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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之岚-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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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煜你呢？”
“既然梓墨殿下都开口了，那我们就等入夜时分再去会会这玉姑娘吧。”
出了客栈，玉姑娘并没有带庆岚去云公子的阁中，而是先进了一家裁缝店，给庆岚挑了一身白色轻纱的衣裙。
“你这青色虽是素雅，可在这南之燚国中穿素锦制成的衣服也未免太热了些，也不够轻盈灵动。这身白衣很适合你呢，换上之后我们再走。”
庆岚捧着衣服，一脸的为难。这个刚相识的女子居然这么大方的送她衣服，难道要将她卖了么？可看她一脸的笑容，并无半分歹意，倒是爽朗的性格让人很想亲近。
“姑娘，收你这样的大礼，怕是不敢领受呢。”
玉姑娘摆摆手，笑道：“客气什么。你也别姑娘姑娘的称呼我了，我叫玉…玉水心，你叫庆岚是吧，以后你我就直呼其名，别再那么迂腐的姑娘长姑娘短了。”
这个散漫无拘的红衣姑娘正是南之燚国的国主玉沁，她化名玉水心只是为了逃出来品尝徽郡的美酒佳肴。她看着庆岚换好衣服，又带着她去了附近的金器首饰店，她挑来挑去最后选定了一支红玉雕琢的曼珠沙华，那花簪虽是小巧，雕工却是精细，花蕊花瓣皆是纹理清晰。她将那花簪埋于庆岚的发间，嘴角勾起满意的笑容。
“嗯，这样打扮也是极美的。”
☆、第七十五章 引路人
梳妆打扮好，玉沁倒是不急了，随便找了一家茶馆就与庆岚一起品起了香茗。这茶馆中倒也清凉舒适，不似外面的天气好像下着天火。
“水心在等人么？”庆岚见玉沁的双眼一直紧紧地盯着门口，故有此一问。
“我在找引路人。”
“引路人？”
玉沁点点头，将茶盏放好。“看庆岚你的打扮我就知道你不是南之燚国的人。我要带你去的这个地方名叫祭云阁，它是徽郡中赫赫有名的云家在外营办的一处酒家。祭云阁的掌柜便是云家的二公子，云子庄。这个祭云阁虽然有名，但真正去过的人并没有几个。听闻那云二公子颇喜美女与诗书酒画，不愿经营生意应酬那些贩夫走卒，只想与酸腐的文人们品酒论诗，看美女轻歌曼舞。所以想进入这祭云阁，要么是有人引荐，要么是美女做引，要么就是有文采风流。”
“既然没什么人去过，水心你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因为祭云阁里有一种好酒，只比那千日醉好喝一点点。”玉沁说的时候好似已经嗅到了那酒香，“我是个好吃又好酒的人，哪里有好酒，哪里就有我的足迹。而且云二公子还请了一个好厨子，做得一手好菜，不仅菜式独特精妙，名字也是清雅脱俗。我有幸去过一次，至今仍念念不忘。”
“可这引路人这样就能等来么？”
“当然可以了，再等两个时辰，华灯初上，便会有一个身着紫衣的俊美少年来这茶馆里。到时候你只需静坐在这里，他便会向你投来拜帖的。那时我们拿着帖子，就会有软轿主动接我们去祭云阁的。”
庆岚不解，“我坐在这里就可以么？”
“当然了，我把你打扮的如此清丽动人，想必云二公子一定很喜欢你呢。”玉沁边说边笑，还用手指撩起庆岚额边的碎发。“白衣如雪，花簪似火，再加上你容貌本就绝佳，这样出众的女子，想必那引路人是不会放过的。”
此话一出，庆岚才扎扎实实地意识到原来自己真的已经上了贼船了，玉沁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难道真的会把她卖了么？
“你是说庆岚被带去了祭云阁？”亮麒双手拍案，差一点就吵醒了若驹。“那祭云阁又是什么地方？”
