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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情欲札记-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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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就提起地上的一桶煤油向众人泼去,也把自己和刘正红的身上用煤油浇湿了,正准备用火柴点燃,那伙人却作鸟兽散了。张渝正在疑惑李国旺的妻子不是已死了吗,还待要看清刘正红的脸,却见那李国旺已把身上的衣服点燃,霎时火苗窜得老高,李国旺就在火堆里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吓得张渝急忙喊:“不要——”人就惊醒了,却是一梦,手里还紧紧攥着王倩的手。
  王倩担心的望着他,问:“又做恶梦了?”
  张渝心有余悸的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今天星期几,几号了?”
  王倩不明白他的意思,还是照实说了:“今天三月九号,星期二,你怎么连日子都不记得了?”
  张渝不管她的话,喊了一声:
  “糟了!”
  连忙翻身起来,披上衣服就往外走。
  王倩追上去问他:“干什么这样急,我一早给你做了早餐的,你不吃了走?”
  张渝望着王倩那怨嗔的神情,心有不忍,又折回来把王倩一大早精心熬成的玉米莲子粥喝了,才说了声:“我走了,中午没回来别等我。”
  张渝说罢就真的走了。王倩觉得张渝最近的举动越来越奇怪,他人虽还在她的身边,魂却不知道到那儿去了。
  张渝出门后看见辆出租车刚好停在街边,想也未想就钻了上去。
  “到那儿?”
  “城南!”
  他心里头想的是城南,冲口而出就是‘城南’两个字,两人一起说这话,便像是事先演练好了似的,司机不觉就乐了。
  那车开得风驰电掣般直奔城南。到了凤南县地盘刚好是九点钟,出租车又行驶了约一刻钟赶到了引凤村。张渝在车上远远的就看见公路两旁、田野里站满了执法人员,到处拉着黄线,沿途都停有小车和准备拉杂货的汽车。远处听得见推土机的马达轰鸣声,张渝听着这势若发狂的声音心底有点发虚,好似推倒了自家的房屋一样。出租车开到一辆载满家具的货车前,实在进不去了,只得停了下来。
  “大哥,不行了,进不去了。就到这儿吧?”司机歪着头看了看张渝。“嗯,好吧。”张渝只好下得车来,递了一张一百元的钞票给出租车司机。司机一看计费表:七十八元八角,说了声:“你等会啊。”只顾低头在车里找零钞。张渝不待他找补钱却自顾走了。司机找足剩下的钱,一见人已经走了,就连忙喊住他。
  “大哥,找你钱呐!”
  张渝头也不回的回答他,
  “不用找了,就当是返空费吧!”
  “哦,好呐!谢了!”出租车司机喜滋滋的把钱收起,掉过车头来,猛踩了一脚油门,车子“轰”的一声绝尘而去。
  张渝回头见那出租车开走了,一边走一头却想哭,他在想:你倒是有我付了返程的费用,我的返程费又由谁来付,我如今个还能够返程吗?
  张渝跌跌撞撞的来到李国旺家的房子前,一看不禁有些呆了,眼前的境况和梦境里竟有许多地方相似,只是站在周围的人是全副武装的警察和法院的工作人员,其中一个他还认识,是凤南县法院的执行庭高庭长。其他的人大概是各个部门派来守场子,维持秩序的。只是法院的工作人员看起来没有警察那么有精神,个个像霜打了茄子似的,没精打采。张渝走上前去和高庭长打了个招呼,高庭长也是认得他的,向他问了声好。
  张渝就问高庭长:“怎么我们的人好像没啥精神?”
