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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让吟落谷在朝廷地位那么高呢？”泽兰耸耸肩，继续道，“严格点挺正常啦。不说这些了，小秋秋你换套衣服，我们出谷玩儿去！”
　　说着，泽兰就推着钟离秋进了屏风后面。
　　敢情就是让他试一下这身衣服嘛？
　　钟离秋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还是应了一声，在屏风后换了一套比较适合出门游玩的衣服后就和他们一起出谷了。
　　一行五人浩浩荡荡前往平阳城，竟不小心轰动了全城——
　　一个是吟落谷少谷主，三个是武林盟主座下弟子，在江湖朝廷两对立的大背景下看，这真的是很惊奇了。
　　平阳城钟离秋也早就逛得差不多了，这一次本来天色也就不太早，所以没玩多久他就先行回谷了。
　　雨落山的某个小道上，钟离秋一个人悠闲地漫步。
　　此时天已经黑了，星星点点的月光透过两旁的树叶倾洒在地面上。
　　钟离秋很少有机会能在夜晚走在这条小道上，不禁放慢了脚步。
　　大概是因为没什么人，道路上冷冷清清的，别有一番幽静的滋味，钟离秋的思绪也飘散了开来。
　　今天经历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
　　从苏青君亲自替他更衣，到吟落谷中逃窜，再到自己的绝地反击，最后是和泽兰他们一起的浪荡。短短的一天，他的心情便大起大落。
　　不得不说，这个生日过得挺别致。
　　远处已经有灯笼若隐若现，钟离秋知道应该是快到了，慢下来的脚步逐渐加快。
　　“少主回来啦？生辰快乐！”
　　守在谷外的小厮笑着祝福钟离秋。
　　钟离秋心里又一暖，回以一笑，说：“谢谢。”
　　小厮连连摆手，说：“小的哪里担得起少主一谢？少主快回去吧，夜里吟落谷还是挺凉的。”
　　钟离秋点点头，走进谷里。
　　从吟落谷门口回生死阁的路上，但凡见到钟离秋的人都很热情地祝福他“生辰快乐”，使得他从最初的暖心变成了不知所措。
　　钟离秋尴尬地笑着对“下班”回兰苑的清颜道了声别后，回头看着隐没在小竹林里的生死阁，终于松了口气。
　　这下子应该不会再遇到祝福他的人了吧？
　　毕竟苏青君这货不坑死他就算不错的了。
　　顺着小路走回生死阁，钟离秋老远就看见了坐在阁顶自斟自饮的苏青君。
　　苏青君还是日常一身紫，孤零零的背影竟然钟离秋产生了一丝凄凉的心境。
　　“所以宿主不要大意地去陪一下苏青君吧！”
　　零零的声音突然蹦出来，吓得钟离秋差点左脚拌右脚。
　　他在脑海里问道：“今天不是一一吗？怎么又变成你了？”
　　零零回答：“噢，一一说它困了，让我出来顶替一下。”
　　钟离秋：“……”
　　还有这种操作的吗？
　　零零以为钟离秋是在用沉默来表示怀疑，弱弱地补充道：“还有就是系统空间太无聊了，所以就跟一一换了一下。”
　　钟离秋翻了个白眼，说：“最后一句才是真正原因吧？”
　　零零无法反驳，果断地选择转移话题：“咳那什么，宿主你今天这么浪，都不知道去陪陪苏青君，你看看他现在多孤单！”
　　钟离秋不屑地回答道：“他要是会孤单才有鬼好吗？”
　　但是他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忍不住用轻功飞到生死阁阁顶。
　　苏青君瞥了他一眼，笑着招呼道：“小徒弟回来啦？”
　　钟离秋很自然地在苏青君身旁坐下，随口问：“师父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苏青君把视线放回到星空中，装作潇洒地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钟离秋问道：“那歌呢？”
　　苏青君挑眉，说：“几日不坑你你就飘了是吧？”
　　钟离秋不满地说：“你今日刚坑过徒儿。”
　　苏青君灌了一口酒，说：“今日这哪叫坑？为师不过是想考验一下你。就你今日这水平，两年后怎么通过考验？”
　　苏青君总是能一语扎钟离秋的心。
　　钟离秋敛眸不语。
　　苏青君偷瞄了他一眼，把到嘴边的训诫拐了个弯被他吞了回去，只是说：“算了，看在今日你生辰的份上不训你了。只不过几个月后动身前往京城的路上只会更凶险，到时候能不能活着去到祭天大典就看你的造化了。”