安梓墨道：“那祭云阁是个不对普通人开放的酒家，去的人大半是王侯公子千金小姐，另有一半就是江湖剑客。他们谈诗论画，煮酒问剑，也算是个风雅的地方。祭云阁平常的东西倒也不足提起，只是偏偏有一种美酒，名叫烟云醉，是祭云阁的掌柜云子庄公子亲手酿造的，酒香醇厚，入口甘醇。想必那玉姑娘带走了庆岚是想去尝尝这绝世的美酒罢。”
“可她为何偏偏要带走庆岚呢？”
“因为云子庄好色，庆岚的样貌又不俗，所以……”西煜接话后，用讥讽地目光盯着亮麒，“亏你还是千年的仙狐，居然在那玉姑娘的眼里还比不上庆岚的几分清雅。”
“我可是男儿身，当然没有庆岚的女子娇俏。”亮麒说完转向安梓墨，冷冷地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庆岚？”
西煜起身，走至床边，“当然得等这酒鬼醒了才是，免得日后说起烟云醉，他又得抱憾终生啊。”
“祭云阁得需引路人，那引路人会在入夜时分逛遍全城投递拜帖，凡是相貌姣好的女子，气宇轩昂的文人，还有持剑游历的剑客都会收到他的拜帖。之后就有软轿前来迎接，在那祭云阁中可以待一天一夜，不过费用嘛，却是要自理。”安梓墨不急不缓地说道，“到时候只需亮麒你静待拜帖就好了，至于我和西煜阁下，怎么看都像是风度翩翩的公子，拜帖也是不必愁的。只是这花费嘛，还需要西煜阁下想想办法了。”
“当然当然。”
太阳西沉，明月高挂，今日正巧是十五。庆岚坐的这样长的时间早已腰酸背痛，只是奈何身边多了一个玉沁，不好意思舒展筋骨。
“来了！”
伴着玉沁的声音，一个俊美的紫衣少年出现在茶馆门口，面色苍白，像是有恶疾缠身。只是双眼犹如星光，熠熠生辉。他进门之后，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白衣的庆岚。白衣红簪，黑发如墨，清雅中带着几分娇艳。
紫衣少年走到庆岚身前，俯身作揖，将一张金色的柬帖递给她。
“还望姑娘能驾临祭云阁。”
玉沁向庆岚使了一个眼色，她才接过柬帖。
紫衣少年继续说道：“请姑娘移步至门外，很快就有软轿前来接二位姑娘。”
“多谢。”说罢玉沁就挽着庆岚起身一起移步至门外，待她二人再转身时，那紫衣少年早已不见了。“身形好快呢，看来也是个身怀绝技之人。”
“真的会有软轿来么？”庆岚狐疑地盯着手里的柬帖，“总觉得不太可靠。”
“放心好了，云子庄是不会骗人的。”
二人声音还未散去，就见自城东方向出现两顶金色的软轿，虽然看着清雅朴素，可细看之下整个轿身没有一处是廉价的，皆是城中最好的布置。轿夫为二人打起了轿帘，玉沁欢天喜地的上了轿子。庆岚叹了口气，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另一顶软轿。
月光下，两顶轿子朝着城西的方向一路直去。
☆、第七十六章 祭云阁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闻名遐迩的祭云阁。亮麒一身白衣飘动，刚从轿上下来，身边就围了一群衣着光鲜的富家子弟。他们个个两眼放光，被亮麒绝世的容颜迷得五迷三道的。从众公子当中，出现一个紫衣少年，正是刚刚为他们投递拜帖的人。他对着亮麒俯身作揖道：“姑娘请随我这边来。”
亮麒转头，只见西煜三人并未跟上，犹豫再三，还是跟着紫衣少年先去了内院。
祭云阁地处偏僻，在徽郡的最西面，临天都河而建。河水自庭院中横穿，将祭云阁分为两部分，东阁是诗书文人之地，西阁便是剑客术法之堂。阁中小厮婢女皆穿紫色，各个相貌不俗，如瑶台仙子。
西阁之中，紫色纱幔包裹着每一处庭院，烛火通明，犹似白昼。风中飘来异香，让人闻之欲醉，飘飘欲仙。
若驹放下怀中的酒坛，大呼过瘾，“这烟云醉当真是难得，比那千日醉好喝的何止一点！”
“一坛酒价值千金，当然得物有所值。”安梓墨冷言冷语，只品着茶。
“若驹你还是老样子，哪有一国祭司还天天想着喝酒的，就不怕饮酒毁了百年道行么？”西煜虽嘴上说教，但他也不忘端起杯中的烟云醉，好好品尝这南国的美酒。
“西煜你这话说的好没气势！”若驹大笑两声，又端起酒坛痛饮。
安梓墨冷哼一声，“你们怕是已忘了来这里的初衷罢！既不去寻庆岚，也不担心那狐狸么？”
