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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济公传-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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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一息,杨魁忽说道:“哎哟,我倒忘怀了!想我那柄响锤实重七十二斤,外加还有刀同飞抓,他一小小年纪,一定是拿他不动,多分还要空跑呢!”菊文龙笑道:“将军不知其细,这孩子是在下的堂侄,今年一十五岁,生来臂力极大,他能倒拖牛尾叫牛退走。但有一个脾气,勿论什么事叫他去请他去,他除疑是不肯去;你若说他不能去不敢去,激着他去,他便一定要去。现今外面已代他起了一个外号,叫做‘铁头硬汉菊猛’,你将军不看见适才的那等情形吗?”但杨魁听了菊文龙这一席话,初时还以为他故意夸奖他这个侄儿。那知过了一息,只见菊猛匆匆由外面到来,一手拿了火把带提衣角,里面‘当啷当啷’的镖同袖箭碰得怪响,束腰排带上插了三把刀,一手拎了飞抓索子,那飞抓便抓住了八角锤的锤,一路就同耍流星似的直到菊文龙前,统统向地一掼,说道:“你查一查数罢,幸亏干妥了,还不曾丢叔叔的丑。”杨魁夫妇看见这样,不由得咋着舌头,暗道:照此看来,不但臂力过人,就是手脚也活动得很!当下各人将兵器、暗器统统取回,赛云飞最是爱才,便向菊猛道:“小哥,我看你倒是很好的材料,也随你家叔叔、婶婶从军去罢。”说才说完,只见菊猛那个头摇个不住的道:“我不去!我不去!我在家里吃碗现成饭好不自在,何必拚命的寻那些烦恼呢?”
  菊文龙心中也想就此代他图个出路,晓得赛夫人这样说法他必不去。想了一想,不觉计上心头,便叹了一口气道:“承夫人抬举,心感之至;无如世界上有句俗语,都说道‘仙家还是仙家做’,那有凡人做仙家的?想这个小孩子他生来只能种田,就同蛮牛仿佛,那能建功立业,荣宗耀祖呢?就便他情愿去,那在下也一定不准他去的。”菊文龙说毕,忽见菊猛走到外面,在心前拍了一拍,同张翼德唱断长坂坡惊天动地似的,怪喊了一声;跟后便走进自家房去,搜搂搜搂不知去做何事。外面杨魁夫妇便同菊家夫妇计议一同到营。韩毓英道:“不知今日大营究竟屯扎在什么处所了?”菊文龙道:“据在下画算,今夜一定是住的大坟湾。我们过了官河,由小路抄去,只有十七八里。此时不过将近三更,赶到那里多分还不曾开队呢。”杨魁听说,便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收拾走罢。”
  当下菊文龙、李彩秋、邓素秋走到后面,将细软银两打了一个小小包裹,带了兵器,佩了虹霓剑,喊过两个园丁,叫他照应门户,便邀杨魁夫妇一道同行。刚走到门口,忽然菊猛用那一根铁蒺藜背在肩上,后面坠了一个无大不大的包裹赶得来了。菊文龙故意问道:“你这个样子也预备往那会?”菊猛道:“我自有我的去处,你不必问我。”菊文龙又故意道:“但有一点,是不准你同我们往一处呢。”菊猛大喊道:“谁同你一处呢!但你说不准,我反独独偏要。如今虽有最好的去处我也不去了,一定是要同你一路走的,一定是要同你一处去的。”菊文龙见他已激上了路,也不再同他多说,就此七个人顺着大路,过了庄桥,一直到了官河。杨魁还愁菊猛不懂平蹿的法子,不得过河,那知他才到河口,便坐在岸旁,将鞋袜脱去。杨魁大喊道:“菊小哥,这河深得很,赤脚是没得过去的。”菊猛道:“不得过去,难道死掉就不过吗?我还偏要过呢!”杨魁暗骂道:“这畜生!真算是个拗骨头。”就此一句话还不曾说出口,只见菊猛一手背了蒺藜,一手拎了鞋袜,踏着水面就同走的大路一般,连水声都不甚泛动,便平平稳稳的走过去了。杨魁夫妇此时才看出菊猛的本领,真个出色。当下各人皆蹿过河去,有用燕子穿杨的,有用老鼠出洞的,有用天鹅展翅的,各般架式说之不尽。一众蹿过河去,便候着菊猛着袜穿鞋,忽然河边上那青草案里,“踢踢踱踱”的、“喃喃”的,有些怪兽在里面嘶气的样子,大众好生疑惑。此时月色将落,又看不明白,不知这青草中究竟是何物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六十五回 小南海水下设机关 大宋营帐前观说帖
