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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知道，毕竟你现在身边已经有人了。”他说。

　　　　那一刻，我对瞿溪彻底地失望。这种失望，是无法用言语去确切表达的，这一种令人纠结又无奈的失望，甚至是对人性的一种绝望。就在那一刻，这个曾经在我生命里代表着某种意义或者某种符号的男人，他被我亲自戴上的那个光环被我狠狠地扯下并且远远地扔了出去。

　　　　他不再是我心里的那个人了。

　　　　我说我还要上班，随便扒拉了几口饭，然后便告别了。他提出送我，我拒绝了，为了让我的心情更酸爽一点儿，我干干脆脆地对他说：“不用了，等下龙川会来接我。”

　　　　隔天瞿溪走，我并没有去送别。只是在清晨的时候发了条送别的短信，他给我回了一个淡淡的“谢谢”两个字。于是这一段称不上感情的感情，也就这样不是告别的告别了。

　　　　这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无法开心起来。我觉得像有什么在我的心上划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心像是溃疡了，腐烂了，变成了一滩令人作呕的污水，令我寝食难安。

　　　　我在苦思冥想数日之后突然明白，我之所以会这样，可能根本原因是因为我真的认真了。我认为在我的世界里出现了一个懂我的人，他接受我所有的过去，并一直像月光一样淡淡照耀在我的身上，他成了我感情空窗期里最好的支点，他的存在给了我许多的力量……于是当有一天，我发现他所有的好都是一种高明的伪装，他目光的聚集点也不过和平常人一样，他其实根本没有爱上我或者觉得我哪里特殊，他不过就是恰好碰到我然后睡过我，从而我这一阶段离他最近的女人而已。

　　　　也就是说……我，伊北，再一次看错了人。在感情的世界里，我没有做对过一件事。

　　　　这种感觉，几乎摧毁了我对爱情最后的残念。我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在我心底裂变了。

117　你再对你妈这样说话试试（）　
两周后，柴悦出院了。我们遇到了一位很好的医生，她在这两周里给柴悦的内心做了许多的心理建设，柴悦能够拥有一个良好的心态出院，她功不可没。

　　　　接下来的生活，因为柴悦的怀孕变得天翻地覆。为了安胎，柴悦辞职了，伊南表面上每天没事人一样地嘻嘻哈哈，内心却变得焦虑不安，太多的未知等着我们去解决。我夹在其中，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两个人的情绪，安抚着伊南的焦虑的同时，照顾着柴悦的起居和心情。

　　　　很神奇的，我居然在这个阶段里学会了下厨做饭。这对于我来说，简直是一个阶段性的进步。这一个月里，我除了上下班之外，还负责我们三个人的晚餐。撑了一个月，三个人都崩溃了。

　　　　我和伊南暗地里商量这不是办法，我们必须寻求父母的帮助了。伊南说他想辞职带柴悦回老家，我们那边的生活条件挺好，空气质量和生活环境也比在北京强多了，他说既然决定留下这个孩子，就干脆带着柴悦回去重新发展。我们深思熟虑之后，决定他们两个人先回去，我在北京再待一段时间。我的工作刚刚开始步入正轨，部门里也越来越忙碌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抽身离去，而且最关键的，是马蓉蓉给我连续涨了近三千的工资，我难得遇到这么一位好老板，眼下又是全家人等着用钱的时机。这个时候，我不能再轻率地辞职了。

　　　　我们决定好了之后，接下来我开始慢慢地给老爸透露口风，先让他心里有个接受的过程，然后再告诉他柴悦怀孕了的事情，老爸格外地激动。我告诉他我们国庆会回家，让他先想办法和老妈沟通一下，他欣然答应了。不过我心里明白，以老爸对待我妈的沟通方式，十有**是行不通的。

　　　　在回家之前，我和伊南已经想好了无数可能发生的情况以及相应的对策，因为我们太了解我们那个妈了。当然，我们没有把可能发生的情况告诉柴悦，对于回浙江这件事她已经十分忐忑不安了。

　　　　国庆将近，伊南顺利辞职，我除了长假之外额外加了一周的假期，陪着他们一起回了老家。此时，柴悦已经怀孕三个月余，肚子的隆起有些明显，脸上因为怀孕长了些斑纹。

　　　　老爸来车站接的我们，老妈没来，这个情况我们心里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伊南说这一次回家，他已经准备好迎接一场硝烟弥漫的战争了，他说他不怕。不过，由于老妈常年在我们心中所造成的心理阴影的缘故，刚下车再站在那片熟悉的土地上时，我和伊南都有些不同程度的脚软。

