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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乱江湖-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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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杜铮嘀咕:“又添一则——给容落云做灯。”
  霍临风的脸皮时薄时厚,此时比较厚,故意道:“风筝也给他糊的。”
  杜铮啧啧:“他飞得比风筝还快,风筝放他还差不多。”
  霍临风乐不可支,八方游的仙姿盘旋脑海,如一缕轻烟。晌午了,他估摸容落云已经起床,便一手提灯、一手提风筝出了千机堂。
  天气晴得正好,那一地乳白碎石定会晃眼,他如此想着。不料行至无名居,门上挂着一把小锁,显然别苑无人。
  他只得折返,忙活一个时辰落了空,默默有些没面子。恰好经过藏金阁,循着诵读之音向内一窥,陆准在院中摇头晃脑地背书。
  陆准也瞄见他,跑出拦路:“杜仲,大白天提灯做甚?”
  霍临风道:“二宫主的灯折了,我为他做了一盏。”
  陆准点点头:“那你三日后再送罢,二哥去朝暮楼了。”
  落空瞬间变质,霍临风想,登上青楼沉溺三日之久,也不怕被榨干了精气。他忽然懒得送了,说:“三宫主,属下要忙布施一事,劳烦你到时交给二宫主。”
  陆准接住,忍不住嘀咕道:“这世道好奇怪,二哥提剑纵马上青楼,本宫主还要为弟子跑腿。”
  霍临风听得清楚,心内又是一突,容落云鲜少骑马去朝暮楼,更遑论佩剑。他倏地记起昨夜,听他提到陈绵陈骁时,容落云的反应十分激烈。
  莫非……容落云认得抟魂九蟒,甚至有怨?
  霍临风思索一路返回竹园,见杜铮在浇花。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索性问道:“呆子,我若提剑纵马离去几日,为何?”
  杜铮道:“打仗杀敌。”
  他又问:“我若说去踏青呢?”
  杜铮又道:“你哪回都骗夫人去踏青,大漠哪有青给你踏。”
  霍临风豁然开朗,没猜错的话,容落云根本没去朝暮楼,而是杀人寻仇去了。可是容落云一人对陈绵陈骁,再加上其余侍卫分散精力,根本凶多吉少。
  他心头滋味儿难测,摇摇头,也许容落云就在温柔乡快活呢?
  踱至石几旁,茶凉了,这么一会儿就凉了。那从酉时等到丑时的四个时辰,茶凉饭冷,人徘徊,是不是比他此时的滋味儿更难言?
  霍临风深吸口气,拔腿扭身,要跑一趟朝暮楼探个究竟。杜铮喊道:“少爷,你去哪里?!”
  他匆匆交代:“午后若未归,便是英雄救匪去了!”
  霍临风快马加鞭赶至朝暮楼,白日闭户,他硬生生闯进去。小厮涌来阻止,叫他扬臂挥倒,吵闹声引来管事的老嬷。
  老嬷眼尖,认出他是一掷千金的俊哥儿。他无意消磨,瞥着四楼一隅纵身跃上,叩门几声,喊道:“宫主?你在不在里面?”
  有位姑娘说:“公子一早来过,已经走了。”
  霍临风定神,容落云真的来了一趟,难不成知道此行凶险,特来找胞姐告别一番?这时老嬷追来,挡着路不许他胡闹。他问:“花魁在哪儿?”
  老嬷戏谑:“想见花魁,就看你还有没有四千两。”
  霍临风冷冷一笑,谁拦搡谁,沿着廊子将房间的门悉数踹开。楼中娇呼不绝,容端雨自弟弟走后辗转难眠,披衣而出,就见一阵鸡飞狗跳。
  霍临风望见对方,奔至其身前,容端雨提防地看他:“你是上回……”
  他道:“上回纨绔,恐有冒犯。如今我是不凡宫比武招揽的大弟子,杜仲。”时间紧迫,他亮出弟子腰牌长话短说,“烦请姑娘告知,宫主是否独往瀚州去了?我前日领命查探,知瀚州有高手二人,若宫主独往则性命攸关,还望姑娘不要隐瞒。”
  容端雨眸中一惊,本就忧心,此刻惶惶然落泪。挥退众人,她靠近半步低声:“落云独行瀚州擒贾炎息,算算时辰已经快到了。”
  霍临风怒叹,就此告辞。
  容端雨叫他一声:“落云交代过,他若三日未归,通知段大哥去寻他。”
  霍临风反问:“他点名要段怀恪?”
  语气倨傲,含着一丝不屑,哪儿像弟子的态度。他未待人答就飞身下楼,走了,翻身上马奔离西乾岭,抄近路再次向北。
  平日吩咐他这个,吩咐他那个,怎的正事却瞒得严实?连个帮手都不要?他于颠簸马背上猜测,容落云与贾炎息或抟魂九蟒藏着旧怨,非手刃无法消恨。
  既然有骨气,那通知段怀恪做甚?心里觉得段怀恪最厉害?
