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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武宗野史-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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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痴妄放肆,便是大不敬了。
“你们要我见的,便是这孤魂野鬼?”高高在上的火德真君冷冷扫一眼引路的二位,“这司南佩他是如何得来的?我分明赠与了文曲……”
他分明在文曲戴了面具下凡前,又将这被退回的玉司南佩塞在文曲手里,可为何,偏偏挂在这缕孱弱的游魂腰间?
心中疑惑,仙身已到了江彬跟前,见江彬仍呆若木鸡地盯着他瞧,便一阵气恼,他何曾被这般冒犯过?当即一把扯下那碍眼的玉司南佩斜睨着江彬质问:“我问你!这是如何得来的?”
江彬愣了半晌,身子有些摇晃,恍惚间,一声嗤笑,却不是荧惑的,而是他自己的。
他笑自己笃定深情,非要见他最后一面才算了无遗憾甘愿投胎转世;他笑自己朽木不雕,非要亲自送上痴心一片任凭践踏方信木已成舟。
原来,他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比他忘得更彻底,比他冷得更薄情。
这便是天意,便是宿命,便是任凭你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都逃不开的因果与劫数。
急痛攻心,只觉得仿佛被罩在钟里,眼前一阵漆黑,耳畔声震林木,无不敲打着他的痴心妄想。越是不甘,越是被仙气侵蚀得体无完肤,失了玉司南佩的加持,他的魂魄不过是一缕烟,一阵雾,风一吹便散了……
再醒来时,竟是躺在冰丝编制的榻上,榻边桌案上,一方眉纹砚台镇着一张洒金粉笺,上头绘着一株梅花,梅花旁,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手持兵器的武将,凤目蚕眉,意气风发。
纸扇“哗”地展开在他的头顶,带来丝丝凉意:“呵……这般你便受不得了?你可知当年,你痴痴傻傻那会儿,文曲是怎办心境?他日夜守着你,你却只冷眼相对,甚或拳脚相加……你道他处心积虑、逆行倒施,恨他入骨,可你如今也尝了这滋味,却又如何不心生怨愤?”
江彬垂眼,见那玉司南佩复又挂在腰际,方觉着清明些许,可他宁愿不要这清明。
“先前,荧惑星君因了那门童蛊惑,扰乱命格,违天悖理,本是罪无可恕。天庭为保他,有意借你之手剔除他那一魂一魄,令他忘却前尘旧事,所谓不知者无罪,便是这么个歪理……可谁又替文曲鸣不平?他耗尽修为只为将你余下魂魄封于棋盘之中,若非如此,仅凭那蛇妖,如何教你三魂七魄周全?他失了仙身,才会圄于梦中,你就忍心见他因你而魂飞魄散?他不愿醒,我等别无他法……你若能劝醒他,随你转世轮回或位列仙班,我等都愿助你一臂之力。”
江彬合了眼,丝丝凉意便戛然而止。
“武曲,你早已魂魄俱全,却仍不愿记起他,可见你对荧惑动了真情……却也,最是无情……”
☆、第116章 霜发入梦
江彬怔怔站在命格星君的宝鉴前,看着镜中的文曲搂着与自己样貌相同的男子,十指交叠地教他抚琴。环绕着二人的是苍松翠柏、繁花似锦,腊梅映芍药,翠菊傍石榴,半边日暖生烟,半边众星攒月,这便是困住了文曲的镜花水月。
可他都已离开了,这个“江彬”又是何人?
“他是文曲的门童。”鎏金扇漫不经心地摇着,阵阵凉意“他肖想了文曲千年,未料文曲竟与你互生情愫,他心中怨愤,便下凡化为道士,借荧惑星君之手令你魂魄相离,之后被压在瀛海水牢,又投了畜生道,成了随你左右的忠犬,偿还罪孽。可谁知,阴差阳错地,你又俯在了它身上,使得他忆起了前世……”
江彬望着画面中眉目含情的“自己”,只觉得耳畔话语仿若惊雷,轰然间地动山摇,裂开了一道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他蛰伏在犬身中伺机而动,你辅一离开,他便入得梦中,鸠占鹊巢。”始终未置一词的贪狼星君冷着脸接话道,“文曲眼睁睁看着你与这一世的荧惑星君双宿双栖,不过是为了令你魂魄归位。若非文曲,你便将魂飞魄散,即便是荧惑星君救了你一魂一魄,也无法扭转乾坤。可如今,文曲宁可熬得魂飞魄散,也不愿出这梦境……”
听至此处,江彬心中忽然生出些负屈衔冤的怒意,身边人,甚至连望微这么条忠犬都自始至终地在窥伺他,算计他,最终,还要将文曲与武曲的这笔旧账算在他头上,这便是仙家义正言辞的因果业报。
“难道谁都破不了这梦境?”这分明是吴杰造的幻象,几位星君难道还高不过吴杰的道行?