  高庭长正为这事心情不痛快。
  “哼,别提这事了。昨天我们参加强拆的干警到县政府会议室集中开会,我们在县政府大门口看见了黑板上挂着的通知,你猜那上面写着什么?上面竟写着‘请参加强拆的工作人员到二楼三会议室开犬会’。把我们当什么了?!狗日的,谁是‘犬’了?谁他妈还提得起精神。”
  张渝听了高庭长的发泄,心里头觉得好笑,又觉得悲哀,只有顺着他的心思安慰一下他。
  “这可能是那些好事者恶作剧,故意在‘大’字上加了那么一点,绝非政府的工作人员故意这么写的。”
  “我想也是的,这也太损人了嘛。”
  高庭长听了张渝的分析气才消了一些。
  “轰隆隆——”
  待张渝再抬头一看,见那李国旺三楼一底的房子已被巨大的挖掘机无情的削去了一半,半边砖墙轰然倒下了;剩下的一半墙体兀自屹立着不倒下,张渝觉得它一定也被李国旺灌注了一种东西,才那样的固执,坚强。但只几分钟,挖掘机就毫不留情的将那堵墙也摧垮了,巨大的响声伴着四周扬起的尘烟,迫得众人一下子退到远处。众人立即欢呼起来。一会儿一个领头的人物站在高处讲了几句话,说李国旺这家的拆迁工作已经结束,请大家赶去下一家开展工作。大家又集中到一块向别处进发。张渝混在潮水般的人群里跟着前进。
  他问旁边的一个人打听:“怎么没看见李国旺呢?”
  那人看了他一眼,以为张渝是其他组的成员,就眉飞色舞道:“嗨!你说他呀,开始还是挺顽抗的,准备了一桶煤油,好家伙,想来个同归于尽呀?咱们的人没让他得逞,两三个警察冲上前去就把他制服了。”
  张渝暗自心惊,大脑里立即闪现出李国旺在火海里喊叫怒骂的情景,心里叹道:这李国旺怎么这样固执呢?胡宝亮不是要给他的房子三十多万的补偿吗,他当初要是领了这钱,何至于此!?
  “那他现在人呢?”
  那人不屑的回答:“恐怕早就关到看守所里去了吧,活该!”
  “走啊,怎么不走了?”
  那人发现张渝站在原地不走,一个劲的催他快走。张渝偏不走了,索性倒过头来往回走。
  “他妈的有毛病!”
  那人不认识张渝,骂了他一句,愤愤地摇摇头跟着人群往前走了。
  张渝回到刚才挖掘机挖倒墙的现场。这次他就站在那残墙断壁的上面,审视着眼前杂乱的事物,他赫然看见废墟中立有一个塑料桶,那是乡下人们常用来装酒、盛油的容器,大致能装下二三十斤油,而李国旺竟用它来装满了煤油!他无法理解李国旺当时是怎样的悲怆而又无可奈何。张渝踢了一脚塑料桶,“咚”的一声,塑料桶应声倒下,却是个空桶。张渝蹲下来揭开那瓶盖嗅嗅,果真好浓的一股煤油味,他难过地闭上眼睛。李国旺在烈火里喊叫怒骂的情景又在张渝大脑里闪现——火光渐渐的熄灭微弱,张渝似乎又看见李国旺那晚打着火把为他们三人照明送行——火把在田野里时明时暗,最后消失了——全乾德却从黑暗里跳出来对他呲牙咧嘴——张渝吃了一惊,顿觉头疼欲裂,天旋地转。
  过了许久,张渝神思恍惚的站起来,只知往回城的方向走;走到来时的公路上,就沿着那公路走;有车路过停下来问他走不走,他也不理人家,只顾着走自己的路。这样走了不知有多久,一时饿极,瞧见路边一小店,店前飘着的幡子上写着三个大字‘不二村’。张渝觉得这名起得有些古怪,又透着些亲热,就进去找了个空位置坐下。张渝坐下后,发现这店虽小,客人却不少,店堂里闹哄哄的,每张桌子前都坐满了人;唯独自己坐的这一张桌子旁只有自己一人,这一点开初竟不觉得。张渝随便点了几样小菜,吩咐跑堂的菜来得快些。服务员说,你等会,菜马上就来;说完又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张渝就坐在那儿等菜上桌。隔了一会儿,菜还没上,门口来了一个老头,七十岁左右,红脸膛,长胡子,须眉皆白。老头进来一看,嗬!满屋子的人,自然就踱到张渝那桌子面前来。张渝以为这老者要在这里坐下来,就忙移了一根长凳递到他跟前,好让他坐下。谁知老者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哎!坐不下了——”
  又自言自语连说了几遍‘坐不下’的话,独自出门走了。张渝一连听他说了几次坐不下,就纳闷了,这不明摆着有位置,他却说‘坐不下’。张渝原本迷朦不堪的心,正愁着找不到方向;这老者的话好似黑夜里好不容易见着的一星光亮,倏忽间一闪却不见了。张渝正自诧异,连忙追出门去问那老者怎么就坐不下了,出门一看,一个人影都没有!张渝记得王倩和他说过,西城有个会卜算的老头,难道这老者竟是他?可惜自己这次又与那老者失之交臂,于是心里更加怅惘不已。
  张渝迷迷糊糊的回到了法院大楼,来到自己办公室门前,抖抖索索的从裤兜掏出钥匙开那办公室的门。他一个劲儿的去转那锁孔,却无论如何打不开,急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了出来;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开错了门,退后几步一看,没错呀,这不是自己的庭长办公室吗?张渝就疑神疑鬼的认为是全乾德的魂留在锁心里了,是他的魂魄在装怪不让自己进哩!张渝正琢磨着是否叫锁匠来开门,恰好王倩从旁边经过,他就把这奇怪的事给她说了。
  “你来看看,怎么这门就打不开了?”
