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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第14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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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宽又气又恨,厉声道:“在替皇上解术之前,你休想死,也别以为知春是在与你开玩笑,一旦真被处以十年凌迟,我保证,这十年,你都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方师吃吃笑着,含糊不清地道:“就算当真如此,我也不会救狗皇帝,你们全部都死了这条心吗?”说着,他又念起了那八个字,“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面对软硬不吃的方师,齐宽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命人塞住他的嘴巴,好生看着,千万不要让他死了。

    瑕月对于周遭发生的一切,恍若未闻,只是紧紧抱着永璂,仿佛那就是她的全部。

    胡氏抹去脸上的泪,蹲下身道:“娘娘,十二阿哥他已经去了,您不要太难过,否则十二阿哥在天有灵,亦会不得安宁!”

    胡氏的话令瑕月将永璂抱得更紧,喃喃道:“永璂没有死,他还活着,永璂还活着!”说着,她忽地道:“对了,太医呢,不是让知春去请太医吗,人呢?”

    宋子华闻言,忙蹲下道:“娘娘,臣在这里!”

    瑕月脸上露出一抹喜色,“你在就好了,快替永璂治伤,快些,他流了一些血,不过情况不严重,只是轻伤罢了,你快替他止血包扎。”

    宋子华望着早就已经生机尽断的永璂,哑声道:“臣也很想救十二阿哥,可惜……臣回天无术!”

    瑕月笑道:“什么回天无术,永璂他没事,就是轻伤而已,止血就好了,本宫记得你药箱里常备有马勃散,那东西止血最好不过,赶紧去拿来给永璂用。”

    宋子华神色哀恸地望着她,“若只是受伤,臣自可以医治,但十二阿哥……”他咬一咬牙,道:“十二阿哥已经薨逝,臣纵有通天医术,亦……”

    “胡说!”瑕月尖声打断他的话,满是敌意地道:“宋子华,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咒永璂薨逝,就不怕本宫砍了你的头吗?!”

    胡氏垂泪不已,泣声道:“臣妾知道娘娘无法接受这件事,但十二阿哥他……他真的走了!”

    “没有!”瑕月声嘶力竭地道:“永璂没有死,没有啊!”停顿片刻,她又喃喃道:“永璂说过,他会代长乐,代永璟孝顺本宫,他绝不会离本宫而去,绝对不会啊!”说到后面,她已经近乎歇斯底里!

    胡氏忍着涌上来的重重悲意道:“臣妾也不希望十二阿哥有事,可是他真的……去了,还请娘娘节哀!”

    “不会的,永璂不会去的,你们一个个都神智不清,在这里胡言乱语!”这般说着,瑕月拍着永璂的脸颊,急急道:“永璂,别睡了,快睁开眼睛告诉这些人,你没事,只是一时睡着了而已,醒来!快些醒来啊!”

    任瑕月怎么拍打脸颊,怎么呼唤,永璂双眼都没有睁开的迹象,是啊,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再睁眼。

    “听皇额娘的话,不要再睡了,醒来啊,醒啊!”随着这一声声的呼唤,泪水不断自瑕月眸中落下,滴在永璂苍白如纸的脸上,就仿佛……是他哭了!

    永璂是生是死,瑕月怎会不知道,只是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从嫁予弘历为侧福晋到现在,将近四十年,她为其生了三个孩子,但每一个……都早早的离她而去。

    长乐如此,永璟如此,就连永璂……亦如是!

    她知道永璂命格有缺,但看到永璂平定济南之乱,安然归来,总以为那一关,他已经熬过去了,岂知……

    永璂依旧难逃鬼差索命,最悲哀的是,他竟然是死在自己皇阿玛的手中,永璂……老天爷怎么可以对他这么残忍!

