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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之岚-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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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么？”
竺馨打开门，紫苏为司马灵风正打着伞遮雪，半夏却指着竺馨大叫起来。“是你，是你当年偷走那个孩子的，我认得你！”
门口的骚乱吵醒了青轩，他随便披着一件外衣就出了内堂。庆岚他们正毫不知情地围在门口，谁也没有注意到青轩。
“你快把那个孩子交出来，他应该是司马家族的当家！”
“你们认错人了！”
“二十年前，你潜入司马家族的本家抱走了那个已经被选为当家的孩子，害得我们四处寻找，最后只好重新择选。我永远都记得你的样子，快把那个孩子还给我们！”
“师父？那个孩子就是我对么？”
司马灵风看到这张与自己有六成相像的脸庞，心里猛的一震。紫苏也显得格外激动，她指向司马灵风，“你看，这就是你的同胞哥哥，没想到你们两个竟有六七成相像。你叫司马灵溪啊。”
☆、第四十二章 本家
二十年前，竺馨按照安梓墨给她留下的提示找到了司马家的本家。彼时，本家正在进行新任当家的大选，家中正统嫡出的孩子无论大小都聚在这里。到了下午，就有了结果，刚满一岁的司马灵溪三次抽中红签，成为新一任的当家。
老当家欣喜若狂地抱着这个孩子出了祠堂，便吩咐乳母抱着孩子去了客房。竺馨跟在他们身后，趁乳母出去时打开了婴儿的襁褓，在婴儿的胸前有两个拇指大小的星星模样的胎记。竺馨裹好了婴儿，把他护在怀里，推门出去时却被路过的半夏发现。半夏只抬手一挥，竺馨的四面就落下无形的铁网，天罗地网罩住了她。
“放下孩子，我便饶你一命。”
竺馨轻笑道，“这孩子我必须带走，若是留在司马家，只怕他活不过二十岁。”
“他是司马家族未来的当家，我们自会照顾他，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操心。”
竺馨取下青丝中的荆钗，在虚空中一划，“凭你的道行，当真以为你这天罗地网困得住我？”说罢，抱着婴儿凌空一跃，出了司马本家。
半夏回神后，连忙去找紫苏，奈何竺馨的脚程太快，早已没了踪迹。迫不得已，二人只能向当家禀明此事。当时的当家司马鸿羽已经年近六十，只盼望能快点培养起这未来的当家，他沉思良久道，“我记得司马灵溪还有一个胞兄，大他十岁，就选他罢。”
“那对外怎么说？”
“那就要借用你们仙人的身份，来为这件事圆谎了。”
西煜看了看已经喝干的茶盏，也不见有人加水，他只好站起来不停地踱步。蓝霞仔细看着这厅堂里的布置，倒是兴趣不减。庆岚有点像热锅上的蚂蚁，站不得，也坐不得。青轩披着单薄的外衣，坐于堂中的上座，脸上的神色依然淡定。
不一会儿，就见紫苏捧着一件纯白色的貂绒斗篷，直接披在青轩身上。
青轩对她摆了摆手，“我只是陪师父来看病的，受不得此等大礼。”
“灵溪公子，你我本是一家。看你寒天里还穿的这样单薄，身子又虚弱，我怎能过意的去？恐怕你这一身的病也是当年她二人在外斗法时忘了你是稚子，你年少体弱，怕是寒气成了寒毒凝聚在心啊。”
“紫苏姑娘，你只听信半夏姑娘的片面之词就相信我是那被人抱走的司马灵溪，你难道不怕人有相似，事有巧合么？”
“如果你胸前有两个拇指大小的星星胎记，那就一定不会错。”
青轩暗蹙一下眉头，自己的胸前的确有两个拇指大小的胎记，按照师父之言，那是体内有两个星魂的特征。他先前只是随意猜测自己可能是那个孩子，没想到却成了真。
紫苏见他不再言语，又追问道，“难道你身上真的有那个胎记？”
司马灵风从内堂里出来只咳嗽了几声，紫苏便识趣地退了下去。他身后的竺馨面色凝重，正被什么所困扰。
“神医若是想不出来良方，今日就先住在府上，这样也方便医治病患，从这里回药庐还是要耽误一些时间的。”
“我知道你也想查一查轩儿到底是不是你的胞弟。不过为了救人，我今晚就暂住这里，给司马当家添麻烦了。”
“那我去为几位准备客房。”