　　听苏青君这么一说，钟离秋顿感不安，问：“这么危险的吗？”
　　苏青君说：“那不是？你以为江湖和朝廷的人会放过这么一个大好的刺杀机会吗？他们又不像你这么傻。”
　　虽然苏青君一言不合就骂他让他不爽，但想想实力的差距，钟离秋还是忍了，转而问：“即便师父在也有性命之危？”
　　苏青君奇怪地瞅了他一眼，反问：“是什么让你觉得为师会护你？”
　　钟离秋：“……”
　　也是，按苏青君的性子肯定是放任他自生自灭。
　　可是钟离秋心底还是忍不住涌上一股难过。
　　他还是想奢望着得到苏青君哪怕一次的保护，不是为了维护吟落谷护短形象的那种。
　　他撇过头，回了一句“徒儿知道了”就起身跃到生死阁二楼，直接从窗户回了房。
　　在钟离秋转头的那一瞬，苏青君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眼底的淡淡忧伤。
　　他目送着小徒弟回房，最后轻叹一声，仰头又是一口酒。
　　他的小徒弟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个世界的残酷？
　　渴望保护的人是永远强大不起来的。


第33章　前往京城
　　自打过了十七岁生日，钟离秋可算是明白了威信的重要性，逼迫着自己时不时去人最多的兰苑露露面，渐渐的能比较自然地和不认识的打交道了，也算是收获颇丰。
　　而苏青君也终于发现小徒弟睡得个头死猪的这种习惯实在难以更改，在小徒弟第三次差点在晚上被刺杀后决定让韶夏韶冬继续当暗卫，直到他能找到办法把小徒弟的睡眠质量给搞差来。
　　钟离秋：……
　　不过也因为那三次刺杀，钟离秋平日里更不敢松懈，有空不是练剑就是看零零丢给他当作生辰礼的医毒理大全，偶尔出谷行个医。忙碌到完美遗忘了师父大人的生辰，也幸好师父大人似乎完全没有在意。
　　九月份，在钟离秋紧张的期待下，他和苏青君终于要动身前往京城了。
　　然而，钟离秋却忘了他并不会骑马。于是行程又因为他要学骑马而硬生生推迟了一个月。
　　金秋十月，好不容易学会骑马的钟离秋和苏青君可算是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
　　而采篱悠南已经提前半个月过去替他们做一些布置工作了。
　　在平阳城外的某个小道上，钟离秋骑着马与苏青君并排而走。
　　此时，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一直以来疑惑的事情。
　　“师父，为什么祭天大典要选在初冬？”
　　在他的印象里，像祭天大典这种十分重要的仪式要么在开春，要么在秋初，还真就头一次见到初冬的。
　　苏青君“噢”了一声，回答：“这个啊，因为为师夜观天象，发现初冬前可感恩上苍，后可祈求下次丰收，最适合祭天不过了。”
　　像这种鬼话钟离秋一听就知道不可信，说道：“说人话。”
　　苏青君轻咳一声，又说：“春困秋乏懒得动，初冬过去还能找那皇帝老头蹭个年货，何乐而不为呢是吧？”
　　敢情就是懒得去是吧？
　　钟离秋表示对苏青君的这种性子已经习惯了，吐槽了一句又问：“听师父你这么说，祭天大典是可以国师自己定时间吗？”
　　苏青君点点头，说：“是这样没错。不过你得编得出一个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理由，然后得到皇帝老头的同意。”
　　“师父你天天喊皇帝老头，皇帝真的很老吗？”
　　钟离秋问的时候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个穿着皇袍的糟老头。
　　苏青君伸手敲了一下钟离秋脑袋，说：“为师真的很怀疑小徒弟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看史书？”
　　钟离秋一手揉头，嘟囔着说：“徒儿只是没留意这些细节而已嘛……”
　　苏青君轻哼一声，好歹没再损他，说：“说老也不老吧。为师当年和太子一起上的学，就是好好一个皇帝私底下跟个老妈子似的，烦死个人。”
　　纵观整个朝廷，敢这么光明正大说皇帝像个老妈子的估计也就只有苏青君了。
　　钟离秋无奈道：“师父你总是这样口无遮拦也不怕哪天惹恼皇帝啊？”
