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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老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继续说道：“后来，他就当了大将军，千年来最年轻的戍边主将。”
　　“承天”这两个字，听起来极为陌生，因为四风国已经三十年没有人敢直呼这个名字了，因为要避忌，那是圣皇之名。
　　自语完，老人双眼迷蒙的望来，目光中有希冀，也有欣赏。
　　秦羽的内心被老人的一番话触动了，但体内的灵魂却有着不一样的经历，很想脱口说出老人想听的话，但最终还是没说。
　　“你也想让我看着这里吗？”秦羽问。
　　“我相信你会的，即便你不说。”老人刚毅果决的脸上，竟是露出了一抹慈祥。
　　“我怕麻烦，也害怕承担重任。”秦羽说道。
　　“害怕承担重任，只因为把责任看得太重。”
　　秦羽仿佛被点中了内心最无人了解的一面，慢慢低下头，感受到了老人身上那副重担，天塌下来也要扛着的重担。
　　这个世界的人，并不全是自私恶毒的，这一刻人性的光辉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秦羽看到了老人身上的光辉，也感受到了一副重担渐渐落到自己身上，纵使想要自由洒脱，也不忍转身走开。
　　退守瓮城的号角已经吹响。
　　赤羽军快速的从城墙上退入瓮城，从两人身旁快速跑过。
　　“神焰军的兵马已经在等你了，快去吧。你提出的计策，那就全力以赴看看。”许久之后，池仲淹才出声说道。
　　秦羽听得很清楚，老人说的是“神焰军”，而不是“神焰营”。
　　这之间的区别很大，意味着他真的已经累了。
　　三十年前，神焰军接替赤羽军镇守南境。
　　三十年后，老人希望看到第二支神焰军。
　　“好。”秦羽哽咽了一下，随着人流进入内城，去神焰营的集合点汇合。
　　神焰营早已严阵以待，人在马上，刀在手中，只待饮血杀敌。
　　秦羽拔剑，高喊：“出发！”


第335章　杀戮
　　轰隆！
　　一声震响响彻四野。
　　天堑关大门轰然倒塌，十二头独角犀嘶叫着冲入瓮城之中。
　　紧接着，魔魂国战兵嘶吼着涌入瓮城，踏进了这座数百年没有敌人踏入过的城关。
　　赤羽军在池仲淹的命令下，全部撤入了内城，在内城城墙上组织起新的防线。
　　瓮城三百丈见方，极为空旷。
　　靳布踏入瓮城最中央，仰头望着内城的城门，放声大笑：“池仲淹，我进来了，你的死期也就到了！还藏什么？我魔魂国大军，举世无敌，谁人还能挡我！”
　　池仲淹出现在城头，神情凝重的看着下方凶恶的魔魂国大军，出声说道：“靳布，现在退还来得及。”
　　“哼！号称千年不破的天堑关，今日破于我手，你认为唾手可得的大胜，我会就这样退走？”靳布大笑起来。
　　“你破不了内城城门的。”池仲淹坚定的说道。
　　“能让你从第一道城墙上逼退，再退你一次，再容易不过！”靳布大胜喝令，“来人，放毒瘴！”
　　监工鞭打着奴隶，将散发毒瘴的大锅推入瓮城中，一直推到内城城门下。
　　池仲淹下令神射营放箭。
　　箭矢如雨点般落入魔魂国军中，魔魂国战兵举起盾牌和尸体挡住箭矢。
　　大战再次爆发，靳布下令攻城。
　　十二头独角犀同时冲锋，撞向内城城门。
　　轰隆！
　　一声巨响炸裂，城门瞬间碎裂倒塌。
　　不过，城门洞早已经被赤羽军力士营用巨石塞满。
　　嘭！
　　独角犀继续冲撞，叫一块块巨石撞成粉碎。
　　魔魂国战兵顶着箭雨抛出钩爪，开始攀爬城墙。
　　毒瘴开始弥漫开来，渐渐笼罩内城城头。
　　靳布站在毒瘴中放声狂笑，只需要再过一个时辰，赤羽军全部在毒瘴下倒下，天堑关就会落入他手中，如此快慰的事情，怎么能不放声狂笑？
　　城头的赤羽军，全都用湿布蒙住口鼻，但这毒瘴可以从眼睛皮肤深入体内，极为霸道，即便用湿布蒙住口鼻，也只能多抵挡一点时间。
　　池仲淹转头看了一眼周武。
