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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珏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是吗，原来如此，也正好。”
　　“我去让他们上菜，咱们边吃边说。”杨珏起身往外走去。
　　等杨珏回来之后，却见沐稳唇瓣微湿，手边的酒杯里已经干了。原本杨珏就故意剩下了两壶酒，这下倒好，免得他要和沐稳一起喝。
　　“你约我出来究竟所谓何事。”杨珏先发制人。
　　“如果今晚我不约你出来，那么你是不是会跟子弘在一起。”
　　杨珏立刻就想起了昨晚与轩辕境的约定，浅浅一笑：“原来你是在意这个，难道不可以吗，他既然要与我相约，我岂能拂了他的脸面，我可不是趋炎附势的人。你若死吃醋了，尽可以看好他。”
　　“他过去确实做了一些对不起你的事情，如今你想报复也是常情。你还记得你在圣贤书院遇到我之后那一天说的话吗，为了报道我在孤鸿关对你的救命之恩，你愿意做任何事。连江山都可以舍弃，如今我要你与他一笔勾销。”
　　“你还真是看得起自己，恩情那种东西，也不过是过去的东西，我愿意报答就报答，我不愿意报答你又能如何。”
　　“况且，这是我与你之间的事情，你又要把他牵扯进来做什么？我最恨的就是你把我对你的好用在他身上！单凭着一些，我就绝不可能放过他，明的不行我也可以来暗的，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沐稳清冷的茶色眼眸终于看向杨珏，杨珏顿时觉得心底一沉，哪怕过了这么久，一看到沐稳眼神，他还是觉得无法控制。不管沐稳是快乐，是悲伤，都可以轻易的牵动他的情绪，让他忘了一切。
　　“那一次恩情或许不够，咱们就再算算，滇山墓道一次，丽水行宫一次。”
　　“别说了！”杨珏立刻打断沐稳。“我知道我欠你很多，哪怕是师傅的恩情也是拜你所赐，但是我说过了，这是我跟你之间的事情，别把轩辕境扯进来。”
　　“你怨恨他，可是又能对他做些什么呢。他对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他确实有错，可是他如今落得这种下场，也算是报应了。我知道你想对他做些什么，可是做了之后你们之间会牵绊越来越深，还是真的可以一笔勾销？”
　　杨珏冷冷一笑：“真是可笑，他以前对我做了那么多坏事，你明明知道却不闻不问，如今我还什么都没有对他做呢，你就要拿出以前的情分来劝我。”
　　“沐稳，天下人都知道轩辕境对你重要，可是轻贱人心也不是你这样啊。不是只有轩辕境会难过，不是只有他可怜，别人难受别人可怜的时候你就瞎了吗？”
　　“你别跟我说你以前对我没感觉，那么我们在一起之后，牢房那一次的事情怎么说呢，你的人被别人玩了你吭一声了吗？”杨珏已经控制不住的大吼出来了。
　　沐稳压低了纤长的睫毛：“若是我没有管你，何必从他床上将你抱走，若是我没有管你，何必回寒炎谷去找你。”
　　提及这些往事，杨珏也是一怔，他与沐稳，不正是从这些开始的吗。
　　可是杨珏敛住了心神，继续说：“是吗，可是有些事或许是轩辕境作为当局者看不清，而我作为局外人想太多，你把我抱走，究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他？”
　　沐稳清冷的茶色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解，随后就是一种无奈的释然。
　　“时至今日，我也不想再跟你纠缠为了谁，我只问你，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苦衷？”杨珏忽然软了语气，小心翼翼的开口。
　　“苦衷？你在说什么。”沐稳更加不解了。
　　“当初你推我帮轩辕境挡剑，我伤心欲绝，可是随后就是你与轩辕倾的大婚，按照时间来推算，就是我出狱之后你们才开始商议婚事的吧。我不相信你会因为我跟轩辕境上了床就跑去找轩辕倾成亲，更不会忽然转了性子对我冷漠。”
　　“离开这么久，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恨你入骨，后来时间越久却想的越多，有些事情不对劲。是否是你有难言之隐，所以才要娶轩辕倾，才要故意对我冷漠让我离开？我只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
