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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她伤的人。
“王爷、王妃太客气了。那臣等就告退了。”
殿堂内又只剩下他们二人了。唯墨笑颜瞬间一僵，袖中双手不由地紧了紧，她鼓足了劲近了郝连成。
回避着郝连成淡漠的眼神，唯墨在毯上跪坐了下来。无法克制地，手竟是有些微颤颤的，怎么会这样……
希望郝连成不要看出来才好。双手才触及缠绕的绷带，溢出的几道鲜红已是唯墨忍不住蹙了蹙眉。
郝连成此刻一定在注目着她吧。嘲弄也好，气急也罢，错已铸成，郝连成要杀了她，她也没法呀……
最让唯墨自嘲不已的是，她从未帮人处理过伤口。以前在府上玩闹，每回磕磕碰碰，都是惠姨给她处理的。如今，她就学着惠姨的样子依样画葫芦好了。
唯墨轻轻扯开缠绕，一圈又一圈的褪去，伤口赫然现于眼前的一刻，她觉得心都要跳出胸腔了。
伤口不浅呢。所幸，血止住了。
知道那四方瓶子是个宝贝，只没想到它材质那么好呢！
唯墨伸手从旁取过药酒，不想正对上郝连成饱含笑意的眸子。
他在笑吗，没看错吧。唯墨赧颜中低下头，继续专注地把瓶中液体涂抹上伤口。
疼到了？
唯墨感觉他到手臂的动静，难免的嘛。
虽是难为情，唯墨咬咬牙，启唇轻吹过伤口。
差不多了。唯墨随即扯过绷带绕上。
大功即成，可一股卑屈竟是铺天盖地地涌过了心头。

56。第一卷…第五十六章　解释

明明是郝连成对她先粗暴再先，现在倒好，她来收拾残局。还要一副惶恐不安，唯唯诺诺的模样……
这都些什么事呀……
如此一想，双瞳已是水光莹然。唯墨暗骂自己不争气，赶紧起身欲摆脱这丢人现眼的处境。
“你干什么呀？”
唯墨徒然一颤，不想得郝连成在她额上温柔落下一吻。一个仰脸，唇上热吻随即袭来。
“你……”
他怎么可以——
娇躯被抱坐于腿上，炽情的唇舌纠缠刹那间纷乱了她的心神。分不请是被动还是主动，唯墨感到身子一阵阵酥软，在他的诱导下，雪白的小手却是忍不住环上了他结实的背脊。半晌，亲吻缠绵，她禁不住娇喘微微。
“郝连成，你总是欺负我。”
唯墨面色绯红，刚被郝连成稍稍松开，便羞愤地朝他挥拳而下。
“谁欺负你了。”郝连成轻松拿下她拳头，煞是好笑地举过包扎的手臂道：“还不知道是谁欺负谁呢，如今可是人证物证俱在。”
“你真是无赖。”唯墨不免心软，轻咕了一声，还是不甘示弱道，“好啊，王爷不妨出去张扬好了，一个弱女子把祁国战神给弄伤了。我倒要看看，有多少人会相信。”
“刺猬。”
“你说什么。”唯墨暗自惊讶郝连成的态度转变。
不跟她算账了？
可是眼下，她又该如何面对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种种……
“楚唯墨，你真是只刺猬。”
唯墨不理会他言语，骤然从他腿上下来，没想到郝连成一个手快，却是伸手紧拥她入怀。
“别走，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亲近你啊。”
“不是说我是刺猬吗，刺猬就刺猬吧。不过我这只刺猬还是心怀慈悲的，不想再伤着人了。”
因为郝连成的亲昵，唯墨心中扑腾。眼下，她不愿多想，只想离他人远远的。她想挣开郝连成的怀抱，却碍着环在她腰上受伤的手臂。
这人，故意的吧。
她的小心思被郝连成看在眼里。心下一暖，不禁拥得她更紧。
算她招降吧。
“你到底想怎么样？”
“墨儿，我说过的，我要你。”
郝连成嗅过她发丝的香气，坦白的爱意萦绕在耳边，竟是让唯墨神经骤然绷起。
疯了，疯了。
“可我不要你。”
“你已经是本王的人了。”
郝连成的气息在她脖颈间荡开，腮边随即落下几个轻吻。那夜的一幕幕似洪水开闸般涌出，她可不是郝连成随手即来的玩物……
心下一沉，唯墨于恍惚中回来，双眸泛起点点水雾，扯过一丝嘲讽的笑道：“或许我还该庆幸，至少在失了人后王爷却也‘好仁好义’，没忘记给我救出姐姐。你说是吗？”
“我记得当晚你可不是如此态度的。不可否认，那晚你真的很美，美得让人心醉。”
记忆燃起，那个情迷之夜的确令人回味……
“因为这样，所以王爷趁我醉的不省人事就……”
酸涩蔓延开来。好吧，所有的只因为一时的美好，一时的兴起。
