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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渡关山-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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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白眉本是想,少年确是可爱,难怪宁亲王这等贵胄也要交付真心,可是转念细思,又想得更深了些。
晏春熙如此,固有天性使然,却也自然是因为宁亲王悉心爱护之缘故。
养花若是用心,便枝叶舒展,花蕊繁茂;养狗若是宽和,狗子便也能撒开爪子尽显天性。
养人自然也是如此。
若能活成掌中白兔,谁又想成为苍鹰。
“夏大人……?”晏春熙见夏白眉有些出神,不由小声提醒了一声。
“嗯?”夏白眉应了一声,随即才回过神来,低声道:“嗯,当然。你不信宦官能叫他们快活?”
“不是,我信。”晏春熙慌忙摇头,他眼神里闪过一抹亮光,又问道:“夏大人;那、那你也快活吗?还有,若是有小倌跟定了你,总是、总是这般交欢……你会不会,过些时日也就腻了?”
他言语之间颇为含糊,显然是面皮薄,有些话总是不便说,只是神色却关切,显然是所问之事令他很在意。
夏白眉倒是被逗笑了,唇角挽起了一丝,随即淡淡道:“快不快活,是看求得是什么,不为外人道也。若说腻烦,你道常人夫妇同床十数年便不会腻吗?由欲而生爱,由爱而生欲,爱欲相生便是情。这边少一些,那边便能补足些,世间情爱种种,大多不过如此,若当真有人要与太监厮守,也是这个理,没什么不同。”
晏春熙似是被他说中了什么心思,点了点头,一双大眼睛便若有所思地望着火光。
夏白眉只道他是好奇太监诡秘的房中术,却不知道晏春熙心中其实想的是关隽臣的难言之隐,他二人自那夜分别之后,再没有时机谈及此事。
晏春熙心中暗自想,他那夜情绪激荡之下骤然离去,如今想来甚是不该,总是会叫关隽臣觉得他于此事在意介怀。
他当然也愿关隽臣能好起来,可若是不能……他也总是想着好的一面。
此时和夏白眉说了这许多话,他便忍不住想,下次见着关隽臣,他定要告诉关隽臣——
他是不介怀的。
两人厮守,得趣的法子很多,他兴许日后还可以厚着脸皮问问夏大人……
自那日关隽臣与他说,想要与他成亲,白首偕老,他便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想他们今后的日子,总是想着想着便入了神。
“晏公子,”夏白眉忽然道:“若叫你选,你想与宁亲王去哪儿?”
“浪荡江湖。”晏春熙显然自己便想过无数遍答案,马上便眼睛亮亮地答道。
“江湖虽好,总不能长远计。”
“是了。”晏春熙颇以为然地点头,继续道:“我是想,等玩够了……见得够了,我可与王爷悄悄寻一处江南小城,我开一间小酒楼,就以此为生。”
夏白眉笑了,温声问道:“你开,还是宁亲王开?”
“我开呀。”晏春熙认真地道:“我都想好了,开一间二层的小酒楼,专做姑苏菜,菜谱我也拟好了——秋日里招牌是卤鸭,春日上鳜鱼、香椿头,还要请客人按着时令品茗,我小时候学过点账,到时候我做掌柜的。”
“那宁亲王便什么都不做?”
“我养着他……”晏春熙说到这儿,似也知道此言荒唐,可荒唐之中却又有一丝别样的甜蜜,因此脸颊像是被火燎了似的,愈发通红了起来:“他、他便可以多歇歇,他这些日子……可累坏了。”
“是了。”
夏白眉眼里的笑意渐浓,可是不知为何却又渐渐转为了一丝悲戚,轻声道:“如此自然是极好的。”
“夏大人,”晏春熙瞧着夏白眉的神情,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迟疑着问道:“你当真已想好了,要一起去梅坞?”
他知道关隽臣和夏白眉已商定了此事,可是在他心中,夏白眉要借旁人之手将周英帝擒下,与亲手杀死心爱之人,其中意义终究是截然不同。
夏白眉笑意还未褪尽,解释道:“我自是要去的。且不论梅坞在山峦之间,山路繁复,虽然有大概的地形图,但仍要我带路才行。再者,无论宁亲王能否将皇上在梅坞围杀,他与我都已定下了约定——动手杀周英帝之人,只能是我。”
“为什么?你们、你们几时这般约定过了?”
