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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第3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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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时,他忽然察觉到周遭灵机消退,再摄了一股气机过来,判断是禁阵已撤,知是机会来了,暗中对身旁书生使了个眼色,随后纵身一跃,上到半空。
  他虽是现身出来,可他并不出手,而是遥遥一礼,打招呼道:“这位道友请了。”
  他之所以如此,乃是想把张衍心神吸引过来,他师弟便可趁机出手,把尸阵摆了出来,围住了各处方位,那时对方想再仗着飞剑脱身,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张衍笑了一笑,还礼道:“这位道友,不知喊住贫道作甚?”
  老者见干笑道:“贫道段相舟,乃是海外散修,方才途径此处时,被道友禁制阻了下来,因此处荒山穷岭,鲜有人踪,一时好奇,故而想看看是哪位同道潜身在此……”
  他虽说着话,暗中却把一只手藏在身后,打出了一个手势,可是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动静,心下纳闷,同时又有几分恼怒,暗忖道:“怎的师弟还不发动?莫非他又改主意了不成?”
  他却不知晓,那书生见他上得天中,当时便要把门中秘法使出,可就在此时,周遭灵机一固,方才明明已是退去的禁阵竟又一次涌了上来,拦截在前不说,且侵占之地比先前更广,致使他被逼得狼狈倒退出去,好一会儿才稳住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是令书生有些措手不及,到了远处之后,再往里看去,见眼前雾蒙蒙的一片,居然看不清半分景物,分明是被人起法力隔绝了内外,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张衍方才其实只是召回了幡旗,并未有撤去禁阵,只是在二人方位那处打开了一个门户,段相舟不知自家算计早已被人察觉,一头就撞了进去。
  书生想到自家师兄一人在里,也是急切,神色连续变化数次,最后把牙一咬,自袖囊之中摸出了一只漆黑小棺,托在掌心,嘴中喃喃念咒,过得少许时候,此棺被一团灰黑云雾托起,上到了高空之上,须臾化作三丈大小。
  此物曾为尸嚣教山门重宝,原本乃是一件杀伐真器,如被那棺上所发气光照住,立时神智恍惚,浑浑噩噩,要是无有法门克制,十几息后神魂便被收去,成一具行尸走肉。
  尤其是棺中还藏有“五阴秽毒磷火”,此火乃是尸嚣教开派祖师自一头万年天尸气窍内蕴炼而出,任何宝光禁制一经沾染,便可渐渐磨去真性灵气。
  可也是因物名声在外,当日锺台派与凤湘剑派打破尸嚣教山门之时,同请了门中镇派法宝前来围攻,才生生打灭了此宝真灵,后虽落入段相舟这一脉拿入手中,但威力不及原先十之一二,可即便如此,仍是比寻常玄器强横不少,破开这处禁阵当是容易。
  书生拿动真诀,大喝一声,挪开了棺盖,只听一声闷响,自里飞出一股恍若积灰的雾尘,只是仔细看去,才可见原是一簇簇犹若米粒大小的火焰,望去皆是无光无彩,冷白灰黯,死气沉沉。
  哪怕他是作法之人,不过是目光稍有触及,也觉一阵胸闷气短,烦躁欲呕,慌忙闭上双目,不敢再看,手则向前一指,驾驭那蔟五阴磷火,晃晃悠悠朝着禁阵之上靠去。
  张衍身为主阵之人,自是能瞧见外间动静,那宝棺一出来,立时察觉到气机有异,目光朝那处稍稍一瞥,陡然间见得那火,也是微觉眩晕,这时眉心窍中剑光一闪,就将这一股侵染过来的煞气斩破,眼中重还一片清明。
  他心中略觉讶异,忖道:“此气倒是独特,隔着禁制也能迷人神智,稍候倒要拿来一观。”