“谁说是本王强要了你人的。貌似，是爱妃先主动的吧。本王送你回去后本想离开的。”
“郝连成！”
是，宿醉后她回忆起了当晚的所有。唯墨又是赧颜又是忿然道，“我不过是抓过你让你坐下来陪我说几句顽话，明明是你……好好好，是我自己自作孽，是我自己送上门去的，怪不得王爷的动情。一切，都是我的错。”
“哎哟——”
激愤愈加，唯墨不顾一切的甩开郝连成手腕，可人刚刚起来，郝连成就闷哼出声了。
扯动到他伤口了……
唯墨瞬间一怔，却发现郝连成起来，从身后靠上了她肩头。他软软的语气贴耳，双手再次牢牢扣住她腰身。“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本王的真心。”
“真心？如果王爷有心对我，为何不留一言就匆匆而去？”
“我当时被两头夹着，实在是分身乏术，没法留下来给你解释清楚了。”郝连成一手玩弄过她耳边的发丝，若有所思地笑了。
“好啊，就算如此。为何一月来，没有给过我一封深表歉慰的信。不久前的冬天，王爷不也在毫无回音的情况下乐此不疲地写了六封吗？”
得到了，便不珍惜了。
何况，他还是个王爷。
内庭女子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
郝连成刚要开口，却又被唯墨抢先了：“千万别跟我说，军务繁忙至极。太假了……”
“没有，本王才不会用这样的借口糊弄过去。我的墨儿又不是傻子。”
“少来，什么我的你的，自己都说了是糊弄出来的，还是省点心思不要编了。”白了郝连成一眼，唯墨感到心间一阵抽疼。什么都是骗人的……
“不是，墨儿你误会我了。什么叫心中千言，下笔无言我是第一次尝到了。想过写些什么的，只是……知道你早气疯了，实在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索性耐着性子，等办完所有的事情再回来当面解释了。”
是大实话。
他清楚她脾气。尽快处理完军务赶回来，为的就是给她一个“甜蜜的”解释。
只是不想得……
算了，好不容易才稍加缓和下来。如今再提及孙誉，简直是一发不可收拾、没完没了……
孙誉，哼！
郝连成的确给了她一个出乎意料的解释，还是个让她心动的解释。内心防线无声的降了下来。真的不是她想那样么……
“喏，你说你是真心的，那我就奇怪了，王爷为何不在我开口向你求助时就一口答应下帮我救姐姐。要真有心，早就该挺身帮我揽下了。还眼睁睁地看着我奔走无路，还说什么从来不稀罕不是真心投怀送抱的人儿。我说王爷，你未免也太口是心非了吧。或者，你是愿意相助，可偏得我苦心奔走的样子正好给有心人以假象……我说的对吗？王爷让我信你，我怎么信你啊？”
郝连成，这一次你无话可说了吧。
“这个……”
郝连成见着唯墨虽笑得挑衅，眼角中的隐忍竟是看得人越发想要怜惜。“说了你可别……是，本王那次确实是动了心思，我又怎么舍得看你为了楚贵妃焦虑奔走。其实，我只是为了证实……”

57。第一卷…第五十七章　祭日

“证实我是不是真的为了姐姐，不惜一切的投怀相送，而我就这么豁出去地送了上来了。所以，至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唯墨不依不饶地说着，郝连成竟有些难以招架了。
“不，墨儿。你想哪去了，说起来，本王还真是嫉妒楚贵妃呢。”
“你强词夺理。”
“随你怎么说好了。不过墨儿，就不能喜欢我么？”躲闪过郝连成温存的眼神，这一次唯墨确乎感到无话可说了。
他会这样问她……
“喂，你做什么？”失神的片刻，她人已经被郝连成抱起。
“你很快就知道了。”郝连成饱含爱欲的眸子揪紧了唯墨的心神。
虽然，她接受郝连成的解释，并不代表她能够接受他……
“不可以，你不可以。”仿佛世间最珍贵易碎的宝贝，里殿里唯墨被郝连成轻地放到榻上。
透亮的肌肤染上了一片绯色，那晚她被樽前醉弄得是昏头昏脑的，一夜的纠缠，于她也是云里雾里的毫无知觉。刚刚二人还僵持不下，如今却让她毫无任何心理准备就接受郝连成。
事情发展完全不在她的掌控中……
“你还是把筠彤郡主纳进来吧。我刚才在王后面前说的全是胡来的。你……你你放开我。”
唯墨越是脸红拒绝，越是被郝连成梏得紧。十指覆在她雪肩上，郝连成倒是很有耐性，“墨儿，你明明是在乎本王宠爱的，放轻松点。”
“我……”
