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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他去吧。”秦牧心道。
　　突然，监天司的几位官员捧着厚厚的卷宗走上前来，为首的是火山令，向秦牧施了一礼，道：“秦督造，刚才你那一炮打向天空，我们监天台查看天空，出现了一些诡异。督造这里有许多术数高手，因此想请督造能够帮忙运算一下。”
　　秦牧诧异道：“什么诡异？”
　　“天空破的时候，天象有变。”
　　监天司的火井令在一旁道：“天空裂开，天上的天象发生了偏移，等到合拢之后才恢复正常。我们已经记录下偏移角度，但是术数上的造诣不高，很难运算出当时发生了什么。秦大人请看，这是历代的星象图。”
　　他掀开星象图，一页一页翻去，秦牧观看，监天司记载天空星象，每一年的星象图都很有规律，变化很是细微。
　　“这是秦大人那一炮后的星象图。”
　　火井令掀开最后一页，指着星象图道：“那一炮后，天空黑暗了一瞬间，监天台的浑天仪记录下天空中的星辰星象。太阳星偏移了一寸七分，等到裂缝愈合后，太阳星又回来了。黑暗时出现的其他星辰，也都有偏移，或多或少。而裂缝的位置，一颗星都没有，这绝对不正常，这条裂缝中，原本应该有一百零七颗星！”
　　秦牧还是有所不解，道：“会不会是神炮威能太大，空间撕裂，导致的视线扭曲，产生了偏移？”
　　“也有这个可能。”
　　火井令道：“不过我们监天司监控天象，用的是浑天仪，这件灵兵也是一件重型灵宝，我们神通者的视线可以会扭曲，但是浑天仪不会。浑天仪上的星辰星象是跟随天空中的星辰星象而动，浑天仪的星辰星象动了，说明天上的星辰星象真的动了。最关键的是，为何裂缝处没有星辰？”
　　秦牧心中微动，试探道：“你们的意思是？”
　　几位监天司互视一眼，火山令咳嗽一声，道：“没有运算出结果之前，我们监天司不做任何猜测，并且也不对其他人的任何猜测负责。秦大人见谅。”
　　“这些家伙，神秘兮兮的。”
　　秦牧皱了皱眉，道：“我这边的高手，多数是道门和小玉京的术数高手。他们正打算离开，返回道门和小玉京，我也不敢说能否请动他们。”
　　虚生花走上前来，跃跃欲试道：“我对术算也有所造诣。”
　　秦牧笑道：“虚兄能来帮忙，自然是好的。我去请林轩道主和王沐然他们。”
　　京燕连忙道：“我家公子帮忙，那么欠的一千钱……”
　　秦牧头也不回道：“你们不帮忙，我这里也多得是术数高手！”
　　京燕脸色顿时黑了：“小气鬼！”
　　虚生花道：“燕子别生气。其实我也想知道秦教主那一炮轰出去后，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他也没有说错，有没有我们帮忙，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秦牧找来林轩道主、王沐然、慕青黛等年轻高手，众人聚齐，王沐然道：“秦教主要算什么？”
　　秦牧看向监天司的火井令，火井令目光闪动，道：“算天象。”
　　林轩道主笑道：“天象？秦教主修炼了我道门的道剑，道剑第四篇便是天象，有他在，还用的着我们？”
　　秦牧摇头道：“道剑第四篇算的是正常的天象，而监天司要我们算的东西，是非正常的天象。”
　　林轩道主和其他道门道士都是纳闷不已，天象还有正常和非正常之分。
　　火井令将监天司所观察的天象说了一番，道：“群星移动，而裂缝中的星辰消失，这种天象绝对不正常。就像是，就像是……”
　　慕青黛脱口而出道：“就像是群星是挂在一块幕布上！”
　　火井令击掌道：“对！就像是挂在一块幕布上，秦大人用炮光撕开幕布，然后星辰日月向两旁分开！”
　　众多年轻人对视一眼，面色凝重。
　　天象是挂在天上的？
　　虚生花抬头望天，定了定神，道：“秦教主，你们到底打算要我们运算什么？”
　　“根据那一炮造成的星移，运算天的高度和厚度！”
　　秦牧看了监天司的诸多星官一眼，道：“诸君是否是这个意思？”
　　监天司的几个星官对视一眼，各自缓缓点头。
