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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鸟-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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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室友都知道了
  天舒回到宿舍,关上门,将钥匙上抛,转了个身再接住。她想:谈不上一见钟情,就是遇见,在异国他乡熙攘的人群中,猛然抬头,遇见了一个家乡的亲人,很熟悉很亲切,天舒一进来,LAKETA就问:“你好吗?”
  “我很好。”天舒甜甜地笑,“你们好吗?”
  “我们?这里只有我。MEG回家了。”LAKETA说。
  MEG和LAKETA与家庭都不亲密。昨天MEG的父亲留了个言在答录机里:亲爱的女儿,你母亲和我对你上次的回家非常高兴,当然那个时候,我们都还比较年轻,但那到底是什么时候,我们也不是太清楚了。爱你的爸爸。
  MEG的父亲很具有幽默感,MEG收到留言后就回家了。
  “MEG回家了,那你呢?”天舒问。
  LAKETA说:“我要写小说,不写诗歌了。”
  天舒想:这也转得太快了点。
  “我要写一部关于黑人的历史小说。你看过《根》吗?”
  “没有,不过听说过。”
  “没发现大多数的电影、电视都把黑人的形象搞得很可笑很傻吗?你一定要读读这本书,写得好极了。我也要写一本类似的小说。比如说,黑人讲英语有口音,这些都是有缘由的。”她说,“讲话有口音,名字起得怪都是黑人故意的,觉得自己不一样,也要别人觉得他们不一样。像我的名字就是挺少有的。”
  天舒也有个英文名字,上大学时英语老师起的,到了美国,反而不用了。她好像没有勇气跟中国和美国的同学们说,晦,你们别叫我天舒了,叫我戴安娜陈吧,再学老美把“陈”发得像“全”。
  “你什么时候开始写?”
  “还不知道,我还在构思呢。不过我会先练习写一些短篇。”
  “好了,你出名了会忘记我吗?”
  “这还用问吗?一定是会的。”她笑,露出一颗颗洁白的牙齿。
  说完,LAKETA进行她的小说创作。电脑坏了,改用手写。她的拼写十分糟糕,隔一会儿就问天舒什么什么词怎么拼,天舒很得意地说,英语到底是你的母语还是我的母语?我的英语虽然不如你,听说写读全不如你,但我的拼写正确率几乎百分百。LAKETA问,你是怎么练的?天舒说,你门大依赖电脑的拼写检查了,我们是一个词一个词这样训练出来的。美国学校里没有语文课,只有阅读课,读读文章。而中国的语文课,从字到词,从句到文,反复练习,朗读背诵,抄写默写,老方法自有它的妙处。LAKETA说,是啊,美国高中生阅读写作的水平很低,已经引起了关注。
  一会儿,LAKETA的一个短篇小说就出厂了。天舒看后,不能不承认,美国孩子的思维很开阔。LAKETA写的是一个黑人家庭,单亲母亲与她的三个孩子的故事。对话写得很精彩。黑人母亲教育她的孩子要学好,说:“不要偷东西,否则白人不会让你们好过的。”天舒没有想到她眼中轻松快乐的室友可以把一些严峻的社会问题写得这么生动幽默。
  天舒的中学作文全是假话,写她拾金不昧,给老师送伞,扶老人过桥。光拾金不昧就写了五篇周记,老师有意见了:“全广州市的钱全让你捡着了。”天舒改写家务事,一会儿堂哥带她打雪仗,一会儿与堂妹去捕鱼,母亲又有意见了:“你哪里来这些个堂哥堂妹们,我们都不认识。”
  天舒写得痛苦,相信老师改得也不快乐,可下次提笔,还是依旧,除了这种作文模式,她已经不知道如何突破了。
  这就是教育的烙印。
  LAKETA小说炮制完毕,又来与天舒说话:“我一共有过三个男朋友,交第一个男朋友时,我十四岁,我男朋友十六岁,他很CUTE(可爱),交第二个男朋友时……”
  “你和第一个男朋友为什么分手?”
  “嗯……我们也不知道,后来就分开了。”
  “就分开了。”天舒重复。
  “对,交第二个男朋友时,我十六岁,他是我同班同学。噢,他是一个JERK(傻瓜)。第三个男朋友比我小一岁。我现在没有男朋友,我很寂寞。”
  “你想找什么样的人,白人还是黑人?”