晏春熙惊诧地睁大了眼睛,他先前一直在旁听着,却从未听过关隽臣和夏白眉说过这些。
“晏公子,你还太小了。”
夏白眉看着双眼清澈的少年,叹了口气道:“有些话,本就是不必说明白的。”
“我已是丧家之犬,除了梅坞所在这点机密,本不够格与宁亲王合作——擒住你,是谋得一个开口的机会,但是梅坞围杀若真要成事,依仗的是宁亲王的谋划,还有手底下的精兵。大周天子突然身死城外,总得有个史官能书下来的缘由——”
“乱臣贼子,宁亲王当不得;而我不过一乌衣巷宦官,天人共弃,弑君叛主这遗臭万年的名头,我当得。宁亲王出力,我出个名声,如此才显诚意。我为官多年,这点道理自然懂得,若是不懂,也就不配与宁亲王相谈了。”
晏春熙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里一股寒气向上冒。
这其中暗藏着的许多事,他想必事永远也不会懂,他也盼着此生都不必去懂得才好。
“不早了,晏公子,你也莫要把这些放在心上,歇息吧。”夏白眉平静地道:“我守上半夜。”
晏春熙心中颇不是滋味,他背转过身,面对着山壁躺了下来,却辗转反侧许久都未曾睡着。
不知为何,那一夜他便已有了一种隐隐的不详预感——
梅坞一事,怕不能圆满。
……
次日午后的长安,重重的乌云散去了些许,显出了一缕数日以来都少有的明媚之色。
关隽臣身穿一身赭色锦袍,仅仅带了两个侍从,坐在车辇中神情凝重。
车辇一路途径长安城中各位皇亲贵胄、朝廷大员的府邸,然而在一片朱瓦高墙之间,偏偏有一处细心栽种的梅林。
一株株红梅在白雪皑皑的冬日里,更显出几分清雅与自赏。
梅林外,仍是那日前来送信的青衣小童站着迎客。
关隽臣虽名份上亦是位列三公,可却也不敢在太师府门前倨傲。
他一步迈下车辇,跟在引路的小童身后,自梅林之间的隐秘小径穿行而过。
在红艳的梅花与素净的白雪之间,有一古朴简陋的宅子坐落其中,大门上挂着块桃木匾,简简单单地写了“梅园”二字。
“宁亲王——请。”
吱呀一声,小童将木门推开,躬身行了一礼之后便悄声退下了。
关隽臣摆了摆手,示意带的侍从也等在外面,然后撩起锦袍下摆,迈入了梅园。
……
狭小的院落中央,有一棵长势甚好的红梅树。
一位穿着淡兰色棉袍的老者坐在树下的矮凳上,他须发洁白,身形高大却微微佝偻,下垂的一对雪白长眉和眯缝着的双眼使他看起来毫无半分三代帝师的威严与端肃,反而有着一丝老来天真的童趣。
“来啦——”
言弘像是招呼一个许久未来的晚辈一般,提着小小的紫砂壶给关隽臣倒了一杯茶:“坐。”
关隽臣用眼角的余光瞄到自己先前交回给言太师的免死金剑,此时便斜斜搭在梅树的树根,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行了个大礼,低声道:“老师。”
他已有好久没叫过言弘这个称谓,言弘不仅是帝师,也曾是他的老师。
许多年前,那时先帝的诸位皇子还很年幼。
他排行老七,读书时坐在襄王和周英帝两个才华横溢的哥哥之间,只要一读《论语》、《大学》,便要打瞌睡。他始终都对这些学问提不起兴致,只模模糊糊记得自己走了神望着窗外的蝈蝈儿,掰着指头数春天还有多久。
但有一句话他始终记得清楚,言弘说:儒学是治世之学,非帝王之学。
直至如今,他仍不大懂这两者的分别。
他后来依着自己的性子入了兵家,儒学究竟为何,便再也不必细思了。
“老师近来身体可好?”
关隽臣坐在下首,他双腿极长,更许久没坐过这种矮凳,只得憋屈地将腿蜷起,但神态举止仍极是恭谨守礼。
“我已是近百的年纪了,所剩的时日,天有数,自个儿也有数。”言弘微微笑了:“今日叫你来,也是怕再过些时日,有些话,便再也没机会说。”
“老师可是为着金剑一事?”
