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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不理传奇-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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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老五恶狠狠地:“我家那老该死的,到死都不留好念性!我可听说,临踹腿那几个月他可一直住在你那里。”
  “住我那不假,可他病病歪歪的,哪有心思传手艺啊。”
  “不对吧,听说这些日子你在这一带卖包子都出了名。”
  “我,包子卖不动,早改卖馒头了。”挤得没了辙,徐大爷脱口而出。
  “什么,你说你卖的不是包子?”徐老五的两眼顿时瞪得像铜铃。转载自《今晚报》
  六、艺人老了不值钱
  此时翠香茶楼上也是波诡云谲。
  程大头领着秦管家死缠着卫二姐,见程大头还要絮絮叨叨地说什么,卫二姐生气地说道:“程老板,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我们卫家班不唱堂会,怎么,你忘啦?”
  程大头:“没,没忘。可这,这次不,不,不一样啊……秦,秦老爷他不,不,不比常人,他是,是……”“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急得他一头大汗。急忙用手绢去擦,等抬头,卫二姐已不在眼前了。
  秦管家在一旁看了个满眼,眉头紧皱,他没想到一个唱玩艺儿的,竟然这么傲慢,从牙缝中恶狠狠地挤出几个字:“他妈的,真不识抬举!”
  一听这话,程大头更害怕了,连忙又央求秦管家:“您老别,别,别生气,事情都包在我,我,我身上……我再想,想想办法……”
  卫二姐来到那间小黑屋门前,正遇上白牡丹和绿如意扶着赛西施往外走,赛西施那微眯着的双目突然盯住了卫二姐手中拿着的空碗,嘴中喃喃地:“饿,饿,我饿……”
  绿如意叹息道:“唉,可惜那包子给扔了……”
  卫二姐突然说道:“你们等等!”她扭头就往外奔。
  卫二姐来到茶楼外,远远地看见徐大爷身边围了一群人,她分开人群挤了进去:“诸位,你们谁手里还有包子?”
  大家没想到半路突然杀出这么一位程咬金,一时都愣住了。
  卫二姐却没有就此罢休:“大爷,您这箩筐里还有剩包子吗?”
  数来宝的赶忙打岔:“姑娘,你找错人了吧,徐大爷是卖馒头的,多会儿卖过包子呀!”
  卫二姐奇怪地:“咦,刚才我明明买的是包子,怎么大白天睁眼说梦话?”
  卫二姐话一出口,急得赵大楞上前就把她拨拉到一边:“你这娘们添什么乱!”劲儿用大点儿,卫二姐一趔趄,怒火上涌。正好顺生出来,手中还拿着个包子,她上前夺过来:“你们说这是包子还是馒头?”没等大伙儿反应过来,徐老五一把抢过包子,放入口中:“嗯,好,老帮子,味儿还真地道!”说着抡圆了胳膊一个巴掌扇得自己的伯伯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好你个老小子,敢在圣人门前卖三字经!说话呀,人家这娘们儿问你啦,这是包子还是馒头啊?”接着上前又是一脚,“你还想和我耍花活!”
  卫二姐没想到眼前突然发生这一幕,一时怔了:“哎,哎,你怎么打人啊?”
  徐老五随手一挥:“一边呆着去,这儿没你的事儿啦!”
  卫二姐又扭头向站在旁边的宋富贵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富贵扭过脸,看也不看她:“这事全,全叫你给搅啦!”
