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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朱小弟的名字，方昊天身躯忍不住轻轻一震。但也因为朱小弟的名字让他心神剧震，一时间居然忽略了贺知秋提到的大先生。
　　当他进入这里只看到贺知秋没有看到朱小弟时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假装不知道，所以没有问。
　　现在贺知秋提到这个名字，就轮不到他继续假装了，他的眼眶内打转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而洒落。
　　男人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掉泪时。
　　贺知秋的眼中也满是痛苦，看着强忍泪水的方昊天说道：＂我知道你跟朱小弟是好朋友，他对你很崇拜……我虽然拼尽了全力带他一起逃出了雪狼团，但逃出不久他看出我的伤太重，而他的伤比我还要严重，他不想拖累我就趁我不备时自已跳进了万丈深渊……昊天，对不起！＂
　　方昊天确定朱小弟的死讯后抿嘴摇头，用衣袖将泪水拭去。
　　可是拭泪如抽刀断水，水断又合，泪断又流。
　　他跟朱小弟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接触。但对那个原本胆小懦弱却有一颗勇敢之心的家伙很有好感，视为兄弟。
　　现在他一个兄弟死了！
　　泪为情而掉，为兄弟之情而掉。
　　方昊天轻喃道：＂兄弟，走好，我会杀光雪狼团所有的人，杀死方威替你报仇的。＂
　　＂雪狼团是该灭，方威是该杀。＂
　　贺知秋一边回忆一边恨声道：＂雪狼团的真正的总部是在地下，具体入口我无法得知，当时我们被灌了药物然后在晕迷中进去的。逃出来的时候我们是从一条地道逃出。但出了那地道就是一片平坦的雪原，没有任何参照物。就算我现在能说出来，那地道应该也被堵上……对了，我听朱小弟说过，他曾经半途醒了一下，他说他听到牛的惨叫声，好像有人在杀牛，但跟着他就被人发现然后将他打晕了。＂
　　＂杀牛……＂
　　方昊天将贺知秋的话牢牢的记住。
　　贺知秋身体往墙上靠了靠，然后他的脸上突然浮现红晕，好像一下子精神了许多。
　　方昊天看在眼里，心里一沉至谷底。他知道贺知秋现在是处于回光返照的状态。
　　＂方昊天。＂贺知秋突然一笑，说道：＂帮我一件事。＂
　　方昊天点头：＂请说。＂
　　＂当年堂主跟我说过，等哪天我们将魔军驱出蛮兽封境并成功将那条通道封印后他就请我喝酒。＂贺知秋笑道，＂但我现在等不到那天了。但我想你帮我转告堂主，说这餐酒能不能让我那个不争气的徒弟代我喝。＂
　　＂可以。＂方昊天一听就说道：＂他不但可以代你喝，你现在也能喝……说完，方昊天手一挥，面前便多了一只酒壶和两只酒杯。
　　方昊天手按在酒壶上，很快就有热气冒腾。
　　方昊天倒了两杯酒，将一杯递给一脸疑惑的贺知秋手中，说道：＂我现在就是堂主，我代表门主答应你……方昊天至今仍然习惯了叫尉迟奇为门主。
　　贺知秋浑身一震，盯着方昊天，声音打颤：＂你，你是堂主了？那，那堂主呢？＂
　　方昊天说道：＂门主他成就天人离开了。＂
　　＂成就天人了，好，好，堂主就是堂主。可惜啊，可惜我没有希望成就天人……＂贺知秋看着转眼就冷却的酒，突然一笑，仰首就将酒喝光，＂下辈子吧，下辈子我一定有机会追随堂主……一定的，一定的……一定的……＂
　　他的声音渐渐弱下，拿着酒杯的手缓缓的垂了下来。
　　方昊天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泪水无法控制的从眼角涌出。
　　这时，柳凝雨和杜醒川进来，看到这一幕时两人皆是一震。随之杜醒川满脸泪水的扑上去抱着贺知秋，嚎啕大哭：＂兄弟……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贺知秋死了，但他死得安详。他不但等到方昊天到来将方威的秘密说出去，而且临死前也给自已那个视如亲子的徒弟铺好了路。
　　代他喝酒，说白了就是要方昊天日后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多加照拂。