　　“秦大人聪慧。”
　　火井令声音沙哑道：“从前我们认为天高无穷，天厚无穷，而秦大人这一炮，让我们监天司觉得，天可能高度有限，厚度有限。天上的星辰也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大那么远，太阳似乎也，也……”
　　他不敢说下去了。
　　秦牧看向众人，道：“诸位觉得怎样？”
　　他们都是年轻人，虽然来历不同，传承不同，各自的阵营和理念也不同，但都很好奇，一个个抬头看天。
　　林轩道主收回目光，道：“既然秦教主这一炮让我们看出天有厚度和高度，那么何不就此算一算？”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王沐然道：“须得知道具体星辰的偏移数据，才能计算得出。”
　　火井令道：“每个星辰包括太阳，我监天司都有记录。”
　　“这就好办多了！”
　　众人立刻动手，开始测量计算，过了良久，他们将计算出来的数字汇总，所有人面色都变得有些凝重和茫然。
　　“我不信！”
　　一位道门道士豁然起身，将手中的八卦图摔在地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怒气冲冲道：“我不信！”说罢，夺路而去。
　　其他术数高手都是沉默不语，龙瑜喃喃道：“这不可能，一定是我们计算错了，这绝不可能……”
　　几个道门高手心态崩溃，嘿嘿笑道：“绝对是算错了，天不可能这么薄……”
　　“绝对是错的！”火井令疾口断然道。
　　“对，一定是错的！”不少人附和。
　　虚生花摇头道：“我们不可能所有人都计算错了吧？所有人得出的数字都是一样，那么结果就是正确的，天就是这么高，这么厚。”
　　“这不可能！不可能……”龙瑜失魂落魄，踉踉跄跄而去，他有些疯了。
　　慕青黛头脑有些眩晕，急忙蹲下，坐在地上。
　　秦牧看着他们计算出的数字，陷入沉思，天高十万里，厚度却只有可怜的三百丈。也就是说，在三百丈的厚度中，有太阳，有月亮，有银河，有无数的星辰！
　　这怎么可能？
　　“嘿嘿嘿嘿……”
　　他的心态突然也有些崩了，嘿嘿笑个不停，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笑得坐下来一直拍着自己的膝盖。
　　“秦教主，你笑什么？”林轩道主向他怒视，喝道。
　　“弃民……”
　　秦牧哈哈大笑，指着他的鼻尖，笑得快要哭了：“你是弃民！你也是弃民！还有你、你、你！你们都是弃民！”
　　众人冷冷的看着他，秦牧的手指头在他们脸上一个个点过，最后指着虚生花，笑声平息下来，面色冷得可怕：“你也是弃民！”
　　虚生花皱了皱眉，天，只有这么高，这么厚，别说将日月星河放在天中，就算是一座大山也无法放进去。
　　然而，天上却有日月星河，这么说来只有一个可能。天上的璀璨星辰，赫赫炎炎的太阳，皎洁生辉的月亮，亿万星辰如长河的银河，都是假的，贴上去的！
　　这天，像是一个封印，封印着这个世界，呈现给他们的日月星辰星斗星宿星河，都是假的。
　　大墟，四周有神断山脉，不见天日，到了夜晚，黑暗侵袭，抬头永远看不到星辰，看不到月亮。
　　大墟中的子民，是神之弃民。
　　不过，这个世界的生灵也可能与大墟的弃民一样，也都是弃民！
　　林轩道主突然震动衣袖，冷冷道：“我不会是弃民！道门弟子，我们走，回山！”走着，走着他突然泪流满面。
　　“道法自然……是他娘蛋假的自然！”
　　这位年轻的道主扯着喉咙仰天破口大骂：“这辈子用功，都是用在他娘蛋假自然万象上面！”


第363章　天盟
　　天的高度和厚度测量出来，对秦牧等人的打击虽大，但是对林轩道主的打击最大。
　　道门的教义，道门的功法，和道门的神通，都是建立在道法自然的基础之上，从自然中追寻万物本质，使自己的功法神通包括心境都接近自然而近道。
　　突然间，他发现自然中的天象是假的，难怪会让他心境崩溃！
　　参悟假的自然，能领悟出屁的大道？
