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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夺江山-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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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搬入县衙去住,而是待在行营之中,和将士们在一起生活,尽量不去骚扰普通百姓。
北堂烈可以拼命战斗,他聂冰也有不得不坚持的理由。
这场战役,还没有结束。
月辰来的时候,是一个大风天。
明明入夏了,上山的时候还是有些冷。
他的马儿年幼,不善于走曲折的山路,也避不开路口的哨兵,所以月辰早已经弃马潜行。
他背着剑,啃着肉干,在草丛里面潜伏着,观察那军营外的巡逻护卫。
刺杀一个人,和决斗不同,不求公平公正,只求一击必杀。
要够狠、够快、够无情。
月辰不打算和聂冰废话,这一次行动,只为了割下他的头颅来祭奠母亲。
所以,他在离开之前,就和白冥海要了一些迷药,可以在关键时刻放到敌人。
夏天,草丛里面的蚊子很多,月辰用黑纱蒙住了头,入夜就躲入了附近的山洞之中,待到快要天明的时候,他摸黑出来,往军营之中潜行。
他的轻功不错,很快就找到了聂冰的大帐,这地方戒备森严,来来往往的明火执仗,没有下手的机会。
聂冰大概一夜未睡,正在研究如何翻盘。
远处炊烟袅袅,鸡鸣天亮。
月辰观察了一会儿,又摸到了后厨。
途中,他巧妙的出手,击倒了一个小兵,换上了他的衣服,又抹黑了脸蛋,佝偻着背,混入后厨去打探情况。
后厨之中人员混乱,土灶都是现搭的,时不时有人进出,有来送食材的,也有搬水端饭的。
月辰瞅准了那小锅饭,把白冥海的迷药往里面一抖,口里面嚷嚷着‘都没有肉,还让不让人活了’。
烧火的小子唾了一口道:“嘿,都被人打到这破地方了,还想吃肉,能活着就不错了。”
外面有人也抱怨道:“唉,聂将军到底行不行啊。”
“谁知道呢。”
月辰低了低头,端着脏水出去了。
很快,他又换回了衣服,黑巾蒙面,躲在了附近的机械营后——这是最僻静安全的地方,有些破箱子和草垛,避风少人。
那小锅饭煮的很香,也的确是有聂冰的一份。
有人把最好的肉盛了出来,又弄了其他小菜,一并给聂冰端了过去。
聂冰忧心战事,忙了一整夜,此刻也无心吃饭。
不过为了身体,他还是端起了碗筷,匆匆的扒拉了几口,食不知味,又喝了几口汤,就放下了碗筷,继续忙碌了。
谁能料到,那饭菜入口,暗含秘药,却是引的肠胃闹腾,一趟趟的去解手。
不只是他,其他的几位将领也面露苦色,一趟趟的去解手——吃了小锅饭炖肉的人,都拉肚子了。
暗中的月辰,有点儿发懵,他摸出药瓶子来一看,原来那瓶子做的精巧,阴阳开口,左迷药右泻药,他动手的时候神经紧绷,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误把泻药当成了迷药。
那聂冰吃了泻药,来来往往的跑了几趟,又喝了温热的茶汤,身体虚弱,也没有心思忙碌了,打算稍微歇息一会儿。
月辰却是咬了咬牙,决心动手了。
这时候军医说,是不是水源不干净?搞不好会引起痢疾,后果严重云云——所以,那边抽调人马,去查看水源了。
聂冰大帐外面的护卫也有调动,出现了短暂的空缺,加上吃饭换班,终于叫月辰找到了机会。
大帐后面无人的一瞬间,月辰翻身躲入暗角,摸出匕首来,轻轻地一划营帐皮革,开出一道口子来,就轻手轻脚的躲了进去,前面的士兵交接完毕,又把大帐围了起来。
聂冰在榻上睡着,身上盖了一张厚厚的毯子,他的银枪放在门口的架子上,手边没有任何的兵刃。
而且,聂冰困到了极点,睡的很熟,这正是杀他的最佳机会。
月辰心道:老天庇佑!竟如此顺利。
他马上深吸一口气,反手拔出了轻尘剑,收敛杀气,刺向他的咽喉。
聂冰眼底发青,冷剑刺来,也毫无反应,犹在梦中。
月辰心有恨意,出手又快又狠,眼看就要取下聂冰的首级了,却被一点寒芒打偏了剑锋。
他心中一惊,看向了大帐门口。
却见,一位黑衣女子用轻功闯入道:“不可杀他!”