　　　　才多久没见，老爸看上去又老了许多，头上的白发已经十分的明显，为了迎接柴悦的到来，他把他那一套只有去参加婚礼时才穿的西装穿上了，不过西装明显已经不合身了，他整个人瘦了好多。

　　　　一看到老爸，我差点儿眼泪都掉了下来。我不由自主地迎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老爸也激动地抱着我，然后赶紧在我耳边说：“囡囡，我们不要这样，伊南女朋友看到会尴尬的。”

　　　　我于是笑着松了手，挽着我爸的手对柴悦说：“悦悦，这就是咱爸。爸，这就是你以后的儿媳妇了。”

　　　　“爸。”伊南也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叔叔好。”柴悦甜甜地喊了一声。

　　　　“诶，你好你好，走，走，我们回家。”老爸的声音有些激动，拉着我们坐上了出租车，往家里的方向驶去。

　　　　这一次回家，我的心里又多了一分别样的感触，许是因为柴悦怀孕的缘故，我突然莫名觉得自己的肩上责任重了，对“家”这个词的感慨也多了起来。

　　　　我们伊家要有后代了，很快会有一个新生命在我们家诞生……这真是一种令人无法言喻的感觉。

　　　　路上，柴悦的手在微微地颤抖，我和伊南两人分别坐在她的旁边握住她的手，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神情。伊南也忐忑地望着我，我知道他心里担心得很，他从小和妈妈的感情比较亲，这一次我们先斩后奏，不知道我妈会有怎样的反应。

　　　　半个小时后，我们到家了。伊南和我提着行李，老爸拎着我们买来的礼品，向家的方向走去。我们家住在学校的家属楼里，很多年了，房屋的外墙已经斑驳了，看上去沧桑而陈旧，伴随着校园里朗朗的读书声，一种岁月的底蕴便不自觉地散发了出来。

　　　　推开家门的时候发现老妈不在家中，我和伊南默默地对视了一眼，心里难过的同时也稍稍舒了一口气。别人家的妈妈知道自己的孩子大老远回来了，就算不去车站接，也早就备好了饭菜等着了，可我们家呢？冷锅冷灶，看着心酸得很。

　　　　我去伊南的房间里帮着收拾，长久没有住人，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气味，不过已经打扫干净了，床单被罩也都换了新的，应该是细腻的爸爸提前给准备的。

　　　　“我们家条件比较艰难，悦悦，你不会嫌弃吧？”我笑着说道。

　　　　“比我想象的好多了，你之前都说得特别脏乱差，我进门发现还好啊，屋里很整洁，阳台上那么多的花花草草。”柴悦笑着说道，大概有些累，她坐在了伊南的床上，伊南忙给她拿了个枕头，让她靠在上面。

　　　　“你不嫌弃就好，房子是老了点儿，但是我爸爱干净，很爱做家务，也喜欢种花养草。”我说。

　　　　“姐，你陪柴悦聊会儿天，我去和老爸一起做饭。”伊南对我说道，面色有些沉重地走了出去。

　　　　我知道这小子难过了，我妈一直没有回来，他心里有些沉受不住了，又不想柴悦看到，所以找了个机会溜出去。

　　　　我边收拾着行李边和柴悦聊着天，她问我：“你妈妈去哪儿了？”

　　　　“她能干嘛，估计打麻将入迷了吧！你在这里别管她就好，和伊南还有我爸住着，就当没她这个人。”我轻描淡写地说道。

　　　　“哎……”柴悦悠悠地叹了口气。

　　　　外面突然门“哐当”一声推开了，紧接着我妈的大嗓门就传了过来：“老伊，饭怎么还没做？我都饿死了。”

　　　　我听到她这样心里就不爽，便直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只见我妈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蕾丝紧身裙，身材有些微微的发福，小肚子突出得特别明显。见到我从房间里出来，她先是一愣，紧接着便笑眯眯地说：“哎哟，原来我宝贝女儿回来了啊，你看你妈这个性，我都给忘了。”

　　　　她热情地迎了上来，我却反应十分冷淡：“妈，你去哪了？”

