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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城客栈-第2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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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林顿、敖巴马、布十、席拉里,四个后起之秀,四个都是“青衣楼”第三代弟子里,相当出色的杀手,他们怀着不同的目的,都攻向安东野,都要安东野的性命!
然而,安东野对他们的命,半点兴趣都欠奉。
他在想:我杀了你们又能做什么?我既没有亏欠你们什么,你们也没拖欠他什么,他不嫉恨你们什么,你们和我又没什么深仇大恨,我和你们干嘛要一定拼出个你死我活?!
这段牢狱的生活,使得安东野脱胎换骨,不愿再像以前那般锋芒太露树大招风;但他毕竟也是闯荡江猢,经历风霜的过来人。他一交手,就马上意识到,如果自己不立即下重手立威,只怕跟这四个“胆敢吃螃蟹”的人一样冲杀上来的观望者,就会越来越多,与之而来,因此丧命的人,也定然愈来愈多,这不是安东野所希望看到的。
——杀一儆百、杀鸡儆猴,就是不愿和不能杀戮太多的人,快刀斩乱麻,杀人立威,有时候,这些都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江湖上开始流传这句话的时候,并非是随口说说,实则的确是有由衷的原委和苦衷的。
而到了今天,“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却往往成为了一些人推倭责任和逃避现实的一句说辞别人且不论,就在这一刻,就在“飞鱼楼”,为了减少杀生,安东野已不得不下杀手杀掉眼前的这四个人!
第十六章 何处繁华笙歌落
安东野的杀念,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稍纵即逝。
——我不能杀他们四个,我跟他们四人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们只不过恰好站在敌对的两方,大家都是在为组织和社团做事而已,我不能仅仅因为立场的不同,就轻取这四个人的性命。
想到这里,安东野拔出了“斩岳刀”,挡住了布十的“鸳鸯钺”,又以“震天掌”,架住了客林顿的
“虎头钩”;可是,在同一瞬间,敖巴马的“链子枪”和席拉里的“锯齿刀”亦已杀到。
安东野忽然右手五指一展,叱了一声:“看刀!”
一道刀气斩向敖巴马。
同时,他右手拇指与左中食指一合,疾弹而出,喝道:“看剑!”
“啪啪”二声响,敖巴马感觉到“链子枪”已给一帘刀光震开,而席拉里也惊觉“锯齿刀”给一道剑气荡飞。
安东野以刀、剑抵挡攻来的“链子枪”和“锯齿刀”,原本并不足为奇,让人称奇的是——
他手上的刀与掌,正与另外两名杀手交锋,刀无暇,掌中更无剑。
既然如此,那又何来的刀?哪来的剑?
——原来,安东野发出的“刀”和“剑”,都是一种无形的劲气,那是无坚不摧的“气刀”和“劲剑”
武林中,有的千奇百怪、奇门怪类的奇形乃至畸形的兵器和武器,但只要得其精髓,就可发挥无遗,但也有武术大家,化繁为简,将一口单刀、一杆缨枪、一支铁剑,练成天下一等一的绝世神兵。
江湖上有不少高手,专门嗜好使用独门、奇门兵器,标新立异,取众哗宠;但真正能跻上第一流高手之列的,事实上,恐怕还是要少于以刀剑枪棍之类普通兵器为主的武林高手。
简而言之,就算是第一流的兵器,给第九流的人物来使用,恐怕也沦落成为第九流的兵器;反之,第九流的兵器,若是给第一流的人来使用,自也然就会成了第一流的兵器。
以此类推,暗器也相同一理。
有很多暗器,不免稀奇,而且古怪,但真正一流的暗器高手、暗器名家,哪怕只要是一把小水果刀、一支普通的钢镖、或是一颗平凡石子,都可以百发百中,例不虚发,从不会整一大堆装摸作样、华而不实的怪名堂、新名目。
安东野的这“气刀”和“劲剑”,并非师承云飞扬,更不是得传“祥云堡”,乃是来自他的自悟和自创。
他的功力,仍未至炉火纯青的地步,发出“气刀”和“劲剑”,自未及真有刀剑实物的打击力度,但要用以对付敖巴马和席拉里,却已经足足有余了。
“啪”的一声,敖巴马的“链子枪”,划了一个大弧圈,荡了开去。
“啪”的又一声,席拉里的“锯齿刀”弹了开来,她的攻势,立刻为之瓦解。
安东野成功了。
他成功的敌住了四名青衣杀手的四种不同武器之四种不同的攻击,而且并未杀人,也未伤人。
可是,“青衣楼”杀手们,也同时隐隐察觉出来了另一件事——
安东野确实抵住这一轮的四人联手攻击,但却已有力不从心的痕迹。
安东野当然没有落败,甚至谁都可以看得出来,他并不是轻松取胜,而是险险招架。
——安东野并不是无敌的!