  段相舟久久不见书生动手,也是察觉到不妥了,忍不住侧过半个身子,暗暗向后一顾,却见数里外的诸般景物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仿佛隔了一层薄纱,不觉脸色一变,这才知道自家伎俩已是被人看穿。
  他目光闪烁了一下,忽然把手稍稍一抖,作了一个极为隐蔽的动作,霎时间就有一枚惨细长飞钉向着张衍处打了过去。
  此钉长有盈尺,钉帽为一骷髅,眼洞之中喷出碧色气焰,钉身怨魂纠缠,秽光荧荧,飞驰之时,阴邪之气扑面而来。
  此钉名为“屠哭”,是他效仿教中一桩至宝炼就,修士护身宝光若被打中,便可附着其上,匆忙间驱除不去,只待对方稍有松懈,立时穿透进去,打杀性命。
  此钉很是阴损恶毒,防不胜防,哪怕修为高过他者,若是不知底细,也易着了道。
  张衍见此物过来,哂然一笑,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忽有一道光华自身前飞腾而起,猛然间似是掀起了一道浩荡奔潮,飞钉投入其中,如石子入海,于无声无息间没去不见。
  段相舟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自山门被破,出逃之后,也很许多修士有过交手,自问见识过不少厉害人物,可从未见过如张衍一般能把这屠哭钉这般轻易收去的。
  只从此点来看,便知眼前这名敌手并不好惹,别提把对方抓来炼尸了,一个不小心恐要葬身在此。
  想到此处,他心中也是后悔不迭,只是此刻已是骑虎难下,既然动了手,他却不信对方能放过自己,唯有死战到底了。
  他身形向后暴退,与张衍拉开距离,同时顶上两团罡云一震,立有十几道煞烟腾空而起,上到百丈高空,旋转而动,于须臾间凝成狂啸劲风,来回卷荡,内中有成百上千白骨薄刃随风来去,时而扩散,时而内聚,尽管数目奇多,可互相之间并不碰触半分,远望如同一只灰白怪茧在那处一呼一吸。
  此为他所修“白骨转灭罡风”,为尸嚣教护法神通之一,能攻能守,炼到大成之境,对敌时只需御此罡风刮去,立刻可把对手磨去血肉,化为一堆枯骨,可现下只是拿来护住身躯。
  他脑袋也是清楚,两人齐上总比一人奋战来得把握大,自己师弟有“无生宝棺”在手,破开禁制易如反掌,等其进来,再一同出手也不晚。
  张衍见他使出这等道术,眼神一凝,暗忖道:“看这两人路数,恐就是此洲邪宗修士,听闻此辈行事只凭自家好恶,从来无有顾及,倒与魔宗门下有几分相似,我自练得那神通后,还未曾在斗法之时用过,不妨拿这二人试手。”
  念头转到这里,他神色一肃,面上竟生出几分威仪来,这时顶上三团罡云齐震,化一道紫气直冲天际,天穹之中传来闷雷之音,先是时断断续,微不可闻,再是轰鸣阵阵,山河皆颤,继而化作宏声大响,满天震动。
  外间那书生正御火破禁,本再有些许时候,就能烧穿了禁制,突然间闻听此声,仿佛有人拿了柄铁锤猛击了一下心头,脸色登时一片煞白,忍不住“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那一簇五阴磷火失了他驾驭,摇了两摇,忽然往地下一钻,就此不见了踪影。
  段相舟也不知是如何一回事,那声响一起,就觉自己气息一窒,头晕眼花,再仰天看去,见漫空皆是紫气,竟是笼罩了百里方圆,不觉惊骇异常,哪还看不出对手正在运使厉害神通,似此等威势,恐不是能轻易挡住的。
  他本想要出手攻袭张衍,可是随着那雷声越发迫近,胸口仿佛压了一口万斤大石,躯体四肢也是僵硬,想要稳住身形也是不易,知是没了机会,便弃了这个念头。心意一催,便自罡云中飞起一只白火灯笼,悬在了顶上。
  勉强抬起一只手,颤颤巍巍捏住了一个法诀,刹那间阴风冥冥,四周立时出现有十二道人影,看去若隐若现,飘忽不定,此为“无影尸君”,乃是门中秘录《万尸图卷》之上一种,非但能抵御刀兵水火,还可吞吃雷电,常被用来抵挡雷属法宝道术。
  张衍此刻已是把法诀酝酿到了极致,忽然大喝一声,向下一指,刹那间,仿似天地倒转,山岳俱崩,猛然间就见千百雷芒,生出万丈光辉,轰然自天穹劈落!