这时西煜连忙站出来阻止，“不必劳烦司马当家了，我们三人就住在沥南城外，现在赶回去便是了。”
司马灵风看了眼窗外，“雪路难行，天色也快暗下来了，三位还是在府上歇息吧，不过是多打扫几间客房，不妨事的。”
就这样，西煜他们三人也住在了司马家族的本家里。庆岚因为前一夜没有休息好，用过饭之后就早早睡了。入夜后，蓝霞裹着斗篷，捧着一小壶的热酒，一个人坐在园子里。好像又开始下雪，天空也是一片沉寂的黑，连颗星星都没有。蓝霞握着酒壶，顺着壶嘴儿饮了一口，只觉得喉咙里火辣辣的，好烈的酒！
“那酒都是男人们喝的，不太适合你这样柔弱的姑娘。”西煜也捧着一个酒壶，朝着蓝霞走了过来。“这梅花酒是沥南的特色，也算是整个北之茫国的特色吧，比那些酒柔缓的多。来尝一尝。”
“你倒是能听到我心里的话？”蓝霞喝下烈酒后脸色绯红，妩媚动人。
“我只是耳朵灵敏，听到你跟下人拿了酒。”西煜说完就把两人手里的酒壶调换了，“半夜不睡，躲在园子里喝酒，可有心事？”
蓝霞拢了拢斗篷，放下酒壶，“不过感怀身世，不知以后究竟该何去何从。我离开了东之岚国，离开了慕仙庄，现在又寄人篱下，当真难过。而且……”说到这里，蓝霞突然停了下来，西煜不太理解地转头望她，却又在那一瞬间心领神会。
“而且还遇到了一块木头，只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又是大片的红，甜腻的花香透过肌肤传递到心底。浩浩荡荡的花海里，白衣姑娘只露背影，青丝绾髻，只簪一朵身侧的红花。风起，红花漫天，好像有笛声，略带悲伤，还未奏完，就被后来的脚步声打断。“未知姑娘姓名？”
白衣姑娘转身，相貌不太真切，她放下唇边的翠玉长笛，“长岚关，君慕华。”
庆岚猛的从梦里惊醒，满头大汗。她抚着额头，刚才的梦境还回荡在她的脑子里。长岚关，君慕华……为什么会梦到这样的场景，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她的手不经意地一划，就把脖子里挂着的桃木杖甩了出去。庆岚连忙掀开被子去找，桃木杖就在桌子腿那里躺着。
被这梦一搅，庆岚也就彻底睡不着了，她披着夹袄坐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手里紧握着师父的桃木杖。竹屋里的生活不好么，日子过得平淡，没有充满希望的期盼，也就没有铺天盖地的失望。不会接触到复杂的人情，也不会遇到很多人。
“陵铭……”
窗外隐约听得到雪地上的脚步声，庆岚悄悄推开了窗，只留一条小缝。满地的白雪把园子里照的比白天还要亮，青轩披着青色的斗篷，在雪地里静立无声。庆岚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正打算上床休息，就听得青轩说道，“在里面偷看了许久，不如出来一起坐坐。”
庆岚还以为青轩说的是自己，刚想推窗现身，就见蓝霞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青轩看了蓝霞一眼，又瞟了眼庆岚房间的窗户，笑道，“看来在司马本家夜深无眠的大有人在。”
☆、第四十三章 长雾落茫
翠颖等了一夜也没见三人回来，刚准备合衣休息一会儿，就看到陵铭进了前厅。陵铭把两只异兽放在桌上，亮麒却死咬住他的衣袖不放。飞鹤不耐烦地用爪子踹开了亮麒，道，“臭狐狸，你适可而止一点，昨天不是已经说好了么？”
“我才不管你们怎么商量的，趁我吃多了睡过去，你就跟这小子合起伙来。他要是走了，庆岚怎么办，还有庆岚的师父，谁去救？你？还是我？还是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庆岚？！”
“这是宿命！”
“我才不管！一百多年前我没有来得及，现在我们已经来不及了。被允炀捷足先登的话，庆岚就算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飞鹤用喙戳开了亮麒的爪子，“口无遮拦！”
翠颖端着茶进了前厅，只见两只异兽撕咬在一起，陵铭也束手无策。
“陵铭公子请用茶吧。”
陵铭端着茶碗，环视一周，“只有你一人在这儿？”