　　不一定说这就让他的徒弟从此在元武堂高人一等，但至少不会被人欺负。
　　方昊天退后，与柳凝雨并肩而站。
　　等杜醒川的情绪稍为稳定时方昊天说道：＂杜前辈，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要做的不是悲伤，我们要灭了雪狼团，杀了方威才能让告慰他的英灵。＂
　　杜醒川用衣袖拭去眼泪，将贺知秋抱起来说：＂我先将他安葬。＂
　　雪天雪地雪花舞，变一地凄冷。伫听寒声，云深无雁影。
　　人去寂静，洒已冷，人心更寒。
　　贺知秋的坟就在村子的旁边。一堆新土很快就被雪染白。
　　死人为大，方昊天三人都给贺知秋磕了头，敬了酒，都道了声＂走好。＂
　　而后三人并排而站，看着贺知秋的坟，皆悲穆。
　　许久后，方昊天恨声道：＂方威我必杀。但杀他之前我要先灭了雪狼团和杀薛黑衣。＂
　　杀他一副堂主之人，害死他兄弟之人，岂能不杀？
　　这一刻，雪花如刀，肃杀如剑。


第414章　小胖妞
　　村子旁有树，坟前也有树。
　　树无叶，被雪铺银妆，显得格外纯净，美丽夺目。以至于很难想象它原来满枝绿叶的模样。
　　那些雪花落到树上，再落到方昊天的身上堆积了起来，似想掩住他的杀机。
　　可是方昊天的杀机岂是雪花所能掩得住。
　　杀机凛然，连柳凝雨和杜醒川都为之侧目。
　　这一刻的方昊天，很可怕。
　　杀方威，杀薛黑衣，灭雪狼团，杀心弥坚，永不磨灭，无人可憾动半分。
　　柳凝雨和杜醒川自不会去撼动，连劝的意识都没有。
　　因为，两人的杀机也是浓烈无比。
　　杜醒川对雪原很熟，从贺知秋的遗言中他已经有所判断。
　　方昊天话落，杜醒川接话道……雪原里就有一个深渊，叫邪恶深渊。距离邪恶深渊五十里左右就有一座白头城，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到那里去找找。＂
　　＂好，那我们就去白头城。＂
　　方昊天和柳凝雨对雪原不熟，心里没有任何谱子。按杜醒川的判断去找总比自已像无头苍蝇那样乱撞好。
　　＂嗯。＂杜醒川点了下头，然后说道：＂我先进去跟大家说一声。＂
　　方昊天和柳凝雨留在原地等，杜醒川一个人入村告知村民就行了。
　　村民们感激方昊天的救命之恩，得知他们要走时，虽然忙着处理那些死去村民的后事，仍是分出一部分的人随村长和杜醒川出来相送。
　　与村民告别后，方昊天三人骑着雪龙马朝白头城的方向驰去。
　　雪龙扬尘。
　　意外的是刚离开村子不出五里，迎面一大队人马突然出现。
　　声势很浩大，翻滚的雪花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是千军万马而不是仅有两百人之数。
　　杜醒川眉头微皱：＂是雪虎团的人。＂
　　＂也好。＂方昊天轻笑道：＂以后就让雪虎团的人保护村民吧！＂
　　＂如果他们不肯，那只能杀。＂柳凝雨说道：＂不然的话他们在我们这里受了气，肯定会找人发泄。村子就这么近他们很快就能找到，到时村民就雪上加霜了。＂
　　三人勒马静等。
　　很快，一名骑在一匹高大马背，神态倨傲至极的肥胖女子带着两百人冲近。
　　此女子虽然肥胖，但却又有几分姿色。而且看上去虽然三十多岁的模样，但倨傲的神态中居然能让人有种可爱感。当然，她的双眼深处似乎又隐藏着一些苍桑。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
　　＂雪龙马，就是他们。＂
　　看清楚方昊天三人时，有人叫起，然后雪虎团的人散开将方昊天三人围了起来。
　　＂我是雪虎。＂那肥胖女子将放在她面前的一把大刀抓在手中，声音竟如洪雷般：＂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伤我雪虎的手下。但念你们没有杀人，所以我也不想杀你们。只要你们将你们的雪龙马交出来，我可以留你们一条生路。＂
　　方昊天轻轻一笑：＂你这是给你自已留了生路啊！＂
　　嗖！
　　方昊天突然飞射而起，朝雪虎掠去。
　　势如电，如虹，带起两线雪龙。
　　＂找死。＂
　　雪虎瞳孔一缩，当则拨刀。
　　可是刀刚拨出一半，方昊天淡然一笑，手指轻轻一弹，一缕气劲便射中刀柄。
　　＂锵。＂
　　拨出一半的刀突然不受雪虎所控制的重入刀销中。
　　雪虎脸色一变，猛一咬牙，再度拨刀。