  七、女艺人小香草
  卫二姐回到小楼已经很晚了,不经意间引发一场事端,卫二姐心里真有十二分的歉疚,程大头却不管这一切,仍絮叨着唱堂会的事:“秦老爷,咱,咱可惹不起,一,一,一跺脚,天津卫,卫,乱颤……”
  秦治邦,河北省安国县人。其父本是个小药材商,后入北京,在著名的同仁堂乐家药铺充后场刀房切药的伙计,后调到柜台为顾客抓药。在京期间,经常出入天桥、大栅栏等地,迷上了曲艺大鼓,尤其是一个叫小香草的女艺人,只要是她的演出,逢场必到,真是达到了如醉如痴的地步。本来,这在京城的伙计之中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可一个突然的事件,改变了他的命运。这一天小香草有些不舒坦,可戏园子老板坚持让她带病演出,结果刚唱到一半就晕倒在场上。众人慌乱,尤其是秦治邦的父亲,一个箭步蹿上了台,仗着他懂得一些医学常识,三掐两拍就将她弄醒,然后弓身把小香草背到了后台。
  从那一天起,他是天天必到,煎汤熬药,服侍周到,令小香草极为感动。病愈之后,一来做艺人生计艰辛,二来这个小伙计感情甚笃,渐渐地,小香草萌生了退出艺坛以身相许之意,二人终成眷属。不到一年生下秦治邦,小日子过得倒也平静。
  这一日家中来人捎信,说老父病重,让他即刻返家探望,他这才为难起来。原来他在家中早已娶妻生子,如今在京城又有后续,带不带妻儿回去,这两房亲事如何处置,在他心中翻来覆去。心中有事,精神恍惚,结果在送药途中,被车撞倒。事也凑巧,马蹄正踏脑袋,当场七窍出血,不治而亡。
  突遭横祸,小香草痛不欲生,草草安葬了丈夫后,孤儿寡母今后如何生活呢?小香草带着孩子投奔老家。
  小香草千算万虑也没有想到,她丈夫在老家竟还有一房妻小。
  面对这土房土屋,冷语冷面,小香草想过要只身逃回北京,也想过投河觅井,但是最后她都咬牙忍住了,她是舍不得这一天比一天长大的儿子秦治邦啊。
  也许是父母的遗传,小治邦从小就喜欢听曲儿,赶上过年过节去外村看大戏回来,竟能学着哼唱,而且有板有眼。
  秦治邦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叫秦治国,比他大三岁,性格却跟他迥然不同。不像他整天疯疯癫癫满村乱跑,就爱一个人呆呆地看书,有时两人在村外树下乘凉,秦治邦放开嗓子大声地唱,他哥哥就托着腮帮子在一旁静静地听。
  那时候的农村封建伦理观念很强,秦治国的母亲是大,小香草是小,因此家中大权完全掌握在秦治邦的大娘手中。每到秦治国有什么好吃的时候,总是偷偷送一些给这个小弟弟。
  这样一直到了秦治邦十五六岁的时候,有一天,驻守在山东清军的统领吴长庆的军队从他们的家乡路过,他瞒着全家人,只托人给母亲捎了个口信,就随庆军而去。
  从这以后他随军转战南北,逐渐升迁,升为营务处帮办。
  少年艰苦的生活,使他对钱财极为喜爱,他利用各种机会收敛金银,有了不少积蓄。这期间他又结识了袁世凯,成为他的亲信之一。后来,袁世凯升任直隶总督,他在保定办炮队速成学堂,后又在保定成立军官学校,秦治邦都是积极参与者之一,正当他如日中天之时,突然的一件事使他腾达的仕途出现了危机。
  八、落户天津有钱有势
  原来他这时负责军官大学的采买,经常与京、津的商人打交道,免不了有些龌龊之事,这其实在当时腐败的清廷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此时正赶上袁世凯有感于军风日下,信誓旦旦地要痛加整饬之际,再加上一些与秦治邦不和之人暗地里打小报告,一下子惹翻了火气正旺的袁总督,当夜将他逮了起来。这下子他可乱了手脚,连忙托人去求段祺瑞。当年在炮队速成学堂,段祺瑞任该学堂的总办,有一次正在为师生训话,突然有人行刺,秦治邦手疾眼快,将段扑倒,救了他一命。段祺瑞感念他的救命之恩,立即向袁世凯求情。袁世凯便网开一面,将他开除出陆军,让他到天津协办盐务。
  秦治邦到天津的第一件事就是买房置地,从老家将母亲接来,此时秦治国的母亲已然过世,秦治国还未成亲,也就随二婶娘一起来到天津。
  有了钱财,有了地位,他开始放荡了。过去母亲一直告诫他不要出入梨园剧场,可如今他一天听不到丝弦心里就不是个滋味,要知道如今在天津他也是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啦!当他偶然间听到卫二姐唱的曲子时,便不由得为她所倾倒,可毕竟他不能总往戏园里跑呀,秦治邦正愁没有办法,可机会说来就来了。