  “驾!”他疾驰怒吼。
  灯不能白做,风筝不能白扎,那不省心的东西也不能随随便便死了。
  恰在此时,容落云抵达瀚州城外,成群灾民朝外走,他逆流而上进入城中。长街无人洒扫,人或死或逃,许多人家只剩两间空屋。
  贾炎息仗着天高皇帝远,中饱私囊为非作歹,为陈若吟吸血。如今繁华尽褪,事态愈发严重,估计很快便弃城转移了。
  容落云掏出地图,按照计划先赶去粮仓。
  粮仓在城西,环形的土砌塔楼,共有三层地窖。
  容落云远远下马,藏匿树间回忆霍临风所说,仓外两层官兵,共四十人,塔中值守十二人,内有高等侍卫三十人,是贾炎息的家兵。
  他轻盈落地,毫无遮掩地靠近仓外,仿佛生怕没人看到。一干官兵发现他,立即抽刀暴喝,将他团团围住。
  他笑着拔剑,彬彬有礼地说:“风和日丽,我欲劫粮饷万石,烦请各位让让。”
  官兵以为这是个疯子,凶蛮惯了,登时举刀冲来。容落云倾身接招,本该一招一命,却拖延时间与之周旋。磨蹭许久,待杀人过半时仓内侍卫奔出,他飞身抓住为首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对方一剑劈开。
  众兵大惊,瞬间无人敢上前。
  容落云眼尾轻挑,瞥见角落有人逃去报信。他飞身登楼,一剑一个,将哨卫十二人全数斩落。入粮仓内,劈锁破门,毁地窖设防,让万石粮饷全见了光。
  其余侍卫官兵慌作一团,凡阻止者一剑毙命,只得退避三舍。
  约莫半柱香的工夫,忽有人高喊,援兵已到。
  远处一队侍卫赶来,为首者戴着面具,正是抟魂九蟒之一。容落云遥遥一望飞身逃走,用八方游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回眸暗啐,粮仓大乱,拾掇去罢!
  容落云按地图寻到贾炎息的府邸,只见连甍接栋好不气派。转到高墙下,与一队巡值侍卫迎面,收剑入鞘,他赤手速战速决,一连拧断十人脖颈。
  翻入府中,他想起霍临风说的,长廊鹩哥逢人便叫,极易打草惊蛇。待闪入别苑,他从腰间抽一针夹在指尖,遇人直取眉心死穴,遇鸟亦然。
  北苑已无活人,容落云如阎罗过境,索了一路性命。
  踏入花园,一位雍容女眷在亭中抚琴,身边跟着四名丫鬟,亭外八名侍卫。他悠然飞上亭顶,懒倚勾心,将小针别回腰间,出声道:“弹的什么东西,我要听《蓼莪》。”
  女眷花容失色,忙躲于丫鬟身后,一干侍卫将亭子包围起来。容落云俯身出招,两手尽为掌,左右开弓,击碎八名侍卫的天灵盖。
  他迈入亭中敲昏丫鬟,一把抓住女眷的手腕。
  “慌什么,怕我劫色不成?”他那双桃花眼要吓死这女儿身,“城中多少姑娘饿死,瞧瞧你,属猪吗?”
  女眷纤秾合度,受他侮辱恨不得一头撞死。
  他好生抓着人家:“贾炎息在何处,戴面具的人又在何处?”
  女眷泣道:“大人在湖心楼……六哥在西苑树林……”
  抟魂九蟒为陈若吟义子,贾炎息为侄,故而兄弟相称。敲昏女眷,他按照地图寻找湖心楼,一路杀人太多难免惊动,阖府侍卫正四处捉他。
  至府邸中央,一面碧湖于此,湖心一座三层木楼。
  容落云噘了噘嘴,他最烦江河湖海。
  不久之前跌入湖中,都怪那杜仲。
  他走神想,杜仲这两日休沐,会不会去朝暮楼找宝萝?送纨扇?