“梓墨殿下何须动怒？”西煜放下酒杯，从腰间抽出折扇，缓缓而扇，“难道殿下在担心庆岚？殿下不要忘了，庆岚好歹也是一名术法者，道行虽比不上我们三人，但也不会被这些凡人欺负的。至于亮麒嘛，作为一只仙狐，它自然有它的办法去寻得到庆岚啊。”
是琴声，从远方传来悠扬的琴声，引得西煜起身，撩起身前那随风飘飞的纱幔。从这里望去，只能看到天都河的河面上坠有无数水灯，却看不到抚琴之人。
“不愧是云子庄，弹的一手好琴，也是个地地道道的纨绔子弟。”
“你怎么知道抚琴的就是云子庄？”听得西煜说的那样肯定，若驹倒是忍不住问了。
“你忘了我是谁么？”西煜说着抬起右手，他轻掐指节已卜算了一卦。
“倒是我常年浪荡在凡尘，已忘了自己也会这法术了。”
安梓墨起身往庭院外走去，“走吧，去看看这云子庄到底有何不同。”
西煜紧跟其后，声音极轻地说了一句，“看来这安梓墨心中仍是放不下庆岚啊。”
东阁里，玉沁狼吞虎咽地吃着桌上的美食，那烟云醉已喝去五坛。隔壁几桌的翩翩公子们都投来惊异的目光，惹得庆岚双颊微红，似抹了一层胭脂。玉沁见庆岚低着头，不吃也不喝，将一杯烟云醉推到她面前。
“你也尝一口嘛，当真是比得上天上的琼浆玉露。”
庆岚摇摇头，“师父说过，术法者不可饮酒，会毁了道行的。”
玉沁对她摆摆手，“都是骗人的，不要听你师父危言耸听的。喝两杯小酒不会有损道行的。”
“水心还是不要劝我了，这是先师对我的教诲，庆岚至死都不敢忘却。”庆岚说完眼神便黯淡下来，垂目盯着自己的脚尖。
玉沁放下了筷子，又将酒杯倒满，她正色道，“可能是我看过的生死多些，现在已不会再被这些来烦扰心绪。庆岚，人的生死终归是有定数的。你作为术法者也是明白，就算修习了再多的仙法，只要还是血肉之躯就必定有寿终正寝的一天。可若真的能羽化为仙，也不见得就能常乐无极。”
说了这样多与年纪不符的话，庆岚终究没对玉沁的身份怀有太多的质疑。她点点头，展露出笑容，“既然水心已经喝够了烟云醉，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早点离开这里了？”
“当然可以了，不过……”话未说完，就被耳畔传来的琴声所打断，玉沁起身，向着天都河的方向望去。
“好美的琴声，不知道是何人。”
玉沁咧嘴笑道：“当然是云子庄了。我们过去看看，看过之后一定离开。”
祭云阁中的天都河上，一艘画舫正在河面随水流而行。画舫周围挂着与阁中相同的紫色纱幔，纱幔迎风飞起，若隐若现间，一名身穿紫衣的男子正坐于画舫之中。他双目微闭，手指在琴弦中游走，悦耳之音顺着河道传遍整个祭云阁。不一会儿，就见河边站满了前来围观云二公子真容的人。
“倒很是风雅呢。”西煜将折扇放在手掌间把玩，“只是不见真容啊，难道这云子庄生的貌丑，便不敢见人么？”
“西煜这嘴太毒，怪不得你只做得到半仙了。”若驹喝的迷迷糊糊只能看见那画舫的大概轮廓。
“他不过是酿了几坛好酒，你便这样为他说话。”
安梓墨静默不言，双眼一直盯着画舫。突然，在人群中，一袭白衣的庆岚如凌波仙子一般进入他的视线。夜风吹起她的飘带和黑发，那鲜红的红玉花簪如血沁入黑夜之中。临河而立，像是天上的银河割断了两人的距离。
他心中触动，同样是白衣似雪，人比花娇，那记忆周而复始地不断重复。也是白衣，也是红花。他抑制不住地握紧双拳，不愿再去想这不相干的事情。
突然，从画舫中飞出一个白色的身影，引得河边众人纷纷抬头仰望。
“原来它一直待在这画舫中啊。”西煜看着心境未平的安梓墨说出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亮麒的身影落在庆岚旁边，立即抓紧了她的手，害怕她再次走失。玉沁看出了亮麒的心思，忙打趣道：“我不过是借她一天而已，现在不是物归原主了么？”
“你……”亮麒刚想说什么，就被庆岚制止了。
此时琴声也停了，画舫上的纱幔被两名婢女掀开，那紫衣公子已将琴放在一旁。他的目光在亮麒三人身上游走，最终还是站起来欠身道：“有幸得见三位姑娘，还请移步内阁小聚。”
☆、第七十七章 云子庄