　　沐稳摇摇头：“哪来的什么苦衷，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跟你认真的。那个时候被子弘气到了，索性就跟他怄气到底，反正心里对你也有感觉。”
　　“后来你入狱之后，我跟他之间的关系有了缓和，我自然就对他千依百顺的，他爱做什么来消气就让他做。再后来，你跟沉夙离开，你还当众一直为他求情，我面子怎么挂得住。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就是自私，我对你绝情可以，你背叛我就该死，所以那个时候说的话有三分气话，七分真话。”
　　“再后来，遇到危险，在你跟子弘之间，我的选择自然是他，推你挡剑是下意识反应，并没有刻意，谁让你当时站在我前面。”
　　“娶倾儿也是因为知道了子弘娶去宋梓姗的事情，墨国传来的书信意欲向倾儿求婚，倾儿不想嫁，而我又不想眼睁睁看着子弘娶亲，所以干脆好事成双，至少我跟他是一起的。最重要的是，倾儿与子弘血脉相连相貌相似。”
　　杨珏完全愣了，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想多了吗？他至少怀着希望，觉得沐稳是不想在他大婚之后，自己依旧苦苦的守着，那么只会给人更多的闲言碎语，以及无端耗费了年华，所以赶自己离开。
　　故意装作无情伤了自己，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离开。
　　不过，从以前到现在，好像都是这样，其实事情都很简单，其实沐稳也很简单，一直都是杨珏自己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也把沐稳想得太过复杂。
　　对于沐稳来说，爱就爱，他会对你好，不爱就不爱，会一直对你冷漠。
　　偏偏自己还要觉得他有什么苦衷，他有什么权势家世的背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百七十一章　炫耀让自己快乐的事

　　滟波楼雅间里灯火通明摇曳，高雅华贵，却好像空灵凄冷。满桌的佳肴飘香，桌边的两人却相顾无言，一个喝着闷酒，一个望着窗外的夜景。
　　杨珏一杯又一杯的将烈酒灌入喉中，一壶又一壶，流淌出来的美酒打湿了他的唇瓣下巴，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可是却越喝越清醒。
　　他好希望回到过去那个随便喝一杯就倒的年岁，一杯酒就可以让他脸红耳赤，一杯酒就可以让他对着沐稳撒娇耍赖，一杯酒就可以让他鼓起勇气强吻沐稳。可是，什么都回不去了，如今的他，哪怕喝到天亮也不会醉了。
　　偏偏，身边的这个人，就这么一直冷漠的看着自己灌酒。
　　虽然没有醉，可是眼神却有些迷离：“沐稳，所以都是我自己犯贱对吗？明明你已经警告过我千百遍，可是我还痴心妄想的往上扑。你利用我是我活该，但是我也会恨的，不管是对你的，还是对轩辕境的，我都会讨回来。”
　　沐稳清冷的茶色眼眸有些不解的看着杨珏：“你该不是真的想嫁给我？”
　　“呵呵……沐稳啊！时至今日你竟然还能问出这种问题，我杨珏究竟爱上了一个什么人啊？不过我该庆幸吗，庆幸我还是那个活着的，庆幸我还能听你问出这个可笑的问题。除了轩辕境，其他人在你眼里都是活该吧！知遥死了，你可还记得他，记得那个一直在那座牢笼里痴痴等着你的人？”杨珏笑得停不下来。
　　“知遥死了我很难过，偶尔也会想起他，不过我早已经让他离开，是他自己要留在那里。他心性太过决绝，早早投胎，来生不该再有这样的心性也好。”
　　“沐稳，你还是不是人啊？为了你耗尽年华，最后为了你自尽，可是你却说一声早早投胎也好。沐稳，我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认识你啊？”
　　沐稳继续将眼神投向窗外：“他是去是留都是他的选择，他是生是死也是他的选择，作为怀念他的人，我该如何做才算是个人呢。是否要在他死后对他明媒正娶，是否要每日抱着他的灵位感怀他，是否要时时想起他就泪流满面。死了就是死了，就什么都不剩了，唯有祈望他来生好一些罢了。”
