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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第6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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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招手,把案上书信拿来一观,见是北冥洲进展一切安顺,无甚大事,就又进入沉坐之中。
  如此又是过去一月,忽听得耳边有磬钟轻响,便睁目问道:“外间何事?”
  景游入内道:“老爷,是骊山派遣了一名弟子前来拜望老爷。”
  张衍念头转动,他听闻这些年来骊山派下宗之乱始终难以摆平,其来这处,想是为了此事,他先前曾许诺过,骊山派若是遇得为难之事可来相求,便道:“引她去外殿等候。”
  心意一动,眉心之中立时飞出一道剑光,眨眼飞出小界,到了界外大殿之内,变化出一个分身,坐在了蒲团之上。
  过有一会儿,外间进来一名女冠,一身灰布道袍,虽容貌姣好,但面目严肃,令人觉得难以亲近,她稽首道:“杜山先生座下七弟子郝峨,拜见张真人。”
  张衍微微点头,道:“郝真人来此有何事?”
  郝峨礼毕,便沉声道:“我骊山下宗之乱已久,但因力弱,迟迟难平,令我上下不安,小道此次奉掌门之命前来,想请真人派遣几位大修士,好助我平定纷争。”
  若只是单纯下宗作乱,沈梓心也不必来求,哪怕请几个玄门同道都能抚平,可这背后显是有人推波助澜,她对幕后之人也是有所猜测,自认自家已是无法,再这么下去,山门有分崩离析之危,为快些稳住局面,她才不惜动用一个宝贵人情,求到溟沧派头上。
  张衍颔首道:“当初玉陵真人还在此界时,我曾言承她一个人情,既然她门人现来相求,我自当相助。”
  他对身旁殿侍交代了一声,不一会儿,外间就进来两个道人,稽首道:“拜见殿主。”
  张衍道:“你等拿我殿中符令,去往骊山派门中,助他平定门下不逊之辈,事成之后,可入内殿修行十载。”
  两人皆是大喜,躬身道:“谨遵殿主谕令。”
  郝峨也是深施一礼,诚心实意道:“多谢张真人相助,敝派定会铭记于心。”
  她心下感叹不已,骊山派穷于应付的真正缘由,还是因为门中底蕴不足,沈梓心终日维持山门安稳,自身甚至修炼功夫也无,若是能如溟沧派一般,随随便便就能遣出几名炼就法身的元婴修士来,又何至于此?
  不过她深信有玉陵祖师打下的根基,再有个千数载,这等情形定能大为改观。


第一百六十二章 金波白水显真容
  东华南海,自上回一战之后,因双方皆未露出什么太大破绽,故已是两月无有动静,彼此俱在蛰伏观望,找寻机会。
  周如英、吴云璧二人早在两月前就一同起了法力,将脚下岛洲土陆重聚,并又自南崖洲中再次抽调十数下宗南来。
  只是风凌海这处并非什么洞天福地,岛陆山水一坏,灵机更是散失许多,两人若要修为精进,则必得设法炼化丹玉,故商议下来,由二人轮流值守,防备对面暗袭。
  这一月恰是轮到周如英护持,她出了定坐,自云筏之中出来,站在天中往下看去,想看大阵修缮得如何了。
  这一望之下,却是有些诧异,不过三十日间,这处居然已是起得百余座法坛,远超先前预想,照这么下去,或许再过个十余日此处就可恢复旧貌了。
  她来至吴云璧身旁,不解道:“为何修筑得如此之快?”
  吴云璧并不回头,只向下方一个示意,道:“多了这些妖物,自是快了许多。”
  周如英顺着他目光看去,却见下方有许多异种妖物,如犀如象,头头体躯庞大,吼声如雷,身上却是满负岩石土块,正在不少修士鞭打之下奋力挪动。初次外还有数十名化形妖修,只是一个,就轻轻松松就可搬起一座用来镇压阵基的石盘,看这情形,合数人之力就可起得一座阵坛了。
  她奇怪道:“这些妖修是哪里来的?”