  “哦,是吗,我看看。”
  王倩听了也很惊奇,可她记得昨天下午张渝还开门进了办公室的,今天怎么就打不开了?她拿过张渝的钥匙一看,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这张渝哪里是在用办公室的钥匙开门,分明是开自己家的钥匙嘛,怎么打得开?
  王倩嗔道:“你看你拿的什么钥匙在开?”
  张渝看了一下也醒悟过来,脸腾腾的就红了。王倩轻松的转了一下锁,那门就应声而开,屋子里的陈设也和昨日一样。王倩见张渝很疲惫的样子,就为他冲了一杯茶,走时说道:“你休息一会吧。”然后轻轻掩上门出去了。
  王倩走后,张渝精神仍是恍惚,身子骨也觉得疲弱不堪,就躺在沙发上打盹。“咚咚——”打了一会儿盹,他似乎听见门外有人敲门,起来把门打开一看,哪里有人?但奇怪得很,刚才明明听见有人敲门的,往那楼道尽头一瞧,恍眼间似乎看见一个身穿红色棉袄的女人往拐角处走去。张渝疑惑着刚才莫不是她在敲门,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待那女人走到拐角处,即将露出半边脸的时候,张渝的心咚咚跳得厉害,遂不敢再看,“砰”的一声把门关了,抵着那门背后直喘粗气。
  把那门板抵了一会,外面仍没有动静。张渝才走到桌边喝了一口王倩才泡的茶,坐回沙发上继续神思恍惚。那倦意又渐渐袭来,眼皮忍不住要合拢,张渝拼命忍住不去瞌睡,但依然抵挡不住倦意,又昏睡了一会儿。朦胧中,他听见有人在办公室里冷笑,睁开眼看,却是全乾德瘫在自己椅子上歪着嘴鼻冲着自己嘿嘿的冷笑,那笑声充满着嘲弄和不齿。“啊——”张渝大叫一声,连忙打开门逃了了出去。
  他气急败坏的拉着王倩过来看,一连说:“快来看!全乾德在我那儿的。”“瞎说什么,全乾德不是一直在医院的吗?”王倩根本不信,满腹疑惑的过来看,又哪里有全乾德的影子?张渝仍是惊疑不定,喃喃自语说:“奇怪了?刚才明明见着他在自己办公室的。”王倩就打电话问医院。医院的护士小姐说,全乾德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听见了吗?全乾德还在医院里躺着呢。”王倩把护士小姐的原话给张渝说了,张渝这才稍微安定下来,默不作声的又看着墙上的闹钟发呆。王倩见张渝这样疑神疑鬼的,以为他最近压力太大,有些神经质了,劝道:“渝,我看你今天气色不大好,早点回去休息。啊?”张渝嗯了一声,提前回去了。
  此后几天上班,张渝都怕独自在办公室里呆着,一坐下来眼前就要生出些虚幻来,反而在别人的办公室里呆得久些。当然去得最多的还是王倩的办公室,这其中的原因只有王倩一个人知道。
  要出大事了
  第三天,星期五。
  城南的前期拆迁工作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马万里见电视新闻上对那块土地的开发宣传得沸沸扬扬,那里几乎快要成人间天堂了。马万里知道事情已经严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又和李国旺等人联系不上,不得不打电话向老战友汪副市长求救。
  电话接通后,马万里说:“老战友,我今天实在是万不得已给你打的电话。你知道城南拆迁的那些村民反映的情况吗?”
  汪副市长当然不知道这件事,他心里有些奇怪,马万里怎么关心起城南的拆迁工作了,记得前段时间周为清还在告状说马万里阻挠那儿的拆迁工作,难道这事是真的?
