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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瑟在御,宠辱两忘-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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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赵让身子轻动,似牵动昨夜情创,忍痛皱眉的样子,李朗心下一柔,压下怒意,提声唤人备上注好热水的浴槲。
赵让只道皇帝要人帮他洗浴,心中厌恶这般不堪模样为人所见,可也不好抗拒,直到浴槲搬来,李朗先披了长袍下床,弯身就来抱他,他惊而闪过,扯动□□,难言之痛不止令他窘迫不已,也让他行动失了敏捷,到底还是让李朗得手。
“你下地不便,何必固执?”李朗看出赵让的不愿,半揶揄道,“还是你更愿假手宫女内侍?”
赵让唯有不语,任皇帝替他洁身清理。
李朗还是头次这般服侍别人,既觉新鲜有趣,又颇感心满意足,此时此境,他只管得室内春意盎然,舒心畅快,至于外界疾风骤雨、电闪雷鸣,却是顾不得了。
但赵让可没有这般逍遥心境,出了浴槲他只肯李朗搀扶,回到床上,斟酌再三,终是低声问道:“陛下……欲何时处理南越之事?既已涉及到他国,是否……先礼后兵?”
本嫌赵让大煞风景而不欲正面回答的李朗,对入赵让那双难掩焦灼的眼,还是叹了口气,坦然答道:“唯有如此,毕竟凡事皆有轻重缓急,南越都府未失,边陲小城,丢了也不碍事,时机到时再夺回来就是。”
听李朗这番话,赵让的心稍微安定了些,一来妻儿暂可保命,二来,对太傅横死愤怒不已的皇帝却仍可做出冷静而合宜的决断,不致怒而兴师,这多少令赵让对李朗刮目相看,那圣明天子的形象似也回来少许。
他还待再试探李朗谢家之事,却见李朗已挨枕闭目,俊美的脸上现出了倦色,想到他寅卯之间便得起身,再上朝裁决国务军机,也不忍开口,靠床半坐,虽也觉疲惫,却了无睡意。
别开生面的……芙蓉帐暖度春宵……赵让自嘲一笑,原来自己经历这般丑事,也还是能苟活于世,只不知故人若晓得他龌龊,可还愿与他相偎相倚?他此生此世,纵然能得生机,却再也无颜见妻儿了。
正自冥思,不意身旁忽来一问:“静笃在笑什么?”,赵让低头,见李朗不错眼睛地打量着自己,沉吟片刻,才回道:“不过自嘲。”
李朗并未追问原因,翻身坐起,紧挨着赵让,转头正色道:“静笃,重逢至今,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你当年叛国自立,究竟为何?你别说你有问鼎之心等夷之志,今夜席间的回话方才是你真心吧?朕如今要你回答,当年之事,你究竟所图何为?”
枕席之间忽又分了君臣,李朗话语神态里自然而然的帝王气度让赵让口中泛苦,他小心翼翼挪动身体,便在床笫之上,衣衫不整地向李朗跪伏,道:“臣最无可赦……臣窥切神器已久,趁乱起兵,以图……”
他没能把话说完,李朗轻哼一声,手一伸一挑,赵让给这一拽,上身只能倾向李朗,就听皇帝晃着那块跟了赵让多年的佩玉,道:“窥切神器若是指对我这个神器之主意图不轨,我倒是不胜荣幸,你将它随身戴着,就真是没半点想法?”
皇帝问得直白,一双凤目定定勾着赵让,赵让给他看得尴尬,脸颊不由发烫,奈何颈项上的佩物在皇帝手中,他也不得不受制于人。
赵让珍爱此玉,却也有不忘当年那惊惧中仍知受恩必报,初露大器风范的小皇子之意,李朗这么说,倒也算点中了他心事,只是他从来不曾想到,会与昔日楚楚可怜的小孩子有共赴巫山云雨的一日。
李朗见他面红过耳,双目低垂,不禁心下怦然,恨春宵苦短,真想把天下基业国事要务统统抛诸脑后,从此不早朝成个昏君了事。
然终归只是一想,即便他愿,赵让却也是不会肯的,李朗松手,笑道:“罢了,前尘往事,你既不愿再提,我也有办法觅得答案。”
他稍稍一停,眉目间凝住些许思量,口气也不觉沉重起来:“弑兄逼宫,其间虽有不得已之势,然继承大统之后,看这天下仍是四分五裂、分崩离析,战祸连接,也实在心烦,莫说百姓享不得太平,纵是身居帝位,也时时感到如履薄冰——收归南越,虽说是覆了你的安生之地,但听你今晚所言,求一统方可谋万世太平,你……当不恨我,是不?”
