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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说了，姜帆两人再次变色。
　　“莫非，莫非这次大旱是什么厉害魔头弄出来的，连这些仙门鬼神都惧怕么？”姜帆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来。
　　秦良却是一声苦笑：“若是如此也就好了，我怕不只是如此啊！”
　　他摇摇手，让两人不要再说话，不管想说什么都忍回去。
　　这般事情，要比刚才背后谈论那寻江神都要危险的太多。
　　然而虽然都没有说出来，每个人却也隐约想到了，这次大旱估计是天意！
　　只是这些年，天子也未曾失德，我等行政，虽然不敢说政通人和，但是却也努力操持朝政，一点不敢松懈。
　　为何却还是惹得天意发怒，降下旱灾呢？
　　一时间三人心中都是沉甸甸的，却是根本就没有想到，更危险的可能！
　　“接下来的事情，我等只能尽人事耳听天命了！只是，百姓何辜，百姓何辜啊！”
　　姜帆长长叹道。
　　官船继续行驶，向着不涸泽而去。
　　而此时的王真灵却已经分身化形，来到了京城之中。
　　这是一座周长四十五里的大城，城高三丈，尽数都是砖石垒砌而起的城墙。
　　仿佛一座巨兽一般匍匐在莜山脚下，是一座典型的雄城。让人有着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
　　往来商旅人口稠密，各种车队，驼队进出不绝。
　　显示这座城池的活力！
　　一道紫金色的盘龙天柱镇压四极八荒，标示着王朝鼎盛的气运。
　　然而只有王真灵方才能够看得真切，那紫金色的盘龙天柱虚幻不实，本质不过也是红色……
　　这方世界限制，根本不可能有着真正的超过金色的力量。
　　“大好河山啊……”
　　王真灵轻轻叹息着，这大好河山很快就要染于腥膻了！
　　不用看这座城池的守备力量如何……真正到了王朝末世的时候，这座城池城墙再高，守备再完善也不会有着半点作用。
　　其实这般的大城，本就不可能长期防守。
　　上百万人的吃喝消耗，需要多少物质？
　　只要将城池彻底包围了，时间稍微长一点的，自然不攻自破！
　　不论是大唐长安，大宋的开封，还是大明的燕京，这些各个时代最伟大的城池，也都没有能够挡住敌人。
　　而眼前这座城池，在王真灵看来，顶多也就是三五十年之间，就要沦落到同样的命运。
　　“不过，幸好有我在！”
　　王真灵这么想着，已经袖手向着一处约定的亭舍走去。
　　“可是王老爷，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一个精干的管家迎了上来，道：“王老爷是要暂时休息一下，还是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吧！”
　　王真灵微微一笑。
　　那管家立刻呼喝了几句，就有着一辆半新不旧的马车早已经准备好了，显然对于王真灵的这个选择一点都不意外。
　　这马车外面看起来并不怎么样，但是出乎意外的是，可谓是别有洞天。
　　内部却布置的十分舒服，虽然不算是华丽，但是却足够称得上是享受。
　　王真灵虽然并不在意这个，水府之中什么富贵不能享受？
　　但是却也心道，这位秦阁老倒是颇有生活情趣，马车之中许多安排细节很是花费心思。
　　这便是累代富贵和暴发户之间的区别。
　　暴发户只会将这马车布置的花里胡哨，用一切最值钱的东西堆砌起来。
　　“王老爷恕罪，我们老爷原本是准备亲自前来见王老爷的。不过王老爷也该知道，我们老爷不好轻动，容易惹人耳目。就只好劳烦王老爷亲自跑一趟了！”
　　“无妨！”
　　王真灵淡淡的道。
　　几千里都已经来了，这数十里路还有什么担心的？
　　别的神灵怕进入那京师之中，自己可是不怕的！
　　毕竟王真灵的力量已经超越了这方世界，核心已经有了一点真质。
　　这京师之中的人道龙气，却就已经压不住他了。
　　马车缓缓驶入京师之中，守城的兵丁眼光最毒，当然认出这是首辅家的一位管事，立刻拦住行人，撤开路障，请马车入城。
