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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而有虹然末止-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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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止苑躺在床上,看着这些弱小又顽强的生命,想起当初的自己。
  南浦国灭国后,他对血的味道深恶痛绝,哪怕是闻到一点血腥味,就会立刻吐出来。那时他刚过七岁,颢凌逼着他去战场打仗。他小小的身子套在小小的铠甲里,就像战场上的一个笑话。
  他不会用枪、箭,只能靠着自己不凡的速度,用匕首割破敌人的喉咙。他命好,几场仗下来侥幸没死,杀敌无数后,对血的厌恶也不再那么强烈。只是,身上不能沾血,闻久了血腥味,依然难以忍受。衣服也是要常换的,不然总会觉得身上有血的味道。
  过了这关,颢凌开始教他武功。各路武功都学,专攻枪和箭。
  后来颢凌打下南浦,不动南浦国一分一毫。以南浦国旧城为中心,建立天都。为方便交战,于山林旁扎营扎寨。一去十余年,从不主动挑起战争。
  侯止苑继承颢凌的位置,不是因为他是小侯爷南浦缘。而是因为——实力。
  七岁的南浦缘,是军队里,年龄最小、地位最普通的士兵。
  十岁的南浦缘,杀敌有功,升副将。
  十二岁的南浦缘,升将军。
  十四岁的南浦缘,斩敌方元帅首级,升主帅。
  颢凌目光长远,继承他的人必须要得人心、有实力。他选了数十人,七天时间,一个个淘汰,最后留下的,是在浴血奋战后,还能站起来的人。
  这个人就是南浦缘。那年他十四岁,还未成年。
  七天的鏖战之后,他躺了一个月。
  那年,南浦缘还不叫侯止苑,颢凌中毒身亡后,他开始整顿军队,安排经商,从此南浦缘彻底消失!十四岁的南浦缘——变成了侯止苑!
  侯止苑目光黯淡,他想着自己一路以来那么顺利,但遇到乔霁彧后,一切慢慢的改变了轨迹。
  他苦笑,对着那几只萤火虫,叹了口气道:“霁彧。你说不恨,其实还是会恨的吧……”
  …………
  二月春归风雨天,碧桃花下感流年。
  二月,桃花刚开,乔国民街到处是纷飞的桃花。
  民街好不热闹,宽大的民街两旁挤满了人。早就听闻一年前去开岁城打仗的侯侯爷和仙士今日凯旋归来,不少人早早就来此占得个好位子。
  一个月前,水间客栈就被预定满了雅间,毕竟还是有很多人想见见这个侯爷的。
  若是经历沙场,还能像以前一样意气风发的话,那应该不用担心他未来贸盐是否会失败了。毕竟乔国需要他嘛。
  雅间里很多大臣都是这么想的。她们的女儿在隔壁的雅间也是这么想的。
  女孩们只听说侯侯爷生的英俊,但真实面目还从未见过,若是要嫁,总是要偷偷见一眼的。
  锦鲤就混在这些女孩中,她当然知道侯止苑不会来。她来的目的是为了见乔霁彧……
  厚重地城门“吱呀”打开。铁骑声“哒哒”,迈着沉稳的步伐列队走向民街。后方的步兵佩剑轻松地紧随其后。绯红的桃花沾了蜜,洋洋洒洒,飘飞到将士们的心田。
  走到百姓密集的地方,呼喊声空前高涨,人人伸着脑袋为将士喝彩。水间客栈雅阁内的人,也随着锣鼓和鞭炮声探出头来,见过侯止苑的,寻找他的身影,没见过侯止苑的,拉着旁边的人不停地询问。
  锦鲤一看列队前方只有一个李诚安,心里有一丝恍惚,骤然觉得,她与乔霁彧,永远只是错过的结局。直到队列走完,她都没有发现乔霁彧的身影。
  乔霁彧确实不在这里。
  此刻的乔霁彧,正在前往清萍寺的路上……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茶水香甜
  已经过了晨读时间,清萍寺的钟声,不会再响起。
  乔霁彧一袭玄衣,在晨光中踏上层层石阶。这里还是老样子,山腰下白雾茫茫,阳光普照后才看清一些。石阶盘旋而上,有人早早来此上香。郁郁葱葱的树木花草,依旧放肆生长。
  乔霁彧半边脸铺洒阳光,眼眸处,星光点点。
  推门而入,还是那羊肠小道,还是那红墙绿瓦,还是那奇异花朵。一一路过神圣的佛像,乔霁彧来到钟前,看着那钟,总觉得与之前相比,心里缺少了什么。正恍惚间,一个僧人唤他。
  不是伏修。
  僧人一席青衣佛衫,面目清秀,眼里淡然。端着一杯茶待在那里,距离恰到好处。
  “乔丞相,此茶是师傅今早所煮,师傅说,若您来,请务必品尝。”
  说完交给乔霁彧一个黄色牌子,这说明是是伏修的指示。
  放在以往,乔霁彧是断然不会喝的,但眼下。。。。。。
  “好。”轻轻咽下,好一口香茶,“茶香甜,入喉却苦楚。”
  乔霁彧默默说道。
  “乔丞相,师傅在待客禅房。”说完小和尚就走了……
  。。。。。。
  “可是好茶?”伏修笑意清浅,乔霁彧刚推门而入,他便问话。
  “什么茶?”
