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厓海义情录-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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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武官恨道:“这狗腿子跑得倒快!”尹琮横目伫立,淡然道:“你兄弟去了,你也自去吧!我不难为你!”那武官“呸”了一声道:“他怎是我兄弟!怕死的狗腿子!”又生疑地望着尹琮,问道:“你真肯放我去?”尹琮不答,只是径自走去上马。随即缓缓骑马过来,将那剑丢给了武官,淡淡道:“我希望你们四人就已是结束,不要让我看到更多的人,不要坏了这和气,坏了这比赛的方法。”俊目微转,便策马向前奔去,身后众兄弟亦是马儿飞腾,一时间烟尘大作,徒留下这武官在原地呆呆凝望他们远去的身影。

    若是换了别人打断了这武官的手臂,他一定恨恨地说:“老子将来一定将你两条臂膀都卸下来!”事实上他已经把弄没他左臂的家伙双臂给卸了下来。而虽知今日己方必胜,且右臂疼痛仍在,可这话竟是说不出口!

    骏马飞奔,陆尹琮的思绪一样也是未曾停歇。倘若那一伙人当真要坏了这江湖规矩,那么他今日的处境应是相当危险!四人两两出现,如果按照这样的趋势,他面前还有三对人马等着他,而这三对将是凶险迭增,而且中有五人他压根就没有交过手!

    陆尹琮饶是江湖经验颇多,此刻也不禁心里暗暗忧急。这赣江快要走到尽头,前方便是极为险要的峡谷,他难道要绕了道走么?何况也无路可绕,除非他退了回去另从赣江另一侧走,可那无疑要大费周章。况且敌人已经出招,此时再躲,未免显得太过懦弱!他陆尹琮没见敌人时可以先机躲开,可是敌人一旦亮剑,他便也是无可再退的了!

    但最让他琢磨不透,让他心中颇为焦灼的是,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

    陆尹琮按着一贯江湖路子去想,心里认为只要这规矩不坏,两方仍应和气比较。殊不知这一伙人压根就不是走江湖的人,怎会按照江湖的规矩来!而他也究竟是太过心慈,虽为江湖豪杰,也修为君子风度,虽刀光剑影里来去穿梭,这人心的深奥处还未十分理解得透。

    此时尹琮自忖今日之事若能不伤和气,来日比赛分晓了结果,再去上门为这五个冤死的兄弟寻仇。他陆尹琮说到做到,这仇是必要寻的!但如果今日便不忍,寻了仇,结了梁子,势必影响了这比赛的大局,到时候厓海会得不偿失倒没有什么,若是耽搁了反元大计,他陆尹琮恐怕要痛心疾首!

    四五十人依旧不避不躲地行在赣江江畔,厓海会兄弟都是十分信任二将军的武艺,是以一点儿都不担心,也本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心中还想着这是哪些不知死活的家伙突然袭击,等将来查出,定要泄了今日这口恶气!

    过不多时,就在即将走过了赣江,进入一个极为险峻幽谧的大峡谷之时,有马蹄声响起,可是前方却看不到人影。可见这峡谷极其安静,以至于可以将声音先行传来。陆尹琮心里知晓又有两个人到了,隐隐明白了今日恶战之胶着煎熬。

    一黑一白两匹马儿自峡谷转出来,这马上的人亦是穿着一黑一白的衣裳,乍一看倒像是梦魂里来索命的黑白无常。却见这穿黑衣的人蒙古装扮,羊羔皮袍外翻半边,满面浓须,唇上厚髭,显得是彪悍异常;而这穿白衣的倒是一派白面书生模样,手上还执着一柄折扇,看起来很是文雅。

    陆尹琮见了这二人,知道与自己所料不错。细细观察,黑衣男子手拿大刀,白衣男子袖口停滞,知是藏剑其中。他纵马缓缓上前,这两匹马没有避开他的意思,都是停在当路。

    “陆公子,一别多日啦!”那白脸书生缓缓摇着手里的折扇,微微笑着。陆尹琮听他未称呼自己为将军,似有揶揄讽刺之意,但还是淡淡一笑:“两位将军找我,不知有何要事?”那黑须精悍之人双目炯炯有神,凝视他道:“你倒装起糊涂来!”

    陆尹琮听了这话,不由得双目上挑,望天一笑:“我这糊涂可是真的!我只道定了规矩便要按规矩办事儿,哪成想这好好的路上多了这许多不速之客!”随即缓缓将目光定在那黑衣人脸上,眼中逐渐凝聚了若有若无的杀气,一字一句道:“今日你们要怎地?”

