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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复国-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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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他也不等谢明泽反映,直接拉着他出了绣坊:“看看王妃这段日子的生活,也是不错啊。我见过她几次,虽然没说过几句话,但王叔是说过几次她的。”
  “她恐怕不会就这样跟咱们离开,因为这里,毕竟是王叔给她选的生路。”
  荣景瑄说得没有错,当谢明泽跟他一起在绣坊后巷的小院中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安静坐在绣架前面认真绣着纹样。
  屋里油灯不停跳动,橘色的光在她年轻秀美的脸上闪过光华,也照亮了她乌发上的白花。
  荣景瑄和谢明泽没有打扰她,直到她绣完最后一针,才站起身来端端正正冲他行了一个礼:“陛下,经年不见,且还安好?”
  她是江南水乡里长大的女儿,生就温柔婉约,姿容端丽,一口软软的青州方言缠绵缱绻,让人听了便不由软下心来。
  “瑄自然安好,不知婶婶与玙弟如何?”
  他说的玙弟,是慎亲王唯一的嫡子,荣景瑄这一辈排行第十的慎亲王世子荣景玙。
  说到儿子,慎王妃微微一笑:“劳陛下关心,我们都很好。”
  
  ☆、  第58章 长辈
  
  慎王妃娘家姓吴,她父亲是青州织造,母亲是官家闺秀,爷爷做过三品大员,甚至两位叔叔都已做到五品州官,可谓名门世家。
  在当年给小慎王爷选妃的时候,那么多名门闺秀,是由荣景瑄和长公主看过人后一起定的。
  别看那时他们两个不过十来岁的年纪,但看人却是很准。
  长公主只见了她一面,就说她一派温和端庄秀丽,有百雀之灵,亦有牡丹之贵。
  总而言之,便是她出身足够,气度足够,样貌足够,可堪亲王妃的头衔。
  她也确实如公主侄女说得那样,婚后把慎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也把慎亲王照顾的很好。
  他们夫妻俩伉俪情深,后来还曾特地去永安感谢荣景瑄和长公主。
  此刻看到比以前消瘦许多的慎王妃,荣景瑄想起这段往事,心里不由更是伤感。
  当年鸾凤和鸣、鸳鸯成双,如今形单影只,茕茕孑立。
  到底这一段佳话,没有写到最后。
  三人简单交谈两句,慎王妃就请他们坐了下来:“婶娘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不要见怪。”
  她特地取来了家里存的银针,这茶虽不算名贵,但性温软和,味道很是不错。
  谢明泽忙起身道:“婶婶不必多礼,快快坐下详谈才是。”
  慎王妃浅浅笑笑,没多坚持,直接坐回绣架前面:“明泽还是跟以前一样。”
  谢明泽道:“婶婶也是。”
  慎王妃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又怎么可能跟以前一样呢。”
  荣景瑄见她边说边摸头上的白花,心里更是难过。
  大褚对礼教并不过分严苛,但凡妇人失去丈夫,守孝一年便可再嫁。如今慎王叔已经过世一年有余,她身上还带着孝,显然是不想再嫁了。
  如是平常名门世家,有这样的媳妇显然是最好,但荣景瑄重活三世,却已经今非昔比。
  有些时候,只有真正经历生死,才能明白许多事情。
  皇叔生前与皇婶恩爱有加,他本身也不是个迂腐之人,想必他故去之后,皇婶还能再嫁,有疼爱她的夫家,他也不会生气。
  “婶婶,瑄今日前来,便是想同您说,瑄定当竭尽全力,重复大褚往日荣光。他日事成,便会给玙弟重复亲王头衔。”
  “有我在一日,就不会委屈他分毫。”
  帝王金口玉言,诺重千金。
  慎王妃默默看着他英俊严肃的面容,突然恍惚一笑:“好,那婶娘便等你成功。”
  荣景瑄郑重点头,然后又道:“婶婶,你如今不过二十几许的年纪,等玙弟重复亲王爵,您如若找到如意郎君,可同瑄说。瑄不会不应。”
  慎王妃愣住了。
  她抬头看着这个同丈夫十分相似的面容,终于还是微微红了眼眶:“不了,我嫁他那起,便是荣氏的媳妇。我们喝了合衾酒,结了长发,此生都要做夫妻。”
