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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闺梦谈-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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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尔索听到这番话,心里颇不是滋味,也难怪孩子那么恨自己,如果不是他们的到来,或许人家还过着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呢。
  “我不是抓你杀头的,来,让我看看你身子板儿灵不灵!”贝勒爷又对他招招手。
  小男孩光着脚丫走上前,拍拍瘦骨嶙峋的胸脯说道:“俺身体倍儿棒,在家里做农活的时候,帮着俺爹割麦子,还能喂猪,磨面。”
  神父看到他认真讲话的样子,又忍不住想笑,这年龄的孩子还没有学会真正去恨什么人,他们记得的更多是快乐的事儿,但这样的孩子又怎么不令人心疼呢?
  载堃低下头,靠近孩子,拍了拍他的后背,又捏了捏他的胳膊,这才说道:“嗯,倒是没什么毛病,你跟我回去吧,从今往后有你一口饭吃,也不会让你再冻着,还能教你认字,来不来?”
  “来……我能干活,我来!”听到有饭吃,有衣服穿,还能认字,孩子心动了。
  “哎呦,这是多大的福分啊,赶紧跪下磕头!”贝勒府的仆人连忙拉着孩子一起磕头,这孩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有了贝勒爷的照应,就不用再流浪乞讨了,日后还能成家立业,活得像个人样。
  男孩依然很莫名,他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就是如假包换的多罗贝勒,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可贝勒爷为何同洋鬼子在一起,他就更琢磨不明白了。
  “你叫什么名字?”载堃问。
  孩子抬起头答道:“铁蛋儿。”
  “三泉,你带着他去洗洗,再给他买身穿戴,别让孩子冻着。”贝勒爷叮嘱道,神父也想留这孩子,但铁蛋儿年龄不小了,相信洋人,洋教并非易事,搞不好还会闯祸呢。
  待小二准备了早饭送上客房的时候,神父还特意问贝勒爷:“您真的要留下铁蛋儿么?”
  载堃边吃包子边答道:“我府上人倒不多,就是添双筷子的事儿,你就别把他带回教会了,他恨洋人,信不过你们。”
  凯尔索长叹一声:“唉,我只是想为他做点儿事而已,这么小的孩子就见了家人被杀,往后该怎么活着?”
  “人没你想的那么脆弱,而且他还是孩子,往后的路还长。”他轻松的说着,打算让铁蛋儿跟着老周学习,日后能帮着家里做些杂事。
  “嗯,我感谢您,给了他一个遮风避雨的屋檐!”神父放下喝粥的勺子,望着贝勒爷柔声说道,从前他觉得对方不过是个无聊的纨绔子弟,而昨晚遇到了那种事,人家也没趁机下手,算是正人君子了。 
  “举手之劳,再说了,你不是也想要这孩子么,不过我是觉得他不适合修道院,让他跟着我吧,你也能放心。”载堃吃完东西,就洗了洗手,打算再去泡温泉,一会儿就要回北京了。
  神父走到窗前,惆怅的说:“从没想过,传教会给大清带来这么沉重的伤害,我到底在做什么呢,或许我根本就是个不合格的神父。”每次礼拜的时候,看着众多信徒们跟着自己念圣经,唱圣歌,他心中是充满喜悦的,那个时候他有作为神职人员的信心和满足感。但当他漫步街头,看到那些苦难的人们,或在报纸上看到拳民和教会的流血冲突,他就会自责,他们这些洋人的到来完全打破了这个国家几百年来的宁静。
  “错不在你,而是上面的人,他们急功近利的想法,把我大清视为案板上的肉,分而食之,我们固有的乡绅,地方官员,甚至是紫禁城里的诸位都觉得利益被蚕食了,当然最倒霉的还是老百姓,有很多像铁蛋儿一样的人,他们不懂那么多,吃不饱,穿不暖了就跟着折腾,义和拳,太平天国都一样,并无二致,至于你们洋人的到来,我看也未必都是坏事,火枪,大炮,军舰和电报,很多我们闻所未闻的东西,必然能改变整个大清,试想以前向我们称臣纳贡的倭国,明治维新之后国力渐强,也来和我们叫嚣,实在是可恨!”说到这里,他就怒火中烧的拍着桌子。
  神父沉默了半晌又说道:“其他国家也没好到哪里去,包括我们英国!”