　　一贯清冷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以前每一次跟杨珏说话本桥段时一样，说的都是别人的欢乐悲喜生离死别，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沐稳，他死得那么惨，你可有一丝愧疚？可曾为他做一点什么？”杨珏感觉自己的声音快要嘶哑了，心口好痛，知遥的下场差一点就是自己的下场。不是在为知遥痛，而是在为自己那些痴心痛。
　　沐稳摇摇头：“死了就死了，活人再做什么也是虚假，做了也不过是宽慰活人罢了，死人是感受不到的。你也奇怪，那个时候跟他已经有了嫌隙，如今他死了，我都不在意，你为何那么在意，是否是同病相怜感同身受。”
　　“我是在为他不值，也是在为我自己不值。我们怎么会瞎了眼看上你，怎么会为了你要死要活，我们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应该就是遇见你了。”
　　沐稳看了杨珏一眼：“其实你们早就明白我是怎样的人，可是你们却太高看自己，觉得自己会是那个特殊的人，所以当你们发现你们也只是那个平凡的人之后，你们就接受不了我只是以平凡的感情对待你们。”
　　好像沐稳永远都可以这么冷静，不管是别人情绪多么激动的欢喜或者悲痛，沐稳都是这样清冷淡漠的跟你把事实讲清楚，再欢天喜地或者痛彻心扉的感情，在他这里，好像都成了一段段书本上的话本桥段。
　　“是啊，我们自以为是，我们活该！可是我杨珏现在也变成一个决绝的人了，我爱你，你就可以予取予求，可是你伤了我，我就要你百倍奉还。”
　　“我不会让你跟轩辕境快活的，我要你们两个土崩瓦解，以前我做得到，以后我照样做得到！”
　　“你不是最心疼轩辕境吗，我就要你亲手伤他，我要你们两个都痛不欲生！”
　　看着眼前的杨珏，沐稳心里感慨颇多，但是也没有怨言，他玩得起，也就还得起。沉默了一会之后，沐稳继续开口：“如果你只是想做那些你威胁子弘的事情，我倒觉得有些幼稚了，对着君辞和洛儿两个现在连路都不会走的孩子下毒手，你折磨不到别人，只会折磨你自己。”
　　“又或者说，我不觉得你愿意帮我养儿子我有什么损失，只是我也没有见过君辞，他究竟会长得像我还是像倾儿，谁也说不准，万一像倾儿，只怕你会更痛苦。退一万讲，君辞即使跟我一模一样，但是他毕竟是我儿子，他压你还是你压他又是两说了，我还是对我儿子有自信的。”
　　“你！”杨珏没想到他苦苦想了多时可以报复沐稳和轩辕境的狠毒手段，结果到了沐稳这里却完全变了味，真的好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了。
　　沐稳又继续说：“至于你要我和子弘土崩瓦解，我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只要是两个人，就难免有摩擦和厌烦，尤其是我跟他这种被人捧惯了的人，两个人三天两头就‘土崩瓦解’的，只是我们又不会说出去，外人就觉得我跟他一直都是如胶似漆，等过两天就好了。”
　　“你若是觉得能够让我跟他土崩瓦解也是值得炫耀的事情，或者说能够报复我们的事情，那我觉得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实现了，免得你花费心思。”
　　“你与其炫耀让我跟他土崩瓦解，不如炫耀我跟你曾经好好相依相偎了一年光景。你这人其实也简单，有些小虚荣，又有些孩子气，还太过善良，同情心太甚，人生很短的，应该多去炫耀那些让自己开心的事。”
　　杨珏冷冷一笑：“是吗？我告诉你吧，那一年对于你来说或许是玩够了，但是对我来说却是一辈子的耻辱，我不是要炫耀，而是要时刻铭记这个仇恨。你对我的许多恩情，就算是我帮轩辕境挡剑还清了，以后一笔勾销。”
　　“当然，我说得出做得到，等哪一日看到你跟轩辕境反目成仇痛不欲生，也许我就真的可以笑着去回忆我们的过往，作为一个胜利者，才有资格去回味痛苦，作为一个失败者，就该铭记痛苦而改变。”
　　沐稳点点头：“说的不错，看在曾经有过一段的份上，提醒你一句，好好处理陆珺琛和沉夙的关系，他们一个有武功，一个有智谋，一个用刀杀人，一个用心杀人。要么是沉夙先杀了陆珺琛，否则就是陆珺琛让沉夙死无葬身之地。”
　　“你看好轩辕境就行了，我的事情不劳你费心。你滚吧！”
　　“怎么不想抓我了吗。”
　　杨珏目光中满是惊疑：“你？你胡说什么？”
　　“忘记跟你说一件事情了，我的血脉有些诡异，对一些药很敏感，一碰就会见效，对一些药则无情，毫无作用。”