  吴云璧道:“师妹莫非忘了,溟沧派正率门下诸派征伐北冥,不少妖部被打得风流云散,许多倒戈之辈便将不肯听命的俘虏送去仙市换取宝材灵丹,而我这处正缺听用之人,故请了门中允许,将之送了过来。”
  周如英听了,却是露出嘲讽之色,道:“溟沧派怕也未曾想到,他攻伐北冥,倒是给我添了助力。”
  吴云璧淡声道:“溟沧派怎会想不到,不过不是如何在乎罢了,陶真宏、米秀男等辈,说到底又非是他溟沧之人,何况我玉霄派也需拿灵贝宝材去换,这其中大半还是会落入溟沧派之手,算来其等也不吃亏。”
  周如英哼了一声,道:“门中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溟沧派攻伐北冥么?此番用意怕是不那么简单,那处若平,彼辈可就无有掣肘了。”
  吴云璧摇头道:“哪有这么容易,溟沧派纵然眼下有十三位洞天,可元君宫依旧坚牢难破,还有四名妖候坐镇,除非其等不惜崩裂洲陆,否则万难破之。”
  周如英恨声道:“若是门中肯出力,先将南海这处平定了,溟沧派安能如此放心征伐北冥妖部?”
  吴云璧却不接言,门中诸修皆是一心修持,以便应付未来大劫,只要不是未涉及根本,这等损折功行之事,是万万不肯做得。如此做到底是对是错,眼下争辩无益,只能看最后谁是真正赢家了。
  两人说话之间,忽自北方飞来一道金光。
  周如英目光瞥去,见是一封飞书,光虹一转,心意一动,就已是飞入她手,打开一看,不觉面色一沉,信中言明画屏被沈梓心召回山门,只是半途遇袭,眼下却是下落不明。
  她心下恼道:“那周君毅当真是无用,连自家道侣也是看不住,枉我为在其身上花费那么多心思,什么不闻下落,定是未曾去用心查探!”
  本来南海此处之事已是牵扯了她大半精力,现又多出了这一桩,着实让她头疼不已。
  “此事我筹谋已久,而向门中禀报过,绝不可半途而废。”
  她当即找来一名弟子,道:“你往门中去一趟,告诉周君毅,需得把明画屏之事查得清楚,我不管他如何做,定需把人带回,若是不成,也别在门中安稳修行了,下来百年内,给我去南崖洲清剿毒虫。”
  那弟子不敢多问,低头一拜,匆匆去了。
  溟沧派,上极殿小界深处,原本沉寂洲陆之上,忽有一阵阵异声传出,好似湍濑疾流,水石激撞,泠泠有声,界中一应生灵,皆是清晰有闻。
  随那声息越来越大,越来越是高昂,仿若千百仙鹤,振翅长鸣,到了最后,已是遮掩不住,引得山岳齐摇,大泽激荡。
  须臾,轰隆一声,一道金气白河冲涌而出,飘荡半空,其时风云波荡,金灿熠爚,辉赫异常,徜徉于虹霓之上,乘驰于彩云之间,一时天光隐曜,气素山皓。
  许久之后,此气一旋,蜿穹而下,隐然一股平削洲岳,覆撤山河之势,到了一座山巅上时,忽然一闪,万千异象,皆是收去。
  吕钧阳一身素衣,站在峰上,望着下方滔滔江水,负手低吟道:“独上万山巅,孤扣大道钟,千波留不住,淡看云匆匆。衣角拭顽心,尘落显真容,任他风雷雨,鹤徊九云中。”
  少顷,他坐了下来,于此间细细体悟成就洞天之后的种种变化。
  很快一夜过去,远远有一名童儿过来,小心来至他身边,躬身道:“吕真人,齐真人有请。”
  吕钧阳道:“知晓了。”
  那童子一揖,就此退去。
  吕钧阳静静坐有片刻,长身而起,就化一道清光,直往天中飞去,到了此界高穹之上,到一座大殿之前落下,行步入内,目光望去,见齐云天、张衍、霍轩三人皆坐于殿台之上,便稽首道:“三位殿主有礼。”
  齐云天手一抬,道:“吕真人,且请安坐。”
  吕钧阳称一声谢,到旁侧蒲团之上坐定。
  齐云天道:“吕真人,而今既成洞天,可为我上极殿正殿护法长老,不过我自掌门中诸务以来,向来是无功不授,只不知吕真人可有不同之见?”
  吕钧阳到底是晏长生之徒,先前只在偏殿护法,他一句话可决,但为正殿护法,为免门中有所非议,总要有拿得出手得的功绩。
  如当年霍轩一样,法成之日,亦需亲去东胜洲除魔,才接手了昼空殿正殿一位。
  吕钧阳神情平静道:“山门有命,自当遵从,敢问齐真人,我该往何处去?”
