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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江湖又见江湖-第2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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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却是事实。甚至在三江口附近,也居然有水贼出没。
  当然,船家与水贼如果攀上交情,所载的人或货不太特殊,缴了保护费,不会有被洗劫的厄运,即使碰上一些小股走单帮的三不管小贼,船伙计足以应付有惊无险。
  总之,小买卖小资本财物有限的旅店,不怕水贼光顾的,乘坐大客船尽管放心。
  第二天中午,船正扬帆破浪下航,客人们都躲在舱内,打开所有的门窗睡懒觉。
  头上红日似火,谁也不愿出舱受日煎熬。
  蓦的,一声钟鸣,船上一阵乱,两舷的走道上脚步声急促,有人在大叫道:“抄家伙,各就各位,不听招呼不许妄动。”
  接着,左舱门钻入一名伙计,向纷纷惊起的客人郑重的宣布道:“请各客官们注意,本船即将有些小麻烦,大家镇静些,闭上舱窗,不管外面有何动静,切记不可外出。不然,本船概不负责。”
  进来了两名伙计,每人带了一把腰刀,一把起货的锋利手钩,动手闭上了舱门,各守一方,神色肃穆严阵以待,如临大致。
  这是后舱,前端堆放着货物,后面的舱板上设了二十六处铺位,舱下也堆满了货物,有二十六名旅客。前后端用布隔开,安顿了六名女客。
  二十名男旅客中,有八名小伙子。
  立即有人跪下求菩萨保佑,有人赶忙将财物找地方藏匿,一阵大乱。
  徐飞龙只有一个盛换洗衣物的小包裹,徐飞龙沉着地穿袜着靴,暗中准备。
  外面有了喊声,风帆降下了。
  “恻”的一声响,一枝狼牙箭射在舱门上,箭镞切入,寒光闪闪如同寒星。
  船伙计似乎未加反抗,人声嘈杂。“蓬”的一声大震,有船靠上了右舷,船钩搭落声清晰可闻。
  起初,前舱传来了叫哭声。前舱是有身份的有钱旅客,大概正受到洗劫。
  不久,舱门外响起了叩门声,有人叫道:“老三,开门。”
  把守舱门的两名伙计已经放下了刀和钩,已经知抵抗无益,只好听天由命,依言打开了舱门。
  舱门外的舷板走道上,站了五六名赤着上身的大汉,手上有刀,腰带上有匕首,一个个象是凶神恶煞。
  船主迎门而立,向里面惊怖绝望的旅客说道:“乡亲们休慌,这几位好汉特来向诸位借些盘缠。”
  两名大汉抢入,直着嗓子大叫道:“乡亲们,打扰打扰,咱们也是不得已,请乡亲们多帮忙。后舱的乡亲们都是并不宽裕的人,咱们不勉强,有金银请自己拿出来,首饰也请取下。”
  另一人捧了一个大斗笠,狞笑的说道:“请将金银放入,不反抗不会有人受伤。如果不老实,等弟兄们动手搜出那位乡亲们藏匿不交,休怪咱们请他吃两刀,这位乡亲,请!”
  第一名旅客乖乖地倒出钱囊中的三十两银子,哭丧着脸说道:“好汉爷,小的要到黄州的盘缠没有着落,求求你行行好,留些银子给小的做盘缠,恩同再造……”
  “啪”的一声响,大汉一耳光将他打得摔倒在船舱角上,惨叫连天。
  大汉桀桀笑,到了第二名旅客前,说道:“劳驾,快点快点。”
  这位旅客浑身在发抖,慌乱地在解捆在腰中的钱囊,越慌越解不开,急得手忙脚乱。
  大汉们都进来了,一名大汉捉小鸡似的抓起被击倒的中年旅客,开始搜身。
  第四名旅客是他,徐飞龙将两锭五两的银亮了亮,纳入怀中说道:“我也缺少盘缠,十两银子正感囊中羞涩。攀个交情,借给我一千两银子,如何?”
  大汉一怔,立即怪眼一翻,放下了盛金银的斗笠,恶狠狠地跨前一步。
  徐飞龙呵呵一笑,又道:“这样吧,金银多些是好事,你大方些,叫你们的头领来,给两千凑成双好了。”
  大汉大怒,一劈掌向他的颈根。
  徐飞龙一把扣住对方的手,扭身一抖。
  “克”的一声响,大汉臂骨断了。
  “砰!”大汉来一记前空翻,背脊着地跌了个手脚朝天,蓦尔昏厥。
  众贼大惊,为首人一声怒吼,挥刀直上。
  徐飞龙冷哼一声说道:“向我动刀的人,杀无赦。”
  大汉悚然以手掩耳。语声不大,但直震耳膜,令大汉受不了,刀几乎失手坠落,惊叫道:“哎……你……”
  “丢下刀,去叫你们的首领将旅客的财物璧还,别忘了送两千两银子给我做盘缠。”
  “你……凭什么?”
