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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酒祝东风-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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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济呀,弘济你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师傅,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他自从被押回京城,无论在御史台被逼问责难还是在开封府的监狱里受酷刑,始终一滴眼泪都没掉,这刻他终于哭了。
  十年前,慧文禅师救他脱离苦海,抚育他十年,名义上是师徒,却比父子更亲厚,如今慧文禅师已经年过七旬,自己不能让他安度晚年,却还连累他到了这种地步“师傅,都是徒儿的错,是徒儿害了你!”
  慧文禅师抚着李弘济的头,长叹一声,说道:“自从你离开寺院,我就时时刻刻向佛主祈愿,保佑你能平平安安,没想到还是落到这个地步,命呀,命呀!”说完,慧文禅师缓缓闭上了眼睛。
  有狱卒走过来喊道:“那个慧文和尚,你没事可以出去了!”
  此时,慧文禅师已经在这个阴暗的牢房里坐化了。
  冯思远疯狂的砸东西,当他知道是冯存义派人到客栈套弘远的话时,他就疯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发泄此时此刻的愤怒,他甚至抛弃了一切儒家所谓的‘天地君亲师’的教诲,指着冯存义破口大骂:“畜生,你这个畜生!”
  冯存义在冯思远血红的眸子下瑟瑟发抖,可依旧强撑着作为父亲的尊严,呵斥道:“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我是畜生,那你是什么?”
  “你就为了你那点杯弓蛇影的被害妄想,你就不择手段,你简直卑鄙无耻!卑鄙无耻!”
  “什么杯弓蛇影的妄想症,我要是不弄死他,他就会弄死我!”冯存义说的理直气壮,甚至有点理所应当。
  冯思远愤怒发浑身颤抖,环顾四周,举起一个花瓶朝冯存义砸了过去“我要杀了你,你这个畜生!”家丁急忙过来拦住疯狂的冯思远。
  见冯思远的疯状,冯存义吓坏了,急忙后退,喝道:“你要干什么?你想弑父不成?”
  “我就是要杀了你,你这个畜生……”
  “我是畜生,你也是畜生,你这个逆子,逆子!”冯存义骂了两句,急忙从后门躲出去了。
  一切结束之后,冯思远气势汹汹的到开封府去要人,开封府尹搪塞道:“这李弘济可是朝廷要犯,凭什么交给你?”
  冯思远冷声问:“那就敢问府尹大人,李弘济他是犯了那一条国法,你要将他关在开封府的大牢里?”
  “他……他……”开封府尹思考良久,居然说出来:“他出生卑贱!”
  “我大宋律法哪一条规定出生卑贱也是罪?”
  “你……”府尹张口结舌“你不要强词夺理,将他移交开封府,是官家的命令!”
  拿出官家来压人,冯思远的冷笑里渗着几分凶狠:“府尹大人,你可得自己掂量掂量,李弘济除了出身低微之外,没有任何过错,你们既然证明他是我冯家逃奴,按照律法自然是该归还我冯家,若是你敢扣押李弘济不放,官司再闹大了,你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开封府尹虽然气的咬牙,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命人带冯思远去大牢里提人。
  李弘济在大牢门口,碰见了正从里面出来唐玄彬。
  唐玄彬见到冯思远,自然是恨的双目充血,语气不善看着他说:“你来干什么?来看错舟的笑话吗?”
  冯思远知道自己在他们眼中,俨然一个卑鄙无耻的大恶人,也不想跟他辩解,只是说:“我来接错舟出狱!”
  唐玄彬猛然挥起一拳打在冯思远脸上“你将错舟害成这个样子,还不够吗?你还想怎么?错舟真是瞎了眼了,你这个两面三刀的畜生……”
  狱卒们急忙围上来拉开愤怒的唐玄彬,将他拖走了,身旁狱卒关切道:“冯大人,你没事吧?”
  冯思远擦了擦嘴角的血,这个文质彬彬的状元,力气竟然这么大,每次都往自己脸上招呼,不过自己的确该打。摇了摇头“我没事!”
  冯思远走到李弘济的牢房前,看到浑身是血的李弘济靠在一个角落里,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咆哮着质问那些狱卒“他又不是江洋大盗,你们为什么要给他穿琵琶骨?”
  狱卒战战兢兢的回答:“这是大人的吩咐,我们只是听他的吩咐办事!”
  “开门!”