　　但方昊天已经到了，直接就落到了雪虎的身后，手悬在雪虎的头顶，笑道：＂你说你的头被我拍烂之前你能不能将刀拨出来？＂
　　雪虎感觉到头顶的手掌随时都可以给她致命一击，顿时脸如死灰。但她仍不服气道：＂你的速度怎么这么快？早知道的话我先拨刀再过来。＂
　　而她的一众手下看到团长受制，便想涌过来。
　　雪虎摆手阻止手下上来，说道：＂要杀要剐悉随尊便。但我的手下都只是奉命而来，责任在我，杀了我后希望你们能放过他们。＂
　　＂我听得出，你很不服啊！＂
　　方昊天的手从雪虎的头顶移开。
　　雪虎一感觉手掌离开她的头顶，第一时间从马背上向前跃起，一边转身一边拨刀。
　　可是刀刚拨出一半，方昊天就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手掌一拍便拍在刀柄上，刀再度归销。
　　雪虎发出一声怒吼，一脚狠狠的向方昊天踢出，同时拨刀。
　　可是方昊天手掌一扬便将雪虎踢出的脚拍开，然后又拍在的刀销上。
　　＂锵。＂
　　刀出一半又归销。
　　＂算了，我都懒得动手了。＂
　　方昊天突然飘身退后此许，距离雪虎还有两米左右的距离。
　　方昊天负上了双手，看着雪虎道：＂如果你有本事就将刀拨出来！＂
　　雪虎一声冷哼，大力拨刀。
　　但下一瞬间她的脸色变得更加厉害，满脸惊骇。
　　方昊天笑道：＂怎么了？我不阻止你，你反而不好意思拨刀了？＂
　　这时雪虎团的人才发现他们心中高不可攀，神勇无敌的团长紧握着刀柄，但此时她的刀好像沉如山岳一般，无论如何使劲都难以撼动分毫。
　　这一幕比方昊天刚才出手阻止雪虎拨刀更加让人震骇，更是感觉有点荒唐滑稽。
　　＂看你的样子你不是不好意思拨刀。＂方昊天看了一眼，再度笑道：＂原来是拨不出啊，是不是太累了？不急，你慢慢拨刀，我在这里等你。等你拨出了刀我们再动手。＂
　　片刻后，拥有元阳境四重修为的雪虎百般努力都是徒劳，已经彻底绝望。可是她就要低头服软认输的时候，突然鞘中的刀被他拔出大半，连雪虎都突然感到匪夷所思。
　　使劲盯着雪虎的雪虎团众如释重负。
　　结果，接下来雪虎手中的刀又自行归鞘。
　　出鞘，再入鞘。
　　如此反复。
　　雪虎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哈哈……＂
　　柳凝雨和杜醒川都无法控制自已了，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杀了我吧。＂
　　雪虎既急又怒，但又羞愧难当，大声怒吼。
　　她知道她跟人家的距离太大了。
　　＂好。＂方昊天一指点出，点向雪虎的眉心，嘴里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独的。你死后，你的手下都会下去追随你。＂
　　本想闭目待毙的雪虎浑身一震，眼眸中瞬间浮现惊恐。
　　＂你怕死？＂方昊天手指停下，笑道：＂怕死就求饶。＂
　　雪虎说道：＂我不怕死，但求你放过我的手下。＂
　　＂那不行。＂方昊天摇头说道：＂杀了你放过你的手下，然后让他们想尽办法报复我？我没那么傻。＂
　　雪虎问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他们。＂
　　＂很简单。＂方昊天说道：＂我们交易。＂
　　雪虎微怔：＂怎么交易？我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我不要你值钱的东西，只要你一个承诺。＂方昊天说道：＂前面有一个赵家村，刚遭到雪狼团的洗劫，全村死剩下六七十人了。现在我需要你雪虎团保护他们一辈子，在你们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不再受到别的势力侵犯，你可愿意？＂
　　雪虎一听想都没想说道：＂我们打不过雪狼团，保护不了。＂
　　＂我说的是力所能及。＂方昊天说道：＂如果你们尽了力还是保护不了他们，我也不会怪你。至于你说的雪狼团，你放心，我会找到他们的。只要让我找到我就灭了他们。＂
　　雪虎说道：＂雪狼团的团长薛黑衣可是九重大高手，你们未必打得过。＂
　　方昊天淡然一笑：＂这个就不需要你关心了。＂
　　雪虎沉默了一小会，然后突然扬脸道：＂你们就不怕我现在答应，等你们走了后跑到村子里杀人泄愤？＂
　　杜醒川和柳凝雨过来了。杜醒川接过话来，说道：＂你雪虎虽为女子，但为人下事我们有所了解，只要你答应我们还是相信你的。＂