——这声音婉约动人,好听的很,也熟悉的很,月辰却是急着杀人,无心分别。
寒芒破风,打偏剑锋的声音,惊动了聂冰,他猛地醒来,睁眼时就往后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月辰的杀招。
说时迟,那时快,外面的守卫高声道:“有刺客!保护将军!”
里面的剑风冰冷,划破了聂冰的衣衫,寒芒数点,后发先至,却也逼不退月辰的剑。
月辰眼中杀意强烈,出招只攻不守,不理那外人,只想补上一剑,杀了尚在懵懂的聂冰,那黑衣女子却是焦急道:“月辰,快住手!”
——她居然一语道破了月辰的身份!
女子说着,扯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同一时间,聂冰也拍开了月辰的剑锋,对着外面冲进来的侍卫们道:“无事!都给本将军退下!”
月辰心神一震,回头看清楚她的容颜,顿时手脚发冷,心肝发颤,无力继续了。
是她?
怎么可能是她呢!
她明明已经死了!
侍卫们看着两个黑衣人,再看看手掌流血的将军,都傻眼了。
聂冰大声道:“没事了,还不走!去把军医叫过来!”
“是,将军。”
侍卫长浑身一震,马上低头退下了,心中猜测着:那个黑衣人很美丽,莫非是将军的情人?
黑衣女子轻叹一声,柔柔道:“月辰,好久不见了。”
月辰难以置信的摇摇头,后退了几步,盯着黑衣女子的脸,脸色苍白道:“这不可能。”
第56章 复仇(4)
营帐里面有些冷,却远比不上人心里面的寒。
月辰的剑被打偏,无法杀死聂冰,错失了最佳的机会。
当他回头,看见了酷似母亲之人,顿时就慌了。
一瞬间的狂喜期望,下一秒的心惊胆战,那是无法言喻的震惊。
月辰瞳仁收缩,有刹那间的恍惚,叮当一声,轻尘剑落在了地上,他心里面乱糟糟的,不知道身在何处。
母亲明明死了啊,自己亲自验过伤的……
聂冰缠住手上的伤口,让那些不明所以的侍卫退下后,对月华夫人单膝跪下,低头沉声道:“徒儿拜见师父,多谢师父出手相救。”
月华夫人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月辰。
聂冰自己站起来,对月辰道:“师弟,如你所见,师父还活着,并没有死。”
月辰摇摇头,看着黑衣女子的脸,无论如何也叫不出一声‘娘亲’来。
他万万没想到,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聂冰的人,居然是母亲——月华夫人。
她光彩照人,妩媚婀娜,和当初一样美丽,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魅力,一套低调的黑纱裙,反增了几份神秘的风情。
这不是梦,母亲真的还活着,而且拉住了他的手,那柔软的纤纤玉指,是热的。
然而,月辰却是心痛难忍,有一种被愚弄、被欺骗、被摒弃丢弃的感觉。
“娘,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你没有事,你也不会死,娘亲——”
“是我,月辰,我还活着。”
月华夫人搂住了月辰,安抚地摸着他的头,这傻孩子,一见娘亲,眼眶都红了,还是藏不住事啊。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月辰突然清醒过来,甩开了月华夫人的手,后退几步,只觉得头晕恶心,胸闷气短,一阵阵的心悸,脚下发软,竟是往后一倒,靠在了聂冰的怀里面。
“师父?”
聂冰看了一眼月华夫人,得她首肯,就抱起了月辰,把他放在铺着虎皮的床上,为他输入了内力。
月华夫人缓缓走来,低头看着月辰,这么久不见,她的儿子已经长大了,褪去了当初的稚气,变得英俊潇洒,一身黑衣更是衬的肌肤如雪,如她当年一般美丽。
只是,月辰眼底的淡漠疏离,也刺痛了她的心。
“母亲还活着,你不高兴吗?”