  狱卒开了牢房门,冯思远冲到李弘济身旁,看着这个样子的李弘济,他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好像有几十双手揪扯着他的心脏“错舟!”
  冯思远颤抖着触碰李弘济的身体,可是在距离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他害怕自己会碰到一个没有温度的身体“错舟?”
  “我听得见!”李弘济睁开眼睛看向冯思远,那眼神没有一丝温度。
  冯思远的手终于碰到李弘济的身体,哭着说道:“错舟,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你相信我!”
  李弘济点了点头“我信你!”
  冯思远抹了一把眼泪“错舟,我这就带你离开这!”
  李弘济神情冰冷的看着他,说道:“可我并不想跟你走!”
  “错舟?”冯思远满脸惊讶“错舟你现在受伤很严重,我带你出去治伤!”
  李弘济撇过头不去看他“死不了,我不想跟你走,我也不想再见到你,更不想见任何姓冯的,你走吧!”
  冯思远觉得自己的天塌了,他终究还是被李弘济厌恶了。李弘济从来没对冯思远说过这么重的话,即使当初他知道了冯思远对他栽赃陷害,这时候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哀求:“错舟,对不起我说的话没有做到,可我也没有办法呀,这些日子我一直再想方设法救你,是我没用,我什么都干不了,我只是带你出去治伤,真的是带你出去治伤!”
  李弘济不为所动,只是虚弱的说:“你如果想让我好过一些,就不要在出现在我面前了!”
  冯思远觉得李弘济离自己越来越远,就算是这个人此时就在自己眼前,也越来越远。他丝毫不怀疑这次如果自己点头的话,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他拼尽了全身力气,想要抓住这个离自己远去的人,忽然吼道:“不,你是冯家的家奴,你必须跟我走,你哪里也不能去,只能跟我走!”
  冯思远知道这些话就是在李弘济的心口上捅刀子,可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这个卑鄙无耻的理由,将李弘济带出监狱。


第58章 第 58 章
  冯思远绝不会带李弘济回现在的冯家,他想将李弘济藏起来,藏在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他在开封城外很远很远的一个小村庄买了一户农家小院,院子里面种了几株桃花,此时开的正艳,外面是大片大片长青不败的湘妃竹,此时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
  “错舟,你看外面多热闹!”冯思远笑着看向李弘济。
  李弘济多出骨头断裂,又被穿了琵琶骨,此时全身缠着纱布,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看着窗外偶尔落在院子里的鸟儿。
  冯思远将窗户开的很大,又在院子里撒了些谷子,此时成群结队的鸟儿正落到院子里觅食。
  自从冯思远将李弘济强行带出开封府的大牢后,他就没再与冯思远说过一句话。冯思远知道李弘济厌恶自己,可他无所谓了,只要李弘济还在他身边,我就满足了。
  他向上苍祈祷,李弘济身上的伤能好的慢一些,他知道只要李弘济可以站起来走路,就会离开自己,他希望那个日期,能晚一些来。
  院子里的鸟儿吃完了谷子,就一个个的飞走了,世界又安静下来。冯思远回身问李弘济“错舟,中午了,你猜孟婆婆今天会做什么?”
  在这个远离世俗的地方,固然清静,可是吃喝都成了问题。刚开始,冯思远也自己尝试这做饭,可他真不是那块料,做出来的东西难以下咽不说,还差点把厨房烧了,幸好来附近挖野菜的孟婆婆发现了,帮他把火灭了,才没酿成大祸。
  于是他就给了孟婆婆一些银子,让孟婆婆每日做好饭送过来。
  他刚说完,拄着拐杖的孟婆婆提着一个竹篮子来了“公子,夫人,饿了吧,我今个用野菜贴的饼子,正热乎着呢,你们趁热吃!”
  这孟婆婆一直以为李弘济是冯思远的夫人,生了重病在这里养病。李弘济这些天一句话也不说,冯思远也不解释,于是这个美丽的误会一直持续下去。
  孟婆婆放下篮子,看见院子里很多鸟屎,便拿起笤帚清扫院子,一边干活一边说:“今个村里王老三说他闺女是十里八村最漂亮的,他是没见过这位夫人,老太婆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长的跟画似的姑娘呢,公子你真是好福气,等夫人身子养好了,你们可得多生几个孩子!”