“昨日，西煜公子带着我家小姐还有庆岚姑娘说是去沥南城里逛逛，一夜未归，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有西煜陪着，自是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可能玩的太过尽兴，忘了时间罢了。对了姑娘，这两只异兽都是庆岚所有，请你替我交还于她。”
翠颖看了它们一眼，心里有些怕，“公子不等他们回来么？”
陵铭放下茶碗摆了摆手，“我现在就要启程，不能等了。不见面，才能走的更洒脱。”
翠颖收了茶具，目送陵铭出了茅屋，就看到他又被若驹拦了回来。若驹进了屋子就到处乱翻，像只没头的苍蝇。翠颖转身从他的房间里端出一个长盒，“西煜公子说，见你回来，就让把这个盒子交给你。”
若驹连忙打开盒子，琉璃彩玉杖完好无缺，这才安下了一颗心。“还好还好，差点就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抛在脑后了。”说完又看向陵铭，“你是回来道别的？接下来要去哪里？”
“不知道，大概是要随缘而去。”
“既然没有方向，不如先跟我回幕城吧。此行路途遥远，我一个人也怪闷的，而且幕城是北之茫国的都城，我相信你也可以找到对你有用的东西。”
陵铭思前想后，一个人上路也确实无趣，便答应了若驹。从沥南出发，若驹并没有御风而行，而是租了一辆马车，两个人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地上路。一路上，若驹的嘴里好似有说不完的话，先是介绍整个北之茫国的概况，接着就是讲每个部分特色的风土人情。他像是要把整个北之茫国都装进陵铭的脑子里。
共处的第七日里，他们已经到了幕城的城郊，若驹却神经兮兮地遣走了马车，留他二人徒步进城。城郊的雪原上，长着不少红色的梅花，有的成簇，有的独立，花红如火，印的这纯白的地上不再单调。
若驹突然停了下来，指着近在眼前的幕城，少了平日里的随性，整个人都严肃起来。“我还记得，百年前，就是在这里，我陪着祭司迎接储君。他们师徒三人，那个小姑娘一直抓着储君的衣襟不愿放开。其实这雪原上的梦魇，经久不断的笛声，还有梅花都是她的杰作。”
“她是谁？”
“荩王，君慕华。算是世上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她是君王？”
“她是东之岚国的储君，还未登基，就已死于战事。赐予封号，只是感念她以身殉国。”若驹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我只是没想到，他们师兄妹二人居然都是天定的君王，并且都是死于天命。”
“天命？”陵铭听若驹说了这样多，有所察觉，“只怕若驹前辈想说的不只是这些吧。”
若驹抬手一挥斗篷，“走罢！”
幕城相对沥南确实繁华了很多，只是雪国的冷峻寒冰让很多人不能适应，也就比不上长岚关的热闹景气。陵铭顺着笔直的大道一路前行，路中的雪已经没过了脚腕的位置，他抬头望天，只见厚重的乌云一直盘在空中不曾离去，半空飘下来的，都是大片大片的雪花。
“这里会一直下雪么？”
若驹停下来，转身看他，“幕城常年下雪，从不停歇，前面就是落茫殿了。”
陵铭顺着若驹的指向，看到被雪雾掩盖的一座黑色的宫殿。庄严的黑，配上整片静默的白，让他想起了鹤兰岛上的北部大殿。落茫殿外长长的阶梯上，月溟子穿着一身肃穆的黑静立不动。
若驹显然对月溟子的出现有些吃惊，但他还是把长盒递给她，“幸不辱命。”
月溟子取出琉璃彩玉杖，脸上的表情毫无波澜，只淡淡回了一句谢谢。随后她的目光转向陵铭，她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跪在陵铭的面前。
月溟子从长盒里取出手杖，双手端着举过头顶。“臣遵奉天意，恭迎储君回国。”
陵铭吓得后退了两步，他的脑中不断地回放着漠王苍雀的话，“你是络浚的储君，若不是百年前的浩劫，你早已成为北之茫国的君王……”陵铭看着眼前的月溟子，身旁的若驹也是一脸震惊的表情，若驹有些失态的冲到月溟子身边，扳着她的肩膀，“怎么会这样，月溟子，他怎么会再为储君的！”
月溟子抬头，脸上依旧面无表情，“遵奉天意，无可奉告。若驹，是你大错了，你算不得天意，只害了他。”