  “凭我的名号。”
  “你是?”
  “我是徐飞龙。”
  大汉如中雷殛,悚然急退两步。
  “去叫你们的首领来。”徐飞龙冷喊道。
  “这……”
  “滚!”
  两名大汉窜出舱门,接着另两人屁滚尿流地窜走。
  徐飞龙拔出洞笛,搭在为首大汉的左肩上,沉下脸问:“你敢不听?”
  大汉浑身在发抖,毗牙裂嘴抗拒肩上如山重压,但“卟”的一声响,挫倒在地。
  “我听我听……”大汉疼叫一声。
  徐飞龙收回笛,喊道道:“还不快滚?”
  舱门外,涌来好一大群好汉,两名高大雄壮的中年人跨入舱门。为首那人豹头环眼,腰插一柄刃斧,我们开前胸,露出毛茸茸的胸膛,困惑的问:“尊驾就是徐飞龙?”
  “你不信?”徐飞龙冷冷地反问。
  “尊驾是大闹南昌,威镇九疑的那位徐飞龙?”
  “不错。”
  大汉伸出壮实的大手,说道:“我鱼虎段蛟,久仰久仰,多有得罪。”
  古代不像现代,有握手的礼仪。段蛟伸手出来当然不是要跟徐飞龙握手,而是要行把臂礼。古代江湖中人如非亲密的好友,是决不行把臂礼的,因为这样近身恐有不测,当然也有不熟的人随意伸手的,这样就是在表示挑衅较力。想要比一比。
  他也伸出手,淡淡一笑道:“好说好说,幸会幸会。”
  一双铁臂把住了。鱼虎段蛟手掌奇大,但也仅能扣住徐飞龙小臂一半稍多些,大拇指紧扣住徐飞龙的曲池***劲发如山洪。如换了旁人,不但可令对方右半身酸麻,甚至可将手臂握碎。
  徐飞龙却浑如未觉,笑道:“你老兄抢劫我的座舟,想如何善后?”
  鱼虎段蚊就在这两句话中,脸色由红转白,额上青筋跳动,钢牙紧咬,浑身的肌肉都绷紧得似要破裂。接着,大滴汗珠向下滚,象是泄了气的皮球,脸色泛灰,浑身一软,有气无力的说道:“兄弟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没话说,兄弟向你赔不是。不久前上江湖传来消息。知道徐兄正向下走,没想到今天经过我们地头。如果早知道徐兄的行踪,兄弟必定派人先期迎接了。”
  徐飞龙放开手,冷笑道:“兄弟缺少盘缠,因此来得甚慢,没料到段兄的弟兄,竟然拦江洗劫我这一无所有的穷人。”
  “兄弟该死,该死,不知徐兄乘坐这条船……”’
  “哼!”
  “兄弟大胆,请徐兄至在下处盘桓一些时日……”
  “免了。”
  “徐兄如不嫌弃,尚请勿拒。兄弟与七星盟小有交情,道上同源,说起来不算是外人。徐兄大驾光临,兄弟万分荣幸,务请赏兄弟这份接待徐兄的光荣。”
  “我必须赶到武昌,不能担误。”
  “这……徐兄……”
  “你知道我缺少盘缠么?”
  “兄弟立即派人将程仪送来。”
  “你知道我需要多少?”
  鱼虎哈哈笑,说,“兄弟虽穷,三五百两程仪,尚可勉强凑齐!”
  “哼!你知道我于江西南昌,一口气勒索了五千两黄金么?”
  鱼虎段蛟脸色一变,抽口凉气说道:“徐兄,你不是开玩笑吧?”
  “你我素昧平生,开什么玩笑?”
  “你……你的意思是……”
  “你明白我的意思。”
  “徐兄,你明白的说好了,段某看是否能招待得起,兄弟当然不是什么财神菩萨……”
  “你当然不是财神菩萨,俗话说道:善财难舍,你那些不义之财怎肯拱手送人?”