内阁，平常只有达官显贵才能有此待遇。今日却只接待了三位不知来历的姑娘，小厮们虽然心下有所疑虑，面上仍是毕恭毕敬。
紫衣男子坐于堂上正座，面前的桌案上摆着时新的水果和几道样式别特的小菜，自然也少不了一壶上好的烟云醉。庆岚三人坐于紫衣男子的左手下方，三人分桌而坐，桌上也都是一样的摆设布置。
“几位姑娘不必客气，请用。”云子庄看似目光飘忽，可他的视线一直都系在庆岚的身上。
已是子夜时分，庆岚早已困倦不堪，哪里还顾得上应付这富家公子。她双手支着下颌，手肘抵着桌案，双眼微闭假寐，倒是摆了个舒服自在的姿势。
玉沁当然看出了云子庄的心思，这也是她带庆岚来祭云阁的目的。她举杯向云子庄欠身一礼，“承蒙云二公子关照，小女子又可以喝到这美酒烟云醉了。”
云子庄端起桌上酒杯，回礼道：“姑娘客气。想必你也是品酒的行家，不如就多待几日与子庄一起品酒谈天，岂不逍遥。”
“这祭云阁内花销不小，能待上一天一夜已经要花光不少金银了，若多待几日，岂不是要卖身于此了。”
云子庄颔首一笑，“姑娘说笑了，子庄留几位在此当然是要一尽地主之谊的。几位姑娘的一应花销都算在我的头上，不知另外两位姑娘可否有什么异议？”
玉沁忙拉起庆岚，替她回答道，“当然没有异议了，祭云阁可是个钟灵毓秀的地方，能在这里多待几日也是我们的福气。”
亮麒见庆岚已经有些迷糊，就被玉沁这么牵着鼻子走了，眼神犀利地瞪向擅自作主的玉沁。
云子庄很是满意地点头，吩咐下人道：“我看三位姑娘也是疲累了，先为三位姑娘准备客房，我们明日再小聚。”
几名婢女引着庆岚三人到了内阁外的客房，亮麒挽着庆岚，有意隔在她与玉沁之间，玉沁见亮麒执意如此，也就跟她二人保持着相对疏远的距离。婢女将她们三人安排在相邻的客房里，这时亮麒却抓着庆岚的袖子无论如何都要跟她睡一间屋子。
要是像以前庆岚不知道亮麒的身份还好，现在知道它并不是一只普通的小狐狸，而且身份又是男性，无论如何都是不肯答应它的要求。
这时，倒是玉沁打破奇怪的气氛，她推开最近的一间客房的房门，打着哈欠说道：“今天也忙碌了一天，多谢庆岚你陪我来到这祭云阁品尝美酒。我现在也是乏了，不如早早休息，明日再见吧。”说罢走进了房间，不等庆岚二人的反应，就关上了房门。
亮麒终于松了一口气，抓着庆岚进了另一间房间，也不顾她反对和挣扎，就匆匆关上了房门。
“你也真是大胆，现在是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啊，南之燚国啊，你以前又没有来过。你居然就敢跟着那个玉姑娘跑出来，还来到这个奇怪的祭云阁，庆岚，你是这一病病傻了么？”亮麒背靠着房门，开口就是一顿教训。
“我只是觉得那玉姑娘看起来不像坏人。”
“什么不像坏人，我看她的坏心眼最多了。你没看到那个云二公子盯着你的时候么？那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我可是听西煜他们说了的，这个云子庄最好色了。那玉姑娘肯定是觉得你秀色可餐，要用你去换那烟云醉呢！”
庆岚叹了口气，坐在凳子上，整个人依靠着桌案，看起来已经困倦不堪。“是你多心了。好了你快点去休息吧，我们明日再说。”
“难道你今夜真的打算睡在这里么？”
“不然呢？”庆岚做了一个理所当然的表情，“既然可以睡在这么漂亮的房间里，我才不要回客栈见到西煜他们呢。”
亮麒一跺脚，搬了个凳子靠在门边坐下，“既然你非要睡在这里，那我一定要守在你身边，免得半夜那玉姑娘再使出什么奇怪的招数又把你掳走了，我可是担心的很呢！”
“你忘了我也是术法者，虽然是个不起眼的五等术士，而且在法术上也没有什么惊人的造诣。但是，我还是有能力保护自己的。”说了这些话之后，亮麒还是一副不愿离开的样子，庆岚只好点了点头，“好吧，那你就守在这里吧，我先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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