“是了。我今日叫你来,是叫你取回金剑。”言弘枯瘦的手指抚摸着紫砂茶杯,一字一顿地道。
关隽臣猛地抬起头,神色十分惊诧。
言弘神色淡然,继续道:“还剑一事,我自然知道是你受制于人。先帝临终将免死金剑交给你,本确是失策之举,虽是为着保你的缘故,可实则累你平白遭受帝王猜忌。但是即便是万般的不妥,这金剑既已给了,万万没有收回的道理。”
“皇上顾着他孝顺的名声,不肯下诏收剑,只逼得你不得不亲自将金剑交还给我。但是此举却是皇上糊涂了,你要明白——赐剑是先帝诏命,你是臣子、亦是儿子,哪怕这剑是先帝莫大的恩赏,你也只能受赏,不能推拒。如若真的要收剑,这道命令,便只能来自于当今天子——而并非你这个臣子。先帝授剑,皇上收剑,虽略有违孝道,可也是王命难违。但若是由你拒剑,那便是以下犯上、自毁周礼,我万万不能容之!”
这位百岁老者说到末尾,一双本眯着的双眼看向关隽臣,霎时间目光炯炯,浑然没有之前慈祥佝偻的神态,竟叫关隽臣一时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
……
过了良久,关隽臣终于缓缓开口了:“老师,你既说收剑不是我能一介臣子能推拒的,还剑自然也并非我能决定,这一点,老师想必能够明白。今日老师想说的话,恐怕也不只金剑之事吧?”
他语速极慢,显然是每个字都斟酌过。
言弘的智谋早在高宗年间便冠绝大周,如今虽已是近百岁老人,然而神态仍然矍铄无比,目光清明,一抬眼间,依稀流露出当年一代名臣驰骋朝野的模样。
若非关隽臣心机深沉,又颇自信他所谋划之事绝不会此刻便泄露出去,只怕此时要被言弘这一盯之下就骇得失态了。
“我自然明白。”言弘道:“皇上的意思,你不能违逆。但金剑在我这儿,皇上没要过,两袖清风便是当没这回事儿的意思,先帝诏命赏你金剑,你一人不要还不够,皇上是等着我开口首肯,好名正言顺破了先帝的诏命,这是皇上的聪明之处。但皇上既要推到我这儿,我便顺势明言不允——这既不必皇上表态,更伤不着皇上的面子,各自都留足了余地。皇上日后若当真要着恼,我自会担着。”
“老师深谋远虑,为大周礼教正名,皇上自是不会恼的。”
关隽臣眼神深沉,淡淡道:“只是仅仅为此事,只怕老师传个信来便足矣,还不必特地相约学生来此一叙。”
言弘抬起头,出神地看了一会儿两人头顶在寒风之中轻盈飘落的红梅花瓣,忽然长长叹了口气:“宁亲王,老臣初次见你时,你尚在襁褓之中,被你母妃抱在怀中,不哭也不闹,就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看我,我那时心中便想,这小小孩童生在天下最尊贵显赫的人家,也不知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岁月如水,悠然流逝,一晃间就是三十多年过去了。我到了这个年纪,本是不该再有什么执着,然而近来却愈是感到忧患交加,苦思无眠。”
“人之一生不过百年,鞠躬尽瘁七十年,也只不过能堪堪辅佐王朝的百年命数。大周此后的国运,都要交到皇上手中、交到满朝的文武俊杰手中。我时日已无多,做了大周一辈子的臣子,能尽一份力,便是一份力——今日叫你前来,为的是化解些许你与皇上的隔阂,只盼你仍能尽心辅佐皇上,莫要生了怨怼逆反之心。”
关隽臣猛地一惊。握着紫砂茶杯的手指也不由更用力了些,他看着言弘,不动声色地道:“老师所言差异,学生为人臣子,一心拜服皇上,如何敢有所隔阂?更怎敢有分毫怨怼逆反之心?”
“人心是水,因势而导。顺从是人心,逆反也是人心,没什么谈不得的。”
言弘将紫砂茶壶放回炉火上,一双苍老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关隽臣:“宁亲王,若真是一心拜服,为何要以冠军侯的仪仗入京?为何当初入宫觐见前,要当着乌衣巷指挥使的面命王谨之将免死金剑送来我这?你本是高傲之人,并不甘心拜服,倒还要做那与天子对弈之人,是也不是?”