  “徐兄既然不见谅,那么,我无话可说,请徐兄划下道来,段某按江湖规矩接待阁下就是。”鱼虎颇为英雄的说。
  “好,三天后我前往拜望段兄,三天的准备,三天,段兄应该准备全了。”
  “徐兄……”
  “现在,你们走,当然你们得把本船的财物留下,不然恐有不便。”
  另一名大汉一看双方说僵,赶忙发话道:“徐兄,你是明白人,咱们并不知徐兄在船上,如果知道,咱们天胆也不敢惊动徐兄的虎驾,无心之错,情有可原。道上同源,红花白藕青莲叶,说起来都是自己人,传出去岂不要笑掉了云墨双奇的大牙?双奇是咱们这些人的死仇大敌,咱们的希望完全寄托在徐兄身上,指望徐兄为咱们出口气,岂知徐兄却因些少误会,不让咱们生存,等于是同室操戈,兄弟相残,岂不令人齿冷?徐兄千不念,万不念,念在咱们与七星盟小有交情……”
  “哼!阁下口才很好。”
  “不敢当徐兄谬赞。”
  “你贵姓?”
  “兄弟‘荆山’匪号叫八爪鱼,排行第六,弟兄们称兄弟为荆六。”
  “好,冲你老兄份上,我不追究今天的事。”
  “谢谢徐兄成全,感激不尽。”
  “你们这种搜光刮净穷凶恶极的手段,太不象话,盗亦有道,你们做得太绝,没替穷苦人留下活路。”
  “弟兄们胡来,兄弟难辞其咎,今后必定严加整伤,痛改前非,兄弟敢用人头担保,下次决不会有同样情形发生。如果有,惟兄弟是问。”八爪鱼拍着胸膛说。
  鱼虎段蚊也诚恳的说道:“兄弟保证今后按规矩行事,不然天诛地灭。”
  “姑且相信你们,你们可以走了。哦!段兄,武昌一带你熟么?”
  “是指府城附近么?兄弟熟得很,请问有何吩咐?”
  “武昌谁是云墨双奇的最要好朋友?”
  “哦!这……”
  “我要找一位武功最强,功力深厚的人。”
  “他们最好最有交情的朋友,是县西街江汉书院左侧的许家的许长青。武功最高的是洪山寺的笑和尚智圆,他是墨飞的知交。”
  “两人为人如何?”
  “入云龙疏财仗义,极少过问江湖事……”
  “赞誉出于阁下口中,这人定是仗义的人。”
  鱼虎讪讪一笑,说道:“咱们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仍然敬重那些真正的英雄豪杰。”
  “笑和尚呢?”
  “嫉恶如仇,心狠手辣,含笑杀人,不留余地,是个不戒酒不戒杀好吃吃狗肉的酒肉和尚,人倒是正派,只是心狠手辣,那含笑杀人的手法,委实令人不寒而栗,江湖上谁不知他是个杀星转世的笑菩萨?”
  “好,我就找他好了。你能不能在两天之内,派人至洪山寺以我的名义,给他下一封约战书?”
  鱼虎拍拍胸膛,笑道:“兄弟绝对可以办到,我这里的快船,一昼夜可下放四百余里,逆水亦可走两百里左右。”
  “那么,劳驾段兄了,大后天午正我与他在洪山寺前见面。”
  “后天一早可以送到。”
  “谢谢。请段兄退回旅客的财物。”
  “兄弟遵命,少陪。”


第六百一十七章 敲山震虎
  “段兄请自便。”
  不久,段蛟与八爪鱼前来道别。船上留下了两名水贼,在船头插了三枝大香,监督船家扬帆开航,不分昼夜全速下放,沿途毫无担搁,不但没有水贼骚扰,连巡江的官兵也不加过问。
  第二天傍晚,船泊码头。
  旅客们这才心头大石落地,前后舱的人纷纷向徐飞龙道谢,欢天喜地收拾一下登岸,徐飞龙到达埠头的消息,立即不胫而走。
  而武昌的黑白两道群雄,已经在昨晚得到了他到达武昌的消息。原来鱼虎的快舟提前于昨晚赶到,连夜将书信派人送到洪山寺,洪山寺的僧人以为是他派人送来的,所以认为徐飞龙已经来了。
  徐飞龙最后登岸,船主率领着十余名船夫,捧凤凰似的千思万谢恭送他下船。
  两名水贼在后面上岸,岸上早有两名大汉挟了包裹候着,四人跟着徐飞龙进入西关,方上前招呼。为首的人抢前数步,迎面拦在抱拳施礼,笑道:“小的宁昌,奉老大之命,恭候徐爷虎驾。”
  徐飞龙回了礼,笑问:“宁兄,段兄是否有所指教?”