  这瞬息,数十侍卫齐齐杀来,他思绪被打断,忽然怒火中烧。抽剑应敌,他极猛极快地杀出一条血路,倒下的人愈来愈多,坠地的,堕水的,碧湖侵了浓浓的红色。
  一人不留,容落云方停。
  他提剑踏上通往湖心的木道,至小楼,发觉这楼独有一门,全然无窗。迈入,但见金银堆砌如山,珍宝千件,明亮得晃人眼睛。
  登上三楼,贾炎息锦衣玉冠,贴着墙,看似镇定地立着。
  容落云一步步迫近,用剑尖挑起对方的下巴。“区区一个瀚州父母官,如此气派,我还以为进了丞相府。”说着,剑尖移到咽喉处,“喉结长什么样子,早就想挖出来看看。”
  贾炎息满目骇然,虚张声势道:“只怕你有进无出。”
  容落云一剑扎进对方的肩膀,闻得痛叫,转转手腕钻了个窟窿。他体贴道:“贾郎莫慌,疼是肯定疼,可还死不了。”
  他将人一把揪住,举剑破壁,擒着对方飞至湖边。又将其一掼,冲着膝盖猛踩两脚,踩脱两膝致其瘫倒如残废。
  这才刚刚开始,他提剑朝西苑树林去了,马尾扫在蝴蝶骨上,竟有一股子决然。
  密树清风,只闻叽喳鸟语。
  容落云深入其中,忽然一阵风吹叶落,他纵身消失于林间。树干上,钉着他躲过的两片树叶,林中出现一人,乌衫黑靴,脸戴面具,正是老六陈骁。
  陈骁动耳细听,顿时朝密密麻麻的树冠一觑,飞冲而上,拔剑直刺叶盖之下。容落云飘然而降与之打斗,剑意冲撞,进退间衣袂翻飞。
  他和对方一口气交手四十招,气平势均,难分高下,比他想象中还要棘手。一招震退数步,二人拉开一段距离,陈骁问:“何人找死?”
  容落云答:“我乃陈若吟——他爹。”
  陈骁发笑:“何故找死?”
  容落云答:“陈若吟那狗儿子不认我这个爹,我只好来找你这个孙子。”
  他猛然后荡,堪堪躲过索命的一剑,对方叫他气急,招招致命。缠斗又近四十招,他脚下回转攀天纵,掌中起势,翻到陈骁身后切出十成力的夺魂掌。
  嘭的一声!
  陈骁胸膛暴突,外衣刺啦被撑破,一大口血喷出后沿着脖颈流了半身。他欲用真气暂护心脉,容落云哪肯依,一剑一剑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一刹那耳畔生风,又一黑影来袭,是赶回的老五陈绵。
  一打二,缠斗近百招才分开。容落云定身问道:“为何戴着面具,相貌丑陋见不得人?”
  陈绵答非所问:“好一招调虎离山,是怕我兄弟合力你难逃生天?”他将陈骁挡住,“你今日必死无葬身之地。”
  容落云切齿回道:“那你们比我惨,必死无全尸。”
  这工夫,陈骁运气疗伤,暂且恢复一半功力。二人举剑齐发,合力而出,配合得天衣无缝,威力也比之前大盛。
  容落云以一敌二,势如破竹般与之酣战数百招,而后气息微乱,渐渐落了下风。
  他不禁一凛,内力狂泄惊起树叶旋风,劈下银白闪光,周遭树石顿时炸裂。
  陈绵陈骁堪堪躲过,仅受一身外伤,等风平浪静浓雾散去,容落云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般轻功世间少有,二人却顾不得惊诧,背靠背环顾四周。
  闭目探听容落云的呼吸,仅落叶瞬间,二人同时睁眼双剑齐发。剑指一树,不料扑了空,容落云已悠然飞远。
  如此于林间追逐,容落云根本快不可及。半柱香工夫,他将对方耍弄够了,趁其疲惫疏忽,飞身时手自腰间抽针而出。
  一针脱靶钉入树干,同时林中荡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陈骁惊愕扭脸,只见面具未落,一根小针扎透了陈绵的左眼。
  容落云斜倚枝桠轻晃腿,独剩笑意癫狂。
  体力一点点消耗,他喘息片刻折枝飞下,执剑与陈骁厮杀不休。转身空当,他旋至陈绵身边,指作爪,甲如钩,又猛又快地朝那左眼扎去。
  陈绵却真气大动,于千钧一发之际逼出银针,那针穿透容落云的掌心飞出。
  “唔!”容落云闷哼后退,痛得两眼一黑。
  他低头看去,左手手心似有一眼小泉,不停地冒出血珠,手背亦然。掌中经脉一寸寸酸麻,五指连着手臂都使不出力来。
  这时陈绵陈骁并肩齐发,滔天杀气直指他的命门。前后夹击,他挥出劈云剑法,硝烟弥漫中将身前陈骁击至重伤,他却承了身后陈绵的夺命一掌。
  剑落,人倒,喉头阵阵腥甜。
  容落云躺在地上,鲜血大口溢出,肺腑疼得要绞烂成泥。陈绵摇晃着,左眼已经成了血窟窿,身上伤口更是斑驳。
  容落云痛得恍惚,半臂都没了知觉,只见剑尖冲他刺下。
  陈绵吼道:“好一双桃花目……我先刺烂你的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寒光闪过将宝剑打偏!