这样的李朗令赵让不敢怠慢,他低头沉声道:“罪臣只愿陛下宏图得志,怎敢有半点恨意?南越一地,不沐皇恩已久,虽有臣数年来怀柔削势,蛮夷部族之力依然不容小觑,恩威并施方是上策。太傅坚中廉外,少欲多信,本是最合适治理此方的人,可惜……”
话语不由自主地缓缓流出,出口之后赵让猛然醒觉他非但妄议国事,还将太傅之死也重新提起,无异自掘坟墓。
但李朗并未动怒,反是微微一笑,拉过赵让,在他脸上亲了一亲,道:“我不会让南越再生大乱,更不会让你牵挂的百姓流离失所,南越王殿下,我要让你看着,为君为主,我并不输你。”
感到赵让虽是一僵,却不曾挣扎,李朗又道:“你爱妾之事……人既已死,她若活着,再棘手我也会另行安排……”他其实并不知谢家和谢皇后从中作梗之事,但也不奇怪赵让会知道那蛮夷少女尸身的下落,毕竟长乐算半个自由身,能得些宫外流言不足为奇,更别说谢家那跋扈颟顸的二少竟被南越俘虏所杀一事,早在金陵城内传得沸沸扬扬。
从赵让话语中他听出赵让对此事耿耿于怀,但他自觉无错处,并不欲道歉,却不愿静笃记恨,便只有道:“……让她服侍你,也可以……只是你不能再与她同床共枕就是。”
赵让叹了口气,妻妹之事他自责多于苛责李朗,但听李朗又把话题绕回,略有些不快道:“罪臣未曾听闻臣属事君,还带不得与人交合的——再者,她是我正妻之妹,年才豆蔻,人都没了,陛下就不要再信口开河污其清白吧!”
原来那令赵让挂心不已,乃至悲痛落泪的少女并不是他的爱妾,李朗怔然之后,顿觉那夜驿站中较量完毕,见赵让急切的情态而针刺心头般的不快莫名其妙。
他在总角之龄时,常为两位皇兄拥有得天独厚,他却无所依恃而难过,成人后他知羡慕也是人之常情,并无可羞耻处,但难道那一刻,他竟在羡慕那蛮夷少女不成?
确实莫名其妙。
作者有话要说:
这满满的、肥肥的、谈情说爱的一章,献给各位读者,恭祝中秋快乐,嫦娥姐姐带着兔子掉下来……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
赵让怔愣,须臾回神,忙疾步追出,幸得他反应尚算快,赶到殿外,就见那少年在空荡荡的后苑脚步匆匆。
虽说好奇那少年如何能够在深宫中来去自如,但眼下追上那少年才是正事,赵让加速前行,昨夜遗下的不适感更重,他腹诽着李朗,同时施展身法,两个起落后拦在了少年跟前。
那少年气急攻心,只顾闷头前冲,不意前方有人,猛一下撞到赵让身上,鼻子生疼不说,还给赵让抓个正着。
所谓鼻眼互通,这狠力撞击闹得他眼泪不由自主地盈满眼眶,少年昂头见赵让忍笑看着他,大感丢脸,因而更是恼羞成怒,抬腿就踢向赵让的膝盖。
赵让闪身躲过,却仍抓着少年的胳膊,轻笑道:“还不接受教训?又要我出手?”
少年闻言,果然泻了气,默不作声地低头。
将少年放开后,赵让却颇感棘手,踌躇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你责备得是,我是……没能坚持。”
少年讶然抬头,眼中闪着疑惑,赵让不避他目光,坦然接道:“只是并不如你所想,是臣服于陛下的帝位皇权,至少,不全是。”
话出口后他自己也是愕然,这不是在欺骗这少年吗?
可不这般说法,赵让又如何能引出询问适才少年脱口而出的上位念头?少年无意中透漏出来的“取而代之”,不可能仅仅是他情急之中的胡言乱语,必是有人给他灌输了这类想法,甚至于,已有人操持这同为东楚皇室血胤的少年,暗中策划,付诸实施?