    以后……她再也看不到永璂,再也听不到永璂唤她一声“皇额娘”了。

    泪,无声无息的落着;但,就算再多的泪,亦唤不醒她的永璂,她已经永远……永远失去了她的孩子。

    而她以后,也再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她当了那么多年母仪天下的皇后,到最后,竟是一无所有……一无所有……

    此时,床榻上突然传来一个沉闷的响声,紧接着,昏迷不醒的弘历突然浑身抽搐,宋子华赶紧过去替他把脉,这一把之下顿时骇然失色,弘历脉膊竟然有停顿的迹象。

第八十七章 解术() 
宋子华赶紧取出银针,照着弘历几个心脉大穴刺了下去,在施过针后,他再替弘历把脉,倒是重新又跳了起来,但比刚才更加微弱,当真如同游丝一般,随时都有可能断。

    “皇上的时间不多了,得立刻让他解术。”宋子华的话令众人心焦不已,齐宽再次来到方师面前,咬牙道:“立刻替皇上解术,否则现在就让你尝尝凌迟之刑!”

    方师虽被堵了嘴无法说话,但从其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并不在意齐宽的威胁。

    齐宽气得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勉强压一压怒气,对胡氏道:“娘娘,此人不见棺材不掉泪,非得用刑不可!”

    胡氏亦是这个想法,点头道:“去传慎刑司总管过来。”论用刑,宫中最熟悉的莫过于慎刑司总管。

    齐宽应了一声正要离去,耳边忽地响起瑕月的声音,“不必了!”

    “主子?”齐宽惊讶地望着瑕月,此时瑕月已经止住了泪水,在将永璂放在地上,她走到那枝掉落在地的金簪前,将之捡在手里,然后一步步走到方师身前。

    在与她目光对视之时,即使是早已经视死如归的方师也不禁心生惧意,那双眼简直就像是死人的眼晴,看不到一丝生机,可偏偏他很清楚,眼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瑕月抽掉他嘴里的布,未等齐宽提醒,她已经一手掐住方师双颊,令其无法合齿,“立刻替皇上解巫术!”

    方师忍着那丝没来由的惧意,道:“他可是杀了你唯一的儿子,你竟然还想着救啊!!”话音未落,右手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低头看去,只见一枝簪子自手背刺入,穿透手掌而过,鲜血瞬间流了出来,整只手臂都在不停颤抖。

    下一刻,瑕月已是抽出簪子,冷声道:“马勃散!”

    听得瑕月的话,宋子华赶紧自药箱中取出马勃散,倒出药粉撒在方师的伤口上,这药果然灵验,虽不能令伤口愈合,却很快止了血。

    “立刻替皇上解巫术!”面对瑕月的再一次言语,方师脸色煞白地吐出两个字,“做梦!”回应他的是又一个血洞,如此周而复始,不多时,方师身上已经不下十个血洞,不过一来瑕月刺的都不是致命之处,二来马勃散止血奇效,所以除了受剧痛折磨之外,并没有太大的损伤。

    “立刻替皇上解巫术!”在说这句话时,尖头已经弯曲的簪子再一次抵在方师手臂上,后者不止一次想要咬牙自尽,但每一回他刚一闭嘴,瑕月便掐住他双颊,令他无法自尽,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方师满头冷汗地道:“你有本事就杀了我,要我救这狗皇帝,休想!”

    瑕月冷冷道:“放心,在皇上平安之前,本宫一定不会杀你!”

    在方师身上又添了数个血洞时,宫人匆匆奔了进来,看到这副样子,吓得呆在那里,连礼都忘了行。

    “出什么事了?”直至知春连问了两遍,他方才回过神来,急忙道:“兆惠将军带了白莲乱党回来!”

    听得这话,众人皆是精神一振,胡氏急忙道:“立刻请兆惠将军进来。”

    在宫人离去后不久,风尘仆仆的兆惠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有一名中年人,看他的衣饰,应该就是白莲教之人。

    果然,兆惠道:“启禀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臣不负所托,寻到白莲教老巢,而这个人正是白莲教的副教主,他说愿意替皇上解术,只求饶他不死!”

    瑕月二人尚未言语,方师已是吼道:“白诚,你疯了吗,那是满清狗皇帝,岂可替他解术。”

    被称作白诚的副教主望着浑身是血的方师,眸中掠过深切的惧意与恼恨,“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对皇帝施术,他们岂会派兵围剿我们,现在好了,教派散了,教徒也死了七七八八,你高兴了?!”

    方师难以置信地道:“教主说过,我们白莲教要驱逐满清鞑子,拨乱反正,我一直都是遵照教主的话还有我们白莲教的教义去做,甚至不惜牺牲性命,你竟反过来说我不对?”