  “借您的吉言,要是能生出闺女来,就给你的小孙子当媳妇怎么样?”冯思远打趣道。
  孟婆婆忙诚惶诚恐说道:“哎呀,那可不行,公子,夫人,你们一看就是有钱人家,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娶不起你们这样的大家闺秀!”
  冯思远笑了笑,将野菜饼子掰碎了泡在米汤里,先喂李弘济,李弘济两只胳膊上都固定着竹板,吃喝拉撒一切都要他伺候着。起先,李弘济不愿意,开始绝食,冯思远跟他说:如果他现在死了,自己就给他殉情,到时候他就只能跟姓冯的埋在一起了!
  不知道李弘济是怕冯思远殉情,还是怕跟姓冯的埋在一起,不再拒绝吃饭。
  “错舟,如果我是个女人,你会娶我吗?”
  李弘济没回答他。
  冯思远又自言自语道:“我要真是女人的话,做的一定比杜鹃绝,等把生米煮成了熟饭,你想不认帐都不行了!”
  喂了小半碗,李弘济就不吃了,冯思远用一块干净的手帕替他擦去嘴边的饭迹,收拾完后,自己再吃。这里的粗茶淡饭起初冯思远吃不惯,不过多吃了两天,也觉得挺有滋有味的。
  他吃完后,孟婆婆也收拾碗筷提着篮子离开了。
  孟婆婆走后,冯思远问李弘济“错舟,你现在要解手吗?我要回城里一趟,你的药没了!”
  没得到他的回复,冯思远又说:“那你要是内急的话,就就地解决吧,我回来再收拾,我骑马去,大概两个时辰就回来了!”说完,他检查了屋子,确定没什么问题了,才离开。
  在药铺拿了一个月的草药,又买了几棵人参,冯思远问药铺掌柜:“你们药店有什么可以止痛的药吗?”李弘济身上断了的骨头要重新长起来,冯思远半夜总是被李弘济痛苦的□□惊醒,可他却没有办法。
  掌柜的说:“那得看是什么原因引起的疼痛。”
  冯思远跟他描述了李弘济的情况,掌柜的思考一下,问:“这样的药也有,看你是要哪一种了?”
  “都有什么?”
  “如果要便宜一些的,□□,曼陀罗,都有一些功效,但是效果不是太显著,我们店从天竺进购了一些阿芙蓉膏,服用后有很强的镇痛效果,但是价格太高,不是普通人可以用的起的!”
  这药铺掌柜之所以跟冯思远说,就是知道冯思远能够用的起,果然冯思远想也没想就跟他说:“那就再给我拿一些阿芙蓉膏吧!”
  药铺掌柜包要药材,再三嘱咐冯思远:“那阿芙蓉虽然镇痛效果好,但是服用必须适量,这东西很容易成瘾,一旦成瘾就很难戒掉了,而且吃多了还会出现幻觉等其它症状,不过也不用担心,过了那阵就好!”
  李弘济拿好药材准备去买些蜜饯,冯府的管家便找到了他,急忙说:“少爷呀,你这些日子都去哪了,老爷都要急死了,你快回家看看吧!”
  冯思远现在机会恨不得没有这个所谓的父亲“你回去告诉冯存义,旧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吧!”说完要走!
  老管家急忙拉住他“少爷呀,家里出事了!”
  冯思远跟老管家回来,冯存义看见冯思远就仿佛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扑过来朝他说道:“远儿呀,远儿怎么办?现在唐玄彬在查常平仓的案子,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怎么办?”
  冯思远一头雾水的皱紧眉头,自从李弘济出事后,他就再也无心常平仓那件案子,更何况他此时无官一身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至于是何人接手那件案子他一点都不关心。只是奇怪此时冯存义怎么会如此惊慌“他查他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远儿,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你大伯就牵扯在这件案子里,不光是江宁府,就连江州也是一样,江宁府这案子再掀出来,我也得被牵连进去呀!”
  听到这话,冯思远脑袋里一阵轰鸣,眼前景物晃了起来,等他缓了好长时间缓过来,自己已经坐到地上了,只觉得浑身冷汗,瑟瑟发抖。
  自己怎么没想到呢?太傻了,真是太傻了!自己被李弘济像猴子一样耍来耍去的,不过也怨不得李弘济,主要还是自己太傻了!
