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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德烦闷的蹙眉道：“母妃…”

　　　　王妃立时截过他还未说完的话，“外面对耀月说什么的都有，她现在回了离恨天反倒好些，不用受这些流言蜚语困扰，”说到这里她停了停觑着摩德的神色续道：“听母妃一句劝，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就先不要让她回来了，这一也算是对啻恒族有个交待了，二我想耀月也不想这样不清不楚的回来。”

　　　　摩德脸色已经变得不好看了，王妃走到他跟前，将手搭在他的肩膀宽慰道：“母妃希望你能理解母妃的难处，母妃也相信这件事里面定是有些误会的，只是啻恒族王今日又遣人来问婷瑶之事了，明面上是挂念自己的女儿，其实他们也在是对咱们凤族在施压啊，孩子，他们的人为咱们受伤，又加上外界这样的流言，咱们总是要做出来点样子给人看的。”

　　　　摩德辩解道：“母妃，若是月儿一直待在离恨天，怕外界的猜测更多。”

　　　　王妃不以为意的摇摇头，“傻孩子，她待在离恨天的这些时日，你打量咱们都是无用的么？只要用心调查总能得出自己想要的结果，到那时让耀月清清白白的回来不更好么？”

　　　　摩德默然不语，他虽迫切想要见到耀月，可是他却找不到反驳王妃的言辞。

　　　　王妃看着他不语的模样，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已察觉的笑意，旋即便抹去。

　　　　耀月垂首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意兴阑珊的听着灵宝天尊在台上侃侃而谈，浑没注意到路昂时不时投来的眼神，路昂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模样心下亦是黯然。

　　　　他情知耀月是为何事如此伤神，他尽管有心为其排忧，却不能逾越彼此的身份。

　　　　正在二人都在个怀心思的出神时，却发觉周遭安静的环境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些嘈杂之声，路昂回过神才发现众神已经纷纷离场。

　　　　原来是道德天尊与灵宝天尊辩论时，一时无法分出胜负，二人又俱是丝毫不差之人，争论之余也只好先令众人散去。

　　　　路昂走到还在黯然沉思的耀月身旁，言语狡黠道：“难道是我师尊的辩论太过精彩了么？至使公主这会儿还没有回过神。”

　　　　耀月立时拉回已经飘远的思绪，嘴硬道：“是啊，我一直在想适才灵宝天尊那句‘世间离生灭，犹如空虚华，智不得有无，而兴大悲心。’他与道德天尊谁的论点更贴切。”说完还自我认同的点了点头。

　　　　路昂听完，紧抿着嘴唇偷笑了一下，不及他掩去笑意，便被耀月抬眼的瞬间瞧去，“你笑什么？”

　　　　路昂哂笑道：“我在想公主定是在观音菩萨那里修习了不少佛法，连《楞伽经》这样枯涩难懂的经文公主都能信口捏来，佩服实在是佩服。”

　　　　耀月登即脸上露出炯态，不意她随着记忆信口说出的一句经文，连自己都忘了出自何处，在他面前却没有蒙混过去。她低头假作理鬓前的碎发来掩饰自己羞红的脸颊。

　　　　路昂亦不忍看她窘迫的模样，故转过话头道：“怎么样，我带你去领略一下上清境的风景如何？”

　　　　耀月本来就心情低落，正欲开口拒绝，却见他露出明净的笑意说道：“走吧，后边山头倒是种了不少甘蔗，口齿生津何不如尝尝？”

　　　　耀月看着他诚挚的模样，实在不忍拂他的意，可是自己委实没有心情到处玩景，她怔仲之际路昂已经拉起她的衣袖朝外走去。

　　　　其实路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那么怕她不开心，她一蹙眉自己的心紧跟着也拧到了一处，并不为别的他只希望能尽自己所能守护着她。

　　　　哪怕有天她还是要回到丹穴山，只要她每天都是快乐的就够了，他并不奢求什么，他来不及的，他错过的终究成了憾事，但是哪怕他只能为她做些微末小事不让她终日伤神也就值了。

　　　　从道场到后山山头倒有不小的一段距离，路昂总是找着个有趣的话头，不时也能引逗耀月莞尔一笑，就这他已经甜上心头了。

　　　　路昂双手在额前搭凉棚，远远看见一片清脆喜人的甘蔗稍叶风中微微的拂动。他指给耀月看，“你快看前面就是了。”