——安东野身上,仍有漏洞和不足!
——只要大家一拥而上、只要大伙同心协力,未必就不能将他斩杀当场,乱刀分尸!
只要一有这样的“挑战偶像权威”的想法,自然就有大胆之人,跃跃欲试,邀功请战,这场杀戮,便不易消止下来。
安东野也明白敌人这种心理,眼前这个趋势。
然而没办法,要不杀不伤的对手,就难免会暴露自己长期坐牢而导致功力上的缺陷和不足。
这个世界上,熊掌和鱼翅不能兼得,总难有两全其美的美事。
这个时候,“青衣楼”的杀手们,果然人心浮动,拔刀挥剑,磨拳擦拳,跃跃一试,要试图着去围功扑杀安东野。
安东野无计,只好硬着头皮应战。
他知道这一战的结果已然是避免不了,只不过,能够不杀人性命的时候,他还是会坚持自己的想法,尽量不过多的杀害性命。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大家住手。”
这个人一说话,“青衣楼”的杀手们,就立刻住了手。
因为说话这个人,是他们的总教官梁发。
梁发继续道:“楚总楼主有吩咐过,安三爷只要一出头,就立即请他老人家去‘青衣楼’好好商讨今后一堂一楼精诚合作的大计。而今三爷大驾已莅临,在下冒犯云端大小姐的目的也已达到,兄弟姐妹们,就没必要再打这一场狠架了吧?”
安东野突然出现“飞鱼楼”之后,实际上双方打斗时间,极为短促,杀手首领梁发在心中,却一下子作了好几个结论——
结论一:安东野是绝对有能力杀掉这四名首杀部属的,可是他并没有下杀手;如果不是他故意示敌以弱,故意让对手掉以轻心、就是他有意示好,拉拢分化楼子里的人手,施恩结缘,以图后举。
结论二:安东野的武功早已名动江湖,但而今他复出之后,随手施为,居然已练成了“气刀”和“劲剑”的境界,这一点,恐怕武林中尚无多少人得悉,安东野在对付四个不足轻重的小人物时,就把自己苦练而得的杀手锏和绝活儿展露了出来,让武林中人早有防备,难收遇大敌出奇招克敌制胜之效,实属于不智之举。
结论三:四个功力不俗的手下,一上去就吃了瘪,照这样再打下去,也是于事无益,战下去更于事无补,不如马上下一步的行动。
结论四:席拉里是真的痛恨安东野,但出手太过阴险绝户,这种手下,不管当任何人的部属,都得小心在意,都要自行提防他的反噬;布十真的相当勇悍,这种人,就知道一味邀功,从来不惜从任何人的尸骨上溅踏过去,奔赴他的前程路,这种人可重任、但绝对不可信任;敖巴马看似勇猛无比,实则懦怯胆小,他的出手,不是一种执行命令,而是一种掩饰求功,这样的人,不可信重,应当早早摒弃;客林顿是一个真真正正的能战勇士,这种人,可以任用,也不必太过防范,因为他虽然会冒起得快,但也会消失得更快。
这一次交手,过程虽短,但梁发已看出了四名手下各自的性情,并在心里打了不同的分数和等级。
作为一名新锐杀手的总教官,梁发喜欢看人交手乃至交战,因为他从中可以见出人性赤裸裸的潜在东西,让那些平日隐藏很好的劣性和劣根无处可藏。
例如,有些人平时看上去,好勇斗狠,夸夸其谈,但实际上,一遇到事情,则畏首畏尾,托辞逃避;却又装强佯悍,实是胆怯心寒,全都可以在动手过招时,看得一清二楚。
梁发从此看得出,旗下杀手们真正的才能,由此决定他们的重用和废弃。
所以,梁发不喜欢参战,更喜欢观战。
他从不肯放过这种观战机会,尤其喜欢看名家、高手的交手交战,在进退攻守之间,性情流露无遗,智慧迭现屡见,那当真是增长知识,受益无穷。
正如安东野与四杀手这短短的一战,他已从其中,学习吸收了很多的东西。
梁发笑态可掬地问安东野道:“安三爷,您老还认得我吗?我就是当日‘青衣第一楼’的梁发啊!我们在‘划剩盾’见过一面的呀,这些年来,您老人家别来无恙吧?”
