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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鸿乱-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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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见无人理会,顿时一阵失落,忽而念起结发之妻,便又骂了起来:“李嗣源你这个乌龟王八蛋,把我夫人带到哪里去了?若是伤她一分,我决不饶你!你这个不要脸的老畜生,淫贼,不得好死!”

    他骂得尽兴,口中多次提到了冷梓月,仿佛早已忘了兰桂坊那个至死不渝之人,心中回想起的尽是冷夫人的贤良淑德与温柔体贴,如果他知道幽鸾的断首正挂在小陌腰间,已经溃烂得不成人形,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小陌双股战战,冻得瑟瑟发抖,他抱臂蜷缩起来,似是吝惜身上仅有的余温。料峭寒风吹干了先前溢出的汗水,一切斗志与所有的精力仿佛已被风龙汲取殆尽,只觉得恐惧、寒冷、无助齐至,将自己摧残打压得体无完肤。他最痛恨这种感觉,只是希望自己变得强大,而不是任人凌辱。

    芙儿不知何时蹲在小陌身旁,眉眼间透着与凡尘女子不同的灵气,柔声道:“不要怕,爷爷不会伤害你的,你现在很冷吗?”她伸手搭在小陌肩头,将身子靠了过去,企图用自己的体温来为其取暖,呵护之意溢于言表,“现在有没有好些?”

    小陌把对裴茹海的恨意尽数落在了芙儿的身上,心下暗道:“你爷爷的,凭什么这小丫头什么事都没有,反倒把老子折磨得这般狼狈,瘦老头到底使得哪门子妖法?”

    他忽然感到身侧一软,见是芙儿将他抱在怀中,他能体会到来自芙儿身上的温度与她淡淡的体香,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是如此的温暖,仿佛时空凝滞,忘却了俗世纷争,果然好受了许多,嘴上却道:“给老子滚开,冻死了也用不着你来可怜,假惺惺得做给谁看?”

    他将芙儿推开,刻意做出凶狠的姿态,他不相信世间有人愿意真心的对待一个非亲非故之人,他甚至觉得这种假惺惺的温存令人作呕,这个小丫头定是对自己有什么企图,否则何故一而再再而三的与自己搭讪。

    小陌就是这么奇怪,对他越好他越是觉得恐慌,想要尽快逃离本不属于他的友情、亲情甚至于爱情,越是打他骂他,他便觉得越是真诚,就像动不动就要杀他宰他的许婉秋,总是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琵琶落在地上,芙儿一个踉跄躺在了露台上,她并没有发火,只是看着小陌,专注得旁若无人,问道:“你为何如此恨我?芙儿是做错了什么吗?”

    冰霜依附在小陌长长的睫毛上,似是装点着桀骜而无情的眸子,他玩世不恭得笑道:“你有这么厉害的爷爷,哪里会有错?错得只会是我,老子实是无福消受你所谓的关心!”

    小陌刻意不去看她,回手拔出重剑,插在了露台之上,不偏不倚得阻隔住芙儿的视线,他自顾自得观望战局,心中有股莫名的东西撞得胸口滞闷。

    石敬瑭落于飓风中心,忽而脚下腾空,整个人浮将起来,随着鸦军在风中回旋,浑身不受控制得瘫软,竟带有难以言说的撕裂之感,心中暗道:“这……这是什么剑法!”他面现骇然之色,已是将琴魔惊为天人。

    他握紧赤霄剑柄,眼中充满了恐惧,但见砂石消磨成粉与碎剑残盔堆杂在一起,于飓风外围形成了厚叠屏障。

    砂石阻隔住视线,仿佛铜墙铁壁般禁锢了一切,石敬瑭只觉得出奇的寒冷,俊面爬满了冰霜,已是冻得四肢麻木,无痛无感。

    赤霄仍是倔强得燃着图腾,面对如此强风与深寒,最终极不情愿的妥协了,赤红的剑面覆盖了洁白冰层,无精打采得黯然无光。

    露台上,裴茹海端坐如峰,案上绿绮在指下横陈,琴头上部为额,额下镶有架弦硬木,称为“岳山”,裴茹海正于“山”下抚弦,此处琴弦绷得极紧,音频最高,霎时间宫、商二剑齐发,宫剑刚猛无匹,加之商剑的叠加,直震得水波潋滟,风龙溃散无形。

    没了风龙的束缚,石敬瑭随着千余鸦军飞了出去,重重得摔在听雨轩外,只听得声声闷响,仿佛下了一阵砂雨,金铁混合着砂石簌簌而下。

    石敬瑭气息不顺,一口鲜血喷出,双手勉强撑住地面。他面色暗沉,举头望着安重诲怒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快杀了老匹夫!”