　　“这马车也不像是哪家达官贵人的啊？怎么这么威风？”
　　“那是首辅家的，你都没有见到徐管事么？定然是去城外农庄之中收租去了！”
　　有人窃窃私语，然而京师之中，天子脚下的百姓自然有着见多识广，就很容易的说出。
　　这等议论传入王真灵的耳朵之中，只是让他一笑。
　　若是那秦君质连私下见一个人这点小事都安排不了，那么这个首辅也真是没用的很。
　　王真灵也不打算找他合作了！
　　马车从后门进入首辅府。
　　那管事一再抱歉……
　　这等后门通常都是一些府中下人方便来往的，当然也是府中各种物资运送的门户。
　　如此招待王真灵这位贵客，就显得太过失礼。
　　尤其是那管事隐约知道王真灵的身份，就更是害怕。
　　不过王真灵却没有这么多的想法，事急从权么？
　　却一路走入内宅之中的一座安静小院，秦君质已经远远等候：“劳烦先生远来，当真过意不去。”
　　王真灵口中说道：“无妨！”
　　一边向着那院中走去：“此地安全么？”
　　秦君质微微点头：“这方圆百丈都被隔绝，不会有人听到不该听到的东西！”
　　王真灵微微一笑，以手指天，道：“若是这个呢？”


第六十七章　首辅
　　秦君质微微一变，身为宰执天下的宰辅，掌控天下局势。
　　现在连秦良等人都已经隐约猜到了一点什么，他这个宰辅若是一无所知，那就真成了一个笑话了！
　　更不要说，那王真灵这等神灵居然偷偷前来……
　　各种迹象表明，事情很是糟糕了！
　　“若，若是天意如此……我等奈何……”
　　这秦君质充满着不甘，说道。
　　王真灵淡淡一笑：“事在人为！”
　　那秦君质脸色顿时一喜，尽管王真灵主动前来就说明了很多事情。
　　这个时候，这一句话更是亮明了态度。
　　这就让那秦君质心中欢喜：“先生，请。”
　　又道：“只要能成此事，朝廷定然不吝于封赏……”
　　王真灵微微摇头，笑道：“看来首辅大人还没用明白事情的严重……这不是降雨的问题……而是天命已移……”
　　这话刚刚说到这里，话音都没有落下。青天白日之中，忽然隐隐约约的传来轰雷。
　　所谓迅雷不及掩耳！
　　那秦君质就算是养气功夫再厉害，猛然听到王真灵说出这句话，已经心惊肉跳，再被这雷霆一惊，整个人几乎都被吓得跳了起来。
　　雷光之中，这脸色苍白几乎就犹如死人！
　　然而幸好王真灵大袖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就将周围空间遮掩。
　　那迅雷失去目标，很快就停了下来。
　　这首辅方才恢复血色，直勾勾的看向王真灵：“神……先生所说可是真的？”
　　王真灵笑而不语。
　　其实这秦君质已经相信了。
　　事实上，原本就有很多蛛丝马迹，很多证据。只是一叶障目，没有敢往这个方向去想而已。
　　被王真灵提点了一句，这许多疑点线索通通串联起来，立刻就让这秦君质相信了。
　　“天命移向何处？”
　　王真灵淡淡的道：“东北……”
　　“什么？东胡那些野人……”秦君质几乎不敢相信。
　　“东胡最近虽然不安稳，举兵反叛。但是却也不过只是疥癣之患……”
　　这些话似乎是想反驳王真灵，或者是想安慰自己。
　　不过毕竟是当上首辅的人物，心理素质绝对不错，很快就颓然说道：“吾心已乱，先生莫怪！”
　　王真灵点头表示理解，知道这些话冲击力太大。
　　事实上，若非是他王真灵，谁又敢揭露这天命呢？
　　过了片刻，这秦君质收拾好了情绪，起码暂时将翻滚的情绪压了下去，忽然拜倒在地：“东胡野人，若是得势，必将荼毒天下，还望先生以天下苍生为念……”
　　此刻，却是已经把王真灵当成救命稻草了。
　　反应却也是足够快！
　　王真灵淡淡的道：“首辅不用多礼，我这次既然来了，自然亮明了态度。”
　　“那先生可有教我？”秦君质问道。
　　“天意如水，只能因势利导。其他皆不足取！”王真灵淡淡的道。
　　“还请详细说明！”秦君质再拜。
　　“东胡野人，实力有限。然而天意既然其崛起，必然会削弱于我。这些旱灾不过只是开始，日后灾荒会越来越多。最终朝廷不堪重负，救灾不得，导致流民遍地，蜂蛹而反。那东胡这才有着入主中原的机会！”