  过些日子是秦母的七十大寿,借这个机会把这个正在走红的“唱玩艺儿”的叫到家里,不正是顺理成章吗。秦治邦给管家交待好,只等那一天。这几天,秦治邦很忙,先是来了几位从政的要员,后又从北京来了几个谈药材生意的人。因为父亲是干药材的,哥哥秦治国又懂药,秦治邦发了后,就开了一间药铺,名“施济堂”。
  “施济堂”药铺此时很是热闹。在古香古色的牌匾之下是三开间的门脸,大堂上,抓药的,等药的,买丸药的一屋子的人。虽然人挨人有些拥挤,但忙而不乱,十分肃静。只有敲戥子声和铜杵砸药的声音有节奏地响着,乍一听起来好似一首动听的音乐。靠窗处,坐着一位老先生,花白的胡子,慈眉善目,似有一股仙风道骨。
  这时“施济堂”的大门口,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到了门前,车把式一个鞭花,两匹骡子戛然而止,既轻快又无声。崭新的西洋呢做的轿帘,铮光瓦亮的双镫大脚铃,再加上威武精干的车把式,路上的行人都禁不住停住了脚,呆呆地望着这辆马车。
  “施济堂”掌柜的一溜儿小跑儿来到门外,冲着马车鞠了一躬:“东家您来啦!”接着和秦管家一起打起了轿帘,“东家您请。”
  秦治邦缓缓走下,在众人簇拥之下,步入店堂。
  大堂内,人人垂首,恭迎东家。只有那不谐调的铜杵声仍一下一下地响着。秦治邦乜了一眼,眉头一皱,随即又舒展开来,慢慢地走到这个人跟前叫了声:“大哥,歇会儿吧。”
  只见秦治国头也未抬说了声:“不累。”然后就不言语了。
  这时秦治邦抬头向大厅扫了一眼,对众人说:“大伙儿忙吧。”
  大堂内,先生、伙计们这才各归各位,干了起来。
  梁四来到那位长着白胡子的坐堂老先生面前,轻轻坐下,伸出了胳膊。“这位先生,您上焦虚火,又着了点儿外寒,心中好像有些惊悸之事……”坐堂先生对梁四说。
  梁四连连点头:“是啊,是啊,这些日子总像要出什么事似……”
  可嘴里说着话,脑子却走了神,他老是感到有一道目光像鞭子似的在他身上抽来抽去。
  九、两姐妹要唱对台戏
  果然,秦管家走到梁四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喂,这位先生,咱们借一步说话好吗?”
  虽然管家言语平和,可不知怎么的,梁四突然打了个寒噤,他感觉冷嗖嗖的。
  管家:“怎么着,认出我们老爷和我了吗?”
  梁四茫然地摇了摇头。
  “不认识?”管家自嘲地笑了笑,“我们可是天天为你们那小娘们儿捧场的老主顾呀。”
  梁四这才缓过神儿来:“谢谢,谢谢您和老爷赏光。”
  管家:“我们老爷刚才吩咐了,这个月的十六是我们老太太七十大寿,想让你们来唱堂会……”
  “唱堂会?”梁四听罢连连摇头,“先生,我们有个规矩……”他还要说下去,被管家劈头拦住:“什么破规矩,从今天起,一律给我废了!”
  “不行啊,”梁四哀求道:“这位大爷,实在对不起,我师妹那脾气你们不知道,她说一不二,我,我也无能为力啊……”
  管家把脸绷了起来:“那小娘们儿的脾气是什么样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们秦老爷在这天津卫一跺脚,可是鼓楼、炮台颤三颤的主儿,你们初来乍到要想在这地面上混……”
  管家不阴不阳地追了一句:“怎么着,要不咱们一块儿去劝劝你那位师妹?”
  梁四还是没言语,管家加重了语气,几乎嚷了起来:“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也许管家刚才那一声音量太大,大厅里许多人都朝他俩望了望,就连杵药的秦治国也把头抬了起来。
  梁四无奈,他知道卫二姐的性子,说一不二,宁折不弯,可秦家也不是好惹的主儿啊,他磨磨蹭蹭地带着秦管家来到茶楼,出乎意料,卫二姐竟答应了。
  “程老板,我答应了你,但你也得答应我,就是不能辞退那位大姐和众姐妹……”卫二姐提出了条件。
  “这……”程大头刚要张口,不知什么时候白牡丹又跑了过来,“哼,老虎戴素珠———假充什么善人!我们姐几个还没到了那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份上,用不着别人赏饭吃!”
  卫二姐站在那里满面惊愕,白牡丹的倔强不服输她是领教了,可现在不是赌气逞能的时候。卫二姐真想掏心窝子跟她说说,可白牡丹却大步流星的往外闯。刚走到门口,却被程大头拦住了:“看,看,看在卫二姐的面,面,面子上,你,你们要想留,留下来也行,可包,包银得往,往下降……每场一,一,一……”
  白牡丹快人快语:“你就是给姑奶奶一千块,姑奶奶也不伺候你啦!”