    白面人依旧是摇着折扇,也是慢慢道:“只是想领教一下陆公子的高招!以往总是那么远地看着,今日想自己领教领教!”陆尹琮看此人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心下甚是厌恶,便懒得再多与他说半句话,问道:“是刀先来,还是剑先来?还是刀剑齐上?”那白衣男子微微一惊,知他看出自己袖内藏剑,于是这两招偷袭的第一招便被看出。他干笑一声:“我们怎能以多欺少呢?便由兀良哈兄弟先来罢!”那黑须人微一侧目,道:“承让!”便挥起大刀向陆尹琮砍来。

    尹琮将棍舞一个花,凝神来接这人的大刀。却见兀良哈左劈右挥,尽是进手招数。尹琮躲过这两下,以棍回击其刀身,唰唰两声这棍沿着大刀滑了下来,白刃劈风,尹琮不由得退了一步,暗道此人力劲极大。更不泄气,施展起少林寺的小梅花棍法,一式“落英难寻”,棍梢疾点,宛如数不清的繁星点点,落花纷纷。这棍法胜在速度上,兀良哈一开始凭借初战之勇,尚可跟上,到后来陆尹琮愈来愈顺手,这棍便也愈来愈快,兀良哈渐渐跟他不上。忽地,陆尹琮右手使了气力,一招“柔骨玉心”,棍梢软柔,直奔而来,似若一条柔软长蛇吐信。兀良哈还在辗转于他的迅快棍法,而今他突然变了招数,更是难以招架,欲拿刀横劈,可是陆尹琮招法何其娴熟,那人晚了片刻,这软棍已横过大刀,忽地击中兀良哈的前胸。他胸口登时剧痛,这棍法夹带很强的劲力,便不自制地向后翻倒,摔到地上后还向后滑去,他巨大的身子摔翻下去,蓦里烟尘四扬。兀良哈捂着胸口,胸口疼痛至极,不禁大惊于陆尹琮居然能将棍法练到实柔内刚的境界,看似柔软的棍法竟然夹带着如此大的后劲!

    陆尹琮也不说话,眼睛一扫,清寒目光瞥着那白面书生,意思是:到了你了。那白面书生不禁心中一凛。

    兀良哈大喊:“做什么那么早骄傲,我且没输!”陆尹琮一怔,却见兀良哈从地上爬起来,在胸口上使劲揉了两下,疼痛未减反而更盛,而他却除了上衣,露出了黑黝黝的胸膛,却见腰上系一条绛罗烟袖三串带儿,拴了十二个青兕角牙子扣儿,又将上衣系在腰间,往手里吐了几口唾液,一拍双掌,双膝微屈,双臂大开,正是蒙古风俗里的博克!

 第21章 青衫赣水非常路 烈棍飞风问归途 (4)

    尹琮不愿与一个受伤之人动手,在马上侧身挥了挥手,道:“我从不乘人之危。”那人哈哈一笑,大声道:“是条汉子,快快与我比试一番,否则便是你自认输了!”陆尹琮道:“你胸口受重击,若要摔跤,恐怕不公!”那兀良哈道:“与人比试摔跤,我本要让别人几招的,否则应算对人不公!”说着,凝视着陆尹琮,双目炯炯有神,那神情似已胜券在握。

    尹琮便不多言,轻然离马,扎紧手腕,站近立个门户。却见这兀良哈虽是条粗犷大汉,但是移步换位,灵动非常。两人都各自眼瞧着对方,都不肯率先出手。倏地不防,尹琮只觉得一阵风过来,却见这兀良哈已经握紧了自己腰带,连忙手搭其肩,仗着灵巧,微一用力,侧身挣脱了兀良哈的手腕,从其左胁钻过。兀良哈急转身,左脚迅疾绊住了尹琮右脚,把其臂,托其腰,将陆尹琮举起向左后一翻。尹琮吃惊,未及落地,左脚向兀良哈后心踢去,用力颇猛,登时这兀良哈双手松开,向前踉跄,陆尹琮后转半圈,落地后又向后一跃,方得站稳。

    这兀良哈迅疾转过,扑上前来,抓住尹琮双臂,两人开始相持。这兀良哈气壮如虎,虽胸口受重伤,摔跤仍不落下风,陆尹琮相持片刻,不能取胜,不禁暗暗惊叹此人的摔跤本事。眼见着这摔跤中的踢、绊、缠、挑、勾都已尽数使过,兀良哈虽然一时不能取胜,但也是绝对不落下风,而且毫不焦躁,双目一直炯炯有神,似乎极其盼望能打败陆尹琮。过了片刻,陆尹琮已是颇耗体力。

    厓海会兄弟见尹琮和这大汉抓着对方,暗蕴气力,转来转去,却分晓不出胜负,都是焦躁不安,很多人都想着抽出弓箭将这黑白两人射死了,但二将军不说话,谁敢动手?