  LAKETA有点敏感地说:“我不需要找一个白人去改变我的社会地位。我对我的肤色很自豪,不需要找一个白人支持我。”
  天舒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她会激动起来。
  LAKETA说:“白人生下来是白的,生气的时候是红的,生病的时候是黄的,死的时候是灰的。我们黑人生下来是黑的,生气的时候是黑的,死的时候还是黑的。白人才是有色人种嘛。”
  “对,轮到你了。”LAKETA上齿碰下齿客气地催促着。
  这倒是和国内大学宿舍的场景完全一致。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你也得跟我讲一些悄悄话,否则就不够意思。全是小女生的那一套。
  在这种场合的作用下,天舒就讲了她今天认识了一个叫苏锐的男孩子。
  “你喜欢他吗?”
  “我……”
  “JUSTSAYYES(就说是的)。”
  在美国原来可以这样呀,天舒想。她上高中时,就因为无意中的一句“我有心事”,被当做“春心荡漾”传播了很久,越传越具体,越播越传神。
  “你应该告诉他。”
  “不,不,不可以。”天舒连忙摇头。LAKETA竟然建议她去跟苏锐做血泪告白,这不是等于叫她去送死吗。
  “为什么不?”LAKETA不解了,在她看来,应该对自己喜欢的人说我喜欢你,这是更单纯的想法。于是又追问一句,“为什么不?”
  “因为……因为……因为……”天舒后来显然是被逼急了,憋出了一句,“因为我是女的呀。”
  “我知道了。中国女孩、”LAKETA耸了耸肩,说了这么一句,把她自己的困惑也全解释通了。
  几天之后就到了中国的春节。那天是星期五。一到星期五,室友就拍手赞叹:“TGIF(感谢神是星期五)。”
  这是天舒在美国的第一个春节,学校、街上都冷冷清清。天舒有点想家。实验室里的几个中国人似乎只有天舒一个人意识到今天是春节,吃午饭时,她提醒大家。小马说,来久了,人变得很麻木,过不过节都一样。唐敏说,她那中餐馆的老板在过春节时说“在美国过什么春节”,过圣诞节时说“我们中国人过什么圣诞节”,怎么样都过不上节。
  小马、唐敏这么一说,天舒也麻木了,只是想现在她的家人在做什么呢,看春节联欢晚会?穷吃海喝?
  下午,天舒提着两包刚买的食品回到宿舍。一进门,白人姑娘MEG就雀跃而至:“怎么样了?你们怎么样了?”
  “我们?我和……”
  “你和锐啊!”
  MEG也知道了。想必也是在一种场合的作用下,LAKETA又告诉了她。
  “你们怎么样了?”LAKETA也问。
  “什么也没有!”天舒一边说,一边把刚买回的食品放进冰箱。
  “什么也没有?”LAKETA穷追不舍,“你们没有见面吗?”
  “没有!”天舒烦了,说,“我们换个话题行吗?”
  “可我们只对这个话题感兴趣。”LAKETAT嬉皮笑脸。
  “对了,你的好朋友YANG(杨一)打电话来提醒你,今晚你们有活动。中国春节,她邀请我们一起去,预备了晚饭。”MEG说。
  “看,与锐相比,这件事显得重要多了。”天舒笑。
  MEG也笑:“对啊,我立刻问她锐会不会去。”
  天舒瞪大了眼:“什么?你真是这么问她的?”
  “开个玩笑,看你紧张的!”MEG很是得意。
  第四章
  我从杨一那儿借了盘春节联欢晚会的带子,一首《常回家看看》不知哭坏了多少人。“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帮妈妈刷刷筷子洗洗碗,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一辈子不容易就图个团团圆圆;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给爸爸捶捶后背揉揉肩,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一辈子总操心就奔个平平安安。
  ——陈天舒一、世养大同指日可待天舒已经参加过两次中国学生会的活动。
  一次是去年刚进校时的迎新会,到会的有五十来人,处境与天舒相似——初来乍到,想认识一些人,交一些朋友,寻求一些帮助。来美超过一年以上的同学基本上见不到——有的话,大概都是“领导阶层”。
  另一次是进校两个月后,大使馆来学校放映纪录片《飞越太平洋》。天舒以为是讲留学生飞越太平洋的生活,就鼓动小马和唐敏一起去看。
  小马颇为婉转地说,你刚到美国,去看看,认识一些人,我们就免了。
  唐敏说,我的生活我自己最清楚。别人的生活真真假假,是好是坏,我都不感兴趣。
  天舒自个儿兴致勃勃地去了。一看,原来是江泽民访美纪录片,看电影的人都为自己的失误笑了,因为这个片名太像时下留学生题材作品的标题了,天舒感觉不错。中国和美国,这两个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和最大的发展中国家的关系,比以前已经大大地紧密了。
  后来天舒没有再参加过这类活动。阿晴表姐说,你不要一来就往中国人圈子里钻,要是这样,我们来美国干什么?