安东野看到梁发,就开怀笑了。
“我当然记得你,”安东野亲切他说道:“为了把一颗‘解酒药’传到辰源大公子手里,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的梁三哥;公开承认、承担放一个不是你放的屁,还说脸红就脸红的梁发,除了尊驾,还会有谁!”
梁发笑得脸上都开花:“安三爷现在是名动天下、咤叱风云的经纬大人物,居然还记得我梁发这个小小不长进的小龙套,实在令梁发震佩莫已,感动不已。”
“东野一直对你印象很深,”安东野收刀回鞘的姿势,相当的漂亮:“当年你还只是跟在辰源大公子身边的一个‘青衣楼’新人,已有不凡表现、不俗业绩,打拼三年、历练五载,今日一见,果然是绝顶的风流人物。”
“承蒙安三爷当年的赏识,”梁发衷心他说道:“梁发一直感念在心,更不敢没出息。”
“梁三哥你太客气了,”安东野拢掌回袖的手势,更加的潇洒:“你我已经叙过旧了,梁总教官有所指教的话,但请直说无妨。”
“梁发确有公务在身,还请三爷多多包涵,恕罪则个。”梁发由衷的真心说道:“当年欠三爷的情意,待完了公事后,再容答报。”
“言重了,”安东野洒然道,“你我各为其主,依照江湖规矩,尽管公事公办好了。”
第十七章 斜倚云端千壶掩寂寞
“安三爷宽宏大量,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梁发诚心实意的一拱手,交代公事道:“敝楼总楼主楚公子,请您移驾过去一趟。”
安东野一笑,道:“哦?我怎么只听说过贵楼有一位辰总楼主,却没听说过还有一位楚总楼主哩。”梁发则抱拳又道:“要是说,如果是楚羽楚公子请安东野安三当家过去叙叙旧呢?”
安东野呵笑道:“梁三哥此言差矣,我安东野早已不是什么三当家了,牢狱才脱,天涯飘泊,哪有什么家可当?不过,我倒想拜会睽别已久的楚二公子,问问他的义兄辰源大公子,近日贵体可否安好无恙?”
梁发道:“无论如何,梁发认为,三爷还是亲自走一趟的比较好。”
安东野狮唇一翘,豹髯一掀,虎目一闪,龙眉一剔,开口道:“呵呵,东野不去的话,下半辈子就不会很安生,对不对?”
梁发忽然,顾左右而言他,道:“两年多前,我只是‘太平庄’在京城里一个小分支‘太平门’里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你却在‘划剩盾’谈判大会中慧眼识珠,把我引荐给辰源大公子,是我从底脱颖而出,这件事情,我一直记得。”
安东野坦然地道:“那件事情啊,我记得那一次,几个京城的大小帮会,在‘划剩盾’聚会,商议‘联合抗金’的事宜,因为各自意见不合,一直争争吵吵争吵到了晚上,我记得当时几百个大小帮会的头目,围着篝火畅饮阔论,你们‘青衣楼’的大公子辰源,就坐在你对面前方,大概是因为你新入‘青衣楼’不久、在楼子里的地位尚低,你与大公子坐位,相隔至少也有近二百人,当时,各帮各会的首领头目,轮流着发言讲话……”
“是的,那时侯,正值‘金国’元帅、四太子金兀术挥军南侵,大家都义愤填膺,都想有一番作为,都要为国家尽一份力,”梁发这时候的笑态里,却带有一点冷诮:“所以,这些头头们,都各自发表了一番宏图伟论。可是呢,到现在看来,做到那晚自己说出去那番豪言壮语的,只怕一百个人里不见得有一个实现诺言,就算有尽力的,怕也不过是做到誓言里的百分之一还不到。”
安东野笑道:“梁三哥这话,就未免过于义愤了。老人常说,‘说话一套,做事又一套’。若是一定要求做得到的才说,我看这满京城的人,都要变成哑巴了。放言空论,夸夸其谈,徒有其表,这些都是人之常情。不过那一次我还是有所收获的,那些京城道上的老大们,滔滔不绝,侃侃而谈之际,我却发现了一个人,一个非常年轻的‘青衣楼’第三代弟子,有些不同寻常的举动……”
梁发笑道:“那个家伙,自然就是我梁发了。”