月华夫人缓缓地问道:“为何如此的不安?”
月辰闭上眼道:“我明白了,当初,聂冰说刺了母亲一剑,却没有说刺死了母亲。”
一字之差,天渊之别。
那天的一切,重现眼前,对比这两个人的态度,月辰什么都明白了。
但是,他还是不死心道:“所以说,这一切都是你们两个算计好的,假死、金蝉脱壳、借燕国之力、颠覆北堂家的江山,而我什么都不知道,还真以为母亲死了……你们一直瞒着我,对吗?”
你们信不过我。
最亲最爱的母亲,选择了聂冰,而不是我。
即使聂冰伤害了我,我想要杀死聂冰,母亲也不容许。
我什么都不知道。
亦什么都不懂……
棋子,只是棋子。
不,不对,如果母亲还活着,聂冰如何敢那般的折辱自己?莫非这也是母亲默许的吗?
一瞬间,月辰心中绞痛,呼吸急促,难受的蹙眉,脑子里面翻涌出了全部的细节,心里面也闪过了无数个想法,最终变成了凉薄的残念。
呵,有母亲护着他,聂冰又可以活下去了。
——他决不容许!
聂冰弯腰道:“师父,我先出去包扎一下。”
月华夫人点点头,聂冰离开营帐,而且让人远远地护卫着这儿,不许任何人打扰。
他明白,师父和月辰见面,必定有很多话要说。
“我……也是娘亲计划里的一环吗?”
母亲就在身边,月辰却没有了抱住她的勇气,他缓缓地侧身,微微卷缩起来,抱住了自己。
月华坐在床边,伸手拍了拍月辰,轻声道:“当初不告诉你,是怕你无法接受,后来不告诉你,是我分身乏术。”
一开始不说,是为了保护。
后来,情况有变,就更难解释了。
月辰不语,抓紧了褥子上的毛皮,血液逆流入心室,那瞬间的痛苦,远比不上心底的惊怒。
“那时候的你,文采风流,聪明伶俐,只可惜性格上不够果决,优柔寡断,过于温柔,我希望你可以成熟一些,就离开了梁国……后来才知道你出了事,聂冰说你变了很多,敢去报仇了。”
月华夫人坐在那儿,缓缓地说着有关‘假死’的一切。
“月辰,你是我唯一的孩子,假死一事,并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唉……”
月华夫人幽幽长叹一声,继续道:“只是我,不想再留在宫里面了,所以让聂冰来刺杀我,想借假死之术来得到自由,月辰,是母亲有私心,听说你变了很多,觉得这样也不错,所以任其发展,希望你可以历经风雨,淬炼成金。”
月辰小声道:“为什么?你一直都没有和我相见。”
“因为,我不敢见你,你一直都想为谢苍鸿报仇,可是你不知道,杀了他的人——正是我。”
月华夫人缓缓地说出了最残酷的真相,脸色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和后悔。
月辰猛地看向她道:“什么?”
母亲,杀了父亲?
月华夫人无情道:“是我杀了谢苍鸿,不过,你也不必难过,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她淡淡的说着,精致的眉眼中不含有一丝情绪,只有淡淡的杀气。
一时之间,月辰的心中如惊天霹雳,他翻身坐起来,低吼道:“你说什么!”
月华夫人站起来渡步,思索一番,才冷酷道:“月辰,你是我的儿子,却非谢苍鸿所出。”
“你胡说!”
“当年,我并非有意害他,只是情非得已,谢苍鸿自己也是愿意的,他用‘奉献’成全了我,只可惜,他的心中对我,毫无恨意,即便是死了,也无法助我超脱……”
“那我的仇人,也不是北堂家?我和北堂烈之间,根本就没有仇恨,我也不必报仇,委曲求全的留在宫里面,那我之前做的那些事,还有什么意义啊!”
月辰眼眸发红,突然之间,浑身都没了力气。
自己的筹谋算计、忍辱偷生,复仇大计,全都是一场笑话吗?
包括身份和地位,也都是假的,那些传承和骨气,就更是可笑了……什么为父报仇啊?他没准儿是个野种呢?