  “哈,我怎么和您又谈起这些了,走吧,咱们再下去泡个澡,下午还要回京城呢。”说完他就拽着凯尔索来到了后院的温泉。
  而铁蛋儿正在一个大木盆里泡澡,澡盆就放在温泉旁边,三泉忙着给他搓泥,用了半块胰子,可孩子的头发都还没洗干净呢。
  “贝勒爷,这孩子身上的泥太厚了,洗不干净啊!”三泉抱怨,这都换了四次水了。
  载堃笑了,对蹲在澡盆里的铁蛋说:“多久没洗澡了?”
  “从山东出来就没洗过,俺是天热的时候走的。”他也记不清楚时间了,刚才吃到了馒头和肉,还有热茶喝,他觉得很高兴,就算是让他每天洗澡也乐意呢。
  “两三个月了,慢慢洗,洗干净了。”贝勒爷说完就脱了衣服,赤身下了水,铁蛋要是脏乎乎的,妻子会嫌弃,他也不想惹这个麻烦。
  凯尔索脱了上衣,穿了一条睡裤走到了铁蛋身边,蹲下身拿出英国产的香皂,亲自给铁蛋儿洗澡。
  铁蛋儿看到贝勒爷在场,也不反抗了,他还好奇的瞧瞧这个洋人的身体,除了比他们白之外好像并无区别,而且这人的身上还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让他想起刚刚去世的娘。可是再怎么说,这人也是洋鬼子,他不能被迷惑了!
  “我自己洗,不用你帮忙!”他扭过身,拿胰子搓了起来。
  “这孩子,挺倔的么,你别管他了,进来泡澡吧。”载堃招呼凯尔索过来,可旁边两个外人,他又干不了什么,心里很是郁闷。
  神父无可奈何,只得迈进温泉里,坐在了贝勒爷身边,可他还是想给这孩子多些关怀,就算是赎罪吧,他是个神职人员,要时刻怀着慈爱的心,不能因为语言和肤色的不同就区别对待,因此他很不喜欢雷诺神父,因为对方就不怎么愿意把精力花在培养清国小修士身上,对于白皮肤的教徒向来热情洋溢,但对清国的信众却总是应付了事。
  “您来做我闺女的先生吧,她也到了该识字的年龄了,我想让她和我姐似的,懂洋文,日后或许还能为国家出力,至少能为我这个两眼一摸黑的阿妈做翻译官。”贝勒爷说道,其实他还有另一个打算就是也想让孩子学西洋人的知识,这样也能多点时间再和神父相处了。
  “您若认为我可以,我当然乐意了。”凯尔索心里也很高兴,但这份喜悦却被一只偷偷伸过来的手给弄没了,贝勒爷趁自己不注意,就摸了他的大腿一把,他想制止,却怕别人看到,只好忍了。
  一行人收拾好,就骑上马打算离开客栈,而萧谦却哈欠连天的,昨晚的大战让他只想睡觉,骑上马就迷迷糊糊的靠在马脖子上打盹了。
  “来,我带你走。”神父伸手要去抱铁蛋儿,可孩子却往后退。
  “我能走,我跟后面走着!”铁蛋儿气呼呼的说,他有了新鞋子,就不怕磨破脚丫了。
  “你要走几天才能到北京城啊,来吧!”凯尔索索性直接把他抱了起来,送上了马背。
  贝勒爷帮着敲锣边儿:“我们走得快,你跟不上可就找不到家了。”
  “我,我!”孩子半天讲不出话来,他很怕被丢下,那样就又得流落街头,朝不保夕了,为了吃饭,他就忍了吧,和洋人骑马虽然丢人,但他跟的主子可是贝勒爷,村子里的人听了得多羡慕呢?