　　雪虎这才仔细看杜醒川。一会，她的双眼突然瞪大：＂你，你……你是独狼杜醒川？＂
　　杜醒川微怔，轻笑道：＂呵呵，没想到我几十年不在外面走动，你竟然还能认出我来。＂
　　＂真的是你？醒川哥哥，我是胖妞啊！＂雪虎见杜醒川承认是独狼时突然变得激动，激动的都流泪了。＂我是白头城包子店的那个胖妞啊！＂
　　方昊天和柳凝雨愕然。
　　杜醒川和雪虎居然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交集？
　　白头城，包子店……＂杜醒川脑海中不断翻转。一会，一段已经尘封数十年的记忆渐渐浮清，脸色变得愕然与无法置信：＂你，你就是小胖妞？怎么可能！＂
　　杜醒川曾经有过一次在白头城养伤的经历，当时就住在一个包子店的旁边。那个时候，一个小胖妞经常给他送包子，久而久之两人便是熟络了起来。
　　他叫她小胖妞，她叫他醒川哥哥。
　　杜醒川养好伤后就离开了，在离开时将他买下来养伤用的院子送给了小胖妞的一家。
　　对杜醒川来说，养伤的那一段经历只是他一生中的一个小插曲，几十年过去后他已经淡忘了。
　　却没想到今天竟然遇到了小胖妞，雪虎团的团长雪虎居然就是那个胖嘟嘟心地善娘的可爱小胖妞。
　　杜醒川眉头突然皱起：＂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当了马贼，而且还当了头领？＂
　　出现了这一幕，方昊天和柳凝雨自是知道架不用打，而让雪虎团保护村民的事也没问题了，两人对视一眼便悄然退后些许。
　　雪虎团的人也知道没事了，个个如释重负，然后不少人脸上浮现暖昧的笑意。
　　这个老头子居然就是团长常挂在嘴边的醒川哥哥？
　　一些平素对团长暗暗喜欢的人感觉心如被敲碎的玻璃。
　　＂说来话长，这么多年过去发生太多的事了。＂
　　雪虎轻轻叹息，娓娓将她如何成为雪虎的事简要的说出来。


第415章　希望与绝望
　　原来杜醒川离开白头城后三年左右，雪虎的家就遭变了。而她家遭变的原因居然是因为杜醒川送的那个院子。
　　院子虽然不大，但临街，而且还是一条处于城中心地带的大街。
　　三年的时间，那条大街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变得很繁华，所以包子店和院子加起来的那块地就值钱了。
　　值钱的东西自然就会引起不少人的注目。
　　城中一个在白头城很有势力的人盯上了。强买不成后半夜就派人杀了雪虎的父母和包子店里的伙计。当时雪虎正好去了她姑姑家才免了一劫。
　　得知家里出事后雪虎那烂赌的姑父竟然偷偷的将雪虎卖掉，正好卖给了当时只是一个三十人不到小团伙的雪虎前的团长。
　　雪虎团团长膝下无儿无女，将雪虎买回来后对她疼爱有加，视如已出。
　　雪虎的名字就是她养父帮她改的。说雪虎团迟早是她的，干脆她从小就叫雪虎。
　　雪虎小小年纪也知道她要报仇的话就得靠雪虎团，于是她开始随她养父练武。后来她有过一次奇遇，实力渐渐强大。她养父死了后她接任团长之位，将雪雪团发展了起来。
　　等有足够实力后，她带雪虎团回白头城灭了仇人的那个势力，杀了仇人替父母报仇雪恨。
　　然后她留下一些人重开包子店和打理杜醒川送的那个小院子。完了后她带着雪虎团离开白头城，纵横雪原。
　　她是普通人出身，所以雪虎团有了一个规矩，不抢普通人。
　　而且她平素做事尽量不会做的很劫。劫货不杀人，杀人不杀光。
　　于是乎在雪原人的眼中，雪虎团算是雪原马贼团伙里面的一个＂良心马贼团＂。
　　听完雪虎的述说，杜醒川叹息：＂原来如此，真难为你了。我当时真没想到那小院子送给你们会是将灾难送给了你们。小胖妞，对不起……雪虎变成了现在的马贼团长，归根到底是他杜醒川一手造成的啊！
　　如果他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送了。就算送，他也应该常回去看看才对。若不是他一走就不回头，小胖妞也许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了。
　　＂万般命注定，我命中注定要当马贼。＂雪虎咧嘴笑道：＂醒川哥哥，你别自责，我们没有怪你。＂
　　杜醒川眼有湿意：＂没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