“呵……他竟未说与你?”廉贞星君合了扇,瞥一眼镜中重叠的影,“这幻象虽是吴杰所造,可因封印你魂魄而耗尽修为的文曲一旦入局,便是在折损他的魂魄以维系梦境。这一草一木、一花一树,皆是他心念所致,他不愿醒,便唯有耗得灰飞烟灭……那门童哪管他死活,执念至深,只想着片刻温存……”
江彬这才明白,为何那粗制滥造的梦境竟能瞒天过海,骗走了向来工于心计的文曲,想来之后的六道轮回、方丈奇景,都是文曲心念所化,心魔所致,故而甘之如饴,将江彬的诓骗都当成了苦尽甘来的情意绵绵。他若醒来,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当真会因化险为夷而心存感激?
江彬心中已知这一场不过是无可挽回的了局,可事已至此,他都不得不为他的“辜负”偿清罪孽,方能心安理得地往生投胎。至于正德皇帝,他既已记不得了,又何必强求?在“死而复生”的岁月里,江彬已极尽所能地替正德皇帝了却了遗愿,若只有这一世缘分,总也是不负彼此,等每每过奈何桥时,不喝孟婆汤,生生世世记着这段死生契阔,虽必痛不欲生,却也能教这段感情千古不腐。
江彬应了二位星君,行至天门时,送行的,多了巨门星君、禄存星君以及破军星君。这三位便是之前在屏风后与荧惑星君周旋的仙家,此刻只遥遥望着,也不知是云淡风轻地诀别,还是落井下石地旁观。
江彬在他们不动声色的脸面上捕捉不到一丝波澜,最终别过头去,等待着巨大的天门在跟前缓缓开启。
吴杰正在远处等他,瞧他出来便飞到了跟前,让他抓着鬃毛攀在颈上,一阵风似地往下界飞去。
天自明转暗,转眼已将星汉抛在身后,一路上,江彬的发被吹得散乱,心却渐渐沉静下来,他没有问吴杰,星君们究竟答应了他什么方令他甘愿耗费千年修为救自己,还当这坐骑,想也知道,不外乎是替他消减杀戮罪孽,令他能与宁王永世相守。不知为何,江彬竟恨不起吴杰来,或因他是心怀慈悲的宁王的情之所钟,也或因自己求而不得的他二人倒能得偿所愿也算是个宽慰。
到达下界时,早已云开日出,宣府的那颗奄奄一息的老槐,被笼在温婉的晨曦中,仿佛垂暮之年的老者,静候着倦鸟归巢的游子。
“院里老槐承了文曲仙力,与文曲心念相通,你掌心抚树便能入得他梦中……”吴杰隐去身形,落在那狭小的宅院之外,遂吐出个凝成青珠的气泡挂在江彬腰间,与那玉司南佩碰出玲玲盈耳之声,“我仍在此处等你,若有什么,将这气珠捏碎即可。”
江彬点了点头,此刻他的心思并不在能否全身而退上,他凝望着那不推自开的柴扉,隐隐觉着,自踏入这物是人非之地的那一刻起,或许一切都将有所不同。可尽管那预感来得如此排山倒海,他仍是不得不一步步接近那像极了陷阱的了断。
吴杰在江彬身后悄无声息地旁观着他的犹豫,一双琥珀色的眼里藏着些许玩味。
终于,江彬的步子停在了那棵在梦中又再次起死回生的老槐前。
他伸出手,迟疑地将掌心贴在了那参天枯槁上,那不温不火的粗糙感,竟与掌纹贴合得天衣无缝。
暮然间,有什么落在自己肩上,扭头一看,竟是多白得仿佛散着淡淡光晕的槐花。愣神间,又是一朵,分明下坠得极为缓慢,江彬却像被定住了身形一般,如何都躲不开。他眼睁睁看着那朵皎洁舒展了花瓣吸附在自己额间,随后微微扭了下身子,竟是如同蚂蝗般飞速钻进了他的眉心。
整个魂魄都因那异物的侵袭而紧绷起来,可即便如此,江彬依旧四肢麻木动弹不得,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槐花在体内的蠕动,它带起一阵毛骨悚然的痉挛,紧接着是天崩地裂的绞痛。江彬几晕厥过去,可天旋地转间,无数花瓣化为水滴,在神识之中凝聚成了一副波光粼粼地画面。
仙雾缭绕的群仙宴上,那莽撞的神仙敛色屏气地坐在的眉目如画的星君身旁,偷瞄了他好几回,方红了一张脸道:“听闻星君棋艺过人,斗胆想邀星君对阵一局,不知可否?”