　　　　顺着路昂的指引，耀月果然看到了甘蔗的影迹，她不觉面露喜色，登时也就将烦恼暂抛脑后，见脚下山路还算平坦，她便拾裙跑了过去。

　　　　路昂看的高兴也就加快了脚步跟上，耀月立在甘蔗田驻足，闭目深吸一口气仿佛空气中都溢满了甘蔗的香甜气息。

　　　　一畦畦半丈来高甘蔗，个个长势喜人，她拍手道：“看着这样诱人的甘蔗倒真是来了胃口。”说着便摸着耳垂到低首处寻找工具。

　　　　路昂眼神里有薄薄的笑意，“你在找什么？”

　　　　耀月星眸闪烁，随口道：“当然是找工具啊。”

　　　　路昂将脸像远处一扬，“后面一片皆是，公主确信就伐眼前这几棵么？”

　　　　耀月踮着脚尖又往远处看了看，后面的甘蔗似乎要比眼前这些长势更旺，且色泽饱满似乎更加吸引耀月的味蕾，她挑着娥眉一副赞同的模样拍了拍路昂的肩头：“你说的不错，我觉定去后面看看。”说着便便后面走去了。

　　　　路昂侧首看着被耀月拍过的肩头，嘴角漾起了浅浅的笑纹。

第116章　纠缠不休（）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半弯的月亮挂在柳树梢头，透着霞影窗纱映照顾着寝殿内，朦朦胧胧，仿佛罩上了一层乳白色的薄雾。

　　　　因着夏日醺热，殿内点的烛火便不如往日那般多，烛火的灯芯一跳一跳的不甚明亮，婷瑶坐在桌前寂寥的抚着一把秦筝，这秦筝的音色本是清亮刚烈，施弦高急，筝筝然也，可是到了婷瑶手里却平添了几分哀凉。

　　　　就算有王妃的婉言相劝让摩德多去明瑟殿走动，哪怕是相着两族情面摩德竟也不肯挪步至此，她的态度已经卑微到尘埃里了摩德亦是推脱不见。

　　　　心底的哀凉便如这清冷的月色，凉的久了竟也疲了倦了麻木了。

　　　　不知何事多阁已站在她的身后，附掌道：“多美的韵律啊，可惜天神他不懂欣赏，啧啧啧真是可惜了。”神情颇为怜惜。

　　　　婷瑶听出是他的声音，便侧首斜睨了他一眼，冷声道：“这样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若是被人瞧了去，小心你我都没命。”

　　　　多阁不以为意的从背后揽住她的肩头，软语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弹出这样令人心伤的旋律，让我如何能不心疼，我来，自然是安慰你的。”

　　　　婷瑶努力挣脱他，微嗤道：“我要怎样都需要你来假慈悲！”

　　　　多阁失笑道：“哎，娘娘此言差矣，假慈悲总好过视若无睹吧？”

　　　　婷瑶情知此人不善，并不愿与他多辩，“将军漏夜前来既然无事便请回吧！”

　　　　多阁仍然是满脸堆笑，凑进道：“陪娘娘排遣寂寞对我来说已经是顶重要的事了。”

　　　　婷瑶立时拉下脸来，“将军若不走，那我就喊人了。”

　　　　多阁嗤笑着在她的粉腮处捏了一把，“娘娘若是要喊那便就喊吧，只要您不怕…”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故意拖长的尾音让人听起来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婷瑶立时转过首，瞪着他语气森冷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多阁似乎委屈极了，“我能想干什么？只不过是一个思慕娘娘的可怜人罢了。”

　　　　婷瑶没好气道：“我早已嫁做人妇，与将军是万不可能的，往事我既往不咎，来日将军也莫要再苦苦纠缠。”说完就要起身离去。

　　　　多阁将手一扬，看着婷瑶婀娜的身姿道：“难道娘娘也不怕天神知道您在他背后对耀月公主做的那些事？”

　　　　婷瑶听到这里脚步迟疑的停了下来，她转首怒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多阁见她神情闪烁模样，心内暗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仰首道：“那我就一件一件的说给娘娘听如何？娘娘看看我是不是尽言尽实。”多阁自是认定了婷瑶不会让他将旧日之事一一说出才会如此笃定。

　　　　婷瑶转过身，脸色一冷，随着眉心也跟着微拧起来，“够了我不想听。”

　　　　多阁笑着走近，扳过她的身子道：“这就对了，女人嘛何必要过的这样累呢？像你这样冰雕玉啄的可人儿，就应该由我这样知冷知热的人捧在手心里疼着不是么？”

　　　　粗犷混浊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婷瑶本能的侧过脸避开，却因有把柄落在了他的手上也不敢强硬拒绝。

　　　　婷瑶心思转动着，随即眼波流转的看着多阁说道：“这些事情你会去告诉第二个人么？”