  自己的大伯父正是秦凤路转运使,那些粮食要是运到西北的话,自然是少不了大伯父这个关系了,自己的父亲……一向手脚不干净,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现在冯存义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也顾不得冯思远对他这个父亲不敬了,忙问:“远儿,你知道那个唐玄彬有什么弱点吗?赶走一个李弘济,又来一个唐玄彬,千万不能让他继续查下去!”
  冯思远只觉得脑袋疼,他不想管,他什么都不想管,起身就要往出走。
  冯存义急忙抱住他的腿,央求道:“远儿,为父知道你有办法的,你一定有办法!”
  冯思远甩开冯存义,愤怒的吼道:“你想干什么?你们还想像对方李弘济一样对付唐玄彬吗?”
  “可是远儿,他们要是不死的话,咱们就得全家抄斩呀!”
  一个‘全家抄斩’吓得冯思远心脏一个哆嗦,原来这就是那些人为什么用尽卑鄙手段也要搞垮李弘济的原因,可笑,又可悲!他软弱无力的问道:“你就不能不去贪污那些粮食吗?”
  “远儿呀,你以为为父我想吗?我也是被逼无奈才上了贼船的,我要是不上这条贼船,你以为现在我还能活着?远儿,你想想办法……”
  冯思远脑子里一团乱麻,忽然看见冯存义在他面前跪了下来。他吓得急忙后退,在冯存义的再三哭求下,终于还是妥协了“唐玄彬老家有个哥哥,是个爱贪小便宜的人,你们可以想办法从他哥哥身上下手!”说完这些,冯思远疯了一般冲出家门。


第59章 结发
  冯思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个宁静的小村子的,可是却觉得这里不在宁静了,他不敢进屋子,怕看见躺在病床上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李弘济。
  开始生火煎药,隔着泪,看见火炉里跳动的火苗也是歪歪斜斜的。
  直到天暗了下来,孟婆婆又送来晚饭,他才擦干眼泪,点上油灯。
  孟婆婆将篮子放下,看见冯思远眼圈红红的,只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夫人的病情,就安慰说:“小公子呀,你媳妇一定会好起来的!也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人,却是个哑巴,难为你还能对你媳妇不离不弃的!”冯思远苦笑着点了点头。
  天上划过一道闪电,轰隆隆的雷声接踵而至,孟婆婆提起篮子说道:“小公子,天要下雨了,我先回去,吃完的碗筷等明早在收拾吧!”
  冯思远拿了把雨伞出来“孟婆婆,我送你回去,下起雨来路滑!”他只是不想这个时候见李弘济,他脑子太乱了,需要冷静冷静。
  回来的时候,果然下起滂沱大雨,天黑路滑,冯思远摔了一脚,腿受了伤,一瘸一拐回到家,才发现腿上留了很多血,找了些纱布包扎好后,便端着油灯去检查李弘济的被褥,然后伺候他吃饭,喝药。
  随后,冯思远拿出今天买的阿芙蓉膏,挑出很小一块,让李弘济服了下去,一切收拾妥当,便吹灭油灯,在李弘济身边和衣躺下。
  半夜,忽然听见身旁浓重的喘息声,以为李弘济出了什么状况,急忙点亮油灯,见李弘济面色潮红,浑身虚汗,在床铺上痛苦的挣扎。
  冯思远怕他动作太大牵动伤口,急忙按住他的身子,擦拭他额头的汗。“错舟,你怎么了?”
  李弘济终于不再沉默,这么多天第一次开口说话“你给我吃了什么?”
  “就……就是一些镇痛药,药铺的掌柜说吃完这些镇痛药会有一些反应,但是过一会就会没事了!”
  “我问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好像叫……叫阿芙蓉膏!”
  听到这个名字李弘济竟然咬牙切齿“你……你……卑鄙!”
  卑鄙?冯思远莫名其妙,自己不过是想减少一些李弘济的痛苦,怎么就和卑鄙挂上边了?莫非他知道了自己帮助冯存义对付唐玄彬的事?不应该呀!
  “错舟?我……”冯思远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辩解“我让药铺的掌柜给我拿一些镇痛药,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冯思远擦冯思远身上的渗出的汗,当他掀开被子的时候,手顿住了,呆呆的看着李弘济身体的反应。
  他照顾几近瘫痪的李弘济也有一段时间了,李弘济的吃喝拉撒睡全都由他一力承担,他很明白李弘济的身体,这些天都没有这些反应,一次都没有。
  冯思远不敢问李弘济原因,其实无非也就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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