　　正在自顾自向前走的林轩道主突然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坐在地上，神色木然，双目呆滞，几个道士急忙上前来搀扶，却听他们的道主喃喃道：“道剑第十四篇从未有人炼成，师尊用了一辈子的时间去参悟第十四剑，他的才学绝对够了，然而还是炼不成……原来不是炼不成啊，而是连这自然都是假的，参悟假的自然，怎么可能炼成……咳咳！”
　　他剧烈咳嗽，嘴角有血流出，万念俱灰。道法自然，这是道门的教义，而自然都是假的，给他的打击之大可想而知。
　　秦牧看向虚生花，道：“你们上苍的天空，与这里的天空一样吗？”
　　虚生花抬头看天，点了点头。
　　一样的天空，一样的星辰，上苍也没有例外。
　　秦牧说他是弃民，此言不虚。
　　天空是个囚笼，无论上苍还是大墟，都是笼中鸟儿，只是鸟儿不知自己是在笼中。
　　秦牧稳住心神，走到林轩道主身边，将他搀扶起来，低声道：“真相真是冷冰冰的难以让人接受，最好还是不要公之于众。道主，你追上那几个跑掉的道士，让他们不要乱说，好歹要留下点希望。”
　　林轩道主直勾勾的看着他，神色有些诡异，声音沙哑道：“你觉得他们说出去有人信吗？”
　　秦牧笑道：“但你的话却会有人信。”
　　“你是让我不要说出去？”
　　林轩道主露出自嘲之色，嘿嘿笑道：“我道门历代道主，数不清的道士，都想解开道剑十四篇，废了无数心思，参悟天地自然，第十四篇道剑似乎是个无法攀登的绝峰，是一个难以解开的猜想。然而到头来，却由于天象错了。嘿嘿，讽刺，真他娘蛋的讽刺！”
　　他虽然是道门这个圣地的道主，还本质上还是个少年，不免吐出几个脏字。
　　秦牧意味深长道：“道门从前的道主不知道错误在哪里，所以无法炼成第十四剑，但是你却知道了。说不定林道主会是第一个炼成第十四剑的人物！”
　　林轩道主心头微震，向他看来。
　　“危机，危机，危险和机遇同在，既是危险也是机遇。”
　　秦牧微笑道：“普通人只能看到危险，但智者却可以看到与危险同在的机遇，然而有本事的人才能抓住这个机遇！道主是哪种人？”
　　林轩道主胸膛剧烈起伏。
　　刚才他觉得苍天是假的，天象是假的，假的天象锁住了道门的道法神通的进步，让所有人都无法参悟出道剑的终极奥妙。
　　然而秦牧的话却让他看到了机遇的到来，知道是假的，那么便去见真的，那么道剑第十四篇便有被他炼出来的可能！
　　“你做人皇，我心服口服。”
　　林轩道主定了定神，道：“我觉得，道门与天魔教的教义之争，可以放一放了。”
　　秦牧点头：“正要放一放。我觉得我们可以结成一个联盟，将来实力到了的时候，便可以捅开这天！”
　　王沐然走了过来，伸出手掌，道：“小玉京王沐然，愿意与人皇、道门结盟！”
　　秦牧和林轩道主各自伸出手掌，盖在一起。秦牧转头看向虚生花，虚生花走来，伸出手掌：“上苍虚生花，愿意与人皇、道门、小玉京结盟。不过我们这个联盟应当有个名号吧？”
　　王沐然笑道：“不如便叫天盟！”
　　三人齐声道：“好！便叫天盟！”
　　四人各自收回手掌，林轩道主向众人稽首，带着道门的诸多高手离去。
　　“秦大人，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皇帝？”火山令上前，低声问道。
　　“自然要告诉皇帝。”
　　秦牧道：“但只能告诉皇帝，其他人你不要乱说，当心掉了脑袋。”
　　火山令连忙点头，唤来监天司其他官员，匆匆离去。
　　王沐然吐出一口浊气，道：“人皇见谅，这件事我必须要告诉清幽师伯！”
　　秦牧点头，道：“清幽仙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只管告诉他。”
　　王沐然向慕青黛道：“师姐去把龙瑜师兄寻回来，我去见师伯！”
　　两人当即分头离去。
　　现在只剩下秦牧、虚生花和京燕三人。秦牧瞥了虚生花一眼，道：“虚兄似乎一点也不震惊，即便是道主也难免震惊失色，心神不稳，而虚兄却依旧神色如常，令我佩服。我刚才也失态了，在心境的修为上比虚兄还是逊色一些。”
　　虚生花面色不变，道：“我震惊了，现在还在震惊之中。我原本以为上苍高高在上，远离尘世污浊，没想到也是在囚笼之中，给我的震撼和打击无以复加。”