关隽臣面色如常,笑了一下道:“老师,自保之心人皆有之,这可万万谈不上逆反,更说不上多大的过错吧。”
“宁亲王,先帝子嗣颇多,可他一直极疼爱你。你从军后几次悍然大胜,更叫他心中畅快。到了麟庆末年,东宫太子都已立了多年,他临去前仍颇是挂念你,甚至不听我的劝阻,要给你传下免死金剑,大周开国百多年,这等效用万世的金剑却是头一遭,你可曾想这究竟是为何么?大周亲王俸禄优渥、各有封地,你又是大周神将、镇国柱石,本该是一生荣华富贵不尽,先帝究竟是为何要如此忧心忡忡,乃至要自立规矩都要强行保你?你可曾想过吗?”
关隽臣口中喝着温热的清茶,可是不知为何,听到言弘这番话,竟然感到背脊忽地冒出了冷汗。
他并非未曾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每每细思到了深处,抓不住要害不说,还总觉得黑暗中好似有一怪兽,张着一张血盆大口在转角处等着他,几年下来,便也不再多想了。
“宁亲王,你是兵家奇才,精通兵法,可你识得出术,却看不透大道,是以你终难坐上龙位。”
言弘一字一顿地道:“高宗年间,大周亲王、郡王不过八十来位,公、侯、伯加起来,也不过五百余位,然而到了先帝年间,为扩大疆域,连年与番邦征战不停,兵权贵重、因此多用宗亲氏族率军出征,外臣则为参谋。这般连年下来,几番论功封赏加爵,初时倒还见不出问题,然而数十年却最终积重难返。”
“宁亲王,到了麟庆末年时,你可知道大周有多少宗亲贵族封王晋爵?”
关隽臣没有开口,但他并非不知道答案。
“旁的也就不说了,但单单是亲王、郡王拢共四百八十七位,其中还有十数位是世袭罔替的万代富贵。”
言弘的目光锋利如利刃,一字一顿地道:“一位郡王,俸禄三千石,封地千亩。一位亲王便是两万石俸禄,封地万亩。宁亲王——你是亲王,你在金陵府邸占地多大?要养多少亲卫?你封地万亩,每年收成多少?你又可知道大周普通一户农户一辈子也只能耕得四亩地?五百位藩王啊,宁亲王,你能不能算出这笔账——五百位藩王,各个在封地数千位封爵贵族,大周经年征战后国库虚空,可还养得起这些宗亲贵族多少年?”
关隽臣忽然之间只觉坐立难安,他双手交握,用力得指节都泛了白。
“麟庆末年,削藩已是势在必行。”
言弘平静地道:“历来帝王想要削藩,都多有难处、万分凶险。宗亲、外戚、朝臣,各方势力如何制衡,素来便是帝王首要权术。麟庆年间,许多宗亲藩王乃是立功封爵,他们都是为先帝、为大周立下了汗马功劳之人,刀口下拼出的荣华富贵,不会轻易交付出来,先帝万万不能背负苛待功臣的骂名,更不能冒险削藩。是以——削藩虽为国策,但却是父立子效。皇上如今所作所为,有他不得不为之的理由。”
“好、好一个国策啊。”
关隽臣颤声道:“言太师,我为大周戎马一生,险些将命也送在域外——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如今落得个如此下场,原来竟早已是命中注定?削藩削藩,我兄长襄王是否也是这么被削成了逆犯关贞阳?”
第四十五章
“好、好一个国策啊。”
关隽臣颤声道:“言太师,我为大周戎马一生,险些将命也送在域外——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如今落得个如此下场,原来竟早已是命中注定?削藩削藩,我兄长襄王是否也是这么被削成了逆犯关贞阳?”
……
……
关隽臣此时情绪激动,自知此言出口已经甚是不妥,可一时却竟然险些无法自控。
“宁亲王,襄王殿下野心勃勃,麟庆末年与太子的争斗已是日渐激烈,更有很多年权势气焰更压了太子一头,先帝都看在眼里。你是襄王的嫡亲兄弟,许多事你并非不知道,只是你无心渉入党争,先帝其实心里也明白。”
言弘此时前一句“看在眼里”、后一句“心里也明白”,竟突然之间点醒了关隽臣。
他忍不住沙哑着嗓音问道:“言太师,当年太子忌惮仇恨襄王至深,父皇更不会不知道,太子心性如何,父皇也是明了的,对不对?”
言弘看着关隽臣,满是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只有眼里隐约划过了一丝不忍。
霎时间,关隽臣颈后汗毛都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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