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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美人膝-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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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寻真是聪明。”玉无忧笑道,“你那草包师兄说得对,柳如海死不足惜,我这救命之恩,你当如何回报?”
  “教主又要罚我,又要我报恩,不如两两相抵,互不亏欠。”长寻径直朝前走。
  “你这是何歪理?怎么能抵消呢。”
  长寻看也不看他,淡淡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玉无忧,我无意与你纠缠,自重二字该如何写,回苍釉山好好练练。”
  “行啊,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好不好。”玉无忧无赖紧随,快手点了长寻的穴,笑眯眯道,“前提是你得和我一起回苍釉山,不然你那师兄……”
  “好。”
  玉无忧却又不高兴了,凉凉道:“方才我好言好语说那么多你皆爱理不理,一提那凤广盈你便应了,我倒是想现在便杀了他了……”
  长寻:“那你去罢,劳烦去之前将我穴解了,免得白救。”
  玉无忧听他松口,又笑起来:“那便不杀了,杀了他,聘礼都不知往哪里送呢。”
  长寻浅浅一笑:“无妨,这八字也尚未有一瞥。”
  “阿寻,你要如此说,我今晚便可将那一捺添上去。”玉无忧言笑晏晏扛起长寻,御轻功而行。
  不得不说,这玉无忧轻功也真是好,带着长寻行了几个时辰,面不见疲色,酉时刚过,便已到衡州,寻了客栈落了脚,要了两间上房。
  长寻略有倦色,方熄灯阖眼,玉无忧却又进来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怎睡得这般早,负了良辰。”玉无忧嘴里依旧吐不出象牙,往桌上放了几碟小菜和吃食,“未吃东西便歇下了,难怪这么轻。” 
  “我不吃,撤了。”
  “行,那就不吃,”玉无忧又一碟一碟收起,俊美的脸上满是笑意,又往外走。
  长寻睡意少了许,“慢着。”
  玉无忧笑眯眯回身:“怎么?”
  “放下。”长寻说完,披衣起身。
  让玉无忧走出这道门槛,怕是又要去杀人了。
  玉无忧桃花眼眯成危险的弧度,唇角似笑非笑,看着长寻慢条斯理用膳,言语切切:“霓为衣兮风为马,不贴切,人间花卉太俗气,不配你。”
  长寻闻言,搁箸,淡笑:“各花入人眼,雅俗皆随人。”
  “素有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即便是俗人,你也喜欢得紧,是不是?”玉无忧拉起他的手。
  长寻抽出手,“我有几个疑问。”
  玉无忧开心道:“难得你对我有兴趣,说吧,我都告诉你。”
  “你与金檀旧识?”玉无忧一心盼着柳如海死,自然不是个人恩怨,昆山派痛失掌门,他不趁机去搅混水,却将长寻掳去苍釉山,不论出于何种目的,长寻都必须另做计较。
  “助他等上掌门之位。”
  “为何要杀假金檀?”
  “想杀便杀,需何理由。”
  “你与金檀早有勾结,燕山之人有所察觉,那夜假金檀替他洗除误会,你承诺助他等上掌门之位,他便将‘移容’之术为交换。”
  玉无忧:“假金檀与金檀为断袖之好,一切皆是他自所主张。”
  “柳如海你杀的?”
  “我说不是,你信吗?”
  “有人见你杀了他。” 
  “谁?你吗?”
  长寻淡笑不语。
  金檀扮作玉无忧的容貌杀了柳如海,取走了《长琴》,顺便也为被玉无忧杀死的教众出了恶气。
  “可歌可泣。”玉无忧先是冷笑一声,继而又可怜道,“阿寻都知晓了柳如海遇刺真相,来日昆山派来算账之时,可否倾身相助?帮我洗清冤屈?”
  长寻:“罪孽深重,不入地狱,难洗。”
  两人相对无言,玉无忧面上覆来冷色,半晌,才道:“无碍,若有你作陪,我下地狱,也无甚不可。”
  长寻轻轻眨了眨眼,避开玉无忧的靠近。
  “会躲,说明怕了。”玉无忧轻轻笑了一声,忽然大力扣住长寻的后颈,“乖乖等我,你知道后果。”
  玉无忧松开手,瞥了一眼长寻颈上青紫的淤痕,笑道:“你太能生事了,我还是有些担心。”说罢,便要去点他穴,长寻快手一挡,制住了玉无忧的手,修眉微蹙,如墨的眸子蕴着责怪意味。 
  “好俊的身手!”玉无忧低笑。
  他话一落音,长寻便晕倒了。
  玉无忧将人抱到床上,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罐,丢在枕旁,淡淡的奇香萦绕,玉无忧手背轻轻抚过安详的睡颜,语气颇为中肯:“能救人,也能杀人。”
  关门声吱呀响起。
  与此同此,长寻缓缓睁开眼睛,长眸清澈,寡淡异常。
  稍稍谨慎的人,都不会在一个地方栽两次。
  下了楼,“这位小哥,请问最近的会馆如何去?”