　　　　多阁看着她的模样早已是心痒难耐，恨不得将她含在口中般疼爱，他轻吻着婷瑶衣领处露出的一截粉颈，心思早已飞荡不知何处，他含糊其辞的说：“当然，我疼你还来不及，如何会陷你于不义呢？”

　　　　婷瑶心知现在已有把柄落在了他的手中，若是态度强硬保不齐会将他惹毛，若那时她所有的付出都白费了，怕这明瑟殿摩德都不会留给她了，更别说期望有一天与耀月平分秋色，亦或从此将她从摩德心中剔除了。

　　　　婷瑶一边嫌恶又一边只能顺从着多阁的摆弄，她蹙着适应着他的蛮力，当他满足的停下来时，仍是紧紧的搂着婷瑶不肯松开，语气中充满了满足与得意，“若是你这样的美人儿，能为我光明正大的生个孩子该有多好。”

　　　　婷瑶立时转过头紧睇着他，“你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想法。”

　　　　多阁早已是满足的忘了形，他宽厚的大手在婷瑶细如玉脂的肩头来回的摩挲，“他摩德能我便如何不能？”

　　　　婷瑶气极的从鼻端一嗤，“你当真是忘形了，自古以来只有尊为上神的孩子才能生来人形，你当真是忘了你是谁了么？就凭你也敢与摩德比，若是有了孩子他的落草之日就是你我二人命丧黄泉之时。”

　　　　原来，自古草木灵兽只要一心修行，修为已至历过重重天劫方可位列仙班化为人形，而唯有身份尊崇的上神子女才能生来人形。

　　　　便就是摩德因着生母的原因生来亦不是人形，只是王妃对他甚为怜爱，渡了他数万年的修为才使他转为人形，免去了仙界众神的猜忌。

　　　　而婷瑶与多阁皆是上仙阶品，倘或珠胎暗结来日产下婴孩定非人形，此般便是明摆着告诉众人这孩子不是摩德亲生么，婷瑶自然是十分忌惮的。

　　　　这样心念运转了一番，多阁便敛去了得意模样，握住她的手劝慰道：“我的美人儿你宽心好了，不会这样的。”

　　　　婷瑶甩开他的手冷淡道：“不会便是最好的。”

　　　　虽是夏日，可到了深夜风还是有些微凉，清浅的风迫身而来，刮的摩德的袍角如随风蹁跹的大只蝴蝶，他对着月光一饮一酌，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一个人了。

　　　　以前他从不似这般，偶尔小酌时，耀月不是在他身旁嬉闹，就是揽着她的肩头耳鬓厮磨，让他哪里还有饮酒的乐趣，分明这样熟悉的感觉，恍如昨日般却偏偏已经是过去那样久了。

　　　　灼烈绵长的青酒滑入他的喉头，这样刺烈的感觉堪堪如他时下的心情，王妃虽是好意劝解他要多顾惜婷瑶一些，可是他就是做不到，若不是彼时她身受重伤，他怕是一日也不愿离开耀月了。

第117章　小妖千繁（）　
可便就是这样，他视若珍宝般疼惜爱护，还是一个不小心失了自己的最爱。

　　　　他无奈的看着天边的一轮皓月洒下清辉遍地，他叹息道：“人间自古多离别，原来这离别本不是只在人间。”

　　　　容诺不忍的站在远处的廊檐下看着，低声道：“若是娘娘在天神也不会这样不顾惜身子饮酒。”

　　　　她走到摩德身边劝慰道：“天神夜深了还是早些安置吧。”

　　　　摩德轻哼一声，摆摆手，“你下去吧，我再呆会儿。”

　　　　容诺不忍的蹙眉道：“你这样饮酒委实太过伤身，若是娘娘知道了她会伤心的。”

　　　　摩德端着酒杯的正要送到嘴边，突然一滞停了下来，“不，她不会，她还在生我的气，气我没有保护好她。”

　　　　容诺急道：“难道天神这样算是在惩罚自己了么？您若是心里苦您就应该去告诉娘娘，去把她追回来，给蓄意陷害她的人点颜色看，让她们以后也安分些，别看着娘娘心思单纯就肆意妄为。”

