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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演几个吧！”

　　　　瘦子漫不经心地对王喆说。

　　　　“演几个！”

　　　　王喆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出了不屑，有点火：

　　　　“你们当我是母鸡下蛋吗？”

　　　　“当然，难不成你让公鸡下蛋？”



………【第59章　我有我风格】………

　　　　“我那天已经演过了！”

　　　　“你那天的表演都是别人的，即使演得再好也还是别人的风格。你要有自己的特色，我们要看你最本真的东西，一个演员没有特色怎么行？尤其是喜剧演员，你想成名成腕，是要做赵本山？还是要做陈佩斯？风格，特色，懂不懂？”

　　　　王喆无语，只好搜肠刮肚的把以前自己编的那些东西演给他们看。他一会变成小偷，一会变成盲人，一会又变成精神病人，一会又变成小脚老太太……他要让他们知道，他并没有模仿任何人，他从来就只是他自己。

　　　　他不喜欢胖子和瘦子，他们有北京人特有的傲慢和贫嘴，他们看不起他，觉得他无足轻重，成不了气候，他从他们眼神里看得清清楚楚。可是，想到那张麻杆和丑戏子在一起的照片，他只能忍下去，他的最终目的是接近丑戏子，哦，不，是麦嘉。

　　　　胖子和瘦子抱着胳膊，躲得远远的，斜喆眼睛看，表情木然，神情呆滞，丝毫不被他的表演所打动，王喆把最大的包袱抖出来，他们的脸依然紧绷，肌肉动都不动，可是，到一些根本没有笑点的地方，他们互相看一眼，低声嘀咕几句，轻轻的笑几声。王喆从他们的表情里看到的都是鄙视。

　　　　数不清他们是第几次嘲笑他了，在整个的表演过程中，他们一直没停住这种非常明显的嘲笑，胖子甚至开始对他指指点点，跟瘦子边说边笑，无所顾忌，目中无人，好像根本就是在对着电视机奚落一个一点都不好笑的小品，他们的话甚至很清楚地传到他耳朵里，他认为他们是故意让他听到的。

　　　　“他连站都不知道怎么站。”

　　　　“动作一点都不灵活，好像在演一个植物人。”

　　　　“扮相生硬，台词老套，根本深入不了人物的内心。”

　　　　“就他编的这个故事，能深入内心才怪！”

　　　　“天那，他这是演喜剧还是在演悲剧，我都要哭了！”

　　　　王喆越听越气，他犯不着待在这，听这两个长得歪瓜裂枣的人侮辱，看他们那样子，也写不出什么好段子。

　　　　他按耐不住地停下来，走到两个人面前，把桌子一拍：

　　　　“你们两个听着，老子根本不稀罕你们给我写的段子，更讨厌你们这两个混蛋的恶心样子，你们没资格对老子指指点点！这破地方我不待了，拜拜！”

　　　　说完，他抓起放在桌子上的外衣，掉头就走。

　　　　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哎，你这是干什么？”

　　　　两根笔杆子同时戳到门口，把他拦住。

　　　　“我们肯定伤了人家的自尊了！”

　　　　瘦子一本正经地说。

　　　　“喜剧表演不是要多点自信，少点自尊吗？这好像是老师教给我的！”

　　　　胖子又变成了书呆子，毫无诚意地反省。

　　　　“你们根本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的表演，你们就知道挑毛病，嘲笑，挖苦，就算你们能写出来好段子，我也不稀罕！不过，谅你们也写不出来，！刚好，一拍两散。”

　　　　王喆气得嘴唇直哆嗦。

　　　　“谁说我们不喜欢你的表演？我们说了吗？”

　　　　胖子周耀辉挑衅地看着他，唯恐天下不乱。

　　　　“你们根本没有认真看，你们……”

　　　　“我们很喜欢你的表演，你就是天才！”

　　　　瘦子张梦龙打断他说。

　　　　“天才？哈哈，你说我吗？”

　　　　王喆撇撇嘴，权当他在说笑，却不再急着往外走了。

　　　　“我们干吗骗你！入行十多年，你是我看到的最会表演的人。当然，你需要改进的地方还很多，而且一直没遇到好编剧，所以只能在乡下混口饭吃，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你有小品之王那么强大的团队做后盾，当然也到不了这里了。但是，从今以后，我们三人携手，便是最佳组合，打遍天下无敌手。”