陵铭看到黑色宫殿顶端的乌云仍未散去，乌云扭转成漩涡的样子，像是要吞噬掉整座宫殿。若驹和月溟子双双跪在雪地里，雪花很快落满了他们的肩膀。陵铭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他们的耳中，“前世的轨迹终于在此与今生重合，长雾落茫，长雾落茫……”
将卫正提笔，指尖一滑，笔尖就在纸上划出长长的一道。他只觉得心烦意乱，惴惴不安，放下笔掐指一算，陵铭竟已进入前世的轨迹。他起身，走到天帝天后像前捋着胡须，“勇星归位，劫数难逃。”
☆、第四十四章 四方势力
庆岚起的大早，进了前厅，只见另外两人早已就坐，个个都是神采奕奕。蓝霞见庆岚来了，忙冲她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又把手前的梅花小点推给她。“这是司马本家自己做的梅花点心，我刚才尝了一口，入口香甜，甜而不腻，你快尝尝看。”
庆岚拿起一块尝了尝，确如蓝霞所说，再配上一盏梅花茶，更是人间美味，她把头微微凑近蓝霞，道，“等下我们离开的时候，管厨子多拿些点心，好让翠颖也尝一尝，以后做给我们吃。”
蓝霞猛地站起来，脸上皆是担忧，“我倒是忘了翠颖还在茅屋了，她一个人在茅屋待了一夜，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西煜道，“那你倒是可以安心，茅屋外有我的结界在，一般的毛贼盗匪也是没有什么能耐进的去的。”
“蓝霞姐姐，你现在才想起来翠颖，确实太粗心了。”
“怕是昨日出的事情太多，一时之间就忘了。”
庆岚在虚空里随手一抓，变出一方手帕，把手帕平铺在桌上，右手一捏，变出一支笔，递给蓝霞，“姐姐，不如你先写几个字向翠颖报个平安，我再施法顺便把信和这几块点心也送过去。”
蓝霞点了点头，开始在帕子上写字。西煜却是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说庆岚，正经的法术你没怎么用功，倒是这种送信的法术被你全记住了，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底子。”
庆岚面上一红，有些嗔怒，瞪着两只大眼睛，却又无法辩白。最后只小声嘟囔了一句，“是师父不让学的。”
蓝霞写好了字，折好帕子，揽了庆岚的肩膀道，“西煜不过仗着自己的法术高强，嘴上逞强与你斗嘴罢了，不用理他。”
蓝霞说这话的声音虽不大，却偏偏能让西煜听到，西煜抿嘴一笑，又继续饮茶。庆岚又抽出一块帕子包好了点心，右手成诀，金光一闪，那东西就消失不见了。
三人斗了嘴，饮了茶，还是迟迟不见青轩和竺馨出来，就连司马本家的人也一个都没有见到。西煜有些浮躁地敲了敲已经喝干的茶盏，庆岚也是无聊，用手扶腮，扯着衣襟上的花纹。蓝霞从园子外面转了一圈回来，也是没有见到半个人影。
“若是我们不辞而别，会不会少了些礼数？”庆岚试探地问了下。
西煜摇了摇头，“司马家族在北之茫国属于名门大户，我们要是不按照礼数行事，怕是要落人口实啊。”
“可现在已经日上三竿了，还是没有人来招呼我们，算不算是变相的逐客令啊？”
蓝霞拍了拍庆岚的肩膀，“再等等吧。你要是觉得待在这里无聊，不如我们出去园子里面逛逛。”
庆岚看了眼外面的白雪，连忙缩紧了脖子，“我还是待在这里吧，外面看起来好冷，穿再多衣服都不行的。”
司马本家的正房大厅里，急忙从四方赶来的掌权人都聚集在此。司马南风坐在正座下左手第一位的位置，他穿着一身纯黑的皮裘，黑玉为冠，双目警醒地盯着满座的人。右手第一位坐的是北部掌权人司马北嫣，看起来三十左右的年纪，云鬓高髻，满头的金钗玉翠，好不富贵。她的女儿司马照月，也就是司马灵风的夫人，此刻正站在她的身后，低眉顺眼。再看右手第二位坐的是位英气十足的中年男子，穿着厚缎子做的金色长袍，这人就是司马北嫣的夫君，司马承旭。而左手第二位坐的是位年轻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手里拿着一块上好的白玉不停摩挲。他就是东部掌权人司马东莱，刚从外公司马东尚的手里接来这麻烦的差事。至于左手第三位就是司马灵风的生父司马西延，西部掌权人。右手第三位是司马灵风的生母，司马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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