  “你喝过的茶。”
  “回味?”
  “是的。”
  “为何这次茶水香甜?”
  “今日,十八的问题有点多啊。”
  “呵。” 乔霁彧一声冷笑,“若今日喝不出这味道,你可还会见我?”
  伏修笑,眸子晶亮。
  “若被人见到你这活佛如此这般,清萍寺就得关门大吉了。”乔霁彧坐下来,喝着伏修泡好的茶,依旧香甜,果真好茶。
  “你我相识十多年,自然是要见的。”伏修指着乔霁彧胸口处,“它——没了?”
  乔霁彧也不惊讶他如何得知,只道:“碎了。”
  “碎了也罢。今日可是最后一次来了?”
  乔霁彧不语。
  “既然如此,便送你一物。”伏修将手中佛珠扯断,取一颗下来,从袖中拿出一截红线,系上。
  “以后带上这个吧。”
  乔霁彧接过。佛珠很大,拿着还有些重。
  “好。”乔霁彧戴上,便出了清萍寺。
  伏修目送他离开。
  忽而,有一僧人拿着行李,在伏修身后问道:“师傅还要离开吗?”
  伏修看着离去的乔霁彧,玄衣幻灭无形,身影果决释然,一步步沉稳内敛,一恍惚间人已走远。。。。。。
  “不必。他天劫不伤,吾自然不去。”伏修依旧浅浅笑意,像极了佛陀。
  善恶缘尘,真假分明。吾该做之事已至此,自此以后,万般造化。十八,你可要走好……
  天都
  侯止苑坐在上座,听手下们报告情况。他身后悬挂银色长弓,弓上如扇附上四支银色利箭!每一支箭上都刻有小字——渊。一柄红缨□□,放在右侧,箭头指天,霸气侧漏!左侧挂着一个狼牙面具,龇牙咧嘴,阴戾凶狠!
  再次回到这里,恍如隔世。只是不论如何,一切终将从此——步入结局。
  他们的怨与恨、仇与情,终于要画上句号!
  狼牙面具也不必再戴,从此没有人再去扮演绍渊,南浦缘就是侯止苑!侯止苑就是绍渊!
  侯止苑一身锦衣,坐在明黄的高椅上。阶下的人不复往日的调笑,竟也毕恭毕敬、一五一十的报告。
  “南艮,与云响联系,从今天起,五日后,除西域,其他地方贸盐之事全部结束,所有物资变卖。负责从云响那里接过所有钱币,全部置办武器、装备。其他人兵分四路,七日后带上武器装备,南艮带领第一批人马,镇守天都。”
  “是!”南艮大声回应。
  “其余三批人马分别以南坎、南离、南巽为将军前往茂西城、黔东城、彦中城,只负责安营扎寨,尽力自保,切记不可恋战,一切点到为止。”
  “领命!”南坎、南离、南巽异口同声。
  侯止苑见他们都精神饱满、蓄势待发,嘴角牵起,道:“没有问题的话,都去准备吧。”
  散了会议,南财和南黑又嚅嗫着回来了。
  侯止苑看他们欲言又止,故作不知的问:“怎么回来了?”
  南财摸摸头,道:“主子,我刚刚没好意思说。那个……他们都有事去做,那我呢?”
  侯止苑眼里半分落寞,半分痛苦的道:“你就充当洮阡的角色吧……”
  南财一愣,心想确实好多天没见到洮阡了。估计有特别任务吧。
  南黑笑呵呵的问:“主子,我呢?”
  侯止苑挑眉,“你继续负责盯着叶誉。”
  于是南财笑着出去了,南黑苦着脸出了门。
  侯止苑刚回到房里,一个声音截断了他的步伐。
  “是该叫你侯爷,还是该叫绍渊?”叶誉负手立在门外,笑容几不可闻。
  月光清华,照在他的白衣上,更显冷峻。
  侯止苑瞥了眼站在旁边的南黑,南黑点了头便退下。
  “皆可。请进。”侯止苑笑着与他坐在凳子上,“今日怎么有空来此?”