第三十六章 悲喜人偶
  紫霄神雷网这一发动,方圆百里之内皆是雷光闪耀,立于禁阵之外的书生也是一同被笼罩在内,他察觉到此是生死关头,强运玄功,把翻腾血气压下,而后急急一使法诀,总算在雷霆打落之前将无生宝棺召了过来。
  顶上传来锤击空木之声,嗵嗵直响,打得电光乱迸,轰鸣之声震得他浑身颤抖,鲜血自嘴角溢出,可这件宝物也是神异,这期间不知挨了多少道雷霆轰击,却未见有半丝破损。
  只是奇异的是,那些弹飞的紫色光蛇却并不散去,而是游离在外,渐渐合凝聚集一处,仔细看去,似是隐隐结成了一张罗网。
  “紫霄神雷网”有内外之分,外网罩困天地,阻敌逃生;若是一击无法毙敌,便会自生内网,缠绕敌手上下四方,待积蓄足够,复又发威,前赴后继,连绵不断,一次强猛过一次,到了最末,无穷雷霆之力积蓄一处,一经发出,其势如天崩地裂,势不可挡。
  以张衍而今法力,若全力出手,可催动内网雷霆连击三十六次,哪怕对方玄器在手,哪怕不被轰成齑粉,也要被雷声生生震死。
  那书生虽仗着宝棺护体,可驱动此宝却是消耗甚大,眼下抵挡这等犹如天劫一般的神通,更是使得躯内法力如飞而逝。
  不过坚持十来息,他就觉身疲力竭,眼前发黑,只得取出数枚催发精血的药丸吞咽下去,可如此也不过是饮鸩止渴,支撑不了多久。
  而禁制之中,万钧雷霆一落,段相舟那只白火灯笼首当其冲,一瞬间就化为灰烬。
  眼见这法宝连片刻阻挡也做不到,他哪还不知天中那惊雷比想象之中还要强横,情急之下大喊一声,全身法力无有半点保留的涌出,护身宝光满满撑起,与此同时,身后十二头无影尸君齐齐顶上前去。
  轰鸣声震耳欲聋,一道道粗大雷芒破开青碧,如倾盆暴雨一般宣泄下来,起初那炼尸倒也能抵挡一二,只是挨得数十下后,身影逐渐黯淡,过不了片刻,已是隐隐现出溃散之象,仿佛只需一阵狂风过来便会散去。
  段相舟渐觉得不妙,连忙喷了数口真元之气上去,十二具炼尸得此助力,仿佛皮球一般鼓胀起来,身上灰雾大炽,一时间将雷芒俱都挡在了外间。
  可这不过赢得片刻喘息之机而已,他不是看不出来,以这雷术声威,自己终归是招架不住的,非得早些设法脱身不可。
  稍稍犹豫了一下,他先起了一阵迷雾,将周身上下遮蔽了,然后自袖囊中取了一只草人出来。
  此物有手有足,边缘修裁齐整,无有半点毛刺,正面用纸画了一张哭脸,反面则画了一张笑脸。
  望着此物,他心下忐忑,这法宝是他最后压箱底的手段,只是自从恩师手中得来后,至今也未能完全驾驭,现下抛出,实是不知会有何等结果。
  可若不拼命,恐是下一刻就要交待在这里,已是无有选择了,吸了口气,把心一横,当即咬破舌尖,朝其吐出了一口精血。
  精血一到那草人身上,立时染得一片通红,可数个呼吸后,就被吸得涓滴不剩,而后一个颤抖,似是活过来一般,自他手中跳出,转了个圈子,化作七尺高下,半空中传来似哭似笑之声,再一个扭头,盯着他直看。
  段相舟神色陡然变得难看了几分,此物显然是嫌方才精血尚还不够,仍要向他索取。
  在此等危急情形之下,这趁火打劫的行为他偏偏无法抗拒,闷哼了一声,指尖一划,将自己手腕割破,一大蓬热血洒了出来,那草人迎上前去,将飞来的精血全盘笑纳,而后忽然对着段相舟露出一个诡异神色,发出了一声怪笑之声,居然扭头就走,往不远处岩石缝隙中一钻,就此不见了影踪。
  段相舟先是愣住,随后一声嘶吼,头上发髻猛地散开,双眼变得通红无比,他本还指望能靠那草人闯出去,不想此物竟是弃他而去,分明是天要绝他,只得拼命压榨躯体之内法力,指望自己师弟能够及时闯了进来救助自己。
  可此刻那书生也是自生难保,哪里有暇来顾忌他,不过百来息后,十二具无影尸君哀鸣有一声,纷纷被打回原形,一头接一头被雷芒劈散,不旋踵,一团刺目紫芒将他彻底包围起来,再闻一声大响,就被打了尸骨无存。
  灭杀此人之后,张衍已有余暇顾及此处,回首一望,见那书生犹自在那里抵挡,不过照眼下情形看来,用不了多少时候,也便会与那段相舟一般下场。这时他转过了一念头,掐指一拿法诀,便把神通收住,不再发动。
  那书生见天上雷光突然隐去不见,心神一懈,只觉浑身气力散尽,再也站立不住,软瘫在地。
  失了人在后驭使,那无生宝棺晃了一晃,重变为一尺大小,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张衍自禁阵内步出,到了此人面前,缓缓降下身形,先是瞧了那口漆黑小棺一眼,见挨了那么多道雷击,其上不见半点痕迹,知是一件异宝,一卷袍袖,以罡风将之卷起。
  他并不拿入手中,而是悬停在空,输了一道灵气进去,只是试探下来,却觉法力运转不畅,似是此宝对自己有所排斥,猜出此物恐需独特秘法方能催动,与自家恐是无缘,略一思忖,便起一道水光收了去,这才转首问道:“你是段相舟什么人?”