    安重诲仍是在阶下跪着,回首看到石敬瑭伤势极重,遂将其扶起,斜眼看向朱漆方台上的雕龙宝座。

    李嗣源领略得如此寥落凄惨之景,盛怒之下拍案而起,他那一双睡眼眯缝得不见瞳仁,眼袋抖得厉害,雄壮之躯未显老态,一袭缺袍逶地,黄龙惹眼,喝到:“老夫来领教领教,何为瑶琴九剑!”

    他气运丹田,蓦地送出一掌,掌风刚猛,几案被震得粉碎,听雨轩纱幔狂卷,几欲爆裂开来。
第八十六章 五虎断魂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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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茹海兀自低头抚琴,双目未睁,长须飘逸,他左手无名指半扶,右手食指轻托,五弦微微颤抖,琴音似有若无,仿佛高山流水,静听万壑松风。

    五弦属水为羽,羽剑澄然若波,由四方汇于寒池,寒池之水刹那腾起,形成百尺高屏,阻挡住李嗣源这一记浑厚掌力。

    掌风入水而无声,但见水墙遮天蔽日,当中一对掌痕由浅入深,渐渐绘出两侧清晰五指,隐隐带有扩张之势。水墙清澈透明,带有粼粼波纹,仿佛吹弹欲破,却是这般坚不可摧。

    李嗣源透过遮天水幕,能够看到扭曲的露台与遍地的残盔断甲,露台上的白须老者依旧闭目抚琴,浑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由于身材瘦削,裴茹海一袭青褂显得略微松垮,伴着徐徐清风,鼓荡飘逸,乍一看去极是仙风道骨。

    李嗣源心中怒火徒增,掌中便加了三分气力,不禁暗道:“这老匹夫当真厉害,已是超出了我的臆想,实是让人心生畏惧。他身子未动半分,仅仅动了动手指,却已将剑意挥毫如斯,倘若老夫不用上全力,恐怕定要吃亏。”

    心念及此,缺袍立时被热浪鼓起,掌痕接触到听雨轩中源源不断的浑厚内力,蓦地从水幕中凸出寸许,向着裴茹海径直拍去。

    由于水墙的牵制,掌痕行进得极为艰难,不多时便萎靡下去,空留两个手纹与水墙僵持不下。

    正在这焦灼之际,宫剑直刺而来,随着一声撞钟般的巨响,百丈高墙立时崩塌,掌纹四分五裂,带得水花飞溅,仿佛大雨倾盆,涕泗滂沲。

    众人未及起身,又被震得四散开去,手中剑弩断得断,弯得弯,无有一人着装完好,面上皆是骇然之色,想是有生以来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遮天水幕裂为万点琼珠,阴柔之水竟如暗器般溅向八方,不觉中已将四面围墙尽数洞穿,阳光从园外泄入,点点光斑汇聚若海。有的落于鸦军身上,皆是透体而过,只听得哀嚎片片,霎时血流成河。

    安重诲大惊失色,见头上水珠网布成帘,茫茫然劈天盖地得肆意乱溅,稍一犹豫必会被射成肉筛。他大喝一声,起身护住石敬瑭,遂从身后抽出五虎断魂枪,指天骂道:“管你什么狗屁五绝,什么瑶琴九剑,老子怕你便是孙子!”

    他身材魁梧,铁面黝黑,宽额阔口显得粗鄙,剑眉峰鼻透着刚毅,即便是隔着重甲也能隐约见到嶙峋肌肉,若非此等雄壮之躯,如何驾驭得了一丈三尺二寸之枪。

    但见此枪虎头錾金,乃精钢锻铸而成,金光熠熠得杀气十足,枪锋多刃,点到必死,枪身雕有花饰,重逾百斤,是故扫到必亡。相传五虎断魂枪是越国公罗成的祖传之物,不知挑落了多少骁勇战将,亦不知挂有多少英雄热血。

    安重诲握紧枪尾,挥臂一挑,阶前兽首香炉应声而起,在空中急速旋转,牢牢得挡在身前。

    此炉有一人多高,乃青铜所铸,下置三足,上刻狻猊吐雾,被这一挑之力带起,滞留空中。隐约可见炉内高香明灭,只听得“噗噗”数声,池水洞穿了铜炉,霎时香灰四散,扑面而来。

    安重诲连连挥舞双手,散去烟灰,再看炉身已是千疮百孔,竟是朝着自己的方向砸来。

    五虎断魂枪立时横于胸前,抵住铜炉下坠之势,安重诲没有想到池水的反作之力如此巨大,只觉得似擎起大山一般,枪身已被压得弯曲,双臂一推,蓦地弹开,立时感到了来自枪身的剧烈震动,直震得虎口生痛。