  荣景瑄胸中一痛,不由看向谢明泽。
  他们拜过天地,上过祖庙,红衣蟒袍打马游街,成就锦绣良缘。
  然而世事难料,两度生离死别,断了姻缘线。
  如若当时有人同他说再找一个皇后,他一定一拳还回去,不打得对方七窍流血决不罢休。
  因为他心里认定的皇后,只能是那一个人。
  谢明泽回应着荣景瑄的目光,突然懂了慎王妃的那句话,他叹了口气,轻声道:“景瑄说错了话,婶婶,明泽替他道歉,还请婶婶不要怪罪于他。”
  他可不就是做了那个应当被打的烂人吗?荣景瑄觉得内疚和感动席卷而来,他愧疚于说了这样的话给皇婶听,也感念谢明泽这样懂他。
  慎王妃把目光转向谢明泽。
  她其实跟这个名闻天下的佳公子并不太熟,仅有的几面之缘,全部都是他跟荣景瑄在一起的时候。
  她知道谢明泽是荣景瑄的伴读,是他的左右手,是至亲兄弟,也是后来的荒唐可笑的皇后。
  当那些旧日里的故事传到洪都的时候,大褚已经湮灭,慎王妃听说谢明泽做了荣景瑄的皇后,她当时竟然不觉得荒唐。
  那时她只是感叹一句:到底还是他啊。
  是啊,他们从小就在一起,无论去哪里都不分开,哪怕荣景瑄在上早朝,谢明泽也会在偏殿等他,无论多久都不会先走。
  这些都是夫君对她讲过的。
  现在见他们两个依旧这样要好,慎王妃在微微羡慕的同时,又有些安心。
  如今这样,他们能相互扶持,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
  “明泽多虑了,陛下胸怀宽广,能对我说这一番肺腑,已经把我当做了至亲。”
  她冲谢明泽笑笑,又去对荣景瑄说:“陛下,婶娘仗着年长些许,想说些心里话。你们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后又经历大灾,能一起走到今日实在不易。陛下,到了现在他还陪伴在你左右,已经是上天给你的恩赐了,无论明泽怎么当的这个皇后,你都不嫩辜负他。”
  他们这一段姻缘,除了老师留的那一份遗书,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到长辈祝福般的话。
  她说不易,说恩赐,说不能辜负。
  她看得比任何人都要透彻,面临国破家亡,丈夫惨死,她孤身一人带着稚儿存活于世,这份勇气与胸襟十分让人折服。
  就算这样,她也不会忘记劝慰晚辈。
  荣景瑄突然握住谢明泽的手,抬起来给她看了看:“婶婶,虽然是慜帝指婚,但我与阿泽却是情投意合。无论将来如何,阿泽会是我唯一的皇后,也会是我唯一的伴侣。”
  他这一席话,把谢明泽说愣了,也把慎王妃说愣了。
  虽说大褚民风开放,自从前代有男人做了王妃之后,民间偶有同性结为伴侣。
  但这样情况却少之又少,更不用说天潢贵胄名门世家了。
  大褚延续二百六十八年,也只有那一位男王妃,其余荣氏子弟,皆无此状。
  谢明泽愣愣看着他,他们私底下互诉衷情是一回事,当着长辈的面允诺却又是另一回事。
  “景瑄……”谢明泽轻声唤他名字。
  荣景瑄只是紧紧握住他的手,笑着看他。
  他的目光清澈执着,看向他的时候仿佛有星光在眼眸中闪耀。
  谢明泽不知自己看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但应当跟他没什么不同。
  慎王妃之前那样语重心长,也不过想让他们相互扶持,把这段艰难的路走下去,谁知却换来荣景瑄这样的承诺。
  她见两个晚辈正深情对望,突然心中一动,笑着说:“婶娘真没想到。不过……你们这样也好,既然认准了,就好好过下去。白头偕老、百年好合,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荣景瑄和谢明泽倒是没想到她接受得那么快,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谢谢婶婶。”
  慎王妃长长舒了口气,之前的那一年中,她总是对夫君舍下她跟儿子独自故去而不能释怀。如今看了这两个小的,她竟然觉得没那么难过了。
  夫君心怀天下,爱戴子民,为了洪都一方百姓他舍身而死,那是他以亲王的身份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生来享有滔天富贵,从小锦衣玉食,享受世间繁华。