　　王真灵轻叹着，仿佛看到了明末所发生的一切种种。
　　秦君质倒抽了一口凉气，立刻想到王真灵这绝不是胡说八道，而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如之奈何？”
　　“我有三策！”
　　“先生请说！”
　　“第一，清明朝政。”
　　那秦君质点头：“此事最为紧要，一定要行之！”
　　如果真的像是王真灵所说，以后到处灾荒，流民遍地。
　　那么就要有着一个执行力强大的组织方才能够维持稳定，赈济灾民。
　　这就对于官吏能力操守有着很高的要求。
　　这就要从现在开始准备了！
　　“第二，改桑为稻……多种粮食，囤积府库。”
　　秦君质苦笑。
　　当初张自新和那林纯粹为了此事交锋，虽然林纯粹最后大败亏输。
　　但是后来，渐渐的民间许多百姓，见得那种桑养蚕的利润比种稻高的太多。
　　这数十年间，民间渐渐就开始自行的改稻为桑起来。
　　让天下许多良田，都变成了桑田。
　　特别是两湖之地，那天下粮仓之地，更是如此。
　　以往都是两湖之地向外输送粮食，而现在却是两湖之地还要从其他各处买粮食了。
　　这在承平时代还能勉强维持，大灾的时候，确实是要命的！
　　王真灵提的这两件事情，没有一件是好做的。
　　就算是他这个首辅全力推动，也很难办成。
　　“三，南水北调。”王真灵道。
　　“什么意思？”
　　秦君质眼皮跳了一跳，问道，事实上已经有些猜测。
　　“南方各地再怎么旱，也不会缺水。尤其是我不涸泽之地，号称不涸，更是水源丰富。既然如此，不如开辟河道，以南方之水济北方之旱！”
　　“这个可行！”
　　秦君质差点一拍大腿。
　　虽然这件事情的工程几乎就要相当于重新开凿一条大运河，但是却是三策之中最容易实现，阻力最小的。
　　不论是清明政治，还是改桑为稻的阻力都太大。就连秦君质也都没有把握……
　　而只有这南水北调之法，却是阻力最小。
　　甚至在官场层面，还有很大的助力……
　　因为一兴大功，就有着无数官吏上下其手的机会。
　　不过就算是如此，这等大事，单凭他这个首辅也很难推动。
　　“此事我得禀报于天子！”秦君质下定了决心。
　　王真灵微微一笑，道：“首辅但去无妨！”
　　秦君质道：“先生且安心休息一日……说不定陛下也会亲自来请教先生！”
　　王真灵微微点头，答应下来。
　　看着秦君质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王真灵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他敢肯定，这秦君质最后只能选的就是第三条路！
　　第一条第二条虽然好办法，甚至可以说是治本之法，但是难度太高了。
　　这第一条不用说了，历来进行官场变法的，又有几个成功的？最后又有谁有着好下场？
　　那秦君质不会不知道这种事情。


第六十八章　墙头草
　　第二，一种强大的产业已经形成，上上下下，无数人从中获利。
　　从民间的种桑织布的百姓，到那些地主，工坊主，再到商人，再到那些大商人背后的权贵，再到每年缴纳朝廷府库的银子。
　　这般形成的从上到下的利益链条，想要割断，又怎么可能？
　　就好像前世明末也遇到了这种情况，尤其是那富甲天下的江南，纷纷抛弃良田，种桑养蚕。从产粮区，变成了购粮区……
　　谁又能加以改变？
　　似乎也只有满清入关之处的杀戮和海禁暂时扭转了局面……不过好像没多久，又重新开始……
　　利益才是天下最大的力量，谁都扭转不得！
　　所以，第一条第二条，都很难实施。
　　只有第三条，才真正有着实施的可能！
　　而只要朝廷实行那第三条的话，就要仰仗他王真灵。
　　而这其中的好处，就不用多说了吧！
　　“区区一个不涸泽算什么，借此事情，我要主张天下水系才是！”
　　至于那秦君质到底能不能说服当今皇帝？
　　这可是神道世界……族中也会示警的啊！
　　王真灵负手而立。
　　秦君质匆匆忙忙，在黄昏之前，急急求见皇帝。
　　君臣单独奏对，谁也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一些什么。