    安重诲连连后退,终而停住,眼看着铜炉在空中回旋数周,忽然四散开来,散碎于脚边。

    石敬瑭伤了心脉,一时动弹不得,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水滴的份量,周遭暴起的阵阵尘灰迷人眼目,耳旁尽是碎石之音。

    他调匀气息,再一看去,石基表面皆是大小不等的深坑,密密麻麻得看之后怕,如果池水尽数落在自己身上,哪里还有全尸可言,想是早已碎成齑粉。幸得安重诲出手相助,才能捡回一条命来,虽是感激,但心中记挂着李嗣源,遂大喝道:“莫要管我,快……快去保护总管大人!”

    听雨轩内纱幔低卷,如万云追月,飘渺若梦,又似舞袖鸿姿,婉约如画。窈窕佳人下了朱漆方台顺势躲在大理石柱旁,以障扇掩面,扇上各色鸟羽茸茸富丽,随着她的喘息左右摇摆着。

    此女名曰沈梦篱,李嗣源喜欢称她为沈美人,她平素浓妆艳抹,看不出年纪,此时以扇遮面,掩藏住了源自心底的恐惧。

    她眼波流转,忽见阶下桌案颤动着,桌上酒菜随之震得叮铃作响,酒水也洒了一地,原来桑维翰面色苍白,正抱头蹲在几案之下,浑身抖个不停,沈梦篱嘲讽道:“你一个大男人怕个什么?总管大人尚未使出全力,否则哪里轮得到山野村夫在这里撒野?”

    李嗣源这一掌虽是刚猛,却被琴魔轻描淡写得化解掉,反而误伤了自己人,他面色极是难看,但听得沈美人此言,脸色稍有缓和,低头却见桑维翰蜷缩在桌案下,面现惊恐之状,怒道:“真是废物,果然是石敬瑭调教出的好部下,如此胆小若鼠,怎能领兵?竟是连个女子都不如,实是酒囊饭袋!”他一边骂着,一边大步跨出了听雨轩。

    轩外白石为栏,环抱着寒池外沿,石桥兽面衔吐,本应是一派奢华景象,却被血水冲刷,腥臭之气弥漫。

    池水里飘着战甲残骸,路面刺满了弯折残剑,李嗣源伫立当中,缺袍随风狂舞,黄龙仿佛活了一般,龙睛怒视露台。

    他撑开五指,赤霄宝剑从石敬瑭手中脱离,瞬间握于掌心,李嗣源双指抚过剑面,感受着来自剑身的隐隐热流。

    此剑乃汉高祖刘邦斩蛇所用之剑,剑长三尺,剑格饰有七彩珠、九华玉,剑身赤红,刻有异兽图腾,李嗣源笑道:“老夫便以此剑会一会你的琴曲,恐怕今日过后,绿绮将绝迹于江湖!”

    他大笑着挥舞赤霄宝剑,腾身而起,身子与日齐高,猝尔举剑过顶,直斩向琴魔裴茹海苍白之首。
第八十七章 巅峰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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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陌伸手遮住视线,由指缝中举头望去,见李嗣源身影融于日中,赤日灼目,使人极难睁眼,便不知其身处何方,赤霄何时斩下亦是无有定数,不禁暗道:“这一招果然来得狠辣,只是瘦老头以心眼视物,又怎会举目观日,李嗣源这绝佳的一招却又显得愚蠢至极了!”

    裴茹海低垂着头,苍老之面随着琴曲左右摇摆,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迫近。终于,他拨动了第七琴弦,武声主少商,少商剑一出,蓦地下起了漫天剑雨。无形剑气在空中盘旋,带起阵阵狂风,蓦地似鱼群一般冲入日中。