    “我不管教主说过什么,也不管教义是什么,总之我不要死。”与方师不同,白诚并没有为教派牺牲一切的心思,对他来说,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白诚对于方师的喝骂不置一词,只对瑕月道:“是否我教了皇上,你们就会放我走?”

    “不错,皇上无事,你也无事,还可得银五千两。”在得了瑕月的应允后,白诚精神一振,道:“那就请松绑,好让我为皇上医治。”

    在瑕月的示意下,兆惠替其解开绳子,并自侍卫手中取过一包东西扔给他,打开后,里面的东西与之前方师自怀里掏出来的,大同小异。

    胡氏将方师控制弘历发狂,从而令其杀害永璂的事情说了一遍,白诚道:“我知道了,他用了五鬼附身之法,每用一次,就会损耗受术者的精血,以皇上的情况,只要再晚上一刻,就会精血耗尽而亡。”

    方师见将自己的术说出来,又急又恨,咒道:“白诚,你要敢解术,必会受白莲教历代祖师的诅咒,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历代祖师?”白诚一边准备要用的器具,一边冷笑道:“他们至少都已经死了几十年,如何诅咒我,至于十八层地狱,等我死了之后再说吧!”

    他的话令方师浑身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痛的,然不管怎样,他都无法阻止白诚施术,就像之前瑕月无法逼得他施术一般。

    在经过将近一刻钟的施术后,满头大汗的白诚睁开双眼,道:“好了,皇上体内的巫术已经解了。”

    “当真?”胡氏满腹迟疑地问着,从开始施术到现在,弘历没有半点反应,顶多只是脸色看起来好了一些。

    “草民岂敢诓骗娘娘,皇上应该很快就会醒了。”白诚话音未落,弘历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哇”的一声,将之前喝下去的药全部都吐了出来,在吐过后,他竟真的慢慢睁开双眼,令胡氏又惊又喜。

第八十八章 苏醒() 
胡氏快步来到床边,拭去弘历唇边的污渍,“皇上您醒了?”

    弘历虽然睁开了眼,脑海却是一片空白,仿佛一切记忆都不复存在,盯了胡氏许久,方才慢慢想起她来,他想要坐起来,手脚却软绵绵的连一丝劲都使不出来,哑声道:“朕这是在哪里?”

    胡氏看出他的意图,道:“此处是行宫,皇上您才刚醒,龙体虚弱,得好好歇养一阵子才能恢复。”

    “行宫”弘历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是了,他隐约记得自己第四次南巡,打算经德州前往江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记忆都模模糊糊,似真又似假,就像是在做梦一样,甚至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床上,“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会那么虚弱?”

    “数年前,夏氏寻到一名白莲教的巫师,对皇上施了巫术,从那个时候起,皇上就被巫术所控,性情大变,沉溺女色,更损伤龙体,前几日,更陷入昏迷之中,众太医想迟办法,也只能暂时延续皇上的性命;幸好兆惠将军带兵去山西大同,捣破了白莲教的老巢,抓到一名懂此术的巫师解了巫术,方才能够令皇上醒转。”

    “白莲教”弘历努力回想一番,点头道:“朕记起来了,白莲教乱党趁着皇后去永庆寺为皇额娘祈福的机会,埋伏行刺,杀了丽嫔与良嫔,兰贵人亦受了伤。”

    “兰贵人已经被皇后娘娘赐死了。”在弘历惊讶的目光中,胡氏续道:“丽嫔、良嫔、兰贵人三人皆是夏氏的同党,她们都有份给皇上下药,迷惑于您,罪该万死!”

    听着她的话,弘历亦渐渐想了起来,吴氏她们经常会给自己服用鹿血或者一些壮阳补肾的药物,而每一次服用之后,他都会变得特别精神,但是在这股精神劲过去后,就会极度虚弱,就像身子被掏空了一样,但他当时就像疯了一样,不论吴氏她们拿来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服下去,周而复始,根本不顾自己的身子,如今想来,简直就像疯了一样。

    弘历之前宠幸吴氏等人,乃是受了巫术与药物的影响,如今清醒过来,又知晓了真相,自不会对她们有任何的怜惜与同情。

    “皇后呢?”想起如何宠幸吴氏等人的同时,弘历也想起,这几年,他是怎样冷落瑕月的,他甚至还为了吴氏将她禁足于坤宁宫中,实在过份。

    胡氏正要言语,耳边传来一声痛呼,只见瑕月将簪子狠狠刺入方师左眼之中,鲜血不断自眼眶中流落在脸颊上,后者痛得浑身发抖,嘴硬如他,也不禁哀求了起来,“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

    “放你?”溅在脸上的鲜血,令瑕月看起来,狰狞犹如从地狱来的夜叉,她笑,却比刚才更加恐怖,“之前本宫让你救人,你不肯,还杀了本宫唯一的儿子,如今却要本宫放了你,天底下何来这么好的事情?!”