　　秦牧打量他，丝毫看不出震惊之色，狐疑道：“真的？”
　　京燕低声道：“秦教主，我家公子震惊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最多皱一皱眉头。”
　　秦牧皱眉道：“他不震惊的时候呢？”
　　“也是这个样子。”
　　秦牧愕然，虚生花抬头看天，突然道：“秦兄，你说天外有什么？”
　　“不知道。”
　　秦牧走向京城，道：“等我们有实力了，便去天外看看。”
　　虚生花跟上他，三人进城，虚生花和京燕依旧回铁匠铺，秦牧则来到太学院。太学院中诸多术数高手已经将金书宝卷的空间术数模型确立，道门抄录了一份，皇宫也有一份，清幽山人也抄录一份，太学院也留了一份儿，当然，天魔教也有一份。
　　确立金书宝卷，便意味着从前被困在神桥境界中的教主级高手有了突破的可能，只怕会涌现出一大批神人。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连上神桥，想要修炼金书宝卷上的功法，还是需要很高的术数造诣。
　　造诣不高，就算得到金书宝卷的功法和空间术数模型也是无法补全神桥。
　　秦牧来到住所，只见清幽山人、村长等人都在，都是面色凝重，王沐然也在旁边，显然已经向他们说了秦牧等人的这次推算。
　　“我想起来一个人。”
　　村长抬头望天，突然怔怔道：“或许他知道一些秘辛。清幽道友，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知道，向天出刀的人。”
　　清幽山人目光闪动，道：“天刀。”
　　秦牧微微一怔：“屠爷爷？”
　　“传闻天刀向天出刀，杀上天穹，很多人都见到了那幅场面，他的刀切开了天空，众神出现，他与神厮杀，结果尸体坠入凡尘。他被称为最疯狂的武疯子，倘若没有这一战，天刀也不会销声匿迹。”
　　清幽山人道：“当年若是天刀没有离开的话，延康国师也无法让剑法流派胜过战技流派，延康国师也就不会被称作剑神。与天刀厮杀的神，并非是来自上苍，而是从天外而来。从前我没有细想过，现在想一想，天刀必然知道很多事情。前段时间，天刀与神枪到我小玉京做客，感应到上苍的神的气息便匆匆离开了，可惜不知道他在何处。”
　　村长思索道：“这个疯子肯定是去寻找上苍的那几位伪神去了，他的腰身接回去后，一直处于半疯不疯的状态，若是没有瞎子跟在身边，早就不知道惹出什么大祸了。他知道许多秘密，那么我们便去寻他。牧儿，我们去找屠夫。”
　　秦牧迟疑一下：“延康国师还欠我一百件宝物，他即将回京了……”
　　村长摇头道：“楼兰黄金宫的宝物，也值得入眼？黄金宫的大尊，就是个捡破烂的，他这辈子收集的宝物瘸子都看不入眼。”
　　秦牧迟疑一下，连忙唤来狐灵儿，吩咐道：“灵儿，延康国师还欠我一百件宝贝儿，他回京之后，你帮我收着。”
　　狐灵儿眼睛顿时雪亮，笑道：“公子，什么宝贝儿？”
　　秦牧道：“他从楼兰黄金宫中带来的宝物，随我们挑一百件！”
　　狐灵儿心花怒放，又迟疑道：“公子，我的眼力可没有你高，只怕挑不出最好的。”
　　“我将九重天开眼法传授给你，你开了眼去看，便可以看出什么宝贝儿值钱。”
　　……
　　秦牧将九重天开眼法传授给狐灵儿，然后唤起龙麒麟，将村长放在龙麒麟背上，道：“村长，如何才能寻到屠爷爷？”
　　村长淡然道：“很简单，只要我释放出气势，便可以惊动上苍来客，同样也可以惊动屠夫和瞎子。这样一来，便可以让他们知道我们。上苍来客必然会释放气息向我邀战，我们过去之后，便可以见到屠夫和瞎子了。”
　　他轻声道：“上苍来客这件事，也该解决了。”
　　他正要绽放自己的气息，突然露出惊容，清幽山人等小玉京的强者也露出惊容，各自抬头向同一个方向看去。
　　秦牧正要询问，突然也感觉到一股股可怕的悸动传来。
　　村长喃喃道：“是上苍的那几个家伙，奇怪，我还没有绽放气息，他们便率先绽放气息了……不对，是他们打起来了！”
　　他脸上露出震惊之色，失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