    剑气无穷无尽,以肉眼难以辨别的速度飞驰着,只听得半空中金铁之音一声高过一声,星火尽数隐没于骄阳的底色中。

    挡落的剑气力道丝毫不减,瞬间铺散开来,如惊雷触地,所落之处入土三分,石飞若粉。

    军士方才被池水击中,死的死,伤的伤,哪里跑得出这小小梨园,但见剑气铺天盖地,残肢断体纷纷扬扬,一片哀嚎声中,血雾弥漫,恍如人间炼狱一般。

    李嗣源面不改色,于万剑中穿梭,竟是无一剑可近其身,缺袍完好,黄龙如生,已是废了几番周折,终于穿过层层剑网,从日中飞出,赤霄带着滚滚热焰,呼啸而来。

    裴茹海双手按弦熄音,显然整曲已是奏完,他心满意足得笑着,余光瞥见日中黑斑,正对着自己急骤扩大。

    绿绮前广而后狭,琴额扁圆,冠角极其锋利,裴茹海遂握紧琴项,竟是将其提于手中,想不到绿绮本身既是瑶琴第八神剑,裴茹海面对大太保李嗣源,不得不使出最强杀招。

    他迎着烈日腾身而起,挥舞着绿绮,在空中与赤霄碰撞,只听得轰然巨响,瞬间爆出片片耀眼光芒。此芒之盛已远远超过了当头赤日之辉,仿佛两轮烈日同处一幕,直晃得天地一色。

    剑气弥漫,堕石成粉,震得露台塌陷而下,圆木埋于石基,故而未动分毫,薛崇提吊的心终是放下,但小陌却没有那么幸运。忽见芙儿惊得花容失色,小陌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也不知道为何如此善心大发,竟飞身过去,扶住香肩,二人一起坠了下去。

    芙儿重心不稳,直直得砸在了小陌身上,她精致的羞容挂满了露台暴起的尘灰,但依然掩饰不住双颊滚热的绯红。

    小陌关切得问道:“臭丫头,没事儿罢?死了也别忘了应一声。”

    “没……没事”,芙儿抱紧了小陌,觉得这个不算宽阔的胸膛,竟也有那么点小小的担当,“我还活着,你没事罢?”

    “你爷爷的,没事还不起来,要压死老子吗?”小陌将她推开,侧身吐出一口鲜血,怒道:“老子骂了一辈子你爷爷的,只有今日骂得这般贴切……”

    他无奈得笑着,口中噙着的鲜血并未尽数吐出,血腥之气冲得脑仁发涨,只觉得胸中滞闷,眩晕欲呕。

    狂风于耳边呼啸,空中仿佛风雨际会,双剑相触后,赤芒经久不散,在最耀眼的地方,缓缓移出两道光斑。

    二人双双落地,李嗣源握着赤霄的手颤抖着,他知道自己不是裴茹海的对手,一心只想求和,不解道:“裴兄淡出江湖三十余载,却为何又管江湖之事?”

    “老夫本不想插手江湖纷争,本以为就这样隐于郓州弹琴奏曲了此残生,谁料城破人亡,总管大人的所作所为实是让老夫大失所望!”裴茹海轻抚白髯,枯槁瘦面神采奕奕,他将绿绮插入石基,瑶琴底部现出大小两个音槽。位于中部较大的称为“龙池”,位于尾部较小的称为“凤沼”,如果以琴身为剑,龙池凤泽便成了绝佳的血槽,如此重剑,像极了青冥。

    李嗣源面现愕然之色,完全听不懂琴魔话中之意,道:“不知裴兄所言何事?”

    “这满城的公文,大人都视而不见吗?”裴茹海气定神闲,仿佛一种质问,他的目光不躲不闪直视李嗣源。

    “什么公文?老夫真的不明白。”李嗣源说得极其诚恳。

    芙儿抱着琵琶,指着李嗣源骂道:“是你命令手下人做的丑事,还未过得一日便是忘了吗?公文写得明明白白,晋国征兵须得至亲血肉来换,杀得越多俸禄越是丰厚,这般泯灭人性,难怪你不愿承认!”

    “此事老夫并不知情,必会彻查到底!”

    小陌以重剑撑地,站起身来,笑道:“瘦老头何故惺惺作态,昨夜琉璃馆你也在场,一夜之间不知死了多少人命,你又做了什么?冷眼旁观吗?现下郓城已破,你又来充作好人,还有何用?”

    李嗣源不禁一怔,问道:“昨夜琉璃馆之战,裴兄真的在场吗?为何昨夜隐忍不发,偏偏等到今日?”

    裴茹海若有所思,缓缓道:“老夫原是前朝羽林卫,昔日朱温篡权,鱼肉百姓,老夫也是无力回天,只盼得李氏王朝收归故土,还百姓一个空前盛世。李克用虽然并非李氏正统,但他一心想要光复大唐河山的志向老夫颇为敬重。是故晋军攻城,若能以一时的杀戮换得万世太平,岂不是莫大的功德?谁料方走一狼又至一虎,晋军变本加厉,不但将郓州变成了一座死城,而且张贴告示,逼得乡民弑妻杀子,实是有违纲常!”

    他说到动情之处,已是老泪纵横,接着道:“大人说不知此事实情,老夫姑且信得。是你也好,不是也罢,你既身披黄袍,必有不臣之心,老夫希望你即位后能善待百姓,如此而已。今日死去的亡魂,就当做老夫为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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