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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雪.倾城天下-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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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一切之后杨珏面向高台上的文释轩开口：“滇王，本王听闻百姓说滇王乃是一个贤明的君主，对国家的事□□必躬亲，在当皇子时就深得百姓之心。本王才疏学浅不知滇国的刑狱法制是如何，但是本王知道死者为大，即便是死刑犯也该有其尊严，这样一个柔弱少女，既然已经认了罪甘愿伏法，那么国家法理人情就该网开一面，这般折磨残害一个少女在本王看来绝不是一个法制良好的国家该有的作为。今天，这么多百姓在这里，谁没有亲人朋友，难道有朝一日他们的亲人朋友也因为一时糊涂而犯下过错就要被这般对待吗？得人心者得天下，君王都该爱民如子，本王虽无本事插手滇国国事，但是作为一个医者，本王绝不会放任自己手中的病人受苦。本王已经为她服下止痛清热的药粉，接下来一切就请滇王定夺！”
清瘦的身体包裹在赤红锦袍下立于邢台之上，清风将他的发丝吹得飘舞，冷冽的趁着他清秀坚定的容颜，语气中是那般狠绝，将病人所受之苦的悲痛都吼了出来。
还躺在沈灵雾怀里的小洛缓了过来，泪水从眼角滑落，她不顾身上的剧痛用尽身上的力气大喊：“江王万岁！”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一章 尘世更加沉寂
这万岁是只有九国君王才能听的，也是臣民对君王的最高赞誉和拥戴！
一众百姓都被杨珏那一袭话给说得眼眶红润，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个贵人来帮他们平凡百姓说话。滇国吏治素来严酷，进去就几乎没有出来的人了。可是谁能反抗呢，大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而已。
杨珏对小洛的救治和对大家的亲近让大家几乎都忘了他是一个敌国皇子，可是回想起来更加难能可贵，一个敌国皇子都这般爱惜滇国百姓，心疼百姓的生死。这样的人物，担得起那一声万岁。
可是百姓们没有敢喊出来，只是静静的看着杨珏。
文释轩不仅没有变了脸色，反而很冷静：“延沂啊，你说他是真的蠢还是假的蠢，在别人的王权面前这样做，这不是摆明了让朕不得不杀他吗。”
沐稳依旧没有作声，他也不是第一次见杨珏这样做了。
沈灵雾却急忙捂住了小洛的嘴：“姑娘，不可胡说，这样会害死王爷的。”
“江王万岁！”人群中爆出一个清丽嘹亮的稚嫩女声。
所有人皆顺着声音看去，只见素螺面无惧色的从人群里一步步走了出来。及腰长发在风中飞舞摇曳，弥散在他秀丽的俏脸上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慢慢向杨珏和小洛走去，琥珀一般漂亮的眼眸里只有杨珏，没有看周围伺机而动的士兵，也没有看高台上文释轩得意的眼神。
素螺走到小洛身边蹲下身去：“小洛，让你受苦了。”
小洛轻轻摇头：“公主没事就好。”
杨珏看着素螺无奈的笑着说：“明知是一个陷阱你还为何要来？”
“因为你都来了，我当然要来。”素螺也笑着，笑得那般温柔。
“我没有选择。”
“你终于不再对我称本王了。”
“以后都不称了。”
素螺走到杨珏身边，解下自己脖颈上的那个精致的银锁帮杨珏戴上，然后拉上了杨珏一只手举高，转而面对所有百姓大声说：“我文沉月，以滇国文氏皇族血脉起誓，今日江王杨珏于危难中救我侍女，并疼惜我滇国百姓而为民请命，此恩此情文沉月此生不忘。在此以贴身银锁作为信物相赠，若他日杨珏为王！文沉月甘做妾！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伴君生死！若违此誓，不得好死！”