江彬心下大震,眼见着又一朵槐花落入池中,层层涟漪散开去了,景象便又变换了一番。
偌大的宫殿内,冷冷清清的,半晌都听不到一句回话,那武将出生的星君,只得滔滔不绝地叨念什么气血阳虚的,偷偷瞅一眼跟前性子寡淡的仙,颤颤巍巍地摸上他的手腕,心虚地说着号脉。那不紧不慢的脉搏在指下轻轻跃动着,仿若叩问着他,可有非分之想?
猛地收手,不敢再造次,可食指连心,早就被烫了个心如火灼。明知是画地为牢,却依旧弥足深陷。刨遍仙山挖了千年人生只为煮汤补他身子,扛走不周山石只为磨一方砚台讨他欢心,讨来需吃他一魂一魄的楠木棋盘只为给他送一份贺礼……
可那位飘然出尘的仙,终是知道了他的心思。
弱水之渊,炎火之山的魂亡魄失,都抵不过他漠不关情的一眼。谁设的局,教他原形毕露,丑态百出,恬不知耻地一声声唤着他的名讳……哄笑声中,打翻的琼浆倒映出他落荒而逃的狼狈,原来这便是痴心妄想的报应。
又一朵槐花坠落在眉间,是谁听说那避而不见却又朝思暮想的星君将至,便抓起一副皮囊落荒而逃。投身成了面如冠玉的武将,分明记不得前尘往事,却对生了武夫样貌的文官一见如故。征战四方,大捷而归,意气奋发地骑在枣红马上,却只寻着他的眉眼,绽开志得意满的一笑。怎奈造化弄人,竟是被那九五之尊圄于方寸之地,再不得展翅高飞,幸而有他时时相伴,日日牵挂。醉眼朦胧间,竟于梦中入得棋盘,被自己的一魂一魄点醒了那一段摧心剖肝的旧事……醒来,却不敢睁眼,知他正轻握着自己手腕,一如当年他红着脸强词夺理地替他把脉……他可曾从那跃动的脉搏中揣度出他又死灰复燃的妄念?可会再次赛雪欺霜地将他俯首奉上的一片痴心漠然踩进泥里?
不敢醒,不敢说,却还是在那个爆竹声声的团员夜里,捂着他的耳,道出了心中执念。往后的一切,宛如最旖旎的梦境,他竟反握住他的手,贴着他的掌,吻住了他的眼……
金箔纸折的飞鹅插在他发间,隔着衣衫传来的体温仿若醉生梦死的余韵。吻了他的耳垂,贴了“梅”字当头的春联,可转瞬间,又都消散成了更深露重的凄凉。恨那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从中作梗,可又心知抵不过命格如是,床榻前依依惜别,宽慰之言,倒像是说与自己听的梅林止渴。
哪知这一去,当真一语成谶,成了对面不识的冤孽,成了反骨洗髓的辜负。
缘起缘灭,不过心念所致。
可这世间,又有几个痴情种,能在千帆过尽后道一声看破?
这槐树不过得文曲一丝心念,便矢志不渝地守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而文曲,又等了他多久?
无穷无尽的相思之苦,烧得他急痛攻心,走火入魔,而口口声声说着白头相并之人,却亲手将他推入心魔所造的无底深渊。
魂飞魄散,又将是魂飞魄散……
肝肠寸断地睁开眼,就见那山穷水尽之处,潭边一人正痴痴望向水中,不知在瞧什么。他一头霜发垂至花间,白衣胜雪浑然一体,就好似春日下侥幸残存的一捧积雪,一眨眼便要化作水去,上穷碧落下黄泉,再寻不见踪影……
江彬记不得是如何踉跄着到了他身后,几步之遥,却仿佛跋山涉水,若有若无的香萦绕彼此之间,那是悬在半空中的朵朵槐花,如凝结的泪,如冷漠的眼。
白发一丝丝飘在眼前,江彬再无力前行跬步,“通”地一声跪倒在那人身畔,颤抖着伸了手,却又怕触碰的不过是另一番镜花水月。
“梓潼……”
颤声唤着,亦如当年,爆竹声声也掩不住的暴风骤雨的执念。
☆、第117章 辜负
这昼度夜思的一句呢喃,宛如一只殚精毕力的孤鸿,望穿秋水,穷尽天涯,终是落在相思树前,衔一纸信笺递与苦等之人,而那笺中却是茫茫一片的白,因着千言万语都写不尽离愁别恨,书不尽命舛数奇。历经几番磨难,辜负几世情缘,方以两情相悦之初的双眼望向心心念念之人,可那每一寸枯萎的青丝,都勒住了心口,割出一道道悔不当初的鲜血淋漓。
久久不闻回音,令人万念俱灰的死寂中,江彬跪行到文曲跟前,颤颤巍巍地捧了他的脸,却见一双黯淡的眼中只映出自己失落落魄的惨淡。
“梓潼……”双目赤红,语不成声,“你应我一声可好?”