  这次如果不是杨一当学生会会长,天舒未必会来。
  这与天舒父亲留学的时代是彻底不一样了。
  1981年,美国对中国很陌生,中国对美国也很陌生。
  父亲出国前去安全部门上了几次课,牢牢记住“那是资本主义国家”。父亲赴美留学时已是一个三十七岁拉家带口的中年人,在国内靠组织靠惯了,在美国一下子没人管了,各方面都很不适应。一天在校园里遇见中国代表团和陪同的大使馆工作人员,犹如西出阳关遇故人,倍感亲切。代表团的人叫了他一声“同志”,又问候了几句,这些都给了父亲很大的鼓舞。
  今天,天舒和她的两个室友五点钟准时到达礼堂。今天的人数比往常多多了。看来,吃饭的力量是巨大的,杨一的力量是巨大的。
  LAKETA一进来就问:“哪一个是锐?”
  天舒慌张地将室友拉到一边:“时刻注意你们的行为。”
  话虽这么说,眼睛却四处张望着。
  来者主要是初到美国的学生和访问学者,也有不少是探亲的父母和陪读的太太——家人在美国也很寂寞。男生比女生多。男留学生孤独,不然怎么会没事就唱“对面的女孩看过来,其实我很可爱”呢。
  礼堂的右侧摆着几张长桌子,满是炒面、炒饭、炸鸡腿,还有从中餐厅订来的十几二十道菜。大人排着队取食物,遇见认识的谈话,遇见不认识的点头。小孩子们抓着炸土豆片,一边往嘴里塞,一边与小伙伴在人堆里钻来钻去,上蹿下跳。家长被惹急了,用中文说几句,小孩儿再顶几句英文跑掉了。真是“小狗叫,大狗跳,小狗叫一叫,大狗跳一跳”。家长摇摇头,对身进的人说句“在美国孩子难管”
  后也就放任自流了。熙熙攘攘、吵吵闹闹,还真喜庆。
  陈宏伟教授一家也来了。陈教授是上海人,学术上颇有成就,陈太太在留学生中更是有口皆碑的好太太、好师母、好女人。
  陈太太现在就是个“HOUSE WIFE(家庭主妇)”。对于这一代知识女性而言,多少有点接受不了。可这是事实,她的所有资料都是这样填的。先生安慰她:“‘家庭主妇’总比”家庭妇女‘好,你好歹管着我和孩子。“现在的许多年轻女子反而乐于接受,对陈太太说:”有人养你还不好,非得自己出去累得半死才高兴?“于是陈太太就安心地做她的”家庭主妇“了。
  大森常说找太太找到陈太太这样的,算是有福气了,她好得都不像上海人了。陈太太听了,笑着说:“现在表扬起上海人,怎么就剩下这么一句话了。”
  这类活动她会来,为的是送菜、送盘子、送温暖。
  礼堂里还有不少“对华友好人士”,ISO (国际学生办公室)的人员PAT 笑着向每一个人问好。他大约四五十岁,牛高马大,虎背熊腰,一个炸鸡腿在他手中缩到了可怜的小。
  天舒他们实验室的NANCY 面对美食,不是视觉、味觉上的反应,而是营养成分上的评估:这个饺子多少卡路里热量,那个宫保鸡丁多少克的脂肪,怎样才是最科学的,既不至于营养不足,也不至于营养过剩造成脂肪堆积。可怜的美国人,他们热爱享受,有时又不太会享受。杨一的男朋友。
  天舒实验室的ERIC,一边向中国同学倒卖几句从杨一那儿零售来的中文,像“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之类的,结果却是除了他自己准也听不懂;一边忍不住咬一口锅贴,且不停地说“好吃,好吃”。标准的一副新好男人的模样。
  ERIC二十四岁,在学校里学过一点中文。美国学生最多学点西班牙语,美国大学里学中文和俄文是冷门。ERIC想了想,学这两种语言都差不多,只不过去中国可以吃得好点,于是选了中文。
  他爱吃中国菜,却也被吓倒。有一次,杨一、天舒和他去旧金山唐人街喝早茶,除了叫大家皆宜的点心,她们还叫了猪血糕、凤爪这些地道的中国东西。
  ERIC指着风爪,苦着脸问:“你们,知道这是踩在什么上面的吗?”绝不动筷子。
  杨一叫他尝尝看,最后,ERIC答应了,一边动筷子,一边对杨一说:“现在你该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了吧?”神情很是悲壮。
  尝后。很坚强地说:“味道不错。只是我一想到它都踩过什么地方,现在又跑到我嘴巴里来,就感觉不好。”天舒大笑。这件事后,天舒对杨一说:“ERIC对你不错,都豁出命来追你。”
  “HI,ERIC。”天舒先看见ERIC,向他打招呼。
  ERIC连忙用中文应道:“春节快乐!”