  话说杨魁、菊文龙等渡过大河,听见草窠里有野兽的啼声,合那嘶气的声,又因月光西下,看不明白,大众疑惑不定。韩毓英笑道:“忒也糊涂可笑,是自家的物事都记不得了。”杨魁猛被提醒,便答道:“这话一定不舛。”随即跑到草里,果然牵出三匹马来。原来这马却是杨魁三人被妖日间追了渡河,丢下来的坐骑。当下牵到外面,再一查点,委实鞍轿、脚镫一样不少,杨魁好不欢喜,就请菊文龙换坐。菊文龙道:“将军不可一日无马,请同尊夫人先行回营,在下随后就到是了。”杨魁谦了又谦,见菊文龙坚执不行,只得同韩毓英、哈云飞上马,又问了菊文龙的路径,依着他由小路抄近走。果然到了大坟湾,天还未明,远远看见无数灯火,晓得大营就扎前面,连忙打马前进。到得营门,见张公升了大帐,各兵正然造饭。张公仍然忧愁杨魁夫妇一个不回,就连差去寻他的两名小将也不回来,心中焦急万分,不知还是开队的好,还是坐等的好,因此犹豫不决。那知抬头一看,忽见杨魁夫妇走上帐来,好不欢喜,就同半天中接到凉月一般,随即出席相迎。韩毓英、哈云飞见过了礼,仍回后帐。杨魁便进大帐坐下,先将单身独走路头说了一遍;然后将听见杀声寻着妻子,互战妖精,丢枪弃马,败走泗水村,遇着菊文龙、菊猛、九圣仙女李彩秋、广寒仙子邓素秋,用虹霓剑吓走三妖,吃酒舞剑,一同来营的话,从头至尾细微末节的说了一遍。
  张钦差大喜道:“果然得此三口降妖剑,不怕小西天不破在旦夕,菊家夫妻、叔侄因何还不来到的呢?”杨魁道:“他们因系步行,追不及马,大约天亮时刻方得至此。”张钦差又道:“这便奇了,昨日圣僧陪同我一步也不曾相离,怎样得到泗水村同菊文龙吃酒呢?”说着便望着济公。济公大笑道:“你说这话,真真不脱书生气了,且让俺把和尚的道理说出来你听:无我非我,无道非道。心到身到,佛家神妙。”
  张钦差听毕,知系济公法术,也就不再深言。忽见八员领兵官进帐禀道:“现在各营早餐已毕,是否拔队开行,先锋官着末将特来请今。”张钦差想了一想,便同杨魁商议道:“一者菊家的人还未到,二者昨日去寻将军的两名小将仍未回来,还是从缓开队为是。”济公听说,便连忙插嘴道:“开队开队,这些人是一个都候不着。菊家夫妻、叔侄还有许多转辗,此时不及就来,出差的两名小将也不必等他,去问杨将军的两位夫人,自然就晓得他们下落了。”杨魁见说,便着了中军到后帐问明原由,方知已被妖精所害。张钦差随即就发令起队,浩浩荡荡,不到两日,已到了玉山县的边界。
  早见前面一簇的人迎来,到得就近,只见一人顶盔贯甲,腰佩短刀,一人乌帽青衫,手端角带,还带了几名小官稗将,跪在道旁高喊道:“玉山县知县赵大京、玉山营游府郑伯龙,率领属下部下胥吏偏裨叩见大帅。”报毕,起身恭候旁边,守着车马走过,这才纷纷上马跟着前进。不到半里路,只见牛忠骑了一匹马飞也似的走至后队,滚鞍下马,说道:“禀大帅,前面离小南海不到十里,是否度地扎营?”张钦差同杨魁听说,随即命传玉山县问话。
  却说这玉山县,也不是科甲,也不是军功,也不是捐班的出身,他因有个姐姐本是浔阳的名妓,后来跟了秦丞相做妾,宠幸不过,所以就代他谋了一个知县的前程。这玉山县本是一个好缺,偏偏到他来时,却遇到了剿灭小西天的兵差,也算官运不好。闲话休提。这赵知县接过了差,上马便跟了后面走,忽然前面兵马站住不动,一传令官至前喊道:“大帅有令,传玉山县当面问话。”赵大京便下马,抖抖战战的到了张钦差、杨将军马前行了个礼,向旁边一站。张钦差问道:“贵县这地方上,可有什么好扎营的地势?”可怜赵知县到任还不曾几日,又是一个吃龟饭的出身,他不但不懂扎营当需什么地势,就连张钦差问的话都不清楚,此时就同呆子一般,只是对着翻眼。幸亏有个跟随倒很伶俐,又将张钦差问的话低低的破解了一遍,赵知县这才明白,便打一恭答道:“大帅要问扎营的地方,城里城守衙门里顶好,倒有一片空地。”张钦差一听,暗骂道:好个不知事的狗官,这样也做知县!便冷笑了一笑,也就算了。独那杨魁真个是气不过,见他站在旁边,胡子抹抹的倒很有点官相,不由得无明火起,大骂道:“没用的狗官,滚掉了罢!”顺手那锤柄一推,只见那知县立脚不牢,一跤栽倒,巧巧的把一顶乌纱帽子往沟头里一滚。