　　只是知道，宫门一夜都没有落锁。
　　这等反常之事，激起了京师上下的侧目，谁都知道肯定有着天大的事情发生了。
　　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没有任何人知道。
　　只是知道，过了不久之后，皇帝找了一个借口，加封不涸泽水君为护国济善广仁嘉泽感应龙王，为天下水系鳞族之长。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当夜王真灵和那皇帝密会之后，就离开了京城。
　　实际上双方也没有说太多，这时候的皇帝甚至不用王真灵来说服。
　　因为涉及祖先早已经向着皇帝示警……
　　这时候，见到王真灵，不过是种种封官许愿而已。
　　而王真灵也表达了，自己站在朝廷一边的意思。
　　整个密会不到半个时辰……
　　毕竟人道之龙和这水系之龙，这等见面，却也各自有着气机冲突。
　　见过皇帝之后，王真灵连夜就要赶回不涸泽，驾着一团白云飞遁而去。
　　然而刚刚出了京师不到百里，王真灵忽然顿住。
　　就见着四方运动，一道道光华射出，将王真灵包围了起来。
　　“孽龙，你居然敢干涉人道之事？”
　　一个道貌岸然的僧人，身上的光芒宛如火焰一般燃烧，更是如同金刚一般的怒目大喝。
　　在他的身边，还有着七八个年轻一些的和尚，也是达到了开窍境界。
　　不过相比这和尚的神明境界，其他和尚不过只是神冥，神藏而已。
　　“普济和尚？”
　　王真灵已经认出，这是天下间赫赫有名的大德高僧，普济和尚。
　　其他年轻和尚，应该是其徒子徒孙了。
　　王真灵的背后，烟云一闪，却又是一个道人截断了他的后路：“游仙观的黄真人？”
　　这般一个个敌人浮现而出，居然都是佛道两家修行者。
　　还有什么白象法王，铁冠头陀之类的赫赫有名的修行者，将王真灵给团团包围了起来。
　　“孽龙，如何敢搀和人道之事？惑乱君王，该当何罪？”
　　几个修行者义正辞严的向着王真灵发出怒喝。
　　王真灵哈哈大笑：“你们这些墙头草，当年还为了争夺朝廷供奉大打出手，如今居然这么快就投靠了新主子么？要知道，你们新主子还没有成气候呢？”
　　几个脸皮薄的不免老脸一红，脸皮厚的却就直接喝道：“孽龙，休得胡言乱语。我等顺应天意而行，反倒是你这孽龙，居然敢以神道惑乱神道，当真可诛！”
　　“今日就是你这孽龙死期！”
　　这些修行者纷纷叱喝。
　　王真灵这一趟行动并不算太秘密，主要是来去太匆忙，宫城一夜都没有上锁，再加上当日甚至惊动天雷……
　　这就留下了太多的痕迹！
　　也许能够瞒得过普通人，但是想要瞒过其他神道，或者这些修行者那就不可能的了。
　　不过王真灵根本也都没有想过隐瞒，就如同这些修行者的围攻，其实早就在王真灵的预料之中了。
　　他冷笑一声：“世界上墙头草太多，总是要先杀一批，其他人才会害怕，不敢轻举妄动啊！”
　　天意一变，最先感知到的就是这些修行者，和神道了。
　　而这些家伙最是墙头草，神灵是法则化身，修行者讲究顺天应命。
　　这些人感觉到天意转移之后，怕是第一个就要抛弃朝廷，投靠那东胡去了。
　　所以，王真灵专门寻的机会，就是要好好的清理一下此辈，不要让他们那么快就倒过去。
　　要让他们知道，天意虽然转移，但是人心还在朝廷！
　　随着王真灵的杀气大张，澎湃的水汽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遮天蔽日，覆盖了周围数里之地。
　　诸人身在半空，而这等雾气确实一直延伸到了地面。
　　那地面上还埋伏着数十个各派弟子，然而此时被笼罩在这等雾气之中，就忽然感觉到仿佛溺水了一般，呼吸不得，浑身上下所有毛孔之中，仿佛都有着水银灌注进去。
　　就那么惨叫着，一个个都膨胀起来，像是变成了球一般凄惨死去。
　　其他的那些修行者脸色大变，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却都仿佛身处在水中一般，一张口都要被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