  中国人对外国人讲中文总是无比宽容的,天舒说:“你讲得很好。”
  “SORRY (对不起),”没有想到ERIC马上全面撤退,“我听不懂。”
  ERIC只会说他讲的那几句,也只能听懂他讲的那几句。
  ERIC想了想,还会一句,就问天舒:“近来国父(伯父)可好?”
  杨一告诉他,中国人重视家庭,如果他向中国人问候一句“伯父近来可好”,就可以拉到不少票了。
  “什么?”天舒皱着眉头,奇怪地看着他。
  ERIC解释:“国父,你的爸爸。”
  “那是伯父,伯——父,记住了。杨一这样不是误人子弟吗?”天舒一边往盘子里放菜,一边又加了一句,“当然,你要管我爸叫国父,我也是没意见的。”
  TIM 一个劲儿地往盘子里放菜,他只会讲英文,也只喜欢吃美国人喜欢吃的所谓中国菜,像“古老肉”、“古老虾”
  之类酸酸甜甜的东西。小马曾对天舒说,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就是“质变”。
  TIM 正在追求天舒,一见天舒就追。天舒一见TIM 就躲。
  天舒捧着盘子,从TIM 身边悄悄溜过去。TIM 一把抓住她:“为什么跑?”
  天舒回过头,脸上满是伪装的惊讶:“你也在这里?没看见。”
  “算了吧,我要不抓住你,你永远看不见我。”
  整个礼堂猛然一望,以为世界大同指日可待。
  杨一代表大会发言。
  “欢迎在场的每一位来宾,感谢你们的光临,也感谢在场的各国朋友,你们与中国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也没有联姻关系,”杨一说到这儿,也学美国人演讲——三句话就来一个玩笑,“当然,这是到目前为止的情况啊……”
  果然逗得底下哈哈笑,杨一就接着说:“你们的到来,让中国的春节更加的热闹……”
  看见实验室的小马、唐敏和陈教授他们,天舒连忙过去,这时那两个室友不知道已经吃到哪里去了。
  “咱们实验室的人很齐嘛!”天舒端着盘子,笑嘻嘻的。
  “是啊,就等你了。”小马说。
  天舒笑。天舒总是笑,一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模样。其实不见得,她自己认为。这仿佛与她内心高兴与否无关,只是笑着,就像一些人一照相就咧着嘴乐一样,只不过她将照相的那瞬间化成了永恒,笑在生活的时时刻刻J 唐敏常说她无忧无虑,真好。天舒说,不是了,我也是有烦恼的。唐敏冷笑,别在你大姐面前无病呻吟了,二十一岁,“你能有什么烦恼?有烦恼也是自寻烦恼,等你三四十岁了,你才知道什么叫烦恼。
  天舒坐在一群小孩子中间。这些小孩子是访问学者和留学生的子女,正是“七八九,嫌死狗”的年龄,吵吵闹闹。
  一个小姑娘倒出番茄汁在桌子上画了个“工”,天舒以为小朋友会写“工人”,之后再写“农民”,像她小时候一样。没想到小姑娘画的是:“I LOVE U(我爱你)。”天舒想,她真是“此间乐,不思蜀”呀。
  天舒问这些孩子:“你们喜欢中国还是喜欢美国?”
  有的孩子说中国,因为中国有爷爷奶奶;有的孩子说美国,美国学校功课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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