  齐云天道:“眼下我派正征伐北冥洲,只是四名妖候守在元君宫中,隐隐威慑半洲,其若不出,我等只能徘徊于眼下所占之地,故想请真人前去坐镇,以备万一。”
  霍轩道:“吕真人若有难处,可以此间言说。”
  吕钧阳略一思索,道:“并无难处。”
  齐云天转目看向张衍,问道:“渡真殿主可是有话言?”
  张衍道:“既是吕真人出镇北冥,何妨以我溟沧之名下得斗贴,约其等一战,我若败北,则我退出北冥,敌若败北,则不得再理洲中之事,两位师兄以为如何?”
  霍轩道:“其未必会应。”
  张衍淡笑道:“其若不敢应,妖修诸部必是士气大跌,心气受挫,更利我等行事,吕真人,你可能接下?”
  吕钧阳打个稽首,道一声:“可!”
  齐云天道:“那便如此言定,吕真人,你需用任何真宝,却可与我三人明言。”
  溟沧派中不少真器供奉在宝阁之内,只要得三殿殿主或是掌门允许,皆可赐下一用,只是事后需回归山门。
  吕钧阳站起道:“门之中意,我已知之,现下需回去调理功行,最迟十日之后便会动身。”
  言毕,再施一礼,就转身出了大殿。
  霍轩沉声道:“元君宫中有四位妖候,其若尽出,吕真人怕难应付。”
  张衍笑了笑,道:“我溟沧派弟子征伐数月,扫平妖部百余,四位妖候却不敢露得一面,已是惧我极甚,便是迎战,也至多来得一二人,四人同出,莫非不怕我溟沧派将之一网打尽么?”
  齐云天道:“北冥妖修以往还能借玉霄之势,不过其被南海大阵牵制,无法全力北顾,不过此事仍需提防一二,张师弟可否令陶道友三人全力攻伐一次,以作策应?”
  张衍考虑片刻,道:“只能尽力而为。”
  他向来不去干涉南海之事,这一回究竟能否做到,只能视具体情形而定,强要为之,只会乱了大局。
  齐云天也知此理,道:“那此事只能请师弟多多用心了。”
  张衍点首应下。
  北冥洲中,溟沧弟子已是在斩蛇崖上立起了大阵,正中所在,却是矗立有一座九重塔楼,塔楼顶上悬有一团还阳烈火,熊熊燃烧,照亮四方,千里之地,无有白昼日夜之分,此火不但可驱扫煞气,亦可令妖魔生畏,难以轻易侵入。
  冯铭站在高处眺望对面。他如今已是正清院掌院,练就元婴法身之人,今番坐镇此间的三位三重境大修士之一。
  相隔数千里外,就是沧河所在,河岸对过,已是汇聚有大大小小三百数妖部,夜色之下,星星点点的光亮绵延出去,几疑无有尽头。
  身后脚步声起,谢宗元来至他身旁,道:“冯掌院在看什么?”
  冯铭道:“听闻对岸有更多妖部自各方赶来,诸弟子想在短时内越过河去,怕是不易。”
  谢宗元从容道:“来得再多又如何,此间胜负,终须我辈来定。”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道:“听闻对岸力成四转之士已是增至四名,论战力已是稍稍压过我溟沧一头。两位道友万不可小视。”
  两人回头一看,见是一名黑袍黑冠,神情严肃的中年道人行步过来,皆是打个稽首,道:“宋真人。”
  这位宋真人是九院之一紫光院副掌院,平日极重礼节,一言一行俱是讲究规矩,极不讨人喜,故二人平日说话,都是尽量避开他,奈何他自家却似好无所觉,上来正容还了一礼,道:“前次兀都部族长伏峦趁我不备,杀到了守岁山下,虽后被逐退,但此妖实力想两位也是见识到了,若余下三妖不弱与他,斗了起来,也是五五之分,为我门中弟子性命计,本院意欲向门中请愿,求三上殿增派人手,不知两位真人如何思量?”
  谢、冯二人对视一眼,谢宗元先是说话道:“宋副掌院也是持重之言,不过上回那次,也非是真个交手,扫荡部族,稍遇难处,便向山门呼助,恐诸位真人要视我为无胆无能之辈。”
  宋真人正色道:“我等此来是为护持门下弟子,保其不受损伤,区区个人荣辱,又算得什么?”