　　　　胖子越说越兴奋，眼睛闪着光，好像成功就在眼前。

　　　　王喆神色凝重起来，但还是不敢完全相信他说的话。他相信自己不是庸才，但也从来没认为自己是个天才，况且对面这两位是不是伯乐，尚且有待考证。

　　　　“喆子，你知道你的缺点在哪吗？就是沉不住气！不管喜剧也好，小品也好，先表演者必须沉得住气，所谓大包袱小抖，小题大做，即使再大的笑点，都要轻轻地甩出来，不要太用力，你一用力，观众就有了心理准备，那时候再想把他们逗笑就太难了，因为总会和他的心理期待有差距。恰恰相反，你认为笑点很小的地方，要着重加强，才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这就是喜剧的精神！”

　　　　胖子讲起理论果然深入浅出，头头是道。

　　　　王喆听得目瞪口呆，完全打消了要离开的意思。

　　　　“那，我们凭什么能打败天下无敌手？”

　　　　他半信半疑地问。

　　　　“凭什么？凭风格，我们自己的风格！”

　　　　瘦子一本正经的说：

　　　　“我们想搞喜剧、小品，说通俗点是想搞笑，让观众笑是我们的目的。靠什么让观众笑呢？你说。

　　　　王喆想了想，决定恭维他一下：

　　　　“剧本吧？先得有笑料才行。”

　　　　瘦子用鼻子哼了一下：

　　　　“剧本，笑料？天下文章一大抄，天下笑料也是一大抄，最后一个笑话大概二百年前就诞生了，所有的笑话从根本上来说都是一样的，现在的人都只是在复制而已，复制好了就成龙，复制不好就永远是虫！赵本山即使马上重复别人讲过的笑话，仍然能引来哄堂大笑。”

　　　　“那你说靠什么？”

　　　　王喆真来了兴趣。

　　　　“刚才不是都说了吗？风格！当然是风格！会讲笑话的人太多了，可是大多数就只能在家里哄哄孩子，有几个能靠这个赚钱，成名？成名成家的人都是因为有自己的风格，”

　　　　瘦子越说越来劲：

　　　　“先说周星驰，他的电影，最重要的一个特点就是“无厘头”。无厘头是什么，就是特立独行，不同寻常，还有就是反精英、无所顾忌的调侃一切自以为主流的东西。他就是靠这一个标签闯荡影坛十几年，还被人们尊为星爷。

　　　　其实，一切以笑为前提和目的的都是因为平民化，为什么老百姓爱看，喜欢，还模仿？因为那些喜剧的主角靠他们太近了，是自己人，是身边的人，从他们身上能找到自己的影子。

　　　　赵本山为什么受欢迎？因为他出身农民，在戏里，他也是农民。善良、憨厚、又有点狡黠，朴实、木讷又很有幽默感，善于自嘲、解嘲，有我们所有小人物身上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再加上他特定的服装、步态、地道的东北口音和夸张幽默的表情动作、表演，当然大家喜欢。

　　　　而提起喜剧大师卓别林，人们都会想到一个身穿肥大裤子、脚踏大头皮鞋、头戴破烂礼帽，留着硬毛刷胡子的流浪汉。他给电影观众带来了无休止的笑声，甚至可以使人笑出眼泪。却没有人能说清楚那是因为欢乐还是因为心酸。别人可以让观众笑，卓别林却可以让观众笑完以后深思，这是大师和笑星的区别。

　　　　中国目前没有大师，只有笑星！只要你有了自己的风格，成为一个笑星是很容易的事。有了自己的标签，即使别人刚讲过的笑话，你立刻复述一遍，就能起到不一样的效果。卓别林站在舞台上，什么也不做，照样能让人笑个不停。这是什么，这就是标签，就是风格！

　　　　我们，就要打造出自己的风格，你王喆的风格。你的表演已经有了自己的标签，但是难登大雅之堂，有些东西要放弃，有些东西却要无限放大。

　　　　从今天我们开始写剧本，这个剧本只适合你，别人演都不行！”

　　　　王喆听的频频点头，现在，他完全相信，他们三个人可以打出自己的一片天空，按瘦子的话说，应该是打造出自己的风格。

　　　　他已经开始喜欢他们了。

　　　　“下定决心，不怕牺牲，王喆肯定行。”

　　　　他笑嘻嘻地对两个笔杆子说。他们俩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六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第60章　分手快乐】………