  他被百姓尊称王爷,受他们纳税供养,到了危难时刻,却也要舍身而死,报答这一方百姓。
  他做的对。
  慎王妃很清楚这一点,看着洪都百姓安居乐业,她慢慢削去了那些不甘与怨怼。
  剩下的,便只有遗憾了。
  不能跟他白头偕老,儿孙满堂;不能跟他携手山河,歌尽桃花;不能跟他死后同穴,相伴长眠。
  那真是此生最大的遗憾。
  看着面前两个年轻人,慎王妃最终还是说了一句:“景瑄,明泽,不要留下遗憾。”
  这是她第一次叫荣景瑄的名讳,却是这般语重心长,郑重其事。
  其实荣景瑄和谢明泽过来看她,不过想知道她如今过得如何,见她精神还算好,便心安了些。
  他们也没说让她跟着他们去广清的话,只是留下些银钱,让她不要太过辛苦。
  慎王妃认真接过,没有说谢谢。
  她知道,这时候说谢谢便太生分了些,如今荣氏一族,剩下的也不过就他们几人而已。
  她问了两位公主,问了小六,听说聪儿已经故去,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倾泻而下。
  那孩子她还没见过,却已经再也见不到了。
  荣景瑄安慰她:“婶婶,我们便不见玙弟了,要不然见了又走,他还会难过。有你在,他一定会好好的。”
  慎王妃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
  谢明泽突然道:“婶婶,你还有玙弟,有了他便有希望。”
  慎王妃破涕而笑:“是啊,他好着呢,你们放心吧。”
  荣景瑄和谢明泽没再多说什么,叮嘱她不要太过辛苦,又交代她要好好照顾自己,两人便匆匆离开。
  之后一月,他们又是在山中度过。
  将近四千名兵士日夜操练,就是为了早日夺下广清。
  大陈刚刚定国五个月,大半兵力还留在永安与罗平,广清这边原本有一万五千人,有五千人前几日被陈胜之抽调走,只剩下一万左右。
  荣景瑄对广清的策略,就是要强攻加智取双管齐下。这一次他不是要偷偷摸摸藏在广清练兵,他是要夺取广清。
  广清驻守的将军名叫孙昭,是一路跟随陈胜之北上的得力干将,也是开国功臣。
  他现在不仅被封为镇国将军,享一品武将俸禄,也被立为镇国伯,一跃成为名门新贵。
  伯爵位看似尊贵,但不过是中流,之上还有侯爵、公爵、郡王与亲王,亲王之中,还分世袭罔替与世代降等。
  他一个开国将军,竟只封了镇国伯,哪怕荣景瑄听了都觉匪夷所思。
  “陈胜之到底怎么想的?”荣景瑄这样问谢明泽。
  谢明泽微微一笑,给他倒了一杯清茶:“他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孙昭如何想。”
  
  ☆、  第59章 夜雨
  
  九月初十,北山林场陆陆续续下山百余工人,这些人拉着木料,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出城。
  九月十五,北山脚下的马场又出了一批好马,被几百个骑手护着也出了城。
  当时荣景瑄和谢明泽在北郊林场赎人是许多老板都知道的,不过他们拿了银子,每一家赎的人又算不上太多,便没当一回事。
  九月十八,约莫两千步兵直接绕红樟山出城,他们这一路都是陡峭山崖,可以说是最辛苦的一队人了。
  荣景瑄只留给带队的陆既明一句话:“不要赶,要保命。”
  陆既明本来便不是急性子,听了更是认真诺道:“属下遵命。”
  一晃便是九月十九,荣景瑄和谢明泽终于带着剩下的几百人下了山,一部分留在马场,一部分带回宅子。
  大家高高兴兴吃了一顿晚膳,各自回房休息,用完膳的时候荣景瑄说有急事,让谢明泽先回房间。
  谢明泽也没多想,溜达着回了卧房。
  他们住在后院中的主楼里,此时华灯初上,寂静安详。
  隐约的红光从窗纸间透出来,倒是让谢明泽有些意外。
  “谁在屋里?”他站在门前沉声问着。
  没人回答他。
  谢明泽握紧腰间的长剑,伸手推开门扉。
  只听“吱呀”一声,鲜红的光影便扑面而来,谢明泽定睛一看,却发现屋里都换成了大红的颜色。
  红色的床幔轻轻垂在床架上,两个鲜红的喜字贴在墙上,床对面的桌上摆着两个儿臂粗的红烛,红烛旁还放着两个精致的酒盏。
  这一切,都与普通人家的成亲没什么两样。
  谢明泽觉得浑身都僵了,他深吸口气,差点红了眼睛。
  一把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气息:“阿泽,我们再成一次亲,可好?”