琥珀一般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的从素螺眼中滚落。
所有的百姓顿时欢呼！虽然不知素螺怎么会自己出现在刑场，可是此情此景，如何能让人不为所动。
文释轩笑笑：“朕都不知道朕这个妹妹如此有魄力。”
一旁的沐稳起身，缓缓向邢台走去。
文释轩也手指一扬，士兵一起上。
“请公主回宫。”安束走到素螺面前恭敬的弯腰拱手。
素螺轻轻一笑，没有一丝留恋，转身就随着一众士兵渐行渐远。
杨珏静静站在那里，唇角带笑，看着素螺的背影一点一点走远。
他没有选择。
素螺也没有选择。
他们一个是落魄皇子，一个被囚公主，都没有资格言他们的爱与恨。
整个尘世的喧嚣仿佛都在这一刻沉寂，无论是那些人。那些事，似乎都在眼前走的很慢，很慢，慢到让自己可以感受每一刻的窒息。
眼前的士兵终究走远，繁华落后，是那个胜雪的白色身影站在那里。
沐稳慢慢走到杨珏面前，轻轻掀下了白纱斗笠，那双清冷的绝美眼眸静静看着杨珏，没有一丝表情的容颜此刻看来却让人安心。
可是，就是在自己眼前，那个白色身影缓缓倒了下去。
整个尘世更加沉寂，那个白色身影在自己面前倒下的一点一滴都千万次的在脑海里回放，慢的不可思议，可是又似乎是早已前程往事般倒退。
不管外界的喧嚣与人群，整个尘世都空了。
杨珏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带回丽水行宫的，在他最后清晰的记忆里，只记得文释轩从高台上冲下来抱着沐稳慌乱的让宣御医，所有的百姓和士兵都乱了，整个尘世都乱了。
就是在沐稳敲他的头的那个时候，就已经中毒了。
离欢散，只要身体接触到，那么一刻钟就会发作。
中毒者会昏迷不醒，可是若十二个时辰之内拿不到解药，那么就会长睡不起，永远不会再醒来。
此刻已经是晚上，过了好几个时辰了。
金泉宫里，御医进进出出不停。
“皇上，实在是查不出沐稳公子怎么了，有中毒迹象，却一直昏睡，查不出是何毒，这可没有办法啊！”御医战战兢兢的说。
文释轩无比镇静，冷冷的说：“没事，查不出来就不用查了，你们一起陪他死就行了。”
已经几个时辰了都是这一套说辞，文释轩也已经看淡了。
在皇宫里是没有人有机会向沐稳下毒的，那就只有出宫在刑场的那段时间了，再仔细的回想，沐稳似乎只有跟杨珏接触过。而杨珏自小学医，想要对沐稳下毒的话易如反掌，不是杨珏还能有谁呢？
可是，杨珏那般会收买民心的人，是绝对留不得的，否则，他日只怕自己的江山不攻自破。
“不用看了，都下去吧。”文释轩起身往沐稳的床边走去。
一众宫人和御医都退了出去，文释轩静静坐在床边看着沐稳这倾城绝美的睡颜，一点都看不出来中毒了，就好像他又睡着了一样。
漫漫长夜，似乎越来越漫长。
走进漆黑街道上的暮云归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没有留下来看沐稳倒下，因为沐稳从高台上下来时就暗中给了他手势，让他赶快走。从沐稳敲杨珏头的时候他自然也确定了那是沐稳，可是沐稳敲那三下可不是白敲的。暮云归立刻就想到了轩辕然，如今的轩辕然已经来宫外居住，沐稳让自己去找他，必定是这个三皇子知道一切，只要可以见到轩辕然，那么就可知道一切了。
来到了轩辕然的宅邸，并不宽广，只是一般规格。
轻功一跃跳进高墙，看见一处灯火明亮，往那里走去。
推开门灯下之人正在看书，当年暮云归对轩辕然的印象很深刻，似乎总是躲在暗处看沐稳练剑和读书，被暮云归撞见之后邀请了好几次都逃开了，直到离开炎国时等在沐家大门外的凄冷背影最终消失，从此再也没有那人躲在暗处小心翼翼的笑容。
轩辕然看到暮云归走进来，轻轻摇头，然后快步走到暮云归耳边说：“延沂武功已经被废！快走！”
顿时，四面八方火光涌起。
只见几百精兵迅速包围了小院。
安束从队伍后走了出来：“皇上预料的果然没错，沐稳公子那三下果然是指三皇子，暮公子，皇上一直钦佩暮公子学识武功，有意请暮公子相助，还请暮公子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觉得你们困得住我？“暮云归丝毫没有惧色。
“当然，皇上的本意也不是让我们来绑走暮公子，只是来请暮公子，去不去全看暮公子的意思。只是皇上让我带一句话给暮公子，沐稳公子身中剧毒昏迷不醒，宫中的御医均束手无策，难道暮公子还不愿去见沐稳公子一面吗？”
