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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归梦-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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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走了。”
  文祺没动,肩膀塌着,仍是盯着外面的某一处景,默不作声。房间里安静极了,肖谔耐心的等,当墙上光影的面积逐渐拉长时,文祺露出齐整的白牙,笑着说:“嗯,走吧。”
  从熟悉的暖巢中钻出来,迎上萧瑟的冬风,跟在肖谔身边,倒也不觉得冷,文祺左手缩进袖口,右手被肖谔牢牢攥住,揣进兜,有些热,也有点痛。
  他们逆着街口涌入的人流,走到马路边,肖谔放下行李箱,抬手拦了辆出租,文祺扯扯他的衣服,鼻尖红红的:“我们坐公交吧。”
  “中途还得倒车。”肖谔搓热手心,包住文祺冻僵的小脸,文祺躲开了,伸给他右手,“我不冷,你牵好我。”然后才加重语气说,“坐公交。”
  车上的人很少,就连司机师傅都懒洋洋的,一站地打了三四个哈欠。文祺被传染了,眼角挂泪,靠在肖谔肩膀上,眼皮垂着,却没睡。
  后门开了,上来对儿老人,相互搀扶着靠窗坐下,文祺的视线跟着他们,看了会儿,转而抬眼。肖谔目光呆滞,从上车到现在一直没换过姿势,突然下巴一痒,回神,文祺冲他笑道:“小胡渣。”
  肖谔用手背蹭蹭,感觉了一下长短:“嗯,该刮了。”
  文祺摸摸自己的:“我有吗?”
  “光溜着呢。”肖谔挠挠他的脸,“鼻子底下全是小绒毛。”
  文祺抿嘴:“你仔细看看,我也有的。”
  肖谔凑近,唇上一热,文祺眨巴下眼:“看清了吗?”
  愣了几秒,肖谔忍俊不禁:“没有。”
  文祺点头,勾了勾手指:“那你再看看。”
  两路车,四十来分钟的车程,一晃到站,肖谔拎起行李箱,再次跨进寒风中,搂着文祺走向一排红墙青檐的老楼,旧小区里没什么人,冷冷清清,凋零的树叶踩在脚下,窸窣作响。
  文祺望向四周,“家”的轮廓在记忆中一点点清晰成型,单元门前的老树,偶尔出来觅食的野猫,废旧的自行车棚,让他找回了几分陌生的归属感。
  摁下熟记于心的八位密码,门禁“叮”的一声解锁,肖谔拉开,文祺走在前面,他还记得自己的家是在四层。
  六年,每一次过年时来,都带着忏悔和恐惧,肖谔跟上文祺,路过中间层的窗户,迎光看向他,比起意外发生时选择独自逃跑的自己,眼前这个清瘦的身影,坚强又勇敢。
  两人的步伐越来越迟缓,临近家门,肖谔忽然唤了声:“文祺。”
  文祺停下脚步,立在最后一节台阶,转身,微笑着看向他。
  肖谔摘下腕上的那串翡翠珠子,带在了文祺手上。
  他用力摩挲文祺的手腕,低着头,良久,最终还是松开。文祺家门口依旧是老样子,斑驳的墙面,褪漆的门框,落了灰的牛奶箱,肖谔把行李放在一旁,抬起的手细微的发着抖,他克制的压住凌乱的呼吸,回头看一眼文祺,笑了笑,轻叩两下木门。
  “谁啊?”是文叔。
  肖谔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
  “你去看看。”这次是兰姨,他们都在家里。屋内的动静由远及近,肖谔慌了,后退一步,甚至是下意识形成的条件反射,毕竟这么多年,每一次面对二老,他始终心存愧疚,眼下竟不知该如何面对,蓦然有些不知所措。
  门开了,屋里的光线照在肖谔脚边,他咬了咬牙,抬头对上文叔吃惊的眼神,心跳钝重,好不容易扯出个笑容,轻声道:“文叔,我来……看看你们。”
  兰姨望向门口的视线落在了地上,脸色变得疏离又冷漠,文叔将门敞开,摘掉老花镜,朝屋内随便一扬手:“进来吧。”
  肖谔迈过门槛,没再往里走了,他侧身,让身后的人露出脸来。起初,两位老人谁也没注意,直到背过身去的文叔察觉到不对劲,重新朝肖谔看过去时,紧接着,眼镜离手落在地上,碎的彻底。
  兰姨先是诧异,瞧见文叔惊恐的神色,顺着他的目光,对上一双明眸,呼吸骤然静止。这双眼睛她看了十三年,想了六年,早已刻进了自己心里,兰姨从沙发上站起来,绕过茶几,两只手死死的攥住衣角,鼻尖酸涩,眼眶发烫,情绪近乎失控,嗓音颤抖的问:“……你、你是,是,文祺吗?”