  谢明泽伸手捂住嘴,没有说话。
  荣景瑄走到他身侧,揽着他的腰把他往卧房里带:“阿泽,上一次我们成亲那么仓促,没有合衾酒,没有结长发,没有锦被喜床,也没有洞房花烛。”
  他反手锁上门,凑过去在谢明泽的脸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阿泽,这么些日子来,我日夜都在想,那不是最好的婚礼。”
  谢明泽哽咽着道:“对我来说,那已经很好了。”
  怎么会不好呢?那时他虽然不明白,但穿着跟荣景瑄一样的喜服,打马游街,又在大殿被文武百官朝拜,然后与他并肩而立,听着册封他为皇后的诏书。
  那个时候的他,已经觉得分外满足了。
  当时他想,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可是现在,荣景瑄却告诉他,他们的亲事可以更好。
  也更美满。
  这么多日子以来,不光士兵在山上操练,他跟荣景瑄也跟着一起扎马步跑山路。
  谢明泽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合格的士兵了,最起码,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流眼泪。
  可是不知道为何,听了荣景瑄那些话,他还是红了眼睛,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荣景瑄凑过去亲了亲他的眼皮,用手托起他的下巴,让他的目光落回自己脸上。
  “阿泽,你看,我们一起选的吉服,我让绣坊做了两身,好看吗?”荣景瑄笑着道。
  谢明泽使劲眨眨眼,定睛看去,见他果然穿着一身大红吉服。朱红柔亮的红丝缎上,绣着精致的百年好合纹样,这样一身衣服穿在荣景瑄身上,把他衬得更是英俊。
  “好看……”谢明泽喃喃自语。
  荣景瑄低下头去,轻轻印上他丰润柔软的嘴唇。
  虽然他们平时也总是会偷偷在无人的时候接吻,但此刻的感觉却是分外不同。
  谢明泽即使再不通人事,也多少知道洞房花烛到底要做些什么。
  这会儿被荣景瑄深深吻着,他竟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唇齿交融的美好超过一切,他不由自主扶住荣景瑄的腰,让他带着自己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两个人都有些情不自禁,外面突然雷声动,竟是突然落了雨。
  荣景瑄只觉得恍惚之间,连呼吸都被对方夺去,他微微抬起头,终于放开了谢明泽。
  灯影下,他们紧紧贴着对方,气息交缠在一起,好似已经沉醉其中。
  荣景瑄看着谢明泽迷茫的双眼,轻声笑笑:“阿泽,你也换上吉服吧,好不好。”
  他声音低哑,喘息间带着澎湃的热情,谢明泽不由微微红了脸,竟有些不敢看他。
  “好,我就去换。”他胡乱点点头,接过荣景瑄递过来的吉服,闪身进了隔间里。
  荣景瑄就坐在外面等他。
  两支红烛都已点燃,跳动的火苗映着他的脸,好似谪仙一般。
  他微微分神看着那扇门,一时间思绪万千。
  算起来,他们大婚两次,加上今日,都已成了三次亲。
  可第一次的他带着气,谢明泽更多的是迷茫。第二次面临国破家亡,他没有半分大婚的喜悦。
  时至今日,他们才算两情相悦成一次亲。
  虽然只有他们两人,没有拜天地拜父母,没有宾客盈门,但他依然觉得开心。
  那种终于可以跟他真正在一起的感情盈满心房,他静静看着隔间的房门,自顾微笑。
  谢明泽推开门出来的时候,便看到他身穿大红吉服,灯下浅笑的样子。
  一时间,他心跳如雷,熟悉的热情窜上心头,让他轻轻喟叹一声:“真好。”
  荣景瑄也在认真看着他。
  他们穿着一模一样的吉服,好似一对璧人,又似一对双儿。
  荣景瑄看着难得腼腆害羞的谢明泽,不由笑意更浓:“阿泽,过来,过来我身边。”
  谢明泽呆呆看着他的笑容,迈步走了过去。
  荣景瑄站起身来,他把玉壶中的酒倒入酒盏之中,端起一个递给谢明泽。
  谢明泽这才看到两个酒盏之间系着短短的红线,把两个酒盏连在了一起。
  他心头一动,颤抖着手接过酒盏。
  荣景瑄端着另一杯,同他面对面站着。
  “阿泽,我们大婚两次,都没来得及喝合衾酒。”
  谢明泽望着澄澈的杯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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