“墨儿。”
轻喃中，郝连成为她轻解下罗衫。仿佛是膜拜般，他在她锁骨上落下深深一吻，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既然心里喜欢，就一切随心吧……
“郝连成……成……我”
“你说。”唯墨突来的亲昵称呼让郝连成大感惊喜。指腹摩挲着她粉嫩的面颊，他欣赏过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这些日子，我很想你。”
有那么一瞬，郝连成真当他听错了。
此刻，她温情的笑靥是如此真实。
她在笑，对他笑。
肌肤相触的一刻，郝连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欢愉。“让你伤心难过，是我的错。可我待你，真心的。”
矛盾了许久，压抑了许久，这一刻，唯墨觉得全身心都松了下来。他眉宇间的柔情，那撩人的嗓音，简直就是最极致的诱情蛊。
……
青丝纠缠，低吟淌荡。
纵情的缱绻中，两颗跃动的心在逐渐地靠近。
……
“小姐，一切都准备好了。”
“我们出发吧。”
今日，是她娘亲的祭日。一清早，唯墨便领着少数丫鬟和侍从前往京郊跃明山。
话说数日前，她在街上撞上一算命老者。老者一口算定，要在跃明山上祈福上香才可达到天人同心。唯墨虽不信禅教，可毕竟是娘亲的祭日，马虎不得。
老者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好了……
马车上，唯墨困倦地靠着。
这马蹄声振振，车身摇摇的，真是催眠啊……她今日起得早，算准了郝连成离开，便立即动身出来了。
“小姐，为什么不叫上王爷啊呢？”
“不稀罕，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好了。”
“小姐何时起竟会为王爷着想了。”
见莲侍眨眨眼，嬉笑着故意挑起。唯墨半眯着眼睛，拉下脸淡应道：“我哪有，嫌他人碍眼碍事而已。”
不想让郝连成为她抽身政务倒是其次。她只是觉得，叫上郝连成，怪怪的。
她于郝连成，真的很重要么……
这段日子以来，郝连成对她的好，她悉数看在眼里。时而温软耳语，时而又调笑欢闹。每回巫山云雨、婉转缠绵，总是折腾得她筋疲乏力又爱溺其间……
每每相拥入眠，当她依偎在郝连成阔健的胸膛上，她总能感到最真实的安全、温暖……
可有时，她又免不得感到莫名的慌慌然。
郝连成身为王者，一直以来习惯了掠夺，习惯了征服，习惯了对颇有好感的女人施舍宠爱……他对她的好，会不会只是出于一个王者的习惯？
一切来得太快，却又如此真实。她甚至无法确定她对郝连成自然流露的一切能不能称之为爱。
她在乎郝连成，在乎到起了她最不齿的得失之患，是爱了吧？
那么于郝连成呢？他对她的好意味着什么，又能持续多久呢……
思绪扯远了，唯墨不觉于恍惚中小睡了去。
醒来的时候，唯墨发现人已置身于半山的一片空旷处。远山唯美的棱线若隐若现，幽幽的鸟鸣在或近或远处流转。
这山在祁国算是高了的。薄雾层层缠绕，还颇有坠入深林仙境的味道。
马车上下来，几个侍女忙着摆开祭祀的物品。牲物、果品、酒器、香炉、冥纸……一件不少。
“娘，墨儿今日来看你来了。”唯墨接过莲侍递上的燃香，跪在蒲团上。她缓缓把香放到炉子里，没起身，只是静静地跪在原地。
“相士说，在这娘亲在天上也能看到我，是吗？八年了，娘您离开了墨儿八年了，我很想您。我在祁国的日子很好，您可以放心了。还有，墨儿想告诉娘亲一件事，墨儿有喜欢的人了，为我高兴吧。”
他对我很好，可是墨儿从来都看不清他的心，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墨儿。娘亲如果看得到，告诉我好不好……
娘亲在世的时候，怎么知道爹爹对您的心意呢？当年，爹爹他说了什么吗？
我好想知道，您告诉墨儿好不好……
“王妃，心意到了。不要太伤感才是。”
“是啊，小姐。每年祭拜夫人你都是一副怪让人心疼的模样，夫人在天有灵会为你伤神的。”
“知道了，谢谢你们。”见势，碧映和玲珑把唯墨扶了起来。
唯墨起身，见深林处一白色的身影正从一驾马车上下来。
林风吹拂而过，来人白色的衣袍被掀起一角。
什么时候的事情……
刚才太入神了，竟连后方的动静都没有察觉。