  文祺红了眼睛,流了鼻涕,鼻腔囔囔的,他往前迈了两步,离文叔和兰姨都近些,再近些,袖口抹掉眼角的泪,带着哭腔,尽量将字咬的清晰:“我是文祺。”
  话音未落,兰姨扑向站在灯光下的少年,用尽全力,抱紧他,张大嘴巴,放声痛哭。文叔扭过脸,鬓角的银丝比过去更密了些,泪水覆了满脸,他仰头,往自己心口重重的捶了两下。
  一家三口团圆在新年的第一天,在这间生活了一辈子的小房子里,扔掉所有背负,忘却一切苦难,漫长的离别终于等来了重逢。
  心情逐渐缓和,文叔朝自己的妻儿走过去,老态的身姿忽然硬朗,他伸手,把此生最爱的两个人紧紧拥进怀中。
  从今往后,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肖谔双眼通红,惶然立了片刻,慢慢向门口移动,把行李箱搬进屋里,倚在墙边,掌心贴合磨搓,欲言又止,终是什么话也没说。他不舍的看了看文祺,右手搭上门把,退到屋外,轻轻掩上了门。
  光线暗了下来,肖谔又走回狭窄逼仄的楼道,他望向下行的楼梯,有过一刻的释然,但随之而来的,是如巨浪般席卷的空虚和孤独。
  只是他不知道,在门被关上的前一秒,文祺像是有所感知似的,回过头,眷恋的,呢喃了一声他的名字。
  推开单元门,风一吹,肖谔不禁打了个哆嗦。他裹紧冲锋衣,愣着神,一脚踩空,身子一歪,跌坐在台阶上。
  弯起膝盖,埋着脸,右手在裤兜里摸索,肖谔掏出烟包,叼起一根,文祺皱眉的神情在眼前一闪而过,于是拿掉,夹在指缝间,伸长手臂架在腿上,盯着老树下与他对望的野猫,苦涩的勾起唇角。
  文祺回家了,他无声的念着。
  当年一刹间的胆怯,让肖谔负罪了六年,而今完成了心愿,本该高兴,他却满心落寞。找回文祺后,这一天早有预料,可当他站在屋檐下,望着喜极而泣的一家人,才终于认清了自己的身份。
  文祺不属于他,不是他一个人的所有物,肖谔没有资格,没有权利决定他人生的方向,替他选择该走什么样的路。
  文叔和兰姨不会原谅他自私的把文祺驯养在身边,他们本可以更早的做回文祺的父母。
  裸/露的肌肤在冷气中冻的通红,肖谔疲惫的站起身,抬头望了一眼,而后双手插兜,顶着呼啸的北风,孤零一人走向来时的路,没有再回头。

第五十章

  正文050
  尹月芳的小腹微隆,依旧闲不住,站在正堂拿着手帕指挥她的人做事,忙不过来,就让陆小昭去叫陆然,一个顶仨,搞不定的,直接仰首叉腰,冲着二楼一声喊:“肖爷,屈尊下楼帮把手呗。”
  红色围栏前站着个人,一身黑,头发比原先长了点儿,耳侧的两道杠看不见了,不再叫人觉得难以接近。他盯着正堂中间的舞台,唇间呷根棒棒糖的塑料棍,手腕虚搭在栏杆上,凸出的腕骨线条瘦削分明。
  听见有人叫他,肖谔深邃的眸子才聚了些光,长睫抬起,他立直身子,往右手边的楼梯走去。
  陆小昭很久没有见到肖谔这幅模样了,他第四次重复相同的话:“肖爷,第三个阀门,您搬电箱上的把手干吗?”肖谔懒洋洋的“嗯”着,把第二个阀门朝上,拧成了九十度角。
  陆然叹口气,扶着人下了梯子:“行了,茶楼有芳姐,别操心了,回家休息两天吧。”
  前几天刚下了场雪,四合院的冬景一如既往,满目苍茫的白,只有东厢房门前的红梅树缀着几抹鲜亮的颜色,池塘结了冰,瓷砖上的荷花图在薄薄一层冰面下若隐若现。
  雪貂扒开枯草堆嗅嗅鼻头,咬住一粒不知从哪儿掉出来的葡萄干,肖谔弯腰一把抄起它,单手托住前爪,撬开它的牙,把葡萄干换成了白水煮熟的鸡胸肉。
  “你还真是什么都敢吃啊。”小家伙被肖谔放到肩上,乖顺的蹭蹭主人的脸。
  陆然端着洗菜盆,分别给三个屋的绿植浇了遍水,扭头瞧见坐在石椅上的一坨,绕步过去,瞪着眼:“肖老板,您这审美可真够感人的,一柜子潮牌不穿,穿什么皮猴啊?”