  冯铭道:“诚如宋副掌院所言,对面有四人与我修为相当,其若分头而袭,我三人确实看护不住,但这亦有解决之法,却未必要向门请援。”
  宋真人一拱手,道:“冯真人想有高见,本院洗耳恭听。”
  冯铭道:“只要在这两日内,过去对面杀得一二头大妖,困局自解,自也不必在乎其等下来布置了。”
  宋真人未想到他会如此说,怔了一怔,他并未立刻出言反对,只是在那里思量是否有此可能。
  谢宗元却是一笑,看了看宋真人,道:“冯掌院好胆魄,谢某愿意与你同往。”
  宋真人考虑半晌,肃容问道:“冯掌院是一时起意,还是有过深思?”
  冯铭道:“有何差别?对面除了那四名大妖外,又有何人是我等之敌?眼下趁敌未聚,杀了过去,其等莫非还敢撇下部众撤逃不成,若做得好,极可能一举破敌,宋副掌门若是不敢为,大可在此等着,护持诸弟子。”
  宋真人面无表情道:“冯掌院莫要激我,若是可行,本院自也会去,若是不可行,本院拼死也要劝阻。”
  冯铭盯了过来,道:“那宋副掌门考虑得如何呢?”
  宋真人摇头道:“此策不是可行,而是太过行险,还要好好谋划一番,本院意外,还是要再添一人,才是妥当,待我去书门中,有了结果,再做定夺。”
  冯铭道:“真人所虑,也不无道理,不过等门中派人前来,最快也需四五日,而眼下拖得越久,变数越多,我主动攻去总比被动应付来得好,况且连宋副掌院也认为不妥,那么对面妖部更是不会想到,正可打他一个出其不意,就请宋副掌院在此护持众弟子了,我与谢道友一同往那对岸一行了。”
  宋真人神情终是变了,喝道:“不可!”
  冯铭不理他,却是一纵身,祭起一道剑光,就往沧水所在飞驰。谢宗元一声笑,也是袍袖一振,踏空而去。
  宋真人皱着眉头,迟疑半刻,道:“这两人若失,我这处一人也是独木难支,还不如先杀了过去,其也未必明白我虚实,但愿能如冯掌院一般,能一举建功吧。”他也是足下一点,纵得遁光追了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乱营之中取敌颅
  冯铭与谢宗元横越数千里,很快来至沧河之畔,两人便把身形顿住,把目光看了过去。
  这里波涛汹涌,河水湍急,河面也足有十余里宽,站在此间高处,已能清晰望见对面每一座营帐布置。
  不过之前溟沧派弟子曾数次来此查探,只要不过河,那些妖修也不会多做理会。
  谢宗元回头一看,道:“宋副掌院也是跟来了。”
  冯铭道:“那便好,多了一人,那此行把握也是大些。”
  谢宗元笑道:“如此众弟子那处,可是连一人也是不留了,冯掌院莫非不怕出得变故么?”
  冯铭轻松言道:“能有什么变故,谢真人莫非忘了此回除我溟沧修士之外,还有余渊部那几头老妖跟随,凭其等之力,怎么也能护住众斩蛇崖,只不过这位宋副掌院不信任其等罢了。”
  谢宗元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宋副掌院如此想也不为过。”
  冯铭道:“余渊部如今势力,全是靠了我溟沧派,先前探查其也出力不小,更何况那些部中长老子侄,都是拜入了瑶阴派门下,魏真人乃是张真人弟子,还怕其作反不成?”
  谢宗元想了想,承认道:“确实如此,以我溟沧之势,远远大过北冥诸部,其再投向元君宫,并是无有任何可能了。”
  两人才说了几句话,远处一道遁光也是到了面前,光华散开,宋真人自里显身出来。
  冯铭笑道:“宋副掌院既是来了,想也是赞从本院之议了?”
  宋真人肃声道:“冯掌院此行所为,事后我当上禀山门,本院未能及时劝诫,亦有过错,门中若有怪责,亦会随两位一同担当,不过眼下既来,便先随两位先除却当面之敌。”
  冯铭一声大笑,道:“那一切便留待此战之后再言。”
  三人不再说话,皆是一提法力,径直越过沧水,直往妖部营地闯入,一气冲入里间之后,他们根本不去理会那些看守小妖,直接就往灵机最是强盛的一处营帐杀了过去。
  不一会儿,便到得地界,冯铭见此处设有一道粗陋禁阵,想也不想想,抖手一甩,就扔下十数雷珠,霎时就将阵盘炸散,同时祭出剑丸,往里就是一斩。
  谢宗元则是取了一只铜壶出来,往下一倒,自里涌出一道玉白色泽的水流,其势滔滔,如山洪冲奔,不但将这处营帐全数冲垮,连方圆数里内也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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