    两人相斗正酣,忽听背后兄弟们一声惊呼,那兀良哈登时放开了陆尹琮手臂,扬腿一踢,陆尹琮连忙转身,却见那白面书生正持剑刺来,剑尖呛啷啷,正对准陆尹琮。而兀良哈这一踢,那白衣人登时向侧一翻,躲了这一脚。

    陆尹琮暗暗吃惊,要不是兀良哈相救,自己很有可能身受重伤!一腔敌忾之情登时消减,同时不禁愤怒那白衣男子的偷袭之行。他双目怒瞪,脚一用力,跃起数尺,翻了几翻,不等那白衣男子看清,一掌“散花掌”直击那男子肩头,那白衣人哪能避开,右肩受重击,登时剧痛无比,仿似整个右臂以及胸口都受到了大震,摔倒在地,剑也丢在了一旁,口中吐出了点点鲜血,染红了那雪白衣襟,可一柄折扇还是牢牢抓在手里。

    却见兀良哈虎目圆睁那白衣人,鼻中呼呼喘气,看那样子,如果那白衣人不是被陆尹琮所打得口吐鲜血,他一定是要怒骂那白衣男子的祖宗。原来这兀良哈好战黩武,一心想要与陆尹琮分个高低胜负,同时也有消耗他体力之用意;况且好战之人,往往讲究光明正大的打仗,最恨这种背后偷袭之作为,是以他的愤慨远不下于陆尹琮。此时他见陆尹琮与自己摔跤相持了这么久,还是一掌便打得那人口吐鲜血,而那白衣人在当初武功排位时还略胜自己一筹,如今看来这陆尹琮武艺实在比自己高明许多。何况今日与其打交道,发觉他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仁人君子,不禁心中又是自伤不如,又是钦佩敬服。

    陆尹琮不欲再打,厓海会兄弟纷纷喊道:“二将军,射死这偷袭的小人吧!”陆尹琮摆摆手,示意不要,转身对兀良哈微微施了一礼,那兀良哈也还了一礼,便翻身上马,准备继续前行。那白衣书生在后叫道:“姓陆的,还没和我打,便这么急忙要逃么?”旁边一个厓海会兄弟愤怒非常,跳下了马飞奔过来,抬起马鞭要抽将上去。那白衣男子一把抓住马鞭,反手使重力击在那人肋下,那人登时口吐鲜血,趴在地上,再难起来。登时身后满弓上箭,都是对着那白衣书生。

    陆尹琮横目一扫,示意弓箭放下。跳下马来并不理那书生,径自走去扶起那名受伤弟兄,在他胸腹之上推了两下,疼痛稍减,又让旁边兄弟扶了他上马横卧。

    再转身时,那白衣书生已可站起。陆尹琮暗道:这两人一人受了我一棍还可继续与我比试摔跤,我且胜不了他;一人中了我一掌散花掌,仍是能够站起,可见武功确是不弱。这两人已是如此,那之后的未与我交过手的另三个人岂不是更加厉害!更不用说和我交过手的那个人武功也是很好。他心中漫过一丝忧急,脸上仍是不动声色。

    却见那白衣书生右臂抬不起来,换了左手执着那柄折扇,虽然嘴边尚有血痕,仍是文雅七分,但剩下的三分,却全教他脸上那抹奸猾而又揶揄的笑给抹杀了。他仍是缓缓摇着折扇,微微笑着,就仿佛刚才无礼的一句“姓陆的”不是从他口中而出。

    陆尹琮冷冷道:“不知你还要与我比试什么?”言下之意是你的剑已经不要了,还能怎么比试?

    那白衣男子将扇子摇着,仿佛思索的样子,口中慢慢道:“那就比试……嗯……比试什么好呢……比试……”最后一个“试”话音未落,却见他目光如电,突然聚集在尹琮脸上。陆尹琮什么都未看清,只觉得一股极轻的风却以极快的速度扑面而来,他大惊中未及细思,整个人猛地向后仰去,便似大树突然整个倒下一般,直直卧翻。这招看似普通至极,却已然将这股邪风避了开去;况且如果没有陆尹琮如此之柔软的腰身和敏捷的身手,任谁都必是非中招不可!