  肖谔斜他一眼:“我年纪大了,怕冷。”
  陆然“嚯”一嗓子,放下盆,挨着他坐:“您老高寿啊?去年还威风的,套件单衣喝着西北风就敢上拳馆打拳呢。”
  “这不是不能抽烟吗。”肖谔缩着手,翘起二郎腿,“感觉血液都冻住了。”
  陆然迅速从兜里顺出烟包,笑的有些贼:“趁人没在,来一根?”
  肖谔挺直身板,严肃的摇摇脑袋:“不抽,人不在我也不抽。”
  “嘁。”陆然耸耸肩,咬住烟尾棉花,摸着打火机,“假矜持啥呢?”
  肖谔扭脸就冲厨房吼:“陆小昭,你哥他又抽烟!”
  这一声几乎贴着陆然的耳朵,吓得他烟都掉了,缓缓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卧……槽?”
  “陆然!”陆小昭甩甩湿漉漉的手,跑出厨房,腰上围裙的图案是卡通版萨摩耶,陆然买的,“你还敢抽烟,还又?抽多少根了?!”
  “不是……我、我没有。”陆然朝肖谔咬牙切齿,指着他,对陆小昭说,“他怂恿的。”
  “肖爷有人管。”陆小昭叉腰,“你归我管,拿来!”
  双手捧着,上缴了烟包和打火机,陆然托腮,食指一下下点在桌面,拿眼尾去瞧一脸坏笑的肖谔:“开心了?”
  肖谔挑起半边眉毛:“确认关系了就是不一样啊,都敢直呼你大名了。”
  陆然接过雪貂,放在腿上,捏捏它的小爪子,口吻尽量显得随意些:“什么时候把文祺接回来?”
  意料之中,没听见回答,陆然抓两把雪貂的粉肚皮:“不接回来,也不打算去看他了?”
  “过些日子吧。”肖谔揪了揪皮猴的领子,捂住侧脸,眼睛不知道在往哪儿瞄,“短时间内,兰姨不会允许文祺见我的,我只能等。”
  等。一个字,陆然像是突然回过味儿来,看肖谔的眼神有些复杂:“肖爷,心机挺深啊?”
  肖谔浅笑,沉默着,望向远处那几点零星的红色。
  “文祺没有记忆,就像张白纸,所以你先入为主,在上面涂色,让他信任你,依赖你。”陆然顿了顿,“喜欢上你,为的就是赌一把。”
  “你没立场跟文叔和兰姨要人。”陆然“啧”了一声,“你要文祺主动回到你身边。”
  “但也有顾虑。”肖谔不否认,他的声音很轻,说完微阖眼帘,眉宇依然锋利,却是一副倦态。
  “你怕文祺想起过去的事,想起你抛弃他,独自逃命,会埋怨你,记恨你。”陆然接话,“甚至,再也不想看见你。”
  肖谔沉着脑袋,紧咬的后牙鼓出一块,半天过去,他抬起头,吸吸冻红的鼻子:“能为文祺做的,能为我自己做的,我都尽力了。”
  食物的香气飘出厨房,陆小昭往围裙上抹了把手,招呼他们喊上爷爷一起吃饭。陆然起身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似乎耗尽了旁边这人所有的力气,当他看向肖谔时,对方已经走向正房,只身融进再平常不过的烟火气中。
  “我没有遗憾了。”
  吃不腻的白菜炖豆腐,也就两口,饱了。肖谔放下碗,陪老爷子看了会儿时政新闻,而后回到东厢房,轻掩上门窗。
  门口的拖鞋,卫生间里的毛巾,牙刷牙膏,都是新买的,文祺也有一份。肖谔换鞋时会想,文祺在家穿的,是自己买的这双吗?洗脸时会想,毛巾特地选的红色的,文祺用一次,就会想念自己一次吗?刷牙时又会想,给文祺挑了两种口味的牙膏,他会先用桔子味儿的,还是薄荷味儿的?