不,这不可能,这一定是梦,是个噩梦。
“不对!如果是你,忠勇侯又何必为你遮掩?”
“他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北堂野,在外人的眼中,这只是一桩情杀的丑事而已。”
月华夫人长叹一声,索性什么都说了。
“你的生父,本是我的师兄,而我,是合欢宗的宗主,月辰,是时候告诉你一切了……”
原来,月华真的是合欢宗的传人,自幼学习了神秘的功法,生的妖娆漂亮,大有倾国倾城的魅力。
那时候,她行走江湖,认识了很多人,无数男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愿以她马首是瞻。
唯有一个白衣剑客,高傲冷漠,对她不屑一顾。
月华眼高于顶,看不上那些凡夫俗子,却爱那白衣剑客的干净利落,故而想要击败此人,杀一杀他的威风。
谁能料到……她竟然和白衣剑客一起遇险,跌落山崖,互生情愫。
月辰失魂落魄道:“你爱上了这个人?”
月华点点头,叹口气道:“没错,我情窦初开,爱上了这位剑客,但是,他却是骗了我。”
“骗你?”
“我对他千般好,他却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对我冷若冰霜,脱险之后,我们本该分开,可他却还是跟着我,暗中保护我,还处处帮着我,照顾我,对我呵护备至……后来,无意间我吻了他,从此便就情根深种,难以忘怀。”
说到这儿,月华温柔的笑了笑道:“那时候的他真好啊,俊的像个小白脸儿,舞的一手快剑,还会吟诗作对,和我书信相传,柔情缱绻。”
“那不是很好吗?为何没有在一起?”
“呵,那时候我不懂事,后来才明白,‘他’原来并不是‘他’,而是‘她’,那白衣剑客是一位女子,还是问剑斋的传人,我这一生最大的敌人。”
月辰忍不住道:“是冷诗菁,对吗?”
月华变了脸色,杀气腾腾道:“没错,就是她,她本是燕国的王妃,身份尊贵,却非要女扮男装行走江湖,还骗了我的感情,我恨她之极,只想杀了她,可惜我打不过她。”
唯有继承了合欢宗的人,才有资格和问剑斋的传人决一死战。
月华道:“我们合欢宗的功夫,分为外门功夫,和内门密宗,我当年没有学习那至高无上的心法,不是冷诗菁的对手,只是怒气难消,就做了许多的错事,走投无路之际,是谢苍鸿帮了我,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我当时很感激他,他就开玩笑说,要我以身相许……”
再后来,月华返回了合欢宗,找到自己的师父,说要继承合欢宗,要成为最强的人。
师父要她一生忘情,不能爱上任何人,月华答应了。
尔后,师父就把最高深的心法,全部都传授给了她,月华练到最后一层,才知道了这心法的残酷。
秘法想要进入下一境界,必须的和一武功高强的男子双修,对方心甘情愿的,奉献出全身功力来,才能成全这邪门的功法。
月华走火入魔之际,第一个奉献的男人就是她的师兄,也是月辰的亲生父亲。
那个男人毫无怨言的躺下,献出了自己的全部力量,让月华功力大增,恢复清醒,而他本人,也一夜白发,失去了年轻活力,变得病态苍老。
仪式完毕,那男人对月华的哭求避而不见,一个人休息几天,就下山去了,后来,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月辰黯然道:“他姓甚名谁,是什么样的人?真是我的亲生父亲吗?”
第57章 复仇(5)
“我生父,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善是恶,是生是死,月辰都想知道。
月华夫人道:“他?”
“嗯。”
“他是我师父收养的孤儿,代号‘西风’,是没有名字的杀手,专为合欢宗杀人敛财,做脏手的黑活儿,他虽然是我师兄,却比我还小,生的很漂亮,沉默寡言,是个孤僻的人,唯一的特征,是一身艳丽的梅花纹身。”
西风的一生,犹如光影一瞬,少年的时候,无依无靠,后来学了本事,行走在黑暗之中,逐渐忘记了自我,却忘不掉师门的恩惠,他无法反抗师父,更不想师妹香消玉殒,唯有奉献自己,偿还师恩。
“那谢苍鸿呢?”
那个男人,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态,接受了不属于自己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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