近了看，见好些个侍从紧随他人其后。
怪了，郝连成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唯墨瞪大了眼睛，低语促道：“是你们说出去的？”
“没有。”
“真没有啊，王妃。”
“奴婢发誓，没有。”
“墨儿。”郝连成大步前来，捧起她温热的小手，已是淡笑开来。

58。第一卷…第五十八章　祭日（2）

“成，你怎么会在这儿出现？”唯墨不可置信地打量着来人。的确，郝连成的到来让她异常的惊喜。
还有，感动。
“不告诉你，以示惩戒。”郝连成为她拂过吹乱的发丝，随即低头道，“祭拜的是，岳母大人？”
“什么嘛……”还岳母大人呢……一时还真适应不了……“的确是为我娘亲弄的，今日是她的祭日。”唯墨说着，眼见郝连成已到了蒲团前。接过秦川递上的燃香，郝连成虔诚地跪了下来。
“岳母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把墨儿交给小婿，请您放心。”
没想到，郝连成会如此上心……
唯墨正色，俯下身挽过郝连成手，轻轻笑道：“娘亲懂你心意了。我们，回去吧。”
“好。”郝连成起身，反拥过唯墨向马车走去，“坐我的马车吧？”
“我也有的，谁规定非得坐你的了。”
“当然，是岳母大人。你知道吗，刚才她说要我好好管教你这像刺猬一样的野丫头。”
“坏死了，拿我娘来说事，服你了。”唯墨朝郝连成伸出手，任由他抱上了车驾。浓浓的眉，温热的眼神，勾笑的唇……
唯墨仰视着那英俊的面容。至少现在，他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娘，至少现在，我很幸福……
马车徐徐下山了。
马车上，郝连成依旧把她圈在怀里，不安分的大手玩弄着她柔软的发丝。
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唯墨突地制止过郝连成，眯着眼睛道：“快说，你为什么会在这出现？”
“倒是你，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懒得知会我一声，过分！想什么呢？”郝连成擒过唯墨双肩，让她不得不迎面对视。
这么重要的事情……
郝连成说，重要。
这感觉，就像内心的城池正一点点地被击溃，似乎很快就要一片片地轰然沦陷下去了。
“下次，下次一定。”嘴角溢出笑容，唯墨靠腻在郝连成怀里道，“我问你，这跃明山是不是有什么隐士高人啊？难不成，还有降世神仙？”
她可以确定的是，从山下到半山只有唯一的一条大道，而郝连成刚刚却是在上山的深林里突然出现的。也就是说，他必是在她之前到达了此地。
郝连成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呢……
其实，她虽然在王府里不动声色地筹备此番出行，也不让身边人告知郝连成。但只要他有意，要探出她此番祭祀出行是不难的。也许不完全为她祭祀而来，不过呢，也算郝连成有心吧……
“什么都瞒不过你。”戏谑一笑，郝连成悠悠道，“是有隐士有高人，此人逍遥赛神仙。”
“谁呢？”唯墨好奇心被揪起，果不其然啊。“别卖关子，快说啊。”唯墨摇晃着郝连成衣袖，不饶道。
“我的师父。”
“师父？”她说呢，郝连成这么厉害的人，就算再得天眷，也该有高人指点的。“嗯，那怎么你也没领我去见见师父他老人家啊？”往后一靠，唯墨装作不满的还嘴道。
“……你这丫头嘴还真刁呢。”郝连成拧了拧她小巧的鼻子，蹙眉摇头道，“说真的，你这样子我还真不敢领着去。”
“你什么意思？”
“你懂的，隐士高人都有自己的脾性，而我师父的性格确是古怪得紧。这看着没眼缘的，说不搭理就是不搭理。”郝连成心里暗笑。可的确，师父是个特立独行，随兴行事之人……
“我怎么了？你凭什么推断，他老人家不喜欢我？”虽然能理解，隐士高人的脾气，大多时候令人琢磨不透，可郝连成显然是在摆她一道嘛……
“你自己推断的，我可没说。”郝连成邪恶地笑着。
这丫头气急的样子竟是惹人心动了……
“……”唯墨顿时没了话，索性挪远了郝连成几步。没料到唯墨会挣脱出怀抱，怀中一时空了人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