　　　　摩德举杯吸引而尽，只是冷笑了几声便不再做答。

　　　　为期三日的法会总算就在今日落下帷幕，虽有不舍，可是路昂又有什么理由将她留下呢？时下也只有相送这短暂的路程，可以陪她了，若说是陪她其实不如说是她陪自己。

　　　　因为此去经年相见便是遥遥无期了。

　　　　不远的彼端，隐隐可见上清境大门的一角，衬在如碧的天色下，盘踞于飞檐之上的兽头反射出耀眼的金光，朦朦胧胧却有不失庄严之态。

　　　　路昂陪在耀月身侧，心下微凉如晨雾弥漫。

　　　　这，便是尽头了。

　　　　他有意的放慢了脚步，可是再慢它也有到头的一天，耀月站在门口漆黑的眸子无意地掠过他的脸庞，他的心脏已经够小鹿乱撞了。

　　　　耀月定住脚步，感激道：“谢谢路昂神君这些日子的照拂，这就是山门了，神君就送到这里吧！”

　　　　路昂淡淡的笑意，像晨起笼在琉璃瓦上的一层薄薄的湿气，“那…公主一路保重。”

　　　　耀月亦是笑着点点头，有些促狭的看着路昂，路昂以不解的眼神回应。

　　　　她踯躅着，路昂看着她的神情已经有些乱了心志，难道她也是我这般不舍心情么？只是碍于她的身份才这般忸怩不知所措。

　　　　他越想越觉的嗓子眼一阵阵发紧，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开口说出那句话的，“公主有话但请直说。”

　　　　耀月两手相握背在身后，一边笑着一边来回摆动双手，“前天我在仙潭那里玩耍，无意看到了一个仙子哀怨的坐在凉亭里哭诉，一时好奇就多听了几句。”

　　　　路昂诧异的扬着剑眉，“哦，她说了什么？竟让公主这么好奇。”

　　　　耀月看路昂有兴趣听下去，便正了神色道：“她说了什么我确是不好再转述，只是这上清境到底哪位仙子思慕于你，我想神君应该是知晓的，我瞧着她的长相也确是个美人儿，神君一表人才又心地善良你俩倒也是极配的。”

　　　　末了她拍拍路昂的肩膀复道：“神君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她抬头看向路昂，路昂的颜色以变的不似刚才那般明朗刚毅了，好似翳了尘埃般阴沉，语气淡淡的，“这些事就不劳公主费心了，就算她再美，仍不及某人的万中之一。”

　　　　耀月一愣，眼底划过一丝迷离的光晕，‘不及某人的万中之一，’这就话似乎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对自己说过，只是那时的那份笃定现在早已消失不见了，而今他弃了她，不再相信她了。

　　　　路昂看耀月神色复杂的模样，只道是自己适才措辞严重了，“公主您怎么了，适才我说话严重了，对不…”

　　　　不及他说完耀月就摆摆手道：“不关你的事，路昂神君请回吧，我这就要下山去了。”说着耀月便转身离开了。

　　　　路昂怅然的看着耀月渐渐走远的脚步，胸臆里如狼奔逐突般找不到出口。

　　　　耀月走在下山的迤逦山路上，热烈的太阳晒的她额头已渗出了些细而密的汗珠，她抬手用衣袖抹了抹额头，正走着间霍得听见丛林里传出微弱的呻吟声。

　　　　耀月侧耳细听，果然是有人，她不及思虑太多忙冲进了杂草丛生树木森森的林子。

　　　　眼前的景象令她吃惊不已，她忙喝到：“大胆妖孽竟敢光天化日之下为非作歹，你可是忘了这是在上清境山脚。”说着便是一掌朝一只山妖打去。

　　　　这山妖见耀月周身灵气充沛，且有金光护体料她定是上神阶品，情知打她不过便吃一掌之后，拖着剩余的半条命遁走了。

　　　　耀月忙上前扶起这条已经褪去半个人形的小蛟蛇，她急切的唤道：“喂，你醒醒，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她不停的摇晃着怀里这个虚弱的小妖，小妖终于缓缓的睁开眼睛，声音如同蝇语，“姐姐。”

　　　　她看着耀月叫姐姐，不知为何耀月看着她凄楚的模样心底一酸，恻隐之心油然而生。

　　　　她托着小妖的脸，蹙着眉心环顾四围，心道：“眼下她伤成这样若日夜兼程赶回离恨天，怕她坚持不住，我还是先折回上清境吧，只是这上清圣地我如何能带进去这只小妖呢？”

　　　　心念运转一番后她已有计较，便轻声道：“你别怕，我先找个地方给你了伤。”

　　　　小妖乖乖的伏在她的胸口一动也不动，伤已至此便真的是任由她如何了。

　　　　耀月输了些真气给她，来吊住性命，又传音于路昂将实情告知，不论如何就算有违师命，只要能帮到耀月最后受罚也是值了。

　　　　得到讯息的路昂迅疾赶来时，耀月已至山腰了，情知一般山妖都近不得耀月身，他还是忍不住关切道：“怎么样，你还好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耀月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