  马万里接着又说:“他们反映的情况可都是真实的啊,我自己下去调查过,那里情况非常的迫切。其中两个村民到市里来反映情况,还在我家里住过,你们却不知道人家反映的事情。老战友啊,那儿就要出大事了!到时,我看中州市委、市政府如何向老百姓作交待?!”
  “万里,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
  汪副市长听了马万里的话,仍不相信,他认为马万里这是在危言耸听。他安慰着马万里冷静一些,不要激动。马万里反而更加激动了。
  “你不要以为我刚才的话是在危言耸听,今天我索性再告诉你另一件事。那一次我在康乐保龄球馆被人陷害,当时在场的那个姑娘已经为我证明了清白,省公安厅和纪检部门现在正在调查此案。那个姑娘指认胁迫她陷害我的人就是中天房地产公司的人。他们的目的非常清楚,无非是让我走人,不再成为中天房地产公司的绊脚石。你看,他们的用心和手段够黑了吧?这还不算,中天房地产在城南土地开发中的所作所为更是贪婪无比,他们赶我走只是玩弄了一个小把戏而已,他们在城南开发中获取的巨大利益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我想,这就是为什么包括你这个常委都听不到老百姓呼声的原因。老战友啊,我说的可是千真万确的事,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不待汪副市长回话,便挂了电话。汪副市长本来是要再问他一些细节,马万里已将电话挂断,他苦笑了一下,颇感无奈,几十年了,马万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说话直率,但他刚直的品德是不容置疑的。汪副市长想着马万里刚才那番话,不由得沉思起来。
  汪副市长亲自拨通了市人大曾主任的电话,询问有关城南村民上访的情况。
  曾主任说:“是呀,我们收到过凤南县来凤镇数个村民的反映材料,凤南县人大也有类似的反映材料上来,我们正在拟请市委调查这事呢。”
  曾主任觉得汪副市长问起这事挺奇怪的。
  “汪市长,我们传了份反映材料的复印件到市委的,这事连你这个常委都不知道?”
  汪副市长只有苦笑,他今天老是苦笑,好在曾主任在电话里看不见他的模样。汪副市长得到曾主任的答复,感到事关重大,他不知道常委里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还有多少人不知道这件事。这事与马万里电话里说的出大事一定有关,但究竟会出什么样的大事呢?最后他还是决定慎重地到张书记那儿去试探一下情况。本来按照市委常委们的工作惯例,常委们要是在工作中有了新的工作思路,可以直接主动的找到书记汇报思想工作,以便找准自己工作重心和位置;书记有时发现班子中的成员有不团结的倾向,也可以找他们个别谈话,促使其畅通思想,保持进步。汪副市长这次只能是去试探工作,因为班子成员里有问题的不是他,而是书记眼前的红人,现任秘书长胡宝亮同志。
  他不敢肯定的是张万林书记是否知道此事。
  两个在中州市政治舞台上有着丰富工作经验的人物,在市委书记办公室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对白。
  “张书记,我今天特地向你汇报市政府最近作的一些工作。有些地方我吃不大透,向你请示一下。”
  “嗯,你说吧。”
  “那我就开始说了,今年初我分管市里的经济工作,各项经济指标总体上来说比往年稳中有升。显然,市委、市政府去年底给全市各大家企业作出的承诺,对他们产生了积极的作用——”
  汪副市长先是从一些不着边际的日常工作中起了头,张万林点着烟,眼睛微闭着,看不出一点表情,也摸不清楚他是在倾听还是在休息。汪副市长很快将话题往城南开发片区引去,然后就点到那儿村民上访的事情。汪副市长注意到张书记的眼睛不再是闭着的,他的眼神里流露出吃惊和困惑。汪副市长的语言更加小心谨慎,因为他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摸清书记的心思,最后他总结性的说道:“张书记,我来你这儿以前已经和人大的曾主任通了电话,曾主任已经证实城南的确有很多村民到市里或是其他部门上访过,而且上传了有关复印材料到市委,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这件事?”
  张书记一下子冒起火来,
  “知道?我知道个屁!这帮兔崽子居然敢把这么大的事给我捂住?我操——”
  他意识到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中州市的高级领导干部,没有把更难听的话骂出来。他打了个电话,“曾主任吗?我张万林!你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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