  书生法力耗尽,眼睁睁看着自己宝物被收走,却是无能为力,听得此语,强撑着坐直身躯,拱手道:“在下宋初远,段相舟乃我同门师兄。”
  张衍点了点头,言道:“我观你们师兄弟道术,好似昔日大派尸嚣教门下。”
  宋初远苦笑一声,道:“尊驾好眼力。”
  张衍目射精光,沉声问道:“你等方才欲出手对我不利,不知是看上了我身上何物?”
  宋初远涩声道:“实不相瞒,我师兄在修炼教中一门尸阵之术,可尚缺一具炼尸主阵,此唯有以元婴修士之躯才可炼成,可大凡这般人物,无不是一方之尊,哪里能够轻易下手?而此处荒无人烟,不怕消息走露,是以就动了心思。”说到此处,他看了张衍一眼,忍不住问道:“不知,不知我师兄如何了?”
  张衍淡淡言道:“粉身碎骨,神魂俱灭。”
  宋初远浑身一颤,身为邪派门人,最是惧怕雷法,不但是能克制邪门玄功,而且此法之下,连元灵也是一并消亡,再无转生之望,他勉强镇定道:“那……尊驾又如何处置在下?”
  张衍只是一笑,并不回答。
  宋初远从他神情之中已是看出了结果,喟叹一声,颓然言道:“我等师兄弟起意害人,有此下场,也是自作自受……只是尊驾可否借小人十六年性命?”
  “借命?”张衍侧过身,上下打量了他一回,笑道:“你若能说个原由出来,我或可允你。”
  宋初远苦笑道:“我尸嚣教而今虽是四散,可门人弟子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兴宗门,当年山门被破,祖师曾把道册符印藏于一处隐秘之地,只等后辈弟子来取,此物下落,唯有我师兄弟二人知晓,如今我师兄已亡,我若再死,我教便再无重振之望了,尊驾可否容小人将派中密册交至同门手中,再来受死。”
  说到这里,他又添了一句,“只要尊驾允诺,在下愿将这百年来积蓄的全副身家拱手奉上。”
  “十六年?”张衍一挑眉,“你可是要去那两派龙柱之会?”
  宋初远连连点首,道:“原来尊驾也知此事,十六年后,当是锺台派与轩岳教最后一场斗法,此战可定龙柱归属,锺台派为此招揽四方修士,还不忌讳出身宗门,照小人想来,教中散落在外的同门闻听此事,也定会前往,故此有此打算。”
  张衍思忖片刻,道:“你虽是段相舟师弟,念在你方才也并未对我出手,可饶你一回,只是你需立个誓言,这十六年之内必得听命于我,日后非是仇敌,也不得任意害人性命。”
  宋初远一听,脸上露出激动之色,当即取了两张符纸出来,以自家精血立下誓言,一张吞下,一张交予张衍。
  张衍拿过符纸,放入袖中,这时他似是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异状,目光一闪,眉心一道剑光横空飞去,铮的一声,却是将一物钉在了石上,回头一看,见那却是一个草人,这会儿如活人一般,在那里拼命挣扎,发出呜咽之声。
  宋初远见了此物,脱口道:“悲喜人偶?”
  张衍问道:“宋道友认得此物?”
  宋初远眼中露出复杂之色,叹道:“此是我师兄随身法宝,当年恩师身陨之前,曾分赐我二人一物,其一便是被尊驾收去的无生宝棺,另一件便是这‘悲喜人偶’了,这法宝有替死之能,只是有一处不好,便是此物生有两性,分为一善一恶,祭出时若是恰逢善性,只要以精血喂哺,则可顺当代人受劫,可要是遇上恶性,则会百般耍赖推脱,总之想方设法不令你如意,想来方才师兄情急间用上了它,却未曾逃得性命,实属运数不佳了。”


第三十七章 尸嚣秘窟
  张衍与宋初远详谈之后,准备离开此处,便对其言道:“贫道久出未归,此间已是无事,稍候便要折返山门,宋道友可自去取回你教中所遗密册,事毕之后,可来西神屋涵渊门寻我。”
  宋初远却是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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