　　　　她见我反应冷淡，顿时脸上的热情就淡了下去，走到沙发上一坐，拿着桌上的葡萄边吃边说：“早上出去跳舞了，和姐妹们聊了下天。北北啊，妈上次跟你说的那款面膜你买到没有？这回给我带回来了吗？”

　　　　“我没买，不过伊南女朋友给你买了，在你旁边的礼品袋里。”为了柴悦，我几乎都是压着脾气和我妈说话的。

　　　　没想到，她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然后说：“什么女朋友，我们伊南还是个孩子，哪里就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现在的女孩子真的是随便，这随随便便的，肚子就大了……”

　　　　虽然是声音不大，但是我不确定柴悦究竟有没有听到，我连忙说：“妈你说话注意点，她在里面休息呢。”

　　　　“在哪里？你们居然把她带回家了？你问过我同意吗？伊北，你是伊南他妈还是我？”我妈一听柴悦在房间里，顿时就炸了起来。看样子，刚才的不以为然完全是装出来的。

　　　　这一下，柴悦肯定是听到了。伊南也从厨房里奔了出来，见到我妈，本能地胆怯，弱弱地说了一句：“妈，你回来了。”

　　　　我妈直接走过去就揪起了他的耳朵，嚷嚷道：“你小子，你居然把女人带回家了？老妈怎么跟你说的，没经过我同意不能带进家门？你知道你妈我要面子的，你让隔壁邻居看到你突然领个大肚子的女人进门该怎么想。”

　　　　“妈！够了！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能不能淡定一点！你还知道要面子，你想过我和伊南的面子吗？你少在外面招摇，已经是给我和伊南最大的面子了！”我再也忍受不住地冲她喊道，把她气得当场就哭了起来，撕心裂肺地骂我和伊南没良心。

　　　　柴悦此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伊南见到她出来了，连忙走过去，生怕她有点儿什么闪失，把她护在身后，柴悦怯生生地喊了声“阿姨”，然后便不敢再说话了。

　　　　我妈见伊南这么护着，更是哭得厉害，直接走过去就准备打伊南，被我拦住了。这时候，我爸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平生第一次开了大嗓门喊了一句：“好了！别闹了！这个家，让谁进来，我做的了主！”

　　　　我爸突然的一大嗓门，把我妈直接给震慑住了。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我爸没朝我妈大声说过话。哪怕是知道她整天在外面胡来，也是由着她的性子。这一次不知道爸爸怎么了，突然发了一次火，倒是一下就控制住了局面。

　　　　我走过去把我妈从地上扶了起来，我说：“第一次见面就闹成这样，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的人多不好相处。”

　　　　我妈狠狠地瞪着我，她说：“伊北，你再对你妈这样说话试试！”

　　　　为了避免再次吵起来，我悻悻地没有做声。我爸见大家都不说话了，又回厨房烧饭去了，伊南默默地看了我一眼，正准备扶柴悦进房间，没想到我妈突然冲了过去，一把扯住了柴悦的头发，动作实在是突然，把我们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118　妈，你干嘛（）　
柴悦完全被吓到了，痛得尖叫了一声。伊南在旁边，或许是出于呵护柴悦的本能，他用力把我妈的手掰开，然后情急之下推了她一下，大声说道：“妈，你干嘛！”

　　　　我妈重重地往后倒，幸好我站在她的身后，一把扶住了她，她气得破口大骂伊南没有良心，然后指着柴悦说：“我不管你是谁，没有我的同意，你不准进这个家门，你给我出去！”

　　　　“妈，柴悦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你要是再这么不尊重人，我就带着她一起搬出去！”伊南的固执劲上来了，他以前从来不敢顶撞我妈的，今天也是拼了！

　　　　我妈气得浑身颤抖，嘴里也不停地骂着难听的话，我见到这样的情景，再看着柴悦发红的双眼，伊南激动的表情，顿时心里说不出来的难过。

　　　　究竟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有一个和和美美的家？

　　　　这一场闹剧持续了很久才结束，最后，我把老妈拉进了他们的房间让她静静，没想到，却看到房间里不单单有一张大床，还放着一张行军床。我诧异地问我妈这小床给谁睡，没想到她没好气地说：“你爸脚太臭，不想和他睡！”