赵让不寒而慄,他必须弄个水落石出方可。
“那是为什么?你心甘情愿?我不信!”少年睁着一对桃花眼,脸上戾气又出。
姣好若女孩儿的俊脸现出这副神态,对比之强烈,连赵让都看得有些心惊,暗道这少年聪颖敏锐,天赋过人,性情却是不太平和,若无人教导,只怕日后大有成祸乱之源的可能。
少年见赵让不答,以为他是无言以对,冷冷一笑,道:“你到底还是贪生怕死吧?宫中都传遍了,静华殿住进了一位男宠,连皇后都管不了……”
赵让无视少年的挑衅,微微笑道:“两面之交了,我还不知如何称呼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不!”少年不满赵让岔开话题,怒道,“你且说说,你为何竟允皇帝——”
念及眼前这斯文温和却不乏英气的男人自甘堕落,少年气便不打一出来,愤怒夹带着失望与伤心。
他自幼以女身示人,迫不得已习作女儿姿态,与天性本是大相违背,又不幸生长在少有气宇轩昂男子汉的场所,久而久之,纵然他自己深知此身为男儿,行为心性亦不免趋向阴柔。
自懂事以来,少年身边从未有过堂堂男子的身影,因着母亲的关系,甚至连在心目中拟一位英雄伟岸的父亲形象都不能。如今机缘注定,遇上赵让,成年男子的强大与体贴,几乎不费周章便让少年将赵让视作典范,得知赵让竟也只有对皇帝俯首贴耳的份,真如天崩地裂。
赵让虽不甚懂得少年的细腻心思,但见少年如此感同身受于他的挫败与不甘,到底让他心头涌起一丝感动,轻轻叹声,安慰地在少年肩头拍了拍,不发一语便往花园走去。
少年愣了愣,拔步跟在赵让身后,随着来到后花园的桂花树下,见赵让仰头看着连花蕾都尚不曾结的枝桠,想要出声询问,留意到赵让神态,虽不知他所思所想,但定是触动伤怀之事,咬了咬唇,到底是忍住了。
明月清风,万籁俱寂,唯听枝叶轻摇曳。
良久,赵让才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想哭的话,就把头抬起来好了。”
少年被他倏然开口吓了一跳,惊觉到眼睛与两颊热乎乎、湿漉漉的,慌里慌张地胡乱擦去不知何时滚落的泪珠,虚张声势地道:“我……我才不想哭!它自己掉下来的么!”
他倒是并未说谎,这泪水来得莫名其妙,他先前看着赵让,只觉自己与眼前人皆似飞鸟坠罗网,一时悲从中来,怔怔然就流下两行清泪。
赵让莞尔,也不去嘲笑少年,只温和道:“想哭并不丢人,遇上难事,伤心事,谁都要想哭。只是哭哭啼啼,解决不了任何事,男子汉是顶梁柱,自己哭得稀里哗啦,谁放心靠着你?”
“那要是实在伤心怎么办?”少年略有些赌气,问道。
“实在伤心嘛,”赵让笑笑,“就哭在没人知道的地方,或者,找人打一架。”
这方法还真是新鲜,少年听得瞠目,愣愣地重复道:“打一架?”
赵让含笑点头,重望向桂花树,缓缓道:“当年先父过世,我不得不代履其职,丧父之痛无人可诉,你想,大将登坛,未下指令先嚎哭一场,可像话么?”
见那少年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他才继续,“年少位高,更不敢轻易流露半分不安,怕遭人轻视。但心里却实在难过,一段时日里夜夜瞪眼苦熬到天亮。之后却是找到了个办法,半夜三更偷偷溜上山,狩猎昼伏夜出的野兽。”
“所以是找了野兽打架?”少年一双眼亮光闪闪,也若暗夜之猎人。
“是啊,第二次,便好多了。亲卫三十多人,轮流陪我过招……”赵让一笑,也觉自己荒唐,轻轻摇了摇头。
“第二次是什么事?”
少年的敏锐令赵让颇为意外,他略迟疑,还是诚实地回答了少年,声音放至极低:“我的……长女夭折。”
这事于赵让,出口便是极痛,长女夭亡时四岁不到,那是他与正妻的第一个孩子,夫妇两人爱若至宝,视作心肝,尤其是正妻,据五溪习俗,头生儿是女孩,乃家族兴旺的象征。
可惜这孩子却是苦命,阳寿竟是如此之短。
见赵让脸现凄然,少年暗悔自己多嘴,他急着要将赵让注意力转开,脱口道:“那我现在与你打一架好不好?”
赵让讶然转头,看向一脸肃然的少年,似笑非笑地摇头拒绝:“不好。”
“为什么?”