　　周武会意转身走下城头，前去准备。
　　他带着手下前锋营，将库房的猛火油全部搬出来，一桶桶猛火油倒入地下通水渠，顺着通水渠流入瓮城四通八达的地下水渠之中。
　　一股股浓烈的火油味飘散出来，但此时天堑关上空满是战火弥漫的焦烟味，魔魂国大军中并没有人察觉到脚底下流过的猛火油。
　　战火在燃烧，毒瘴在蔓延，靳布在狂笑。
　　内城城头的赤羽军兵将笼罩在毒瘴之中，开始剧烈咳嗽起来，越是咳嗽，吸入的毒瘴也就越多。
　　有些抵不住的赤羽军士兵，已经被抬进了内城。
　　靳布看着一个个赤羽军在毒瘴中倒下，狂笑道：“池仲淹，还不认输吗？你的气数尽了。”
　　池仲淹立于城头，一言不发。
　　他在等，等周武回来。
　　一刻钟后，周武快步冲上城头。
　　池仲淹扭头看去，周武用力点头，表示事情已经办妥。
　　池仲淹苍老的脸上顿时露出一股凌厉锋芒，长枪猛跺地面，大喝道：“大风起，来杀敌！”
　　嘭！
　　一声震响从其身后传出，城楼大门突然从内打开，一股狂风中城楼中涌出，将整扇大门吹飞出去，砸入瓮城之中。
　　呼！
　　狂风呼啸，席卷天地。
　　池仲淹站在狂风中，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仍旧巍然不动。
　　然而笼罩城头的毒瘴，瞬间被狂风吹散，点滴不剩。
　　毒瘴之危顿解。
　　靳布眉头立时皱起，但已经冲入瓮城中，这时候不可能放弃，立即喝令道：“强攻！拿下天堑关，铸我大军万世奇功！”
　　攻城，从古至今都是拿人命堆。
　　最好的攻城方法，就是围而不攻，断粮后，城池不攻自破。
　　然而，围而不攻，只对一般城池有效，对于有天险可守的城关，是无效的。
　　天堑关就是这样的天堑，东起洛水，西接天堑山脉，魔魂国大军要围，只能围南面，城关北面可以自由通行，没有断粮的可能。
　　因此，要攻打这样的城关，唯用人命堆而已。
　　靳布清楚这一点，而如今已经破了第一道城门，眼看就要攻破这座天下第一雄关，怎么可能在这时候放弃。
　　“强攻！都给我上，拿下天堑关！”靳布嘶吼着，提刀跃向城头。
　　靳布一动，池仲淹也立即抓过长枪，一枪砸下，将靳布砸入瓮城之中，在瓮城中展开厮杀。
　　“我二十万大军，就不信攻不破你这城关！”靳布拼杀之时，咬牙怒声道。
　　“非但攻不破，尔等蛮夷还将死在这里！”池仲淹脸上厉色更浓，怒声说道。
　　“看你孱弱的赤羽军，还能挡我大军多久！”
　　靳布愤怒劈出一刀，爆出一圈气浪，震碎地面。
　　瓮城地面上铺的大青石爆碎，露出纵横交错的地下通水渠，气浪翻涌将地下通水渠中流淌的猛火油溅起来。
　　猛火油洒在地上，粘稠得和水完全不一样。
　　靳布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些不是水，立即瞪大眼睛说道：“猛火油！”
　　“没有错，你应得的。秦羽说出这条计策的时候，我有些惊，放你如瓮城太过冒险。不过，既然你进来了，那就死吧！”池仲淹放声大笑，高喊道，“放火！燎原！”
　　周武手中令旗挥下，早就准备好的前锋营士兵立即点燃猛火油。
　　呼！
　　一瞬之间，烈火从地下通水渠中喷涌而出。
　　轰隆！
　　狭窄的通水渠承受不住如此猛烈的火焰，立即发生爆炸，火焰从地底涌出，形成纵横交错的火龙，瞬间笼罩整座瓮城。
　　千丈之地瞬间变成火海。
　　猛火油爆炸，飞溅到魔魂国战兵身上，拍之不灭。
　　城头狂风呼啸，卷积着火焰，形成一道道火龙卷，威势惊天，烧得魔魂国大军凄厉惨嚎，惨烈无比。
　　嗖嗖嗖……
　　城头之上，赤羽军大声咆哮，箭雨疯狂洒下，杀得魔魂国大军血流成河，惨嚎声冲天。
　　虽然不甘心，但看见火起之后。
　　靳布知道今天不可能攻破天堑关了，狠狠的一咬牙，大吼道：“退！吹响退兵号角，快退！”
　　“一个都跑不了！”池仲淹大喝一声，“放断龙石！”
　　随着命令传出，一块巨石从瓮城城门洞上落下，瞬间堵住瓮城，将魔魂国大军困在瓮城之中，任由烈火焚烧，飘出刺鼻的焦臭味。


第336章　大胜！撵杀十里