  凯尔索也骑上马,带着孩子一起走,为了怕铁蛋儿冻着,他还把毯子围在了铁蛋儿身上,马上就要冬天了,冷风嗖嗖的吹,他这个大人都觉得冷,更何况孩子呢。
  走在前面的贝勒爷对身后的两人说道:“铁蛋儿,以后你就姓金,名凯吧,金凯就是你的名字了,铁蛋儿是小名。”毕竟是神父把孩子留住的,而金则是阿妈早就订好了的汉姓。
  “好名字!”神父赞道,凯应该是凯旋的意思吧,挺像个大丈夫的名字,很威风。
  “金凯。”那他以后就不叫王铁蛋儿了,金凯就是自己的名字,他想乐出声,可抱着自己的人是个洋鬼子,这又让他不自在起来,但是那股和母亲相似的味道却让他安心,不知不觉他就犯困了,没一会儿竟然在神父的怀里睡着了。
  

☆、妙手仁心

  虽然贝勒爷并不想让自己的家变成东宫西宫,但他更不想的就是做万岁爷,于是在姑姑和姐姐的联合说服下,他接受了娶侧福晋的建议,将一位伊尔根觉罗的姑娘娶进了门。
  侧福晋名叫慧珠,年方十八,据说当年还差点被选进宫做秀女。慧珠算得上清秀,身板略瘦,单眼皮,脸上的表情也是毫无生气的,为了讨好丈夫,她竭尽全力的浓妆艳抹,却让福晋兰馨看不顺眼了。因为接连三天,载堃都在慧珠房里睡的。
  “见了我还不行礼吗,娘家人没有教过你规矩,见了贝勒爷也是,连腰都懒得弯,这怎么能行?”兰馨在花园里碰到了慧珠,就找了理由修理对方,以解心头之恨。
  慧珠自觉无理,连忙赔罪:“姐姐,是妹妹错了,妹妹不懂规矩,还望姐姐教诲。”她怎么不明白正房的心思,还不是嫌自己抢了贝勒爷。
  在书房里画画的神父听到了两个女人的对话,不由得叹息,大清国的男人虽然能左拥右抱,可有两个妻子的日子也不是好过的。
  正在此时,载堃也推开书房的门踮着脚走了进来,转头就和凯尔索抱怨:“怕什么来什么,太要命了。”今晚开始他就睡书房,哪个屋都不去。
  “您要是坚持不再娶,也不至于闹成这样,还是一个妻子好。”神父边说边画,画马上就要完成了,过两天就可以送给老佛爷了,他也能正式开始给小格格上课,陪读则是金凯,那孩子现在负责照顾花园里的植物,干得挺卖力的,不过听说金凯今年都十岁了,他还是挺吃惊的,这孩子估计是极度营养不良才长不高的。
  载堃凑过来,贴着他的耳际说道:“我压根儿就没想再娶,这不是被逼无奈么,阿妈想早些抱孙子,我得顺着他老人家,之前已经把他气得够呛了,不过,你能不能生养我都要,别做神父了,干脆跟我得了。”
  神父有些生气,连忙推开他说:“您又拿我开心,我是发誓了要终身为天主服务的,怎么能给您生孩子呢?”但他的确可能有生孩子的能力,只是他这辈子都不能尝试了。
  “哈,原来您还真能生啊。”他这叫一个后悔,那次就应该直接让生米煮成熟饭,或许凯尔索都已经怀孕了,悲剧的却是他现在弄了第二个女人进门,每天上演东宫西宫。
  凯尔索脸发烧,放下画笔去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但他无意中问了一句:“您这么想要男孩么?”
  “只有男孩儿才能继承爵位,享受朝廷的俸禄,当然前提是大清国还存在。”他也就是和神父讲这个话,和其他人讲就是忤逆了。
  凯尔索听到这话,也不禁担忧起来,岌岌可危的大清国随时都会土崩瓦解。
  “您一身武功,就算是改天换地也能有用武之地的,何需担心呢?”他安慰贝勒爷,却不成想又和对方的眼神交汇了。
  载堃来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肩柔声道:“不说这些了,你说你给我生个孩子,眼睛会不会也是翡翠色的,像你一样漂亮?”
  “您又打趣我!”他将贝勒爷的手轻轻放下,又坐回椅子上画画去了。
  但载堃并不放弃,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接着耍赖皮:“要不咱两试试,如果是个男孩子靠脸蛋儿就能吃八方了,要是女孩儿就找个金龟婿。”
  “如果生得和我一样呢?”神父忽然冒出这句话,他就是个怪胎,当初父亲险些就把自己掐死,但因为是基督徒,怕因此下地狱,所以没下手,他能活到今天多亏了母亲和外婆。
  贝勒爷却无所谓的笑了:“和你一样当男孩儿养着,日后看他要和男人过,还是女人过,这有什么的。”
  “您说得真轻松,但是我们这种人成长起来却比一般人辛苦多了。”他不堪回首往事,因为身体的原因,他从未得到过父爱,还被邻居的孩子耻笑,只有母亲和姐姐会给自己关爱,让他觉得活着并不全是痛苦的。
  贝勒爷刚想搭茬,却被花园里两个女人的吵闹声搅合了。
  “在这儿给我行礼50次,我要看着你做,直到能符合你侧福晋的身份。”兰馨望着慧珠,脸上不苟言笑,她要挫挫对方的锐气,今日一定要让做小的学会了规矩。
  “是,姐姐!”慧珠心里极度委屈,可家里却没有一个人帮她,院子里的下人都偷偷的在看她的笑话,她也只有忍了,一遍遍的对兰馨行满人的礼。
  书房里的神父低声问:“您不去劝劝吗?”