  随即张钦差又着传令官将游府郑伯龙传到,问了地势,就在小南海北岸张家洼地方扎下大寨。分前中后三座大营,前营牛忠、马如飞、江标、冯志坚、陆殿邦、刘振玉六员战将,领兵一千;后营周仁、周义、周礼、周智、周信、许大立、苏坚七员战将,领兵一千;元帅、杨将军、韩夫人、哈夫人率领史公威、马渠、徐名振、束高,带兵二千居中。本玉山营郑伯龙,率领本部兵马随营调用。布置已定,整个夜间灯火不熄,日间鼓角齐鸣。
  早有细作报到小西天去了,狄元绍随即就传梁启文、刘香妙计议。刘香妙道:“我主勿忧,大来营中可算只有那济颠僧,依点法力可以欺人,其余就连杨魁都是有名无实。前日袁甲、邵竹、过盖、莫盘、石就五员法将回营禀称,江口邀击,连伤他两员战将,追得杨魁、韩毓英、哈云飞走投无路,直到泗水村地方止,可算已大大的挫动他的锐气。在臣意见,我等莫如坐守巢穴,按兵不动,不论那济颠僧再大的法力,他总不敢进我们金光寨来送死。候他兵丁疲顽,粮草不济的时刻,那时一战成功,移师直奔临安抢夺尤位,还怕大宋天下不是我主的吗?”梁启文又道:“昨日迎宾馆送来一个投效的人,姓任名机,自称游过外洋,会设水下的机关,臣已领他到小南海估过了工,计需五万纹银,可以包办,一月竣工。臣的意见,以为这好事倒万万不可延迟,倘把水下的机关造成,那便万无一失。”狄元绍道:“这一小小港头,不足三里,怎要这许多银子?想这人必非是个忠心报国,多分是来想赚头的;况且他设的机关,他能知道,如有不遂意的时候,他到宋营去透个消息,那岂不误了朕的大事!”梁启文道:“臣自有主意。”随即走上座旁,就着狄元绍的耳朵低低说了几句。狄元绍哈哈大笑道:“甚好!甚好!”随即就着梁启文发了五万银子,督同任机日夜兴工,我且按下不表。
  再说张钦差自将大营扎定,一连体兵三日,见小西天并无一点动静,便同济公、杨魁计议。杨魁道:“须要有人偷过南海,探定了他确实的形势,方好动手。”说着便两眼望着济公。济公其时在帐上已吃第二顿早酒,见杨魁用眼望着他,已知用意,便将酒杯端起,喂喂的吃了一个尽兴,然后把那例行的狗肉,拿起盘子,向那破袖衣大袖子里一倒,站起身来,往外就走。张钦差忙问道。“圣僧将要何往?”济公微笑道:“我看小西天兵精粮足,前有小南海,后有弥陀峰,地方险要,真是没处下手。俺和尚本是事外闲人,只得另外寻个主顾去吃酒了,何必同你们劳精费神的呢!”张公同杨魁见他要走,更吓得全无主意。杨魁便仗着假扯同他师父徒弟的不是一天,一把便抱着道:“师父,无论怎样,你万万不能走!”话未说完,那知手上力气大了一点,只听“嚓”一声,把一只袖口的线缝代他拉分了家,将装的那些狗肉落了满地。恰巧来了一只狗子,他也不问本身吃本身,上前就啖。此时济公真个急了,要想同杨魁为难,又舍不得地下的狗肉,只得忍着气,先同那狗子去抢狗肉。任他手头躁,已被狗子啖了一半,看了这只袖子分手,便换了装在那只袖内,气愤愤的向杨魁望了一望,转身就走。张公同杨魁无可如何,只得走进帐中,另作计较。那知转眼一望,忽见酒壶下面压着一张小小的纸条,张钦差好生奇异,忙取来一看,济公的亲笔,上写道是:前面水,不易渡。访敌情,探后路。水关七日灾,会期冬月半。