  “药炼完了。来看看你的娃娃蛊。”叶誉说话让人如沐春风,接触过他的人无一不赞他是个君子。明明是叶耀圣的独子,却丝毫没有沾染叶耀圣的贪婪和暴力。
  侯止苑想,出淤泥而不染,或许只有叶誉才配!
  叶誉把脉,忽而眼里有些不解。转而看向侯止苑的眼里多了层不忍。
  “如何?”侯止苑问。
  “前几日偶然得知娃娃蛊的来历和作用。只怕接下来的话,你并不想听。”叶誉看着他。
  侯止苑浅浅一笑,“无妨。”
  “娃娃蛊来自塞外,有雌雄两只。雌雄两只分别侵入种蛊者与中蛊者体内才可发挥作用。在人体内随机定居,吸血为生。种蛊者可探知中蛊者生死与否以及两人距离如何。一旦中蛊者自毁娃娃蛊,当立即死亡,种蛊者不伤分毫。”
  “原来如此。”侯止苑这才知道,原来霁彧能找到自己,是因为娃娃蛊。也就是说,那场海战,霁彧是在有准备的基础下让自己去冒险的……
  “一般一年后,若娃娃蛊依旧未曾取出。中蛊者也可探知种蛊者的生死存亡。”叶誉语气一沉,继续说,“但你体内的娃娃蛊……已经死了。也就是说种蛊者已经毁了他自己体内的娃娃蛊,所以你体内的蛊随雌蛊的死亡而死亡。”


第130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想侯爹爹
  听闻叶誉的话,侯止苑心里一抽。
  霁彧,原来你如此决绝……
  叶誉见他若有所思,面上却不显山露水,心里对侯止苑越发赞赏。
  叶誉拿出一颗药丸,“你体内的余毒已排,以防万一,还是吃了解药为好。”
  侯止苑终于抬起来眸子,“峡谷的毒……”
  叶誉淡淡道:“是你妹妹。”
  侯止苑苦笑,“纵是如此,霁彧也一定以为是我的指示。”
  许久,侯止苑才接下,对着叶誉笑了笑,道:“多谢。”
  ……
  乔国御花园。
  “乔相为何不与李诚安一同回来?”乔霁彧与乔什御走在花园里,乔什御笑着问他,眼里却是算计。
  乔霁彧冷漠道:“本相向来如此。”
  乔什御也不介意他的态度。反正这么多年乔霁彧都是这个语气。
  “乔相也知,自从海战胜利后,叶国一直想扳回一城。只是黎族有所犹豫,叶国这才未发兵。乔相可知,黎族这是为何?”乔什御看着纷飞的桃花,享受着这极美的意境。
  乔霁彧却无闲心,淡淡道:“因为锦鲤。”
  “不错!锦鲤是好姑娘,乔相也到了娶妻的年纪,正是如此,寡人给你的信中才有意让你们完婚。”
  “多谢乔皇。但乔霁彧不能娶。”
  “为何?!”
  “因为不爱。”
  乔什御没想到乔霁彧如此不识时务。
  “你可知寡人为何不计较你放走了侯止苑?!”乔什御动怒了!
  乔霁彧只淡淡的笑。只是笑不及眼底,反而有些狠厉。
  见他心意已决,乔什御便知不可能劝说的了他。于是气道:“乔相公务繁忙,这几日便不用打理了。不如就在宫中好好的想一想。想清楚了,再来找寡人!”
  乔什御甩袖而走,独留乔霁彧在原地,他叹了口气,心里百味杂陈。
  自那以后,乔霁彧就在宫里住下,以便好好思考问题了。过了几日乔什御见乔霁彧没有动静,命他作为蝴廓的太傅,教导一些简单的礼仪、规矩、书画……
  乔霁彧再次见到蝴廓时,她已经能到处跑了。由于她太顽皮,整个后宫被她闹得鸡飞狗跳。
  看着这个小魔王。乔霁彧感叹时间过得飞快。第一次见蝴廓,她还在襁褓中,后来是在宫中与侯止苑一同见到她。再后来,就是中了毒……
  想到毒,乔霁彧眸色一深。
  幽兰谷是侯止苑的局。根据暗查,侯止苑早就不止一次前往过幽兰谷。萧诚、侯止苑更是串通好设计谷内的一切。也就是说,从入谷开始,侯止苑就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乔霁彧不得不承认,侯止苑的苦肉计,演的很好!