安东野赞许的道:“当时我发觉你好像掏出了些什么东西,动作很慢,然后缓慢向前渐渐移动,移动的动作更加缓慢,简直是哪怕一个小小的动作转变,也都非常谨慎,更十分小心,生怕惊动了在场的任何人。你一直在向前缓慢移走,但是外人骤眼看过去,全然感觉不出你在移动。就算是前一瞬和后一瞬望过去,你至少已动了三、五步,但仍难以让人发现你已转移了原来的位置和姿势。”
梁发赧然而道:“梁发本以为自己当时已足够小心,但不想这一切还是尽落安三爷的眼底,梁发实在汗颜至极。”
安东野笑道:“不是你隐藏得不够好,是因为我有心观察你,自然能洞悉你的一切。”
梁发赧然道:“当时当场那么多人,小人跟三爷又是素昧平生,况且大佬云集,我只是名小人物,你却仍能把我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而我却全然无所察觉,实在是——”
“您客气了,”安东野截道:“那一晚篝火聚会,你也有发觉我在留意你,对吗?当你潜移默行至‘五虎彭门’代表彭少阳身后时,还盯了我一眼,那一眼可是盯得极狠,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记忆犹新恍如昨日呢!”
梁发听罢,更是愧然无措:“原来这一眼也没瞒得过三爷,那时侯,我仅是无名的小卒,但三爷您已是名震武林的‘大风堂’三当家了,说实话,我不认得你才怪呢,但你若识得我、那才没道理啊!可我的一切,却都没瞒得过您老的法眼。”
安东野道:“着啊!像你这等沉着敏捷的无名小辈,这才更了不起,是以,我才一直留意你的一举一动,半个多时辰后,你才移到你的一名同僚孙财身边,悄声说了几句话,又悄悄拿了一个水袋,又足足用了大半个时辰,你才移至你们大公子辰源金的身侧,然后把那事先掏出的药丸喂入你们大公子口中,再递过水袋给他喝了几口水,你那个本已醉得七、八成的辰源大公子,这才又清醒了过来,好巧不巧,恰轮到‘青衣楼’代表发表抗金意见之时,辰源大公子才说得头头是道,井井有条,掷地有声,极有见地,获得全场掌声雷动,道上的朋友,无不夸赞佩服大公子不但人漂亮、酒量也好,口才更佳。”
梁发笑道:“我家辰源大公子,确实是酒量、口才、相貌、风头,都好得出了名!”
安东野却一本正色的道:“但我佩服的倒是你。当时辰源大公子与我们‘大风堂’代表、云端师姐相邻而坐,因大公子情迷家姐,一是借酒浇愁,大醉伶仃,若不是你及时给他喂食‘解酒丸’,发言时辰源大公子必定丑态百出,沦为大会笑柄,‘青衣楼’也定将颜面扫地;我发现你开始行动时,辰源大公子才刚刚开始失意痛饮,你早就算准一个时辰后他必醉得不省人事,是以你也就开始提前行动,并且一点也不惊动场中的任何人,如此不动声色,当然是保住了金大公子的金面,那时我就知道,你梁发绝对是个人物,绝非池中之物,迟早要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后来打听之下,我才知道你的姓名师承履历。”
梁发感激的道:“所以,你才请辰源……大公子把我提拔了上来?”
安东野道:“不用谢我,我只是把我所观察到的,如实的转告给了辰源大公子,谁知道,辰源大公子只说了一句:‘我马上把这个小家伙调到我身边做事,再有,他给我用的‘解酒丸’,叫做‘醐醍灌顶’,如果他可以把药丸的配制秘方私密告知与我,我可以考虑保他当个分楼主。’看来,辰源大公子当时醉是醉了,但并未糊涂,他比我更留意你,甚至连你用的是什么‘解酒药’都留意到了一清二楚的地步。”
梁发汗颜道:“三爷对我识重之情,至今未报,我真是猪狗不如——”
“胡说八道!你这算什么狗屁话!更何况——”安东野转叱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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