“你什么意思？”暮云归果然急了。
安束说：“沐稳公子在今日不知被何人给下了毒，在刑场就昏倒了，直到此刻依然未醒。”
“那他的武功废了是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还请暮公子跟我走一趟。”
暮云归一思量：“好，我跟你走，你别为难三皇子。”
“这是自然。”
轩辕然看着暮云归跟安束走远的背影，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坐在丽水行宫台阶上的杨珏一动不动看着天空，文释轩依旧没有让人来宣他，他数着时辰，每过一个时辰，沐稳的危险就加重一分。
沈灵雾静静走到杨珏身后：“王爷，你放心，文释轩只会比你更急，他一定会派人来请你的。”
“灵雾，你知道吗？本王现在在想的不是这个，而是本王错了，真的错了，从延沂站在本王面前掀下斗笠的看着本王的那一刻，本王就知道自己猜错延沂的意思了。所以本王的脑子里一下子就空了，完全愣在了那里看着延沂就慢慢倒了下去，本王从来读不懂延沂的眼神，可是很奇怪，那一刻本王就是读懂了延沂的眼神，他就像在墓道里那样，说，有他在本王身后呢，如果错了，他给本王陪葬。”杨珏不知道自己的泪水已经流到了下巴上。“这次本王真的错了，本王的错真的要让他陪葬了。”
“王爷，或许不是那样的。”
杨珏笑笑：“从来都没有这么肯定，你去送解药吧，就算是文释轩因此而给本王定罪也无所谓了。”
“万万不可啊！王爷你今日之举已经让文释轩对你怀恨在心，你若是主动承认下毒之事，正好给了文释轩借口，他一定会借此来杀了你啊。”
“本王知道，他现在就是在拿延沂的命在赌，他赌本王一定会主动认罪，那他就有了杀本王的借口。他可以赌，因为他输得起，可是本王输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二章 君归君 臣归臣
沈灵雾一下子跪在地上：“王爷，此事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就只能将错就错了，你若是真的出了事情，那么属下如何向皇上皇后交代。王爷若真是执意如此，那么就请先踏过属下的尸体。”
“好啊，你逼本王，那么本王就成全你好了，你自裁好了，本王也随后就来。”
不待杨珏反应过来，沈灵雾起身一下子将杨珏打昏。
哪怕杨珏醒来要杀了他，他也绝无怨言，但是，他不能让杨珏出事。
来到皇宫的暮云归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里，安束只让他在此等候，他坐下之后只见素螺走了进来。素螺静静的看着他，然后坐到了他旁边。
“你不该来的，来了就走不了了。”素螺给自己和暮云归都倒了茶。
“你怎么来了？”
“皇宫里的夜是很漫长的，尤其是天刚要亮之前是最黑的，你别看虽然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但是还早着呢，我来陪你喝茶等着看日出。”素螺淡淡的说着。
暮云归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今日近了延沂身的只有杨珏，那毒必定是他下的，只是他究竟为何要这样做。延沂一向待他够好了，还为了保他身受重伤，他不报恩就算了，也要学其他君主那样得不到就毁灭吗？”
“你冤枉他了，在我看来，他就算毒死自己也不会去毒害沐稳的，只怕是当中有误会。只是他的这件傻事可算为他自己撅了坟墓，宫里的御医都对沐稳的毒束手无策，二哥让御医都走了，自己一个人守在里面。我们都知道了是杨珏下的毒，那么二哥肯定也知道，他就等着杨珏来自首呢，这样就有了一个绝对的借口铲除杨珏了。”素螺挑了一下蜡芯，让火焰燃得更亮。
“也怪他自己做事不知轻重，怎么这般出风头。”
“但是我觉得他做得对。”
“世人在乎的从来不是对与错。”
素螺淡淡的勾了勾唇角：“何必要世人在乎，只要在乎的人在乎就行了。”
“受教了。”
“只是说出了心里话而已。”
“你说，在你二哥和杨珏的赌局中，谁会输？谁会赢？”
素螺笑笑：“他们都会输。”
是啊，他们都会输，只是输的东西不一样而已。
