他是千手魔头也好,四冷公子也罢,终究是个凡人,终究害怕有朝一日身死魂归,无人落泪,无人收葬。
  “你看什么?”
  顾风流竟然醒着,见那魔头盯着他发愣,温柔一笑。
  沈无常闻言别开眼睛,转身背对,不再说话,只露出一段苍白的肩背脖颈。
  顾小公子见了,似有所感,伸手复将他揽进怀里,紧紧抱着,如同要按进胸膛一样,低声道:
  “我不会走的,今日,明日,将来永远,都不会走的。”
  他那声音醇厚如陈年美酒,一字一句都逸散起醉人的芬芳。沈无常听那声声入耳,心头一震,好像风雪中喝了口热茶般,五脏六腑都刹那间温暖起来。
  顾风流见他没有回话,也不再多言,吻了吻他的额头,笑道:
  “你且等着,我去问问时辰,再带些吃的来。”
  言罢,便翻身下床,去地上捡那昨晚扔下的中衣了。
  沈无常忽瞥见他背后一片指甲抓出的红痕,似被火烧般垂下了眼睛,脸上红了红,所幸旋即扭过头去,未让顾小公子发觉。
  顾风流收拾完了便走出门去,见院子外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他随手拉住一个,问:
  “这是怎么了?”
  “当家的突然让打扫院子,至于原因,可就谁也不知道喽!”
  答话的是个看门的老伯,六十开外年纪,花白着眉毛胡子。
  “原来如此……“顾风流闻言沉吟片刻,忽又道:
  ”这说来惭愧,我睡过了头,误了饭点。借问一句,府中可有些吃食不曾?”
  顾风流人长得俊俏,话也说得俊俏,直把那老伯哄得眉开眼笑,连声道:
  “我带你去厨房,带你去厨房……让那些厨子给你做饭吃。”
  顾小公子听罢,忙不迭道谢,跟在那老伯身后。他穿过一道垂花门,一条抄手游廊,又往西走了约莫盏茶时间,见几间矮房立在了眼前。
  那老伯对着门内吆喝:
  “张胖子,出来给这位公子弄些吃的!”
  话音刚落,门中走出个高大男人。他三十上下年纪,膀大腰圆,络腮胡,小眼睛,咧嘴笑得灿烂,模样倒不觉讨厌。
  “这位公子,早点都送出去啦,现做就只有鸡丝粥,云吞面,丸子鲜汤……”
  他一口气报上了十几个菜名。
  顾小公子闻言苦笑,
  “随意弄几样就好,只是要做两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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