  今日客多,大早起来忙得足不点地,现时好不容易喘着口气,还有人来扰,连话都未曾听清,小伙计便没好气道:“不知道!快……欸,这问公子,你方才问什么?”
  便闻这位生得秋水传神的公子笑道,“附近的会馆如何走?”
  “会馆?有几条街呢,我带你去吧。”小伙计百无聊赖的神色一扫而光,“公子是外地来的吧,看着面生。”
  长寻婉言谢绝,单问了地址,又向伙计讨了纸与笔,书了一封短信,托了会馆的商人送往烨城。
  当夜子时方过。
  错综杂乱的记忆无尽穿插,乱无章序,血溅在雪里,格外刺目,莲池圣洁的雪莲被覆上斑驳的血色,妖治,诡艳,刺得他眼睛发疼。
  他小小的身子躲在冰雕的塑像后面,听着沉重的脚步声,缓缓朝他靠近。
  那目光带着怜悯,居高临下看着彼时还是幼童的他,沾满鲜血的手放在他的脖颈上,轻而易举掌控了他生死,只稍轻轻一用力,便可将他的脖子折断。
  那年,他才四岁。
  不知爱恨,不知生死,却已经知道何为恐惧。
  那样一双目光,在很久的时间里,都令他如芒在背,遍体生寒。
  长寻猛地睁开眼睛,便见玉无忧双手托腮,靠着床榻,眉眼都是莫测的笑意:“做噩梦了?”
  “水。”长寻顺手拔了玉簪,青丝倾垂而下,背后冷汗未干,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疲态,看上颇有几分病美之态。
  玉无忧笑眯眯端了水过来,撩起他遮住半张脸的黑发,“倒是从未瞧过这样的你。”
  长寻接过瓷杯,慢吞吞喝完,又将空杯塞到玉无忧手中,看也不看玉无忧一眼,躺下身子,轻合双目。
  玉无忧摸了摸鼻子,又看了看手中的瓷杯,“阿寻,你还真是将我当小厮差遣了?”
  “你杀了金檀?”
  “未曾。” 昏灯下,玉无忧仔细端详着长寻容色,语气中带着得意,“金檀那饭桶是个孬种,谁当上燕山掌门都比他当上强,因此我更要助他当上燕山掌门……我这趟燕山之行,倒是没有杀人,只是废了赫连锦的四肢……”说罢,从怀中拿出《长琴》,“早在你狠心给我种绝功散之前,我便拿了《长琴》,阿寻,你被骗了。” 
  “赫连锦?”
  “是呀,金檀央求我杀了他,可那夜你对他言辞温和,我便留了他半条命,阿寻,你说我这样,算不算造了七级浮屠?可配得上你?”
  想杀便杀,没有对错,没有是非,甚至不需要理由。
  玉无忧俯下身子,一时相近咫尺,“阿寻,你骗不了我。”
  长寻睁开眼睛,透过玉无忧欢喜得未曾半分掺假的目光,仿佛看见了万丈悬崖,千里雪原,看见了被鲜血染透的雪莲,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他唇角漾起笑意,缓缓道:“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今日境地也因你一手促成,玉无忧,你未免想得太多了。”
  玉无忧冰凉的手掣住他的咽喉,力道逐渐加深,低声道:“阿寻,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我之生死,何容你置喙。”长寻脸上笑意未散,眸光幽深。
  玉无忧脸色一冷,当即撤去了手,捏住长寻下巴上半寸,口牙间已见血迹,他若是再慢一步,只怕这人便要将舌头咬断。
  “你真的吓到我了,得罚。”
  玉无忧语气阴恻恻,桃花眼半眯,俯下身子,辗转流连,轻扫皓齿舌尖,尝出腥甜,如滚蜜□□,生出饮鸩止渴的错觉,又恍若东风过境,万象骤生,落英缤纷处,伊人面比桃花艳。
  一时情动,他有意加深这个吻,修长的手轻轻托住长寻后颈,指间穿过如水的青丝。
  长寻既不推开,亦不回应,当内力深厚的玉无忧逐渐气息紊乱时,他的双眼依旧清明,冷眼看着眼前春色旖旎与意乱情迷,洞若观火,仿若局外人。
  玉无忧倒是主动撤了吻,理了理已有些凌乱的外袍,“阿寻,你还真是狠心。”
  

  ☆、原宥

  自玉无忧杀害燕山秀峨派万狐秋与昆山派掌门柳如海在江湖里传遍之后,各门派不免生了兔死狐悲之心,当昆山派昆山令一下,无数江湖侠士纷纷响应,言表必定鼎力相助。
  七月流火,暑气渐消。
  各路豪杰已陆续到梧州,阖城客栈满座,三日后,将血洗苍釉,官府视若未闻未见。
  柳圣羽孝服未除,外罩著轻衣,额间尚有白绸带,早在半月前武林大会上,他便歃血立誓,不杀玉无忧,不去孝装。
  此刻,他站于廊前,一方明火衬得脸上怒意更甚,指节泛白,将龙飞凤舞的字迹一一看进眼底,拔出腰间的长剑,将半空飘零的信笺中划成细屑。
  “兄长,可是那玉无忧又口出讹言?”柳圣鸢一身简衣,面容消瘦,灵秀的面容因着眉间那股郁色添了病恹,柳圣羽见了,心中不舍,“小妹,你不该来。”
  柳圣鸢低声道,言语哀戚:“圣鸢不来此处,难不成还留在昆山陪那太子吗?”