  “卫老板,三天以后,我白牡丹在对面的天和戏楼连挂三天你的曲码,你大概不害怕吧?”说着一双火辣辣的大眼直刺过来。
  卫二姐当然不怕,但自家姐妹互相伤害她却于心不忍。见卫二姐没答话,白牡丹冷笑一声:“怎么怕了,怕了就别在天津卫唱。”卫二姐无奈地摇摇头,“好吧,我答应你。我卫二姐最喜欢的就是唱对台戏。”
  白牡丹:“好,咱们三天后见!”
  程大头一听喜不自禁:“打,打,打擂?这,这,这可太,太,太好啦!那些人就爱看,看这热闹,座,座儿准,准满……”
  十、宋富贵学蒸包子
  冬日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大街上,将这条破旧的小街也照出点生气。经历了徐老五挑起的那场骚乱后,侯家后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闲聊的依旧闲聊,做生意的依然做自己的生意。卫二姐独自站在这日头下,想着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真的感觉很累,这种累,不是体累,而是心累。原先她以为她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免不了受人欺侮,时间长了,站住脚就好了。可徐大爷的事却让她不可思议,这偌大的天下,难道小人物要维持生计就这么难?可越是这样,穷人就越要帮着穷人。想到这,她找来弟弟顺生,一路打听着三拐两拐找到了徐大爷的窝棚。
  这是一个简陋的窝棚,只有接近地面的部分有尺高的砖,因为常年潮湿,砖体泛着白碱,已看不出青砖的模样,棚顶的苇草在风中抖动,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去。
  与之相反,窝棚内此时却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原来,宋富贵看到徐大爷被打伤,便和赵大楞一起把徐大爷背回家,守候在床前。徐大爷感觉好些了,便艰难地起身做饭,蒸包子。看着徐大爷疼痛难忍的样子,宋富贵于心不忍,便笨手笨脚地帮忙包开了包子。不一会儿满屋子已经是热气腾腾,一屉包子蒸熟了。
  徐大爷艰难地坐起:“孩子,没什么谢你的,这屉包子拿回去,叫你老娘尝尝吧。”见宋富贵还在犹豫,徐大爷又挥了挥手:“我,我没事了,快回家吧,趁着热。我给你裹。”说着就要往床下挪。
  宋富贵忙拦住:“别,别介,您留着自己吃吧。”
  徐大爷佯装生气:“别让我着急,我一个人哪吃得了这么多。”
  宋富贵只好用荷叶包了十来个,揣入怀中:“那我就不客气啦,大爷,您好好歇着吧。”宋富贵边说边拉开了屋门,突然一愣:“你……?”
  门外站着笑容可掬的卫二姐:“大爷好点儿了吗?”
  宋富贵没有答话,鼻子“哼”了一声,侧身离去。
  卫二姐一个人被晾在那里。徐大爷一见赶忙招呼道:“快,姑娘快进屋,来,桌上还有热包子呢。”
  宋富贵刚走出胡同口,吓得忙缩回了脖子,原来徐老五正领着几个混混在附近转悠呢。
  十一、沧州厨子李八
  只听侯三说道:“五爷,别急,在这块地界儿,有嘛事儿能难得住咱爷们儿,一会儿拽着个熟道的,叫他带路。”
  徐老五接过了话头:“对,趁热打铁,今儿个我非把这老帮子的屎折腾出来!走,爷们儿,再给我仔细找找,一会儿我请客,每人半斤老白干!”
  眼看就要到了徐大爷家的门口,忽然从远处又奔过来一个小混混儿,上气不接下气地冲着徐老五喘着:“五,五爷,八,八爷……”
  徐老五耐不住性子:“到底嘛事?五爷,八爷的?”
  小混混儿平静了一些:“五爷,李八爷打发人叫您来啦!”
  “叫我?”没想到一提李八爷徐老五有些变颜色“哎,八爷这时候找我干嘛呢?”
  徐老五犯了嘀咕,边自言自语边往回走,刚才那嚣张的气焰霎时无影无踪。
  听说李八爷有事唤他,徐老五半点儿不敢怠慢,忙回家收拾收拾,赶到了李八爷常呆的同庆楼,可到那儿一打听,李八爷今儿在家处理几档子“私事”,让他赶快去。
  说起这位李八爷,在侯家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刚出道的时候,他是个厨子,从老家沧州徒步来到天津卫,就在这家同庆楼帮忙。沧州地面上出武把式,再加上他年轻时膀大腰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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