　　苏青君嗤笑一声，说：“他不敢的，他有愧于我。”
　　说这话的时候，苏青君的情绪明显不太对，连师父的架子都忘了摆，眸底平添了一抹嘲讽，却也只是须臾便消散。
　　接着他又把话题扯开，说：“天色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客栈吧。”
　　钟离秋觉得自己此时不适合多嘴，点点头跟在苏青君身旁，不再说话，开始飘散自己的思绪。
　　说起来，拜师这么久，他可以说丝毫不了解师父大人的过去。现在看来总感觉会是一出苦情大戏。
　　钟离秋不想深究苏青君的过去，只稍微想了想便把注意力放到了别的地方。
　　他记得曾经悠南跟他乱七八糟扯了一堆好吃好玩的，这次去京城一定要好好逛一圈！
　　听说祭天大典也特别盛大，到时候一定要好好感受一波！
　　……
　　尽管钟离秋很努力地往浪荡的方向去想，却还是挥不去刚刚不小心留意到的苏青君的那一个眼神。
　　实在是没办法不在意啊……
　　逐渐落后于苏青君的钟离秋看着他的背影，心底的求知欲蠢蠢欲动，只不过还是被求生欲压了一头。
　　平阳城相当于江湖的都城，周边的客栈也有不少，没过多久苏青君就带着钟离秋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这间客栈不大，就是人比较多，钟离秋和苏青君去时恰恰好只剩下两间房。
　　当晚，钟离秋刚熄灯准备睡觉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他瞬间警惕起来，面上却做不觉，伸了个懒腰躺进了被窝里，然后马上抓紧了陌上剑。
　　钟离秋把呼吸放平稳来，不稍片刻就听见了推开门的声音。
　　这么沉不住气的么？
　　钟离秋在黑暗中轻挑眉。
　　如果这一次是刺客的话，那应该会挺好解决。
　　“哥，他好像睡着了。”
　　“嘘，你是想把他吵醒吗？”
　　“对不起哥我错了，我马上闭嘴。”
　　“你去翻一下他的包裹，看看有没有。”
　　“是！”
　　“小声点！”
　　“是……”
　　两个少年的轻声细语传入钟离秋的耳畔。
　　居然是两个来偷东西的小孩子吗……
　　不得不说，钟离秋心里还是挺失望的。出门嘛，就应该遇到什么刺杀然后大打几个回合潇洒取胜什么的。
　　好吧，他也就想想。但是遇上小偷也就算了，为什么遇上的还是听声音比自己还小的小偷？
　　一点都不带感！
　　钟离秋幽幽叹了口气，然后干脆从床上坐起。
　　“我说，大晚上的偷别人东西不太道德吧？”
　　钟离秋学着苏青君平时吊儿郎当的语气，盘腿坐在床上，一手托腮笑看着那两个小少年。
　　其中一个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蹭地一下站直了身体，眼里带着惊恐，搞得钟离秋什么都没做呢就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欺负小孩了。
　　稍大点的那个上前一步将他挡在身后，说：“你居然在装睡骗我们！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钟离秋这就纳闷了，到底谁有目的呢这是？
　　他轻笑一声，说：“不是，是你们大晚上跑进我屋里来的吧？我还没问你们想干什么呢，你倒是先问起我来了。”
　　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少年冷哼一声，道：“你不都已经猜到我们要做什么了么？要怎么样随便你，但是你不准动我弟弟！”
　　钟离秋听后一乐，这孩子还挺可爱，直让他想欺负一波——
　　什么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现在的钟离秋就知道了。


第34章　初次同房
　　“小徒弟，大半夜不睡吵什么呢？”
　　听到这边响动的苏青君走了进来。
　　钟离秋扭头对苏青君说：“没什么，发现俩挺可爱的孩子。”
　　苏青君翻了个白眼，打着哈欠走过去拍了拍钟离秋的脑袋，说：“装什么大人，你自己不也还是个孩子？”
　　接着他转头看向那两个孩子，本就不多的睡意顿时消散。
　　“怎么又是你们俩？”
　　钟离秋留意到苏青君的言语中带着竟无奈，好奇地问：“师父认识他们？”