引他入梦时也问了这一句,犹记得文曲怔怔望他半晌,只道做了个梦。可原来,梦中人是他自己,梦中肆无忌惮地伤他个体无完肤,梦却又痴痴问他为何对面不识。
这便是因果,便是业报,他合该承受。可分明先前在鉴中瞧着文曲还好好的,怎此刻竟成了这般模样?
江彬不敢再看那双死气沉沉的眼,一把将文曲搂在怀里,饮泣吞声,可终是落下泪来。那泪竟是红的,滴在月白的袍上,晕开触目惊心的血色。一滴,又一滴,点成了一朵梅。那梅,曾映在意气奋发的武将身后,曾落在并蒂成双的红纸之上,曾生在的不知疲倦的断枝之下。
如今,他尚可淌泪,可文曲却从未在他跟前流露过溢于言表的悲戚,哪怕是“破镜重圆”之时,也不过是在江彬肩头倚上片刻,可江彬却知道,他隐忍的苦楚要远胜于自己,只是在漫长的孤寂中,他深知懊悔与痛苦也挽回不了什么,唯有摒弃杂念,沉淀悲喜,方能凭借根深蒂固的执念,倒行逆施地践行相濡以沫的誓言。而事到如今,致他于死地的,便是这份求而不得的执念。
江彬抱着文曲,犹如抱着块千年玄冰,他不言不语,任凭施为,江彬的心便跟着冷下来,如冻在半空中的朵朵槐花,不知该何去何从。
正在此时,一股杀气悄无声息地蔓延至身后,江彬因着悲恸反应慢了些许,却仍凭着本能抱着文曲转过半圈,堪堪躲过了一击。可风浪过后,腰间那青珠却已落入对方手中。
抬眼望去,偷袭之人正与年少时的他有着如出一辙的面容,可那一双熟悉的眼中却满溢着愤怒与嫉恨:“你还敢来?”
“澜渊?”江彬依稀记得那仙童的名字,于天庭时,每每见着他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他只道那是恼他总来叨扰文曲,却从未料到,他竟也生出这般的妄念。
“呵……都记起来了?”澜渊狠狠捏碎了青珠,“必又是那几个多事的!可既是来了,便休想出去!”
江彬方才记忆苏醒,整颗心都系在文曲身上,早便忘了还有这么个人物,如今见他那模样,分明是打算同归于尽的,心中不免焦急:“你恨我,如何都使得,可文曲若不醒……”
“你以为他成了这般模样,是谁害的?”澜渊的一双眼锁在面无表情的文曲身上,对江彬的恨更添一分,“当初是你引他入梦!他信了你,便耗损心魂维系幻境。如今,他清明之时一日少过一日,待都忘了,也便是曲终人散。”
这话仿若万箭穿心,江彬痛得收紧了臂膀,双手却微微颤抖着,掩不住的失魂落魄。
澜渊见了他的狼狈,不禁冷笑:“这般惺惺作态,又是做给谁看?他本是清心寡欲的不赀之躯,如今坠入凡尘,堕入魔道,俱是拜你所赐!言而无信,见异思迁,你又有何颜面要他除却心魔?至死靡他的,唯我一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我非要伴他最后一程!”
说罢,杀气又盛,动念之际,江彬身畔的河中竟窜起数股水流,在半空中凝成一支支冰箭,齐齐俯冲而下。江彬尚未从被责难的一席话中回过神来,待知命悬一线,已是为时已晚。
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江彬搂在怀里的文曲忽地白发暴长,一簇簇如鞭子般挥舞着将那些个冰箭尽数扫落,随后丝丝缕缕地拢在彼此周身,如一只茧,护二人周全。
江彬愣了许久,方低头看怀中人,却见他眼帘低垂,神情木然,好似那惊人之举,并非出于他本意。
不远处被挫败了攻击的澜渊,也怔怔站了好一会儿,方退了步,扬天大笑。那笑声如杜鹃啼血,鸿雁哀鸣,而他的容貌,也随着这凄厉的笑而幻化成了原本的模样。他本是清秀而周正的,可此刻,那五官全因恨意而扭曲成了狰狞的鬼魅。
他笑了好一阵,方烧红了眼咬牙切齿道:“你瞧!即便失了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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