　　“啊！”一名魔魂国战兵浑身着火，嘶吼着攀上城墙，扑倒一名赤羽军士兵，掐住脖子按在地上。
　　周武一战戟扫断这名魔魂国战兵的头颅，抓起手下小兵，扯掉他身上着火的袖子，扭头又冲向另一名魔魂国战将，战戟直刺而出。
　　战况越来越激烈，魔魂国大军被瓮城断龙石截断，一半在城外，一半被困在瓮城之中。
　　猛火油被点燃之后，靳布知道不立即撤退，被困瓮城的人马都将死在瓮城之中，因此立即下令退兵。
　　城门洞被断龙石堵住之后，魔魂国大军只能从阶梯登上城墙，从城墙上跳下去。
　　一个个浑身着火的魔魂国战兵从城墙上跳下去，摔死无数，场面蔚为壮观。
　　不待靳布重整阵型，远处洛水河方向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
　　靳布大军不像穆都司的水师那样感受过这种马蹄声的恐怖，一个个凶恶的扭头看过去。
　　远处的洛水河岸，三艘神机龙舟停在岸边。
　　早在靳布冲入瓮城之时，秦羽便带着神焰营三千铁骑出北门，和朱雀王族的一千私军骑兵汇合，来到洛水河北岸，借助神机龙舟渡河。
　　只待火起，便从后方发起突袭。
　　轰隆隆！
　　马蹄声越来越近，两支铁骑并排冲锋，以锐不可当之势，杀入魔魂国军阵，如割麦子般割倒一路人头。
　　魔魂国大军刚开始还想和铁骑正面硬刚，但两支铁骑就像是两把锋利无比的剑，斩入敌军之中，胆敢正面阻挡者，尽皆被铁蹄踏成肉泥。
　　秦羽带领铁骑，冲杀而过，冲出敌军军阵之后，绕一个圈，保持冲锋速度，转向再次杀入敌军之中，杀了个七进七出，无人能挡。
　　在烈火和铁骑的双重打击下，魔魂国大军陷入混乱。
　　池仲淹带领城中赤羽军杀出来，重新夺回第一道城墙，箭雨如瀑般洒下，疯狂射杀着下方的魔魂国大军。
　　魔魂国大军先是被困瓮城，猛火焚烧，又被铁骑冲杀得七零八落，士气已然降到冰点。
　　靳布怒不可遏，但生性谨慎，知道再打下去，死伤只会更加惨重，因此狠狠一咬牙，下令退兵。
　　兵败如山倒，魔魂国大军慌乱的奔逃，如潮水般退去。
　　赤羽军乘胜追击。
　　池仲淹命周武为先锋，带军趁势撵杀。
　　秦羽为偏锋，带领铁骑从旁撵杀，一次次将魔魂国大军从中截断阻挡敌军逃走，每截断一段，赤羽军就踏碎一段。
　　一路撵杀十里，魔魂国大军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撵杀十里之后，池仲淹立即下令收兵。
　　这是一场大胜，烧死杀死魔魂国战兵无数。
　　但穷寇莫追乃是至理名言。
　　池仲淹镇守南境，最重一个稳字，也是这个稳字，让天堑关百余年都固若金汤。
　　因此，撵杀十里之后，池仲淹立即下令收兵，调头返回天堑关。
　　……
　　就在这时。
　　一支金碧辉煌的队伍从天堑关大门中出来，走在最前的高大华丽的车驾，正是如今天堑关中的监军总管龙骁。
　　看到池仲淹下令收兵，龙骁站在车驾上，出声喝斥道：“池仲淹！我军大胜，正是乘胜追击，一举歼灭敌军的时候，为何退兵？”
　　“穷寇莫追的道理，难道还需要老夫解释吗？”池仲淹皱眉反驳道。
　　“哼！”龙骁立即冷哼一声，喝斥道，“池仲淹，难道你忘了，半年前放走敌军被圣皇斥责的事了吗？我军大胜，魔魂国大军落荒而逃，此时不乘胜追击，你还想放走敌军第二次不成？”
　　魏大龙早就看龙骁不顺眼了，一见到龙骁就想上去一锤把他砸扁。
　　魏大龙最恨魔魂国人，也很想继续撵杀魔魂国大军，但他最佩服的人是池仲淹，对池仲淹的命令从来都是绝对服从的。
　　此时见到龙骁出现搞事，立即抡起大锤骂道：“你个没脑子的玩意，给老子滚开，不然一锤砸烂你脑袋！”
　　其余赤羽军将领也应声说道：“将军，何必管他？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们收兵回城。”
　　“谁敢？”龙骁立即将一卷圣旨举过头顶，大喝道，“谁敢违逆，等同谋反！”
　　池仲淹忍下这口气，解释道：“魔魂国大军兵力二十万，虽在瓮城和铁蹄下死伤近半，但兵力仍旧不输赤羽军。出了天堑关，没有天险可守，我军不占优势，因此不可追！”