    躺卧之后,立即跃起,才看清原来发那暗器的正是他手中的折扇扇柄,白玉质的扇柄上扣着一个机关,一按便有数不清的暗器发出。尹琮再中暗算,已是怒火大炽,上前狠斗。却见陆尹琮使起了少林韦陀掌,掌掌生风,左劈右挥,极是纯熟,又加之他速度迅快,那男子右臂犹自疼痛,见尹琮狠拼硬打,惊恐大增,他以前见过陆尹琮的武功,自己怎能招架住他的硬拼?勉强左躲右闪,避了几招,心下大恨兀良哈不来相助。陆尹琮无暇再想手下留情、伤不伤和气的事,此人太过奸诈,他只想着出手便打。

    原来那白衣男子平时只用右手发那折扇里的暗器,今次右手被伤,他用左手未能一举得手;若谈用左手回招,更是威力所剩无几,只能勉强跟陆尹琮对几招。却见陆尹琮一个“灵山礼佛”,右手回了个旋,迅疾避过白衣男子的封下的门户,猛地击在他胸前。却还未完,那男子向后欲倒,陆尹琮一个回绵手,将其拉回,一招“恒河入海”,双掌齐出,击其肋下,那白衣男子闷哼了一声,倒下了不再动,连手上的折扇也是松开了丢在一旁。

    陆尹琮见他不动,怒火稍停。他为人本来温和,今日遭了多番暗算,甚至在这小子手里险些中了两次暗招,心中方才发怒。这为武之道,最是讲究光明正大放明招,两个放对,岂有突施暗算之理?更何况明招再凶险,亦是可以让人有个准备,这暗招迭出,谁人能防?就算是防了也必是要心惊胆战。今次陆尹琮遭了多次暗算,心头焦躁惊慌,才出手狠厉将那白衣男子打成重伤。而看到他倒地不起,生怕将其打死了,因为自己的“未忍”而坏了大事,心中又自惴然。刚才“不再忍”的怒火,此刻也缓而消散。

    却听身后厓海会兄弟大喊,陆尹琮回头一看,原来刚才自己一倒地,这暗器都打在了后面的兄弟身上,却见有六七人中了那暗器,却浑身看不到伤口,各个脸色发青,呼吸微弱。

    陆尹琮知道暗器上喂了毒,走到那白衣男子身旁,怕他忽施暗算,已然防心大增,往他怀里一摸,没有解药。又探他鼻息尚有,可见没死。陆尹琮问兀良哈道:“这解药在何处?”那兀良哈道:“我不知道他的解药放了哪!”陆尹琮紧蹙秀眉,无计可施,只得先让兄弟将那几人横放马上,再作别计。

    陆尹琮飞身上马,恰才看到那白衣男子微睁开眼睛偷瞧了自己一眼,随即连忙合上,似是很怕陆尹琮又过去送他几掌。陆尹琮不语,心下愤慨之外,更有太多的茫然和无助。且只想着一会儿还会碰到这伙人,不如将来再讨解药。当下并不再管白衣男子要解药,更何况也明知他不会给。

    上马欲奔,陆尹琮忽地停住,似笑非笑地问着兀良哈:“我没记错的话,这位白衣将军好似是在第五位,而将军是在第六位?”兀良哈道:“正是。”尹琮一声冷笑:“有真本事的人还要排在放暗器之人的后面,天下还有这个道理,我今次见到了!”随后一声清啸,那马上背影已湮没在烟尘之中,只见厓海会兄弟都是神情严肃地飞马跟着,虽添了几个伤员,丝毫不减锐气谨慎,几十人没二话地往那青虎峡里奔去。兀良哈想提醒他不要进去,可这话又有何道理说得出来?更何况也明知陆尹琮不会畏退。心中不由得甚是凄凄黯然,便转身去扶那在地上装死的白衣男子。

 第22章 青虎峡中困青侠 歇马店处夺异马 (1)

    却说陆尹琮一行人进入那大峡谷。幽深寂静一如该处,骏马驶过,不见烟尘,马蹄响声尤胜平常。暖意消散,仿佛时时有阴冷的风吹过,冬天浓浓的意味蕴藏在这深谧峡谷之中。

    尹琮勒马,翻身下来,去看望那受了暗器的兄弟。只见这六七人身上被暗器打中处渐渐宛如针刺,疼痛得钻心入肺,脸色由青转白,冷汗涔涔,眼瞧着痛苦非常。但虽然各个痛苦异常,可仿佛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陆尹琮心中不禁恼怒那白衣男子奸诈邪恶,心中十分忧心这些人的毒能否要来解药;但又想这暗器是对自己招呼的,一旦自己被打中,立即受制于人,心中仍是一阵后悸;可是这暗器上的毒药又像是不能立即制人死命,那么这些人看来不想让我这么轻易便死了。想到此处,心中略宽,想着只要那些人要活捉自己的话,那必是下手不会拼命,那么自己便有机会突出重围;而且若是能挟制一人,便可以他作人质来换解药。可陆尹琮心下饶是这么盘算,但也十分明白今日情境之险实是非同寻常,恐怕自己这番思量成功之希望不足三成!

    这青虎峡入口极窄,但愈走愈宽,到了后来竟是只有左侧有崖壁,而右侧颇远处竟现出一片足可藏身其中的浓密杂木丛。眼见到了一片宽敞平地,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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