  “小的奉命先来,禀告徐爷两件事。其一,以徐爷的名义致送笑和尚的信,已经在昨晚递交洪山寺知客僧,眼下城内外江湖人之间,谣言满天飞,笑和尚今早曾经四出邀人助拳,明天有多少人应邀无法获悉。其二,奉命将仪程一包送上,请徐爷查收。”
  说完,另一人将一个重甸甸的包裹奉上。
  徐飞龙含笑称谢,伸手入包裹取出两锭十两重的黄金,塞入自己的包裹中,说道:“请转告段、荆两兄,多蒙相助,我深感盛情,容图后报,谢谢,后会有期。”
  宁昌大急,惶然道:“老大送呈的包裹,有黄金三百两,与一些衣物,徐爷不收下,小的如何回话?”
  徐飞龙呵呵一笑,说道:“本来兄弟连两锭金子也不能收,只是惟恐段兄怪罪,不得不意思意思,恰好可给我救急。宁兄可转告兄弟的意思,这些金银其实也是卖命钱,是你们的血汗,虽则是不义之财,但得来不易,我受之有愧。据实回禀,段兄不会责怪你的。再见。”
  天色尚早,徐飞龙不进城。
  绕城到了望山门,再沿南湖向东绕,在望山门外的城南大街落脚,迳奔城东门。
  他来到一家东山客栈落店,此时城门已经闭,天色不早。
  店中客人甚多,店前的大灯笼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客人进进出出,右邻的酒肆中厉害满座。
  徐飞龙提着包裹,跨入了店门,柜旁迎上一名中年店伙计,欠身含笑招呼道:“客官请进,来晚了些,但还有空铺位,请进。”
  “我要上房。”徐飞龙信口答。
  “哦!有,有。客官请至柜上交待,如果是远到客官,尚请交待一声。”
  徐飞龙到了柜前,向柜内的账房说道:“要一间上房,我从岳州来。”
  账房翻开账簿,向店伙计叫道:“西院甲进玄字号单间,领客人前往安顿。”
  店伙计一怔,说道:“师爷,玄字号午间便住进两位……”
  “哦!我看错了,是黄字号。”
  客栈的房号,常以天干排列,间以千字文列号,但一般没有天、地两号。黄字号,其实也就是一个院子里的第二间。
  店伙计应喏一声,问道:“客官的行李,是否交柜?”
  “不用了。”
  账房又问:“请问客官尊姓大名?查房时好有个关照。”
  “徐飞龙。”徐飞龙简捷地答。
  “折”的一声响,账房的笔无故而坠。
  店伙计也吃了一惊,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恰好接触到他冷电四射的目光,不由打一冷战,悚然转首徐飞龙顾。
  “你怎么啦?”徐飞龙向脸上变色的账房间。
  账房啊了一声,神魂入窍,手抖索着拾笔,不小心又将帐簿扫落柜下,手忙脚乱的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小三,快领客官至上房安顿。快。”
  “贵店是否供膳食?”他又问。
  “供,供。但客官如需可口的酒菜,须至右邻酒肆中吃东西。”
  “哦!谢谢。”
  店伙计小三赶忙伸手接过他的包裹,踉跄向后走。
  西院共有三进上房,廊下灯光明亮,长凳上由有不少客人在聊天。天气热,不宜早睡。
  进入客房,店伙计挑高油灯,将包裹放在床上,不自然似乎畏缩的问:“徐爷是否将酒菜叫来房中……”
  “不必了,我要出去吃东西。”
  “澡堂在后面,徐爷请自便。”
  “谢谢关照。”
  店伙计匆匆走了,徐飞龙先打量四周,墙壁坚实,门窗牢固。一床,一几,一凳,一桌。
  门上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银钱各物,贵客自理。灯旁也贴了一张字条:灭烛小心。
  店伙计送来了一壶茶,一盆水,颇为周到。
  洗漱毕,徐飞龙出房带上房门,突听到邻房有个女人的娇嫩嗓音说道:“小姐,这就走么?”
  “唔。”另一人答。
  “船家保证夜航安全,明早便可越过黄州。小姐,其实走陆路要自在些,坐船夜间风险太大,到九江水陆两途相差不远,不如走陆路为上。”
  “好,走陆路。”
  徐飞龙不再听,举步走了。
  玄字号邻房不久房门大开,出来了两位少女。白衣裙,佩剑,各提了一个包裹,看发饰与衣裙,便知是一主一婢。
  赫然是云莹姑娘,她带了一位侍女,竟在这种小店投宿。店伙计说她们是午间落店的,为何不在城内安顿?
  云莹领先而行,一面走一面向侍女低声说道:“我们该早些动身的。”
  “其实,小姐并不需急于上路……”
  “胡说!墨少爷留下话,要我们赶往浙江会合,怎么能不赶快些?”
  她们到店堂结账,徐飞龙已经踏入酒肆的店。鬼使神差,双方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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