  张钦差看毕,便同杨魁计议,杨魁道:“这小西天的后路不知在什么地方?”当下将郑伯龙传上帐来。郑伯龙道:“末将也曾探过几次,若照方向看起,这小西天的后身就是黄泥岗。但黄泥岗走至极北,有一弥陀峰,这弥陀峰是有数十丈高,悬崖峭壁,土民从不曾有人到过上面,大约小西天的后路就是此地。据闻自狄元绍霸据小西天之后,便在弥陀峰下开了山路,可通出入,究不知门户藏在何处。”张钦差听毕,想了一想,不觉计上心头,大笑道:“我有了主意了!”毕竟张钦差想的是什么主意,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六十六回 给赏标稽查奸细 获探队细审敌情
  话说张钦差见济公说帖上有“访敌情,探后路”这一句话,便将郑伯龙传上帐来,问了后路的大略,心生一计,便低低向杨魁道:“欲探后路,我预备如此如此。”杨魁道:“大帅的妙计真是神鬼莫测,今夜就依计而行是了。”当下着郑伯龙仍然退出。到得一晚,当将前、中、后原领兵八个营官传进帐来,便发出四千张赏标,分付道:“列位手下各兵,本是广陵、镇江两处坐防,今日调往玉山县剿贼,不免辛苦一点。本帅特开恩赏,发出四千张赏标,列位回营,按名给发,候着剿灭贼寇,凭票每名加赏一月粮饷。但列位回营,当夜就填标给发,不可延缓,有误军情,要紧要紧!”八个营官唯唯听命,当即领了赏标退下,按名填发,那敢怠慢。到了次日午牌后,又传前、中、后各处将官、营官进帐,当即传今,将后、中两营的兵暂并前营,腾开后、中地段另有用处,辎重可勿迁移。一声令下,各兵皆走进前营,当先前营地段最小,不过一千人的住处,突然添上三千人,直即挤得一个靠一个,连气都叹不出来。归并已定,各营官进帐通报,张钦差便将马如飞、江标、冯志坚、周仁、周义、周礼、周智、周信传至前,附耳授了密计。八人便带了兵器,分着两班,走到营外,四个在左,四个在右,分巡两边,不许营兵偷逃。又唤过牛忠授了密计,牛忠便拿开山斧,挡住营门,一人不许出人。又派哈云飞守住营后,也是这样。又派韩毓英守住居中,凡领过赏标之兵,放入后营,不许再到前面。
  统统安排已定,发出一道朱谕,着营官传知三军。上写道:总督全军张、总领全军杨,为稽查奸细事:本钦差奉旨剿灭小西天赋寇,现因大兵驻扎地方距贼巢不足十里,难保无奸细混入,偷探军情。仰各军逐一亲到帐前,将昨日给发赏标报名投验,暂归后营。毋许争前拥挤,紊乱次序,致干未便。凛之慎之,切切特谕。
  各营官奉了朱谕,传知大众兵丁,仍然分站帐前。帮同接递赏标,足有两个时辰,前营的兵统统领过赏标,到了后营。杨魁便亲自出帐,走到前营一看,果然各棚里面都是空空的;再朝前面一看,忽见营门背后露出两只快靴。杨魁不慌不忙走至近前,一把便将那人拖出,直到帐前。张钦差当即传令,后营兵了各归各队,外面巡探各将进帐消差。只见周仁手上抓住一人走上帐前,说道:“这人越营逃走,被末将抓住带来,凭大帅发落。”
  张钦差命将同杨魁搜到的那人一同绑起,定睛一看,两人身上皆着的本营号衣,同本营兵丁一样打扮。杨魁问道:“你们名叫什么?”一个抖抖的说道:“名名名叫金长发。”一个睁圆二日,指着大骂道:“狗娘养的,要杀便杀,问什么!咱爷爷丢一颗脖子,难道还立个木主奉祖爷爷不成?”杨魁暗叹道:倒是个硬汉,可惜舛投着人了。见他这样蹊径,晓得这人的实话断拷他不出,便同张钦差商议道:“我们可如此如此。”张钦差点一点头。这时牛忠站在旁面,杨魁便着牛忠将二人身畔搜他一搜。可笑这牛忠虽然粗莽,他搜查奸细倒很内行,下手将帽子拿掉,发窠里摸了一摸,然后又将快靴褪下,里面掏了一掏,见得皆无形迹,便招一招手,叫过一个营官,松开手绑,将一件外衣褪下。两人皆照样脱去,再仔细一看,里面却穿的两件青褂,一个肩上绣了二条黄龙,下面绣了“大狄国探队头目曾勇”九个白字;一个却无金龙,肩上单绣了‘探队金长发’五个字。又将这号衣脱下,送上帐去。张钦差、杨魁已经明白,又向牛忠道:“你代我把这两厮腰间再搜查搜查,可有别项暗记?”牛忠又将两人里衣解开,仔细查看,并无别物,每人只有一面腰牌,也解了送上帐来。但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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