　　“大胜不追，就是纵虎归山！”龙骁驳斥道，“我现在就以监军总管的身份命令你，立即追杀魔魂国大军，将靳布人头送到我面前！”
　　“不可追！”池仲淹坚持不同意。
　　龙骁双目一寒，冷声道：“你知道违逆监军命令，是什么罪吗？”
　　“老夫只知道，此仗大声，撵杀十里已是极限，不可深追。”池仲淹神情凝重，坚持不服从命令。
　　“哼哼！”龙骁冷笑起来，一抖手中圣旨，打开来高声念道，“圣皇早就知道你这老狗自持功高盖主，不肯听令，所以来之前就写下了这道圣旨，听好了！”
　　看到龙骁抖开圣旨，池仲淹目光一沉，心中感到一丝不妙。
　　“赤羽武侯，纵敌逃走，帝心甚怒，然武侯居功至伟，不可降罪。今命龙骁为监军总管，监南境兵马，若有贼子违逆，可凭此旨意夺其虎符，统领大军！”
　　龙骁念完圣旨，大声喝道：“池老狗，你胆敢谋逆！还不交出虎符，下跪领罪！”
　　圣旨一出，赤羽军震怒。
　　自己的主将带领军队镇守天堑关，殚精竭虑，戎马一生，却得不到上面的一句夸奖，反而是斥责不断。
　　从两年前，魔魂国大军犯境开始。
　　无论赤羽军打仗是胜是败，圣城都会送来斥责文书。
　　虽然池仲淹从不将这些斥责文书公布出去，但知道这些内部的将领早已是激愤不已，赤羽军中也难免有小道消息流传。
　　去年的连续十二封斥责文书，更是让赤羽军上下群情激愤。
　　随后又是龙骁带着三万看戏的龙牙军过来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可以说赤羽军与这队监军早已经是水火不容。
　　龙骁念完圣旨，赤羽军上下立时炸锅，纷纷怒骂起来。


第337章　反
　　“交出虎符！”龙骁再次喝道。
　　一年前，他以监军总管的身份到来天堑关的时候，就已经从池仲淹手中拿到了半块虎符。
　　要统领赤羽军，需要将两半虎符合成一块才行。
　　另外半块一直在池仲淹手里，而赤羽军上下向来信服池仲淹，所以池仲淹即便没有完整的虎符，也可以指挥赤羽军。
　　但是，龙骁如果想要命令赤羽军追敌，就必须要有两半虎符才行。
　　“此战已胜，追之不益。恕老夫不能答应！”池仲淹坚持不从。
　　龙骁没有恼怒，而是阴阴的笑起来，缓缓抬起右手。
　　龙牙军从中间分开，一辆囚车被推出来，囚车的木桩上绑着一人，一个女人。
　　赤羽军上下看到囚车上之人，顿时群情激愤，因为被绑在囚车上的女人正是池若兰。
　　池仲淹更是震怒，头上白发都根根倒立，抬手一指龙骁，喝问道：“你要干什么？”
　　龙骁仰头大笑起来：“赤羽军主将，多次纵敌逃走，不思悔改，意图谋逆！现在下跪领罪，圣皇还可以念在你劳苦功高的份上，饶你不死，不然谋逆大罪，株连九族！”
　　说罢，便有两名刀斧手，一左一右将大刀架在池若兰脖颈上。
　　“交出虎符！不然，令千金就只能先死谢罪了！”龙骁高傲喝斥，盛气凌人。
　　池仲淹将拳头握得咯咯作响，镇守南境百余年的涵养都攥在了手中，他已不记得多少年没有这么愤怒过了。
　　哪怕是敌人打上城头，指着他的鼻子谩骂，他也未曾动过气，然而此刻确实愤怒到了极点。
　　池仲淹好涵养，秦羽却忍不了。
　　到底是什么样恶毒的人，才可以作出边军主将在外浴血杀敌，他在后面欺辱其家人的行径？
　　“给我去死！”
　　秦羽怒吼一声，拔剑冲向龙骁，速度极快，眨眼间冲到龙骁身前，剑光一闪，便斩到了他的面门前。
　　龙骁瞳孔猛缩，完全来不及反应，眼看就要被一剑斩首。
　　就在这时，龙骁身后一声掌劲炸响。
　　嘭！
　　一股凝如实质的掌劲打在剑上，将秦羽震飞出去十几丈。
　　秦羽在空中翻滚两圈落地，提剑还要再上，却被池仲淹伸手拦住了。
　　龙骁昂首望来，脸上满是不可一世的傲慢，冷笑道：“你以为我敢站在这里，会没有一点底牌吗？若论实力，你这种三流家族出身的东西，怎么和我王族的武圣强者相比？”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