　　　　宋丽依然没有回到学校，她只是象征性地回宿舍住了几天，确定学校不再追究她的事情，就又从老师和同学的视线中消失了。

　　　　那天，在孙家屯那个小巷子里，在那家有着黑色大门的小小四合院门口，他对宋丽婉转的传达了班主任周和琴的意思：不回到学校，只能被开除。

　　　　“谢谢你能来通知我。我会回去住几天的。”

　　　　田世普心痛地看着她：

　　　　“我的目的不只是通知你……能念大学不容易，眼看就毕业了。而且，你和他这样不明不白地在一起，算……什么？”

　　　　宋丽撇了撇嘴，想笑，却没笑出来。半晌，她才回答：

　　　　“算什么？朋友吧！”

　　　　“朋友？！”

　　　　这次轮到田世普笑。

　　　　宋丽回头看，他也正看向她。两人眼神一碰，又慌慌张张地避开，却现了对方眼中深藏的苦涩。

　　　　“和他在一起，开心吗？”

　　　　男孩儿字斟句酌，却又绕不开这句：

　　　　“算是吧！”

　　　　女孩儿语气有些敷衍，有些犹豫。

　　　　“回学校吧！还有一年就毕业了，爱情，不只在朝朝暮暮吧？”

　　　　田世普很惊讶自己会站到旁观者的角度说话，把心上女孩儿和别的男人的感情称为爱情，对每个男人来说，都是太不容易的事吧？看来，失败和挫折还真能把人催熟。

　　　　“不要在这里住了，让人……说闲话小说整理布于．，对你影响很不好。”

　　　　他咬咬牙，索性把话说绝。

　　　　她仰起脸看他，把一绺碎挑到耳后：

　　　　“这也没什么稀罕，在外边住的同学多了。而且，快毕业了，我家那个情况你也知道，我是不打算再回去的。先找个住的地方，也算未雨绸缪……”

　　　　她挑起嘴角，脸上的笑似是而非，从鼻子里出一声叹息，好像是对自己的讥讽。

　　　　未雨绸缪？这个词不应该和爱情联系在一起，这个女孩儿根本是在自暴自弃。

　　　　“啪”一声脆响，宋丽的声音嘎然而止，左边脸上多了几个红红的手印，她愕然地看着他，田世普的手停在半空，他不相信似的看着自己的手，两个人都愣在那里。

　　　　田世普慢慢的缩回右手，颓然地坐在地上，这一巴掌打在宋丽脸上，可他的心里却隐隐作痛。

　　　　“好，打得好，承你的情，我们以后算是互不相欠了，两清。”

　　　　宋丽强忍住泪水，故作轻松的耸耸肩，把左边的头慢慢梳理下来，遮住脸颊，做了个再见的手势，扭头要走。

　　　　“你了解他吗？你才认识他多久？万一你看错人，后悔了怎么办？”

　　　　田世普徒然地做最后的挣扎，声音苍白而无力。

　　　　“爱情是一瞬间的事情，和时间的长短没有关系。有的人你认识了一辈子，也不会产生任何交集；有的人，只一眼，就可以走进你的生命。我可能天真，却不幼稚，对爱情，从没奢望过一辈子，我只求抓住当下，享受眼前的幸福。你说，我会后悔吗？”

　　　　宋丽的声音遥远而飘忽，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她微微扬起脸，神情笃定而坦然。田世普定定的望着她，忽然觉得心里一松。

　　　　这个女孩儿也许从来就不属于他，自己一度地沉溺于过去，是真的放不下青梅竹马的爱情，还是对少年情事的眷恋？

　　　　他们之间也许早就峰峦叠翠，隔了千重万重。

　　　　他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重重地叹口气，诚恳地看着她的眼睛：

　　　　“很高兴你对爱情的理解，这么清晰明确，我的确配不上你。自己的路，自己选择。好好去爱吧，希望你幸福。”

　　　　他语气自然了很多，现自己完全挣脱了束缚，又变回那个阳光、自信、洒脱的大男孩儿。

　　　　原来，自己长久以来苦苦挣脱的那张网，不是别人编织的，始作俑者恰恰是自己。早知道放下的感觉是这么轻松，就应该早做了断。

　　　　“只是，请你记得，我一直会在这里，不论什么时候，一直都在，只要你需要。”

　　　　他向她伸出手。

　　　　宋丽缓缓地把手递过去：

　　　　“谢谢你这么说，我会记住的……你也要开心。”