　　“其实你以前在江王府时，炎国一直暗中给你喂药，楚寒夕下的手。我第一次去江王府用菜之后，第二日就身体不舒服，所以知道了这件事。”
　　“我也不知道楚寒夕是什么时候停止对你用药的，或者从来没有停止过。这些药至少可以让你在未来的十年之内悄无声息的死掉，偏偏天书传人血脉就是会保护主人，一点轻微的威胁主人的东西，它都会立刻警觉反应。”
　　“不好意思，滇国那么多蛊术，可是文释轩却不对我下蛊，就是因为对我无效。而你的迷药，对我来说也无效，我还准备看看你抓我之后要做什么。”
　　杨珏感觉一种被戏弄的耻辱感涌上心头，跟沐稳在一起，永远都是这样，他好像永远简单而冷静，而你却一直多想和冲动，他就想看着一个无知的孩子自取其辱而已。所以很多时候，很讨厌他这种人。
　　“我想抓就抓，不想抓就不抓，一开始是想抓你回去暖被窝，可是又想起你这种人，只会把被窝弄得冰冷恶心，所以就留着给轩辕境用吧。”
　　沐稳起身往外走：“你也大婚了，我该送你一点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百七十二章　本宫讨厌白色

　　本来杨珏已经摆出了气愤恼怒出口伤人的样子，可是听见沐稳这么一说，他又觉得自己的心被触动了，却久久的沉默着不开口。
　　“如果是我们两个好的时候，我是会说把自己送给你的，可是刚才你都那么嫌弃了，既然我只会把你弄得冰冷恶心，我就再费费心神想想其他吧。”
　　杨珏呼吸一滞，这才反应过来，沐稳根本不是真心的想要送他什么东西，只是摸清了他的心思，所以故意说出这种话来讽刺自己。像沐稳这种人，根本就是杀人不见血，即使骂人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若是送得太微薄，就别污了我的眼睛，我好歹是一国太子，你即使眼下没有什么好送的，可是也该对得起我们彼此的身份。”杨珏咬牙说。
　　当年一颗送白沙河里捡的小石子也可以让杨珏喜笑颜开，整日的戴在身上，看一次就温暖的笑一次。如今，却不再稀罕那些哄骗人心的玩意。人还是那两个人，只是，心已经不是那两颗心。
　　沐稳不再说话，走了出去。
　　过了许久之后，沉夙进来了，他们一直都在隔壁屋中，就等着杨珏一声令下拿下沐稳，可是等沐稳都走了，他们依旧没有等到杨珏的命令。
　　“为什么？”沉夙觉得杨珏几乎是志在必得，怎么会放沐稳走。
　　“我忽然发现，我没有那么喜欢他了，甚至有了一些厌恶。回去吧。”杨珏真的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即使沐稳没有中迷药，可是他们三人合力的话，沐稳未必有机会逃走，但是真的不想那么做了。
　　甚至，连朱雀血玉佩也没有开口要，不是杨珏自负到连二十万大军都不要了，只是杨珏不想跟沐稳开这个口，也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说了。
　　等回到丽水行宫之后，陆珺琛看杨珏没有将沐稳带回来，他也惊疑了一番。
　　杨珏只跟他说：“沐稳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即使把他和轩辕境都抓来，只会让他们更加同心。我要的是他们自相残杀痛不欲生，把他们放在一起逍遥自在，再从中施加暗力更好。”
　　陆珺琛倒是没有说什么，反正杨珏自有决断，他心中也自有想法。
　　迎亲队伍启程的前一夜，沐稳差小双来丽水行宫送上贺礼，只说这是沐稳答应过杨珏的，要亲手交到杨珏手上。杨珏遣退了众人，这才打开了小锦盒。即使心中已经千疮百孔，但是依旧想看看沐稳究竟能送什么东西。
　　打开锦盒之后，那枚通身血色的朱雀血玉佩安静华贵的躺在里面，在夜光烛火里盈着水润血色，冰冷却炙热。
　　杨珏只觉得呼吸一滞，想要将玉佩狠狠砸碎！
　　……
　　“既然在这里定情，自然该有定情之物。一心石就是你给我的定情之物，我就把这个从小随身的玉佩给你。”
　　“不用，一颗普通石子而已，你的玉佩太贵重。”
　　“延沂，真情里哪有轻重贵贱之分，而且，你还不明白吗？即使你给我的只是微石之情，我也愿意还你金玉之心。”
　　“太繁重了，坠人。”
　　“挂九罗璧你就不嫌坠！”
　　“都坠。”
　　“坠一个是坠，坠两个也是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