“你打不过我。”赵让不留情面地道,眼见少年又垮了脸,轻笑起来,“开玩笑的。这样好了,你先告诉我名字,我就陪你过过招。”
“李铭!”少年目光灼灼,话音一落,整个人犹如豹子般蹿起,直扑赵让。赵让笑赞了声“好”,急退数步,闪身避开,并不还手。
李铭拳掌交替而出,他身高不及赵让肩膀,攻击赵让的上半身可说是吃力不讨好,他很快也发现了这一点,转而全力放在腿脚上,尝试着去扰乱赵让不停腾挪的步法。
赵让逗李铭出手,本就是试图从中看出些门道来,既然前太子妃全无武艺,那李铭的身手必然是另有人传授,他边游走闪避边留心观察,见李铭虽显然无太多与人交手的经验,动作转换略有迟滞不顺处,但招式却极为规范到位,一板一眼,并无大错。毫无疑问,必是有精通武艺的高人亲授指点,光凭自己,天资再高也不可能悟到这份上。
交手有一炷香的功夫,李铭先行放弃,他颓然停住,无聊地看向赵让,叹气道:“算了,我的确打不过你……你都还没跟我打……”
赵让顿了脚步,笑对李铭道:“你基础很好,只是需要时间与练习——高徒必有名师,陛下这后宫还真是藏龙卧虎。”
“什么呀,”李铭闻言失笑,“这才不是宫里人教的呢!”
“不是吗?”赵让目光闪动,惊讶道,“我还以为是哪位大内高手。”
李铭有些得意洋洋,笑道:“哪来的大内高手,这是……”话到一半,他倏然顿住,脸色颇有些尴尬,勉强接道,“反,反正不是宫里人教的。”
赵让心念电转,虽说李铭警觉性极高,未曾把话说完,但从中亦可推知,只是这结论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不是宫里人,就是授业者来自宫外,但九重禁地,这人却是打哪来?
总不能这对母子还时不时有离宫外出的机会?
一时间赵让真不知李朗这后宫是怎么个回事了,原来本身就怪象频生,他这个降将身份的大男人住进来,仿佛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了。
思忖着下次若能见到李朗,必要向他询问冷宫住客的事情,赵让虽对前太子妃有诺在先,但到关乎谋逆作反的事时,却是顾不上私义。
李铭见赵让沉吟不语,耳中听到内侍打更的声音,知道是时候该回去了,他本受母亲所托来打探皇帝驾幸静华殿的事,如今也算得了个肯定答复,就是自己心头徒然添了份惆怅,想到李朗——那现在龙座上的人乐得拥有赵让,周身都不舒畅。
“……赵让,”李铭忽而叫了声,他仰头盯着赵让的脸,闪过一丝犹豫,咬咬唇,还是开口道,“那个姓谢的,就要回来了。虽然皇帝现在护着你,但是……谁知道呢!你还是早做准备吧……”
这却要赵让怎么准备?此地插翅难飞,何况赵让还有长乐羁绊,李铭把话出口后又是一阵懊悔,徒劳令赵让不安,何必呢?
但赵让却是朝李铭温和一笑,拱手为礼道:“知道了,多谢。”
李铭低头,告辞向正门而去,走出十来步远,不由回头,再望了眼赵让,心中烦躁,若他违背母亲意愿,为赵让求情,不知有无效果?
而李铭所忧心之事,也正是李朗要直面的麻烦。
镇北大将谢昆今早一入金陵地界,李朗便接到专职探信查访的皇城司探子密报,而在这之前,他刚刚手拟了份密旨,交予特使送往蜀国。
然后他便在御书房内苦思,谢家父子必定会向他发难,要他交出赵让。他该如何应对,才能既保赵让的命,又不让他当众受辱,同时,还得拖住谢家令其不至于狗急跳墙呢?
似无良策……
作者有话要说:
别问我小标题啥意思……
ˊ_》ˋ继续求打气,这文写得累,估计看的各位也不轻松,所以它到底……为毛要存在呢?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
赵让怔愣,须臾回神,忙疾步追出,幸得他反应尚算快,赶到殿外,就见那少年在空荡荡的后苑脚步匆匆。
虽说好奇那少年如何能够在深宫中来去自如,但眼下追上那少年才是正事,赵让加速前行,昨夜遗下的不适感更重,他腹诽着李朗,同时施展身法,两个起落后拦在了少年跟前。
那少年气急攻心,只顾闷头前冲,不意前方有人,猛一下撞到赵让身上,鼻子生疼不说,还给赵让抓个正着。
所谓鼻眼互通,这狠力撞击闹得他眼泪不由自主地盈满眼眶,少年昂头见赵让忍笑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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