  载堃捂住脸叹气:“老天爷,早就不该答应啊,我可不去,去了更会让她们两人争风吃醋,女人一多家里就永无宁日了。”
  “但您是她们的丈夫,放任不管,时间长了她们会更伤心的,我有个教徒就是妾,每次忏悔的时候都说想把大房掐死,还说她控制不了这种想法!”凯尔索说完也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是个外人,当然不能掺合了,但一家之主却懒得管。
  “贝勒爷,铁蛋儿病了,找了大夫过来看,可是不见好,他身上烫的厉害。”老周站在外面禀报,这孩子可是贝勒爷托付给自己照顾的,出了差错他担待不起。
  神父一听马上放下了画笔,推开门道:“您带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穿过走廊来到后院,进了老周住的西屋,老周是光棍汉,所以就安排铁蛋儿和他一起住了,孩子正躺在炕上难受的哼唧,桌上摆着刚喝完的汤药。
  “您把窗户打开,让屋外的风进来,要不这病反复的好不了。”神父估计孩子是发烧了,现在正换季,很多人得了重感冒,神学院里的几个孩子就一直咳嗽,他们都领了药每天按时吃,好得很快。
  “您还会看病吗?”老周很惊讶。
  贝勒爷答道:“那是自然,天主教的神父都得学一点医术。”他也走过去观望,孩子估计是偶感风寒,烧起来了,他摸摸铁蛋儿的手,就和小火炉似的发烫,病得不轻,要是身子骨弱可能抗不过去了。
  凯尔索掰开铁蛋儿的嘴,看了看舌苔,又摸了摸额头,就对老周说:“我给您写个条子,您骑马去北堂找马尔福修士拿药,顺便把我的诊箱也拿过来,他高烧耽误不得。”
  “哎,我这就去,给您纸笔。”老周赶忙递上纸和毛笔,又忙着研墨。
  神父一边写一边又叮嘱:“打一盆凉水过来,别让小格格来这屋了,铁蛋儿病好了才能和格格一起玩儿,要不两个孩子都得生病。”平日里格格最喜欢和铁蛋儿一起玩,因为贝勒府没有其他孩子。
  “行,我找人过来。”贝勒爷亲自跑腿了,他也想帮上忙,铁蛋儿这孩子挺可人疼的,每天早上都跟着自己练功,还会帮着老周干活。
  三个大人忙活后院里的孩子,也没人管两个女人在前院闹腾了,福晋折腾了半天不见有人关注就悻悻的回了房,但慧珠可恼了,在自己的屋里打陪嫁的丫鬟小蕊出气。
  “主子,奴婢知错了,您别打了,主子!”丫头被戒尺打得满地打滚,连连求饶,小蕊才十五岁,还是个孩子,粗手粗脚的,人不漂亮,这也是她选小蕊的用心,弄个好看的丫头,说不定就被贝勒爷一起收了。
  “笨手笨脚的连茶也泡不好,要你何用!”她打的地方都是后背和屁股,不容易被别人看到,她主子的颜面也不会受损。
  “奴婢再也不敢了!”抱着头的小蕊不敢大声哭,只能小声抽噎,此前在自家院里,她就领教过夫人的教诲了,主子打奴才不能大声嚎哭,越叫得厉害越会打得重。
  “废物!”她扔掉戒尺,一屁股坐在床上,但想到今晚贝勒爷还会来自己房里,心里就不胜欢喜,光凭这点她也能挫败福晋的威风了,无论是小门小户,还是皇家禁地,得了宠的女人都是珍宝,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半个时辰后,老周带着医药箱和退烧药赶回来了。
  神父亲自给铁蛋儿用沾了凉水的毛巾擦额头降温,又抱起孩子喂药(从白柳树皮里提取的汁液,主要成分是水杨酸,这种配方在天主教神父当中流传),就和一位慈母似的。
  坐在窗户边上的贝勒爷看在眼里,又怎能不喜欢,不尊重这个人呢?
  “等他退了烧我再走,温度并不是太高。”没到39度,算是很幸运了,再晚一点恐怕会有生命危险,神父总算松了口气,这才顾得上擦汗。
  “这个温度计是做什么用的?”载堃好奇的问。
  “温度计上有刻度,可以显示病人体温高低,正常人的体温是37度左右。”神父走到他身边,用手指捏住温度计的刻度,向他展示。
  “原来如此,咱们大清的大夫都是用手摸摸,凭感觉下药,可能有时候不够精准,有了它更方便了。”贝勒爷不住的点头,觉得温度计是个好东西。
  凯尔索坐到桌前,打开药箱,又给孩子配了一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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