　　苏青君“嗯”了一声，顺势也坐到了钟离秋旁边，对那俩孩子说：“呐，本座旁边这个就是本座先前说的小徒弟了。吟落谷谷主只能收一个徒弟你们是知道的吧？现在总该可以打消这个念头了吧？”
　　听苏青君这么说，钟离秋着实吃了一惊。
　　苏青君对上钟离秋诧异的目光，说：“等会再和你解释。”
　　然后他又继续对那俩孩子说：“行了，你们还小，大把路可以选。与其执着这个不可能的位置，还不如去别的地方浪一番。本座该说的就说这么多了，你们自己滚吧。”
　　少年听完以后紧紧咬唇，似有不甘。
　　最后他还是愤愤地对弟弟说了一声“我们走”，就拉着另一个孩子离开了。
　　那个孩子临走前又望了钟离秋一眼。
　　钟离秋对上他清澈的眼眸，想了想还是回以一笑。
　　小孩似乎被吓到了，连忙回头紧跟着哥哥出去。
　　钟离秋：“……”
　　他笑起来有那么吓人吗？
　　眼见着两个孩子消失在门后，钟离秋也不纠结这个了，直盯着苏青君。
　　苏青君一脸嫌弃地又敲了一下他的脑壳，然后才说：“大概就是你莫名其妙消失那年，为师在准备动身前往京城时也是在客栈里遇见了他们，结果大的那个就一脸坚定跟为师讲要为师收他为徒。”
　　钟离秋问：“那师父你怎么说？”
　　“肯定是拒绝啊。”苏青君果断地回答，“但是他就是不相信为师已经有徒弟了，以后每一年都能在客栈遇到他。本来以为他终于死心了，不带他弟弟来找为师了，没想到竟然是直接找到你这里来了。”
　　钟离秋又问：“其实当时师父可以收下他的吧？”
　　苏青君反问：“吟落谷谷主只能收一个徒弟你忘了么？”
　　“可是那时徒儿还只是个准少主不是吗？”钟离秋对上苏青君的双眸，一副“师父不回答徒儿就不罢休”的模样。
　　钟离秋对于正式成为吟落谷少主的条件也是有一定了解的。要想成为真的少主，首先得要得到枯草堂和飞沙阁中具有话语权的人同意。然后由谷主亲自带着少主前去认人。
　　而最初的那一年，苏青君就从来没带他去见过任何别的外人，所以那时他最多算是一个准少主，随时都可以换掉。
　　苏青君搪塞道：“这么好奇干什么？不晚了睡觉吧。”
　　说着就要起身。
　　放以往钟离秋也肯定不再纠结了，这一次却偏执地拽住了苏青君的衣袖。
　　刚刚苏青君的描述让钟离秋平白升起了一股危机感。
　　若不是自己先入为主，是不是苏青君小徒弟这个身份就不属于他了？是不是吟落谷里那一份家的感觉也不属于他了？
　　而且自己还总是让师父失望……
　　这么想着，钟离秋拽袖子的手又不禁握得更紧了些，就像是害怕会被抛弃的小孩。
　　也行是他的情绪外露太严重，苏青君稍怔愣片刻就一巴掌呼向他的后脑勺，说：“想什么呢？就算为师那时还没遇到你也不会收他为徒好吧？”
　　知道小徒弟那股较真劲又犯了，苏青君补充道：“他之所以想要入吟落谷，不过是为了找个地方习武以报灭门之仇。为师可不打算收这样的徒弟。”而且他还不如小徒弟可爱。
　　最后半句话苏青君没有说出来。
　　如愿得到了回答，钟离秋才留意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立时松开手，手忙脚乱地乖巧坐好。
　　卧槽自己居然抓着师父不给师父走！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
　　钟离秋默默唾弃自己，企图以此来无视自己心底那股酸酸的感觉。
　　苏青君把钟离秋的反应看在眼里，微挑眉，又坐了回去，一手撑在他身旁，凑近了轻笑着问：“怎么？原来小徒弟还是挺喜欢为师的是么？”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钟离秋慌慌张张撇开脸，说：“徒儿只是，只是挺喜欢吟落谷而已！”
　　心跳有些加速。
　　苏青君见钟离秋耳垂已经爬上了一抹浅粉，低笑几声以后才终于再一次起身。
　　钟离秋暗自松了口气，却又听见苏青君说：“今晚开始小徒弟你就和为师住一间房吧，韶冬韶夏不能跟着一同前来，要是哪天你稀里糊涂就把小命丢了可就不好了。”
　　而钟离秋从头到尾只听清了第一句，脑子瞬间炸了。
　　师父大人的意思……是同房没错吧？
　　看到小徒弟怔愣的表情，苏青君勾唇，又补了一句：“当然，床归为师，小徒弟你就打地铺吧。”
　　钟离秋：“……”
　　苏青君一句话就把钟离秋乱飞的思绪统统扯了回来。
　　心情刹那间平静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