    方师哆嗦地道:“杀杀我!”

    瑕月凑过那张半边都是鲜血的脸,一字一句道:“放心,本宫一定会杀你,但不是现在。”随着这句话,簪子倏然抽了出来,下一刻,刺入他仅剩的一只眼睛中,令后者再次发出凄厉的惨叫。

    “皇后!皇后!”弘历努力撑起几分,终于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熟悉背影,急忙招手呼唤,然后者没有回应,甚至不曾回头,只是一味折磨着方师。

    见瑕月不理会自己,弘历心急之余,想起瑕月刚才的话,刚有了一丝血色的脸,再次变得苍白无比,望着一脸悲伤的胡氏,颤声道:“皇后说谁被杀了?是谁?!”

    胡氏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望向地上,弘历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在看清的那一瞬间,他险些再次晕过去,死死咬牙忍着脑中的晕眩,好一会儿,方才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来,“他是怎么杀的永璂?!”

    “是是”胡氏迟疑良久,不知该不该将真相告诉弘历,后者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她怕会受不了这个打击。

    见胡氏吞吞吐吐,弘历越发心急,催促道:“快说!”

    “是”胡氏虽然不希望弘历再受打击,然她心里明白,这种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弘历早晚会知道的。

    胡氏狠一狠心,终是道:“是皇上您杀了永璂!”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狠狠击在弘历脑袋上,将他整个人轰得四分五裂,连怎么说话都忘记了,只是怔怔望着胡氏。

    他杀了永璂?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永璂是他最疼爱的子嗣,自从永璂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想尽办法让永璂活下去,又岂会杀他,而且他对这件事,一点记忆也没有。

    他很想说是胡氏是一派胡言,可是胡氏跟了自己那么多年,她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很清楚,绝不会在这种时候,拿这样的事情来玩笑,也就是说,自己真的杀了永璂!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弘历费尽全身力气,方才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说话之时,目光一直望着躺在血泊之中的永璂。

    “其实早在多日前,皇后娘娘与十二阿哥就已经查到夏氏勾结白莲教,对皇上施以巫术,所以这些日子一直在追踪方师,终于在早些时候寻到了,原以为,找到此人,就可以替皇上解术,岂料他心肠歹毒,假意答应替皇上解术,其实用巫术控制皇上行为,令您将从皇后娘娘发间拔落的发簪刺入十二阿哥胸口,不治身亡!”

    在胡氏说话之时,弘历亦看到沾染在手上的鲜血,目光变得异常空洞,唇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胡氏唯一听清的一句就是,“朕杀了永璂”。

    胡氏怕他太过自责,安慰道:“皇上也是受巫术所控,才会杀了十二阿哥,并非存心,真正的杀人者,是那个方师才对;臣妾相信皇后娘娘与十二阿哥都会体谅您,不会”话未说完,弘历已是挣扎着起身,胡氏连忙扶住他道:“皇上您才刚刚有所好转,不宜起身,快些躺下。”

第八十九章 无法原谅() 
弘历没有理会她,依旧努力想要起身,结果却整个人跌落在地,胡氏惊呼一声,连忙与宫人去扶他,但无一例外,都会弘历挥开,后者艰难地爬到永璂身边,抱起他满是鲜血的身子,颤抖着道:“不会的,永璂不会死的,他一定还活着,你们你们一个个都在骗朕!”这般说着,他不停地唤着永璂,然对于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就算唤上一千遍,一万遍,也不会睁开。.。

    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弘历终于伸出颤抖如秋风中一片落叶的手指,伸到永璂鼻下,那里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他的永璂,他保护了十六年的永璂,竟然被他亲手给杀了,即便是被巫术控制,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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