　　　　当时我心里的怒火差一点儿再度发作，但是好不容易稍稍平静下来，我实在不想多说什么，我重重地关上了她的房门，转身去了厨房。厨房里，瘦弱的老爸穿着背心正挥汗如雨地炒着菜，小桌上已经并排摆了许多，都是老爸精心准备的。

　　　　我鼻子一酸，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我爸爸，我说：“爸，让我来吧！”

　　　　他赶紧把煤气关了，扭过头来柔声对我说：“快出去，这里油烟大，爸爸马上就做好菜了，一会儿就能吃了。”

　　　　“爸，你别那么惯着妈，你看看你都把她惯成什么样了。”我忍不住地数落道。

　　　　“傻孩子，一辈子都这么过来了，还差这么几年么？随她去好了，爸爸没事，快出去，乖。”爸爸反倒安慰我。

　　　　“我帮您端菜。”我笑嘻嘻地冲爸爸笑道，愣是舍不得走。从小到大，只有在爸爸这里，我才能感受浓浓的关爱。

　　　　“傻孩子。”爸爸见状，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我把菜一个一个地端到了饭桌上，摆好了碗筷，然后去伊南的房间叫他们吃饭。谁知道进去的时候，柴悦正在哭，伊南在一边手足无措地看着，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见这种情景，走过去拉着柴悦的手，我说：“悦悦，别难过，有我们三个在，我妈为难不了你。”

　　　　“伊北，要么算了，孩子不要了吧？”柴悦红着眼睛，抬头看着我说道。这种眼神，真是令人心痛。

　　　　没等我说话，伊南就发话了：“你说的什么话？柴悦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宝宝在肚子里听到该有多难过！”

　　　　“哎……”柴悦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摸了摸她的脸，我说：“这么容易灰心，不像你的性格啊！咱们不都是越挫越勇的女人么！你担心什么啊，有我和伊南呢，还怕养不起一个孩子？大不了我一辈子不嫁，孩子我替你养，这下你放心了吧？”

　　　　她顿时被我逗笑了，伊南也连忙说：“是啊，我们不是说好了么？不管未来多难，都要一起坚持下去！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的！不管我妈怎么闹，我都不会不管你！我保证！”

　　　　“好了，老爸做了一桌子的菜，我们吃饭去！”我笑着说道，把柴悦从床上拉到了客厅，四个人都坐了下来，老爸还特地把他浸泡了多年的药酒拿了出来，说今天高兴，让我们两个陪着喝一点。

　　　　我让伊南去叫我妈吃饭，叫了两次，她终于出了房门，身上却背着一个包，气呼呼地说：“我出去了。”

　　　　“妈，你不吃饭啊？”我喊了一声，她愣是没有理我，换了鞋子，重重把门一关就走了。

　　　　今天的爸爸有些反常，见妈妈走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反而安慰我们说：“随她去，她现在年纪也大了，性子还是沉不下来，哎！悦悦啊，你别和她一般见识，来，叔叔先敬你一杯，你喝饮料就好，感谢你来到我们家，你来我们家是我们家的福气！”

　　　　老爸激动地嘴唇都有些颤抖，我坐在他身边，不动声色地从桌底伸手过去握住了父亲的手。爸爸已经老了，常年和妈妈感情的淡漠一定让他特别地孤独，如今看到我们都回来了，还带来了柴悦，并且柴悦肚子里还怀着我们伊家的骨血，他哪里还能不激动。

　　　　老爸的话终于让柴悦心里有了安慰，她拿起被子和老爸碰了碰，她说：“怀孕的事情我们也觉得很突然，我和伊南也没有准备好，我不怪阿姨那么激动，换作我，我可能一时也无法接受。”

　　　　“你不要有压力，伊北在电话里都跟我说了。只要你们两在一起能幸福就好，我会尽全力支持你们。”爸爸感性地说道。

　　　　“爸，在北京生活压力太大了，我和柴悦马上要有孩子了，我们不打算待北京了，我打算回家里发展，柴悦在家有你们照应也好一些。就是我妈这样闹，我们以后怎么安生得了，哎！”伊南皱着眉头说道。

　　　　“不要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爸爸会替你们想办法。晚上我们先不说这些，今天看到你们都回来了，我心里特别高兴。来，儿子，这么多年你也没和爸爸坐一起喝过酒，我们喝一杯！”爸爸笑着说道，看得出来，今天的他特别欣慰。

　　　　“好，那今天我们先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爸，来，我们喝酒！”

　　　　没有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