  容落云被一面高大身影扑来卷住,滚了几遭。一切猝不及防,他只知怀抱烘热,待后来惊讶抬头,正对上霍临风的剑眉星目。
  “杜仲……”他不可置信地小声。
  霍临风应道:“我来迟了。”
  他低头望着对方,面上、颈上、衣襟,净是热乎乎的鲜血。那双眼含着杀意、恨意,与他对望又漫上一层安心。他原有一腔教训的话,酝酿了三百里,哪怕逾矩也要痛骂出声,此时此刻却连半句都说不出了。
  容落云声弱,揪住他的衣襟拉近些,贴着他的耳朵动唇:“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霍临风说:“好,杀了他们。”
  他将容落云放平,起身对上那二人。陈骁经受容落云一掌一剑,濒临死态,陈绵更不用说,左眼的血还未止住,晕眩痛极,摇晃着跌在地上。
  到底有何旧仇,奔赴三百里斗个两败俱伤。
  陈绵支撑着提剑:“当救兵,也得看看有没有本事。”
  霍临风看着那眼,若他晚来一步,容落云岂非也变成这般?他道:“苟延残喘,来罢。”俯身拾起容落云的剑,无意拖延留情,出招便势若千钧。
  陈绵本就元气大伤,抵挡不了多久,未出三十招,气血尽崩跪倒在地。容落云挣扎爬起,复又痛得跌下,他竭力嗫嚅:“杜仲……我要杀……”
  霍临风无奈一叹,这不省心的东西赴死随便,杀人却如此较真。他折返扶起容落云,一臂勒着腰固定在怀,一手将其右手包裹在掌。
  “握紧。”他蹭着容落云的鬓发说,“攮心脏好不好?”
  噗嗤一声,他抬着容落云手全力刺出,一剑攮进陈绵的胸口。手背点点滴滴很热,他侧脸查看,见对方竟掉了眼泪。容落云哭道:“不够……不够!”
  霍临风握着那手将剑拔出,朝着肚腹又是一剑,热血喷薄,脚下绿地洇红,不知多少剑时容落云终于在他怀中安稳。
  杀死老五老六后,容落云这才想起痛来,顿时一抽。
  霍临风拉下他的后襟一看,后心处一块粗大紫红的掌印。是淬命掌,摧心断肠能将人活活痛死。他面色惨白唯独薄唇殷红,步履之间的微小晃动都痛不可言,挪动几步,倚着霍临风直往下坠。
  霍临风兜住他的肩头,问:“我抱你?”
  他摇摇头,不要。
  霍临风又挖苦他:“都这般了,还逞什么强?”
  他偏不,命令道:“……背我。”
  冷汗浸湿衣衫,视野很模糊,被背起时一阵天旋地转。他的腿弯让大手钳着,勾紧了,固定在劲腰两侧。霍临风背着他走出西苑,朝湖边去,忽然问:“宫主,你把贾炎息的腿踩断了?”
  他微弱地“嗯”了一声。
  正中下怀,霍临风趁势说:“知道自己多有劲儿了罢?”轻轻掂了掂,边走边警告,“以后不许用脚蹬我。”
  江湖弱肉强食,容落云此刻弱极,摆不出丁点宫主架子。张嘴便吐血,他只好用下巴尖蹭蹭霍临风的肩膀,表示答应。
  及至湖边,贾炎息仍瘫倒挣扎,七八娇妻美妾围着他啼哭。见霍临风背着容落云走来,方知陈绵陈骁已死,他目露惶恐蠕动着求饶。
  容落云无力地抬手,指了指湖心小楼。
  贾炎息忙道:“少侠饶命!所有金银宝贝都给你们,都给你们!”他怕极了,屁滚尿流地拉扯身边妻妾,“她们、她们也送给少侠享用!”
  霍临风望着湖心楼,金银宝贝装不完,先搁着罢。这知州府邸依旧气派,外人一时三刻也发现不了异状。至于旁的,他瞄一眼梨花带雨的美人们,偏头用眼尾询问容落云。
  “看我做甚……”容落云痛苦中漾起一丝迷茫。
  霍临风劝道:“宫主此时伤重,美人在前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等养好后来日方长。”
  容落云明白其意,却疼得辩不出,只得任由说了。
  在府中寻了辆马车,霍临风把容落云安置好,而后绑了贾炎息一同带走,那些女眷丫鬟全部锁进屋中,关上几天再说。他驾车从后门离开,城中商户四闭,容落云急需疗伤,要尽快寻个落脚的地方。
  霍临风想起,貌似途中经过一处山头,山脚下有座古刹。
  速速去寻,身后车舆偶有呻吟逸出,是容落云痛得捱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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