  脑子里满满当当,全是文祺,再无一寸空隙填进去别的东西。肖谔疲惫的躺上床,扑了满鼻文祺的味道,他翻身,嘴角蹭上枕巾,软软的,像文祺的唇,被子里很暖和,像文祺的拥抱,睁开眼,似乎就能看见文祺的脸,看见他伏在自己胸口规律的呼吸,那么依赖,那么柔软。
  肖谔用手背覆住眼睛,沮丧的吐出口气。分别半月,思念文祺的心绪每一天都在加重,实在是高估了自己,起初以为能够安然无恙扛个小半年,没成想,眼下的分分秒秒,已然变成了煎熬。
  他把右手塞到枕下,尝试入睡,指尖触到一个硬物,愣了愣,撑起上半身移开枕头,下面放的是一个硬皮笔记本,款式老旧。肖谔认出是自己上学时学校统一配发的,拿回家便扔进书桌抽屉,再也没动过。
  疑惑着将本子摊开,翻过几页空白,手一顿,一行歪扭似狗爬的铅笔字,猝不及防出现在视野中,让肖谔有些抑制不住的,眼眶发烫。
  纸张间,夹着一朵干枯褪色的樱花,肖谔仿佛能透过这朵花,这行字,看见文祺一袭红衣,坐在窗前握着笔,认真写下这句话时,清俊的背影。
  …来年春天,还想和你一起,系红绳,捡花瓣。

第二十章

  正文020
  走廊上的窗户都拉着帘子,自然光照不进来,头顶水晶灯暖黄的光线隐蕴着层层暧/昧,将少年那一头齐肩的棕色长发照的明亮耀眼。
  鬓角的碎发用精美的银饰别向耳后,几缕银线垂在发间,露出皙白的额头与高挺的鼻根。
  少年沉着脑袋,单手扶墙,行动缓慢。肖谔看不清他的眉眼,只瞧见一身雪白的丝绸长服,领口绣着繁密的金边花纹。
  身形清瘦的少年赤/裸双脚朝肖谔走来,没有抬头,旁若无人似的始终盯着脚下的路,踝骨上莹亮的银质脚镯发出叮呤几声空灵的脆响,缀在上面的银铃散着幽幽的柔光。
  苗族的装扮。
  云南遍地少数民族,装束各异,风格不同,其中要属苗族服饰最为惊艳漂亮。
  与他错身时,肖谔再次投去目光,少年精致的侧脸线条优美,仿若玉雕。肤色近乎羸弱,是种病态的白,细长脖颈露一截在衣外,撞进肖谔眼中,让他情不自禁眯了下眼。
  肖谔略作迟疑,脚步却没停,径直回了厅房。
  房间内除了陈老板,还多了几副陌生面孔,有的拿着强光手电,有的拿着放大镜,有的站在刚搬出来的水切机旁边背着手围观,其中有两位是缅甸人。
  最近一次的翡翠公盘,明标竞买最高价是一块麻猛弯坑口的石头,六千万,一刀下去翻倍的涨,倒手净赚两个亿。翡翠大热后,买家需求量大幅度攀升,缅甸各大场口的原料被挖掘的几近枯竭,品质好的原矿少之又少,在富人圈里,出现“有钱买不到料”的现象,因此闻声而来的这些人,都对这块年代久远的石头给予颇高的期待。
  肖谔坐回原处,抓两下喉结,接过陆然递来的矿泉水一饮而尽。额间发汗,呼吸粗重,心管堵塞一般,弄的浑身都躁郁难耐。
  陆然瞧出他的异样,关心的问:“怎么了?出这么多汗?”
  肖谔反复揉搓双手,继而顶住胀痛的太阳穴,疲惫道:“没事儿,可能是累了。”
  几十公斤重的原石,侧面斜切出一道平面,无需光照,散发着肉眼可辨的极品色泽。无论是通透度、结构、密度、水头,还是完整度,都完美的表明八千万这个定价绝对贴合业内一贯的评判准则。
  陈老板朝其中一人抬了抬下巴,示意可以开始了。
  厅房内响起尖锐刺耳的机械噪音,老宋跟那些人一道盯着被横切成两半的石头,心中惊叹,握了握拳——价值翻倍。
  紧接着扬起一片欢呼声。
  肖谔倚靠着沙发背,长腿交叠,指骨瘦削的右手在衣料上反复摩挲,心神不宁的望向窗外。
  耳边越是聒噪,那股作乱的思绪越是在体内横冲直撞,循着心径一路往上爬到中枢,刺痛神经。
  他摸出烟包,发现自己的手在抖,欢呼声再次乍起,这场赌局是陈老板赢了。
  一根烟点了五六次,脑海里一闪而过白衣少年的身影。
  “啪”的一声,肖谔把打火机摔在了桌上,声音低沉的骂了句“操”。
  “哎。”尾音挑起,陈老板笑意盈盈的朝他们走过来,“小肖爷,心胸宽广些,玩得起就要输得起。”
  肖谔把烟嚼进嘴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输个屁,这破石头当年八百收的,你跟我比的着吗?”
  几道不友好的目光齐刷刷冲肖谔射来,陆然见状赶忙抬手解释:“对不住,肖爷他心情不好,不是有意针对您们,还请多担待。”
  老宋不明所以,也插了一嘴:“对对,家里有糟心事儿,看石头啊,来来来,咱们继续看石头。”
  总共下了六刀,三块切片,其中两块无纹无裂,能出一对儿同品质的帝王绿贵妃镯。另一块微微掺杂几条细绺,可以用避纹雕遮掩,仍能抛出几枚价值不菲的小件儿。
  陈老板连说三个“好”字,痛快的让秘书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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