初生的太阳照亮整个丽水城，波光粼粼的万滇圣池依旧一碧万顷。
杨珏醒了，他走出房间看着初生的太阳，还有几个时辰就到时间了。
李顺急忙跑了来：“宣皇上口谕，江王杨珏医术超凡，沐稳公子身体不适，特请江王进宫诊治。”
“本王先行更衣，请公公稍等片刻。”杨珏回到里屋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沈灵雾欣喜的说：“恭喜王爷，终究是文释轩先认输了，王爷赢了。”
“是吗？可是本王却觉得是本王输了，而且输得一败涂地。”
一个时辰之后杨珏来到了金泉宫寝殿，只有文释轩坐在里面。
杨珏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从袖子里拿出了解毒药丸放进沐稳嘴里，这解药只要含着就行了，待解药化尽，人自然就醒了。
“你为何要这样做？”文释轩没有看杨珏，只是静静的开口。
“因为误会。”
文释轩也没有多问：“你那般心性怎么会跟延沂这般心性相处得来。”
“那是因为我不觉得别人说得对，至少对于我，不是那样，而且，在我看来，只是世人人心难测，哪有绝对的话，若是连自己的心都不相信，而去相信别人的话，那么岂不是为别人所活。自己是自己不是别人，别人是别人也不是自己，他对自己和别人又岂是一样。”杨珏朝文释轩望去。
“你回去吧。”
杨珏转身离开。
待沐稳醒来，已经是下午。夕阳橘红的光从雕花木窗外透了进来，染红了整个寝殿。沐稳静静的坐在床上看着满室的红光，那没有温度的光似乎也显得温暖。
从他掀开斗笠看着杨珏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杨珏给他下毒了，他不明白，为何杨珏要给他下毒，可是，那一刻，他从杨珏的眼中看到了惊慌，悔恨，苍白。
原来是误会，可是，误会终究是一种错。杨珏在刑场上的事情已经让他遭来了文释轩的注意，如果是以前的杨珏，毫无用处，要走随时走，可是引来了嫉恨的杨珏，文释轩绝不会放他离开。
那么，在刑场唯一接触过自己的杨珏肯定就是下毒的人了，文释轩一眼就能明白。不管是因为什么，只要是错误，杨珏肯定会帮自己解毒，那么文释轩就有了借口说杨珏毒害炎国皇亲，即使是玄国都保不了杨珏，而炎国自然会附和。或者是，杨珏死不承认，文释轩没有办法让杨珏认罪，就只能作罢。
可是，不管是哪种结果，在赌的似乎都是自己的命，只看谁先忍不住认输救自己。
即使在昏迷中，沐稳也知道杨珏来过，还清晰的听到了文释轩和杨珏的对话。
终究是文释轩先忍不住了。
错过了这个可以铲除杨珏的机会，以后大概都不可能再有了。
一醒来，睁开就往平时放龙案的那边看去，却早已空了，龙案被搬走了。
小双走了进来：“原来公子醒了，奴婢这就去告诉皇上。”
沐稳摇摇头，然后招手，待小双走到他身边后他指了指自己的衣服和头发，示意小双帮他梳洗。因为能识字读书的人毕竟不多，女孩子就更不必说了。小双也明白了沐稳的意思，就出去端水了。
文释轩此刻坐在金泉宫御政殿里看奏折，龙案以前都是摆在这里的，跟大臣们议事也是在这儿，当时只是为了方便看着沐稳才将龙案给搬到寝殿床边的，如今沐稳武功已废，所以也就没有必要了。
让杨珏给沐稳解了毒之后文释轩让素螺过来了一趟，问了她密函的下落，不出文释轩所料，密函自然是被她放在外面藏起来了。她的要求就是让文释轩不准动她和小洛，等将来她想好了自己要去的地方之后，只要文释轩放她走，那么她自然会将密函还来。本来文释轩可以不受她威胁的，就如沐稳所说，一封没有盖上玉玺的密函，又没有重要的证人，就算送了出去也是枉然。可是文释轩却答应了素螺，他确实不想杀素螺，那就姑且就这么留着吧。
李顺在门外通报：“启禀皇上，沐稳公子求见。”
文释轩拿着奏折的手一抖，继而敛了神色：“让他进来。”
“宣沐稳觐见。”
或许只有在这一刻，文释轩和沐稳都才认清了他们彼此的存在，一个终究是一国之尊的帝王，所有的用心和讨好不过是拉拢的手段，所有的紧张和疼惜不过是对价值的权衡，所有的亲近和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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