　　　　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很快又松开。田世普突然觉得鼻子一酸，赶紧转过身去，匆匆离开，不敢回头。



………【第61章　大绿叶】………

　　　　据胖子和瘦子互相介绍，他们一个是复旦的旁听生，一个是的北影的插班生。事实当然无从查考，但是，他们写剧本时争得面红耳赤的样子，让人觉得非常专业，肃然起敬。最起码王喆是这样想的。

　　　　到公司的第三天，他鼓起勇气，向麻杆借钱，想先把山东救出来。

　　　　“喆子，钱我能借给你，但是现在还有点早，不论是作为雇佣关系还是朋友关系，我们都应该给双方一段相互了解的时间，这样才不至于因为钱生出什么嫌隙，希望你能理解！”

　　　　王喆点点头，继续和两个笔杆子推敲剧本。

　　　　当小宋拿着一份为期三年的合约让他签字的时候，他看也不看就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小宋很惊讶：

　　　　“你不要仔细看看条款吗？”

　　　　“不用，如果这样能让麻杆更了解我，那么也许能早一天救出我哥们！”

　　　　小宋不无担忧地向麻杆坐的地方看一眼，麻杆呵呵一笑，示意他不用再多说了。

　　　　话说出来虽然有点硬，但王喆觉得，他其实能理解麻杆。

　　　　麻杆签他是有很大风险的，一个小县城出来的戏子，在京城能不能打出名堂，是谁也不敢保证的，如果他的表演得不到认同，麻杆就要养他三年，这和再生父母也差不多了。

　　　　所以，不论是为了山东，为了麻杆，还是为了自己，这第一炮一定要打响！

　　　　有了明确的目标，他排演起来格外卖力。需要配合演示的时候，他卖力地演，需要他拿主意的时候，他反复的推敲，然后再统一三个人的意见，做出定论。他很喜欢胖子和瘦子写的剧本，喜欢他们想出的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嗜头，这个剧本是专门为他写的！

　　　　胖子和瘦子做的另一项功课是和王喆聊天，恨不得把王家八辈以上是做什么的都打探清楚。他们根据王喆的特点和经历一遍又一遍的推敲角色的身份、年龄、职业、性格、家庭状况、受教育程度，以及他说话的特点、习惯性动作、优点、喜好等等等等，力求精细。

　　　　“主角的身份应该跟他一样。”

　　　　胖子指着王喆说。

　　　　“角色的身份和演员统一才更容易出彩。当然，在细节上肯定不一样，主角从农村来到城市，故事始于生存环境的变化，才会有看头。他有一个寡居的母亲，对他很疼爱，他也很依赖母亲，这种感情大概可以归为恋母情结。单亲家庭，生活困苦，造成他人格的不完善。”

　　　　王喆差点要反驳他。

　　　　寡居的母亲就能造成*人格的不完善吗？

　　　　但他还是忍住了。

　　　　角色就是角色，又不是我。

　　　　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主角人格的不完善体现在哪儿呢？体现着凡事都有问妈妈的习惯，他的口头语就是—俺娘说了，俺娘说要这样，俺娘说要那样，俺娘说不要这样，俺娘说不要那样……好了好了，这个创意已经被宋丹丹用过了，您还是再想别的吧！”

　　　　瘦子略带讥讽地反驳。

　　　　“恋母情节不一定都是这个模式！我们可以让他因为对母亲的依恋，对婚姻生活的不了解，造成对爱情的恐惧。他对女人又爱又怕，怕受到女人的伤害，又对她们充满渴望，既害怕接近女人，又渴望接近女人，很多女人出现在他身边，可是，各个又都不合他的意。她们身上总有一个致命的弱电让他接受不了，他又烦恼又期待，又恐惧又渴望，以这样的心理和女人接触自然就会闹出一连串的笑话。”

　　　　胖子胸有成竹地说。

　　　　“拜托，他一个从农村来的大老粗，能认识几个女人？有女人能看上他都不错了，你以为他是刘德华啊！”

　　　　“征婚啊，我们可以让他征婚，这样就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让各种各样的女人出场。”

　　　　“哪个瞎了眼，来应征一个农民工！”

　　　　瘦子口不择言，王喆在旁边大窘。

　　　　“在征婚广告上做文章，写一个虚虚实实的广告，该清楚的地方清楚，该模糊的地方模糊，自然有人来应征，由头不是就有了？”

　　　　胖子坚持。

　　　　“那这个戏得需要好多女演员来配合，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