  柳圣羽一时无语,摸了摸她的头,宽声安慰:“小妹,这样,你若是不愿嫁他,那便不嫁了。告诉兄长,你是不是心仪长寻先生?”
  “兄长多虑,长寻先生早已在离开昆山前便拒绝圣鸢,何况……”柳圣鸢说着,倏然落了泪,哽咽了一声,道:“无事,兄长早些歇着。”
  秋月转金波,夜深知风重。
  客栈后院,柳圣鸢扶住一方横木栏,小声哭泣,哭着哭着,又开始干呕,她这些日未曾多食,所吐之物尽是酸水。
  稍稍好了些,她勉强支身,正欲回房,却见不远处的一簇玉兰树旁有模糊人影,才知这后院,除她之外,竟然还有一人。
  一时两厢无语,柳圣鸢本想一走了之,却又担心那赫连锦将今夜之事说出去,便硬着头皮道小声道:“赫连公子。”
  赫连锦:“今夜月色可人。”
  柳圣鸢眼睫泪痕未干,听罢,倒是舒下一口气,早听闻燕山大弟子赫连锦被玉无忧废去双手与双足,倒是不曾想他这般也会来梧州。
  “稍刻公子如何回去?”柳圣鸢心细如发,四下不见他人,现今他坐着轮椅,无人推扶该如何回去。
  赫连锦笑了笑,微微抬起右手,自袖中拿出素色手帕,递给柳圣鸢,“右手没废。”
  他的动作看上去十分笨拙生硬,脸上却不见丝毫阴霾之色,看得出来,如此一个简单的动作,于他而言却十分不易。 
  “多谢。”柳圣鸢接过,擦了擦眼泪,“夜深露重,可要喊人来。”
  “不必了,我再看看。”赫连锦说完,便不再说话,微微抬头,静静看着天上的明月,仿佛有很多心事。
  柳圣鸢担心他整夜在外头受凉,唤人又恐扰了他雅兴,思来自己一时半会也睡不着,站在他身后,也不走。
  赫连锦见她不走,便笑着同她讲起了梧州风物,城外二十里处灵山水滟,山上有道观,唤作云栖观,云栖观庖厨善做素菜,“闷炖昆仑紫瓜”味道不错。
  忽而间又谈及昆山下的旬阳城,“万行酒记”名字俗,菜式却多样;“酒临香”名字虽好,却辜负美名;“流丹阁”适合观月;雨时“西子榭”赏鱼正好……
  他口才极好,嗓音温柔,评价中肯,所言之物,所道之景,皆在只言片语中变得鲜活,栩栩如生,令旁听之人觉着身置其间,穿梭在一个个娓娓道来的情景之中。
  言谈间,又得知他家族是淮南皇商,祖上乃挛鞮氏,曾是夷族将士,后为朝廷招安,“锦”字乃他祖父所取,望他能有夺锦之才,他为幺子,不喜经商,入燕山时仅六岁,当了大师兄,直至如今。
  柳圣鸢问起他今后的打算,赫连锦笑言父母一直希望他成家立业,以前未曾有这门心思,如今境地也不能耽误她人,闲散零碎时光烹酒煮茶,吟诗作画也不妨一桩乐事。
  “家父母年事已高,昔年忙于派中事物未曾好好尽孝,现今承欢膝下,也不算迟。”
  “赫连公子恨玉无忧吗?”柳圣鸢问完,觉着自己有些冒昧,但见赫连锦神色坦然,带着亲切的笑意:“与其怨天尤人,倒不如立足当下。实不瞒姑娘,我此番来梧州,并非寻仇玉无忧,而是来寻长寻公子,听闻长寻公子医术高超,总归是个希望,不愿错过。”
  “长寻公子也在梧州?”