  “师傅!”蝴廓见到乔霁彧,光着脚丫跑来,身后的宫女太监提着鞋,跑的满头大汗。
  乔霁彧的眼神吓得蝴廓噤声。
  乔霁彧将目光放的柔和,但蝴廓还是战战兢兢。
  见到蝴廓乖乖的停下来,宫女太监赶紧上前给她穿好鞋。但鞋一上脚,蝴廓就踢了它们……
  “蝴廓。”乔霁彧冷声唤她。
  蝴廓小小的身体顿时一阵颤栗!
  “师傅稍等,鞋子跑了。我去捉回来穿。”于是众人见到小魔王破天荒的自己穿好了鞋子。尽管姿势不是很优雅……
  “该去学堂了。走吧。”
  乔霁彧等她穿好鞋,转身走向“万课居”。而蝴廓依旧乖乖的跟在后面。
  日上三竿,蝴廓在乔霁彧的逼视下背完了《论语》。乔霁彧惊叹蝴廓的记忆力,没想到一早上,她就记熟了。
  “师傅。我想问个问题。”蝴廓从来不叫乔霁彧太傅。因为她说师傅听起来更亲近一些。
  “嗯。”乔霁彧见她安静的跪坐着,总觉得那个魔王才是她本来的样子。现在这乖巧的蝴廓,和某人很像……
  “师傅知道侯爹爹去哪里了吗?我想侯爹爹!”蝴廓本来还是笑着的,突然就委屈起来,一说到“想”字,眼泪就噗噗的往下掉。
  乔霁彧没想到蝴廓居然还记得侯止苑。
  诧异地问:“你为何想他?”
  蝴廓擦掉眼泪,张望着四周没有人,于是跑到乔霁彧耳边,偷偷的说:“我梦到侯爹爹哭了。侯爹爹说他很想我。他说,师傅不让他来见我。”
  蝴廓说完还有些嗔怪的看着乔霁彧。
  乔霁彧一向面无表情,此刻也不例外。只淡淡道:“侯止苑是乔国的敌人。并非我不让他来。”
  蝴廓不甘心道:“可是侯爹爹还说他想你!若是敌人,为什么想我又想师傅呢?”
  乔霁彧喝了口茶,没理她。
  蝴廓撇撇嘴,故作老成道:“师傅可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哦。蝴廓知道侯爹爹是绍渊。但是师傅要和我一样相信侯爹爹。他不会是坏人。”
  乔霁彧眼底闪过怒意,“谁告诉你的?”、
  蝴廓听他的语气凝结了冰霜,有一瞬间吓到,刚刚那气势立刻就没了。
  “不……不是告诉的……是我……听见的。”
  “是谁?”
  蝴廓知道乔霁彧不是生气,笑道:“是悦太后对着佛祖说的。”想了想,又说:“悦太后还说师傅一生凄苦,只求佛祖保佑你能平安。”
  乔霁彧浑身一震。他倒不知,当年的悦皇后还有这闲情。
  “休息的够久了。来背《孟子》。”
  蝴廓苦着脸,“师傅!廓儿还没有用午膳呢!”
  “背完吃晚膳。”
  “……”


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章


第一百三十章 
  蝴廓的蓝蝶
  蝴廓记忆力极好,两个时辰背完了《孟子》。在一番软磨硬泡下,乔霁彧答应带她去玩。
  乔霁彧走在前,蝴廓迈着小短腿跟在后。蝴廓眼睛水灵灵的,又大又漂亮。脸上的婴儿肥还未消去,嘴唇小而薄,总是如涂了胭脂般红润。
  饶是乔霁彧,也是喜欢蝴廓的。
  “师傅!慢点,廓儿跟不上。”蝴廓抹着汗,一会走一会跑。
  乔霁彧于是放慢了脚步。
  蝴廓见此,笑呵呵的跑过去牵住乔霁彧的手。
  突如其来的暖意,让乔霁彧一震。看着蝴廓天真无邪的笑容,到底没把手抽出来。
  “廓儿为何不让他们跟来?”乔霁彧指的是跟在蝴廓身边的宫女太监。
  蝴廓牵着乔霁彧的手,觉得师傅的手好凉啊,小小的心里居然痛了一下。
  “因为师傅不喜欢。”蝴廓笑着认真的回答。
  乔霁彧眼底有过惊讶。他不知蝴廓年纪虽小,这心却不小。
  “平日里你也不让他们跟着。”乔霁彧戳破她的谎言。
  蝴廓突然大声道:“师傅,廓儿没有骗你!廓儿讨厌宫里的规矩,讨厌不自由,所以讨厌他们跟着我。平日里是不得已让他们跟在身后。但师傅不喜欢他们廓儿是知道的。所以哪怕被父皇骂,我也要遣散了他们!”
  乔霁彧微微笑着摸了摸她柔软的发,“廓儿心思细腻,以后诸如此类言语,可不能随便与人说。”
  蝴廓高兴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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