  “前些时日从凤公子口中得知长寻公子离开昆山不久便被玉无忧带来苍釉山,至今未归。”顿了顿,又道:“姑娘不必担心,玉无忧未将此事公布于众,恰好说明长寻公子在他心目中分量不低。”
  柳圣鸢一听,觉得赫连锦所言有理,悬起的心稍稍放了放。一番交谈下来,才发现这人似乎很擅长化解尴尬和冷场,让人觉着轻松自在,大概是如方才所说,他是大师兄,要照顾师弟师妹。
  不一会儿,来了两个少年,一个笑嘻嘻叫着大师兄,一个叫着公子,与柳圣鸢打过招呼,便将轮椅往里推,赫连锦示意两人停下,并未回首,“我于淮南丽水城有一私宅,姑娘若是有难处,可搬去住……细究起来也因当初我之心急疏忽……逝者如斯夫,往者不可谏,凡事不妨往远处想想,姑娘万事看开。”
  燕山小弟子与赫连锦书童看看柳圣鸢,又瞧瞧赫连锦,一脸坏笑打听着两人关系,赫连锦却笑笑,“再闹明日就不带你们两出街了。”
  语气俨然带着宽容与调笑,异常亲切。
  此人与长寻一般,是温柔儒雅之人,又比长寻要多了人情味,长寻的温柔,若风之无形无色,神秘而捉摸不定。
  而赫连锦的温柔,更像是水。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柳圣鸢看着三道身影逐渐远去,心里道了一句吉人天相。方上楼,遇见柳圣羽,心中稍作踌躇,终是将长寻也在苍釉山的事告诉了柳圣羽。
  其实在昨日,柳圣羽便知晓了此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怎么这章居然被锁了,郁闷。

  ☆、苍釉山

  笔刚点了墨,便被玉无忧夺去,笑笑:“随我去一个地方。”
  玉无忧的容貌既有中原男子的俊美,又带了一丝外族人的桀骜,穿暗红色袍服时有一种别具风格的美。
  长寻未启言语,从玉无忧手中拿回笔,细致清理干净,又将笔墨纸砚收拾好,才道:“去何处。”
  玉无忧目光落在被长寻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套几上,嘴角噙了一丝笑,答非所问:“阿寻,我们这般算不算举案齐眉?”
  长寻淡淡一笑:“形如陌路。”
  玉无忧也不恼,依旧笑着去拉他的手,语气莫测:“我是认真的。”
  “我从不说假话。”长寻抽回手,微微挑眉,“去何处?”
  三重山地牢再往下,原来别有洞天,兽墩上的熊熊明火将差互的山石映得通红,地水侵染,树根雕饬,裂痕可察,一眼看去,支离破碎,却又固而不散。
  玉无忧行在长寻前方半丈处,红袍上光华随着走动而荡漾,黑色登云靴有条不紊迈在地上,除却火烧的声音,唯有两人的脚步声,忽然停下脚步,朝长寻伸手,“阿寻,来,走近些,我不会伤你。”
  长寻立在原处,眸子寡淡异常。
  玉无忧眼底笑意逐渐消失,收起手,在石壁上敲了两下,长寻所在位置顿时陷落,玉无忧飞身过去抱住长寻,将他带离远处,一块巨石登时自上空落下将凹陷下的部位填满。
  玉无忧将眼前人逼到阴暗潮湿的角落处,“为何不躲?”
  “躲不了。”长寻脸上毫无惊慌,神色甚至可以说得上温柔。
  “快两个月了,你都瘦了……”玉无忧单手便可以覆住长寻整张脸,修长的手指自鬓角辗转到眉心,“可是有心事?”
  玉无忧内功深厚,早在几年前便已辟谷,现下得了《长琴》,每日大半时间都在练功,唯有亥时至子时这段时间,会从练功密室出来同长寻交谈片刻。说是交谈,其实不过是玉无忧在处理教中事宜的空隙嘴上讨一些便宜,长寻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态度往往是沉默不语,抑或一笑了之。
  东邪教内部关系并不和睦,玉无忧生性独断,喜怒无常,好杀戮为本性,东邪教上下,不是对玉无忧心存畏惧,便是怀有芥蒂;护法长老们对玉无忧